李德海一家剛走,大姑奶奶也拿著紅糖過來了,看了會新生的娃兒,又跟雷國珍說了一會兒話才離開。沒過多久村裡好些人家都來賀喜,人是來了一撥又一撥,李莎莎只覺得頭都大了,覺得村裡的人自從上次上大梁吃流水席那次以後就愛跟他們家來往了。
村裡人不是送了隻雞過來是送一籃子雞蛋,或是一斤紅糖什麼的,李莎莎只得一筆筆記下來誰送了什麼東西。所有來的人都說著最吉利的話,要不是看到雷國珍疲憊的樣子,估摸著一時半會都不會離開。
好不容易人來的少些了,家裡清淨下來,李莎莎和李玉蘭看著堂屋裡一堆的東西有些傻眼。兩人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又分頭將東西分類歸置好。收拾完這些也到中午了,兩人又齊心協力地將飯菜做好,李莎莎這才去老太太那邊將王氏叫起來。
幾人在老太太房裡用過飯,李玉蘭給雷國珍做得黃豆燉豬蹄熱好給她端了過去。現在就是要多給雷國珍催奶,兩個娃兒吃奶,得多多下奶才行。為了方便叫兩個娃兒,李莎莎提議暫時給他們取個小名,就叫大毛和二毛。
李莎莎等李玉蘭走了就跟王氏商量:「奶奶,明日是大毛和二毛洗三的日子,村裡的人送了那許多的東西,咱們這要辦酒席麼?」王氏笑道:「咱李家村的規矩,百日的孩子才能擺酒席慶賀,洗三的話,女娃兒只要每家送紅雞蛋,男娃兒只要每家送塊肉。咱們家既是龍鳳雙生,那就得既送紅雞蛋。又送肉了。」
李莎莎心道,這倒是好辦了,大不了在張屠戶那裡買頭整豬,四個豬蹄子正好給雷國珍發奶,其他的肉就都切成塊送給大家就好,豬頭還可以留到後日祭灶的時候用。
心裡有了准譜辦起事來就快了。李莎莎先讓李玉蘭和王氏將送來的雞蛋全部煮成紅雞蛋。自己則去張屠戶家定豬。外面雖然沒有下雪了,可是地上的積雪還是有蠻厚的,李莎莎懷裡揣著三兩銀子就一腳淺一腳深地去了張屠戶家裡。
如今家家戶戶都殺了年豬,買豬肉的人更少了。所以李莎莎定好三兩銀子買一頭三百五十斤左右的豬,讓他明日都切成兩斤一塊。下水除了豬頭和豬蹄單獨留下來,其他的都送給張屠戶。張屠戶娘子接了銀子高興地眼睛都瞇了起來。
李莎莎回到家的時候,李先智也回來了,從明日起他們學堂放假了。一直得出了正月十五才會開始上課,李莎莎高興起來,正好要人幹活呢,李先智就放假了。
幾人吃了晚飯,王氏又接著煮雞蛋,李玉蘭則領著李莎莎和李先智染雞蛋,其實就是用那種紅紙將雞蛋擦一下。幾人沒幹過這活。都覺得很新奇,幹起來也就不覺得怎麼累。最後足足染了有六百個雞蛋才收工。留了李玉蘭守著雷國珍,其他的人都抓緊時間睡覺。
第二日早上一家人是讓張屠戶給叫起來的,他和張二郎推著一個大平板車將切好的肉塊和豬頭、豬蹄等東西送了過來。李莎莎大略地數了數,一共有一百塊豬肉,兩扇排骨、四個豬蹄和四塊豬腿。
幾人吃完早飯,李莎莎就準備分裝豬肉和雞蛋,王氏將她叫住:「莎姐兒,別著急,這一百塊肉還得用用紅紙點一下,才能送出去,也意味著讓大傢伙沾沾喜氣呢。」李莎莎聽得這話,只得召集大家一起點紅紙,老太太見活兒不重,也幫著幹了不少。
等東西都準備齊全了,李莎莎則將昨日記下的送禮名單拿了出來,還行,有六十多戶送了東西的,李莎莎都將每個名字寫了張紙條,每戶都是六個雞蛋和一塊豬肉。六個雞蛋是取意六六大順,意味著兩個娃兒一生順順利利。幾人一下子拿不了那麼多,就每人只用一個竹籃放一些,按著紙條給每戶送東西。
這樣來來回回了幾趟,終於在午飯之前將村裡的人家都送完了,一家人這才鬆了口氣。王氏就說吃完午飯下午就去雷正堂那裡送紅雞蛋和肉去,李先智有好幾天沒有見老鄭了,就主動提出來下午去外公家送東西,順道他去看看師父。李玉蘭和王氏則去舅爺爺家送紅雞蛋。
都商量好了正準備做飯的時候,院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大家都不知道這個時候又是誰來了,李先智跑過去開了門一看,居然是李宗輝趕了回來。
幾人跟他寒暄完了後,李宗輝就去內院看雷國珍和新生的大毛、二毛,其他的人就趕緊做午飯。到吃飯的時候,李莎莎見李宗輝雖是滿臉困乏交加,可是臉上的喜色卻是怎樣也掩不住,想是新得的龍鳳胎讓他也很是高興,畢竟龍鳳雙胞胎在哪個時代都是一件了不得喜事。
