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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90是與非 文 / 唐妡

    「傾城,我前日裡托十阿哥帶給你的信,你收到了麼?」

    晚膳時分,南苑行宮的司茶房內。陶沝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和傾城單獨相處。其實她原本是想一早就跑來找後者商量事情的,但無奈後者白日裡都要隨侍在康熙皇帝身邊,只能在晚上才有些許空閒。

    「收到了!」傾城一面小心翼翼地準備著各種茶水,一面隨口答陶沝的話,看似有點漫不經心。不過,知曉對方個性的陶沝並不介意這一點,還是熱忱地一個勁兒追問:

    「那你看懂了嗎?有去那間算命館嗎?裡面的那個人真的是師兄嗎?」

    「……」她這一連串的問題讓傾城下意識地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眉心微蹙,整個人竟好似滯在了原地,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陶沝忍不住出聲喚她:「傾城,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傾城的理智被拉回,神情淡然地偏過臉來瞥了陶沝一眼,而後輕輕地搖了搖頭。「你說的那個人並不是曉德!」

    「怎麼可能?!」陶沝極度不願意相信居然連傾城也說出了這樣的話,她不死心地湊在傾城身邊繼續頻頻追問:「傾城,你真的有去見過那個人麼?他和師兄明明就長得一模一樣啊,連說話方式都一樣,你為什麼覺得那個人不是師兄?」

    然而,與陶沝此刻表現出的急切態度相反,傾城的臉上始終掛著雲淡風輕:「是與不是有那麼重要麼?」

    當然重要啦!如果是,那她就能跟著師兄回家了——那個,她夢寐以求想要回去的家……

    陶沝原本想要這樣回答傾城,可是對方此刻過於冷靜的態度和語氣,卻讓她把這句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地改成了:「傾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陶沝!」傾城的聲線幽幽,語氣清冷得好似在冬日裡迎風飄搖的雨絲。那雙如黑琉璃般美麗的雙眸也幽幽地望著窗外的方向,眼神略顯朦朧:「如若那個人沒有能力將我們帶回去,那麼他是誰,對於我們來說就不重要……」

    「傾城,你——」見前者突然表現出這般模樣,陶沝的心中陡然而生一種極度不好的預感。傾城的意思,該不會是……

    「沒錯!」果然,還不等她想明白,傾城便已於中途打斷了她的問話,且很是斬釘截鐵:「我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我們無法回去,那麼即使知道他是曉德又能怎樣?」

    陶沝被她說得整個人一愣:「傾城……」

    「難道不是嗎?」傾城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回過頭來繼續朝其反問:「倘若他真的是曉德,可卻又不能帶你回去原來的世界,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陶沝答不出,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之前她一直以為只要見到師兄,師兄就一定能帶她回去現代,可如今,聽傾城話裡的意思,這一點,好像並不是她想像得那麼容易就可以實現的。難道說,師兄他的能力就只能做到送她來這裡?!

    「他,是師兄,對不對?」躊躇半晌,陶沝的嘴裡只擠出了這個問題。

    傾城先是一愣,隨即又迅速恢復了先前的淡然:「你為何認定他一定是曉德?就因為他們長得一模一樣?你應該清楚,這世上模樣相像的人也是有很多的……」停了停,也不等陶沝回答,又補充一句道:「而且,再退一步,如果他真是,你又打算怎麼辦?難不成,你還想要逃出宮去跟他一起過那種四處飄蕩、靠占卜算命為生的日子?」

    「……」陶沝沒答腔。其實,如果那個人真是師兄的話,那她倒是不介意和師兄一起以這種方式去雲遊四海的……

    見她擺出一臉「我絕對不會認錯」的表情,傾城不由地輕輕歎了一口氣,頗有些意味深長地繼續往下說道:「陶沝,你有沒有想過有這樣一種可能,或許你安心扮演好現在的身份,也就是盡力當好你的這個九福晉,將來才更有機會找到你回去的出路,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一味想著要如何逃出皇宮去?」

    蝦米?!

    陶沝聞言登時狠狠一震。大腦也連帶變得一片空白,望向傾城的眼眸裡更是寫滿了不可思議。

    而傾城則是輕輕巧巧地避開她此刻那近似探照燈一般的視線,語出幽幽:「據我所知,曉德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讓你成為現在這個身份——」頓一下,語氣也瞬間猛地加強了n個等級,透出一股絕對的肯定:「他會這麼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真的……會是這樣嗎?

    陶沝雖然很想當場反問回去,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傾城這些話說得很有道理。她突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當初寫的、之後被師兄翻閱過的那本九九紀事,還有,她穿來這裡之前對師兄所說的那些話——

    ……

    「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九九很有問題,因為別的阿哥除了嫡福晉外,幾乎都有側福晉或庶福晉,只有九九是一大堆妾,但是,從他的子女出生記錄來看,又瞧不出他對自己的嫡福晉有多好,因為後者從頭到尾只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和其他那八位大生特生的妾侍是完全沒法比的……但可惜,現存關於九九的歷史資料真的是太少了,所以有很多問題都弄不明白……」

    「對了,不光是九九,其他數字軍團成員身上也有好多弄不清楚的地方,比如,四四登基到底是合法繼位還是陰謀篡位,太子兩立兩廢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

    「如果,如果我能有機會回到清朝去看看真正的歷史就好了……那樣的話,這些有爭議性的問題一定都可以得到圓滿的答案了……」

    ……

    如果說,師兄真是因為這些才將她送來這裡做了九九的嫡福晉,那麼,他該不會也真的打算應她所說,要等她親眼見證完這些有爭議的歷史問題才肯接她回去吧?!

    嗚嗚,不要啊!若果真是這樣,那她至少需要在這裡待整整二十年才能回去啊——那時候,她都已經是四五十歲的大媽級人物了,她才不要以那樣的面貌返回現代呢……更何況,二十年的歲月也足以改變一個人的思想和習慣,那時候再回去,她還能再適應原先的生活麼?

    想到這裡,陶沝忍不住上前伸手緊緊攥住了傾城的衣袖:「傾城,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那個人不是師兄,如果師兄他一直都不來接我們,那我們是不是就要在這裡一直等到二十年之後,四……啊不,是那個人登了位才能回去?!」問完,見對方沒反應,又陡地聯想到另外一種更加悲劇的可能性,「還是說,真的要在這裡過上一輩子?」

    「或許吧……」傾城淡淡應聲,低頭擺弄著手裡的那些茶具,似乎並沒有因為陶沝提出的這個問題而產生過多的憂慮。「陶沝,在那個人沒來接我們之前,我們或許都應該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

    此語一出,陶沝頓時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她開始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迷惘,難以找尋出路。如果真的再也回不去了,那麼以後的路她又該怎麼走?是仍舊堅持要逃出宮去麼?還是安於現狀、老老實實地當她的這個九福晉?亦或者……

    「對了,前些日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鑒於陶沝一直沒再吭聲,傾城再歎了一口氣,開始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你跟九阿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惹得他那樣興師動眾、大張旗鼓地在宮裡找你?」

    「對,對不起,我……那個,不是故意的,都是因為前一晚喝醉了,所以才……」陶沝顯然沒料到對方會在這時候翻起數天之前的舊賬,一時間回答得相當語無倫次。「我聽說九九他有來找過你的,好像還對你……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你喝醉了?」傾城聽罷微微皺眉,「那……他可是有對你做什麼嗎?」

    陶沝趕緊搖頭:「不,他其實並沒有對我怎麼樣,反而是……」說到這裡,她倏地收了口,生生止住了就要呼之欲出的事實真相。

    只可惜,傾城已經嗅出了這省略中的言外之意:「反而?」她反射性地沖陶沝挑眉,「難道還是你對他做了什麼?」

    陶沝紅著臉低下頭對手指:「這……這真的不能怪我,我都已經跟他強調過我不能喝酒的,結果他不聽,硬逼著我喝了一口,結果,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就發現他被我用繩子綁在床上,我也不知道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怪,他當時會被氣成那樣了……」傾城一面說,一面下意識地彎了彎唇角,「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第二天就溜出宮去找師兄……噢,就是跑去那間明德館找人的時候被他給當場逮到了嘛,然後就被他給強行帶回府裡下了禁門令……要不然,我也不會找十阿哥帶信給你啦……」

    有意無意的,陶沝在這一解釋述說的過程中避開了她當日在大街上以死相逼那位白衣男子的相關戲碼,也將她和九九在馬車上發生的那段少兒不宜的情節一言帶過。倒不是有心要瞞著對方,而是——若果對方知道了,她一定會很難為情的!