飯後,李先智提著裝了十八個紅雞蛋和三塊肉的籃子要出門,王氏和李莎莎又再三叮囑了他雪天路滑,注意安全。李先智脆生生地答了一聲好,就轉身出去了。
李先智走後,李宗輝跟老太太和王氏說了說書院的事情,看樣子他是很得風山長的賞識,明年的秋闈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李宗輝又問了問送洗三禮的事情,知道李德江家和李德湖家沒有送東西過來,他就做主讓先給這兩家先送紅雞蛋和肉過去。
李莎莎很是不理解,這兩家讓自己家吃了多少虧,這李宗輝怎麼還要拿自家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其他幾人都受夠了這兩家,都不願意過去,李宗輝居然不顧自己趕了兩天的路,要親自給這兩家送過去。
李玉蘭無法,只得拿出一個籃子,放了十二個雞蛋和兩塊點了紅點的肉遞給了李宗輝。看著李宗輝離去的身影,幾人不禁有些惆悵。李莎莎想的是如果李宗輝長期在家住的話,那不是又要跟他們那兩家混到一起啊。只有老太太還是有些高興,覺得自己的孫子什麼時候都是以家族為重。
過了有半個時辰,老太太已經回房休息去了。李宗輝垂頭喪氣地回來了,李莎莎不好問他情況,就拿手肘撞了一下王氏。王氏知道兒子是又受了兩家的閒氣,就上前問道:「宗輝,怎麼啦?」
李宗輝抬眼看了看李玉蘭和李莎莎一眼,幾人都識趣地關門出去了。李玉蘭出門就準備回自己的房間,李莎莎卻跑到門前,將耳朵貼在了門上仔細偷聽。李玉蘭見狀也跑過來,將耳朵也貼到了門上。
只聽得李宗輝對王氏說道:「娘,這二伯和四叔真是讓人生氣。」王氏問道:「他們不讓人生氣就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來,跟娘說說,他們怎麼了?」
李宗輝氣哼哼地說道:「我本想著都是實在的親戚,雖然你們不給我們送禮,我們做小輩的也要做得你們沒的說。哪裡知道我先去了四叔家,四叔收下東西就對我說,怎麼才這麼點,你們家起那大的屋,怎麼打發親戚就用這個啊?我還沒回答,四嬸跟旁邊搭話說不會因為這兩個娃兒是跟我家的宗友和玉香一樣,所以就送這麼點東西吧!」
王氏聽了這話,氣得七竅生煙,本來心裡就有些擔心這個問題,他們倒是好,專往人家肺上頂。李宗輝在旁邊繼續說道:「當時我氣得夠嗆,就沒說什麼出門來了。到了二伯家裡,二伯和二伯娘還沒說什麼,二嫂子卻說,你家昨日還有大馬車出入,得送了多少好東西啊,怎麼這個洗三禮才給我們這麼點。哎,我總算是明白你們怎麼不願意理他們這些人了。」
王氏安慰道:「宗輝,你是出去時間長了,不記得他們是怎樣的人了,他們做得比這惡毒的事情多得是了。你看如今老太太都不要我們理他們了,你說但凡他們有一點點好,老太太怎麼會不待見他們。你知道麼,這次侯氏又跟你爹告我的狀來著,你爹寫信來要休了我,讓我遠去三十里,不要站姓李的一片地。還說他已經給你找好了後娘,我當時聽了就氣得吐血了。」
李宗輝忙問王氏:「娘,您身子沒事吧?」王氏輕聲道:「沒事!」「那後來這件事怎麼處理的,您怎麼不寫信叫我回來?」李宗輝急道。
王氏說道:「沒事,後來你爹不知怎麼回事親自回來說那封信是他一時糊塗寫的,那個後娘也只是納的一個妾而已。如今他鋪子的契和那個妾的身契都在我手裡,我也讓他不要讓那個妾回來,讓他也少回來。娘只想過自己的日子,不想看到他了。他也再翻不出什麼花樣來了,只是你可能又要多一個弟弟或是妹妹了,新納的那個妾已經有了身孕。」
李宗輝氣得半天沒說話,過了良久才聽得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娘,太委屈您了!我知道您完全是為了我,要不是我還要做官,你肯定早就和爹和離了。」王氏接著道:「傻孩子,娘不為了你還能為誰,好了,都別太傷心了,這大喜的日子,咱們只有高興的。就像莎姐兒說的,只有咱們自己過得好,那些想害我們的人才會氣個半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