    不過,傾城還是在聽完她這一支支吾吾的解釋後愈發加深了嘴邊的笑意,陶沝以前還從未看到過對方的笑容裡竟然摻雜著一抹如此明顯的曖昧之意:

    「我想,九阿哥他,應該是已經對你動了心……」

    「怎,怎麼可能……」面對傾城的猜測,陶沝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狠狠搖頭:「九九他喜歡的人是八福晉,他是不會喜歡……」

    她的話音突然停住了。因為她的腦海裡忽然莫名地閃過了那日九九在馬車裡對她所說的那句告白——

    「遙兒,別走,爺會待你好的……五哥也好,瑾嫙也好,我們都忘記掉,以後,就只有我們兩個……」

    九九當初對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好像很認真。雖然他那時所作出的舉動和這句話完全不搭調。

    臉頰突然不自覺地有些發紅,連帶陶沝的思緒也漸漸開始游離。

    傾城在旁邊斜了她一眼,忍不住插嘴打趣道:「其實,我覺得你就這麼跟著九阿哥也是一件好事!畢竟,他算是你名義上的夫君,而且,他現在對你,好像也很不錯……」

    是這樣嗎?陶沝偏過頭去看了她一眼,嘴唇不自覺地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卻最終還是嚥了回去,只默默垂下眼瞼。

    見她表現如此反常,傾城終於收起笑,狀似不經意地再度發問道:「聽說,你那日是坐太子的馬車出宮的?」

    「嗯,是弘晉帶我出去的……」知道這件事鐵定瞞不過對方,陶沝只能老老實實地交代,但還是隱瞞了她在某人書房過夜的那一段。「我前一日躲在慈寧宮的時候被他發現了,他說有辦法讓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宮去,我當時走投無路,就只能聽他的了……」

    「難道,就沒有被其他人發現嗎?」不出所料,傾城這會兒也問了跟九九一樣的問題,可她問的方式明顯比九九巧妙,那一臉漫不經心的表情,彷彿只是在跟陶沝寒暄外面的天氣。

    「沒,沒有……」就像是被人一針戳中了軟肋,陶沝這一次表現得顯然沒有像上次回復九九時那般自然。「真的沒有……」

    傾城沒再說話,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偏過頭去若有所思地盯著陶沝。而陶沝也被她看得再度低下頭去,咬著嘴唇望鞋尖。

    兩人之間的氣氛就這樣莫名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誰也沒有主動開口再說一句話。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太監服的熟悉身影恰巧從外邊闖了進來,隔著敞開的大門沖裡邊傳話:「傾城姑姑,茶水都準備好了嗎?皇上那邊已經在催了……」

    這個人是薛公公。陶沝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了。此刻對方見陶沝也在裡面,忙上來行了禮,陶沝也友好地衝他點點頭。

    先前在宮裡四處躲避的時候,要不是在半路上剛好聽到了八八和十阿哥的對話,她還差點誤會是這位薛公公去九九跟前告狀出賣了自己呢!但後來想想,他就算有可能會出賣她,卻也絕對不會出賣傾城。所以,當時的情況肯定只是湊巧而已。

    「已經好了,我把這裡收拾好就過去!」見那位薛公公此刻前來催促,傾城方才反應過來剛才那番談話的時間拖了太久,當下一面應聲,一面加快手上的動作。「再稍等一會兒!」

    陶沝在一旁也瞧出了這會兒事態緊急,遂連忙自告奮勇地跳出去請求幫忙:「要不,傾城你先端茶過去吧?這裡由我來收拾就好!」

    「這……」傾城稍稍猶豫了一下下,繼而便果斷地朝她點了點頭,「那就有勞了!」說完,她便迅速端起茶盤快步離開了,雖然面上仍維持著那始終都一層不變的從容,「等那邊結束後我再回來幫你……」

    「嗯!」陶沝衝她輕輕揮手告別。隨後便開始將那些散亂在桌上的多餘茶具重新一件件歸置整齊,放入一旁的櫥櫃內。緊接著,她又將那些使用過的茶罐統一收到一個托盤內,將托盤捧在手中走到那個擺放茶罐的架子跟前。

    就在這時,身後又再度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可是忘了帶什麼東西?」陶沝頭也不回地衝門口處發話,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核對著貼在茶罐上和架子上的兩處標籤,想要將之對應地一一放回原位。「我已經幫你把那些茶具都整理好了,就是這些茶罐的位置不知道有沒有擺對,你要不要也過來看看?」

    沒有回音。但陶沝可以感覺到那人的腳步聲卻是朝著她這邊來了。只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此時此刻,那人身上所擁有的那種強烈無比的氣場,以及其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咄咄逼人、足以壓倒周圍一切事物的氣勢,顯然和傾城相距甚遠。

    等陶沝真正感覺到有哪裡不對勁的時候,那陣腳步聲已經停在了她的身後咫尺。緊跟著,伴隨著從來人身上飄來的那股熟悉的淡淡龍誕香,一個同樣熟悉的迷人聲線也自她的後方處幽幽響起,清亮而沉穩:

    「你好像把大紅袍和碧螺春的罐子放反了……」

    吔?!

    乍聽到這聲指錯,陶沝的手當場不由自主地一抖,正要往架子上擺的那只茶罐也因而差點掉落在地。說時遲那時快,從她身後迅速伸出一隻大手及時接住了它,並將其重新擺到了架子上的正確位置。

    居然……是他嗎?!

    陶沝愣愣地僵在原地。即使不回頭,她也能憑感覺知道此刻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個人正是那位華麗麗的太子殿下。

    「小心!」對方淡淡地從嘴裡吐出一句提醒,語氣聽起來與平日幾乎沒什麼兩樣。

    陶沝見狀,也趕緊趁機轉過身去朝前者行禮問安,但卻始終都不敢抬起頭來直接面對他。而某人現下似乎也沒有任何要逼迫陶沝強行抬頭的打算,只不動聲色地站在她的身旁,面無表情地看著陶沝一點一點地將之前收在托盤內的所有茶罐都對應放回架子上。

    說實話,這會兒被他眼睜睜地在旁邊盯著,陶沝心裡還是頗有些緊張的。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向他道歉。那日裡,她無視於他對她的挽留,事先沒打任何招呼就在他的書房裡上演了一場華麗麗的出逃記,想來,當他下朝回宮卻發現書房裡空無一人時,其內心一定是非常惱火的吧?搞不好,他已因此認定,她的這種做法其實就是在變相地拒絕?!

    思及此,陶沝不自覺地緊緊咬住了下唇,手上的動作也開始變得有點僵硬。她到底該怎麼跟他解釋這其中的緣由呢?亦或,就算她跟他解釋,他會聽嗎?會相信嗎?

    陶沝默默地思考著,直到將托盤內最後一隻茶罐成功歸位,她卻還是沒能琢磨出一個合適的應對策略來。既然自己想不到,那麼所謂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毫無疑問地成了唯一的出路。so——陶沝最終決定還是「以不變應萬變」——一動不動地抱著托盤站在原地,也不回頭,只等著對方先行開口問話。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位華麗的太子殿下此番似乎也在固執地等著她主動出聲。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滯在了架子跟前,像是準備拉開一場無聲的持久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氣氛也凝滯得越來越可怕,讓人感覺就快要透不過氣來。

    而陶沝的耐心也快要磨到了極限。

    終於,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尋求自我了斷時,那位華麗麗的太子殿下卻又先一步開了口,且相當開門見山:「他是誰?」

    他問話的語氣仍是一層不變的淡然,但此刻聽起來卻明顯多了一分不易察覺的克制和壓抑。

    「他?!」陶沝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對方問的究竟是誰。

    「就是你那日裡在大街上抱住的那個白衣男子——」某人繼續淡淡地給出一句提示:「他到底是誰?」

    「……」陶沝沒有立刻回話,但心裡卻是條件反射般地「喀登」了一下。看來九九說得沒錯,他那日裡果然是去了城東,也看到了她以死逼師兄承認身份的場景,那麼,他今日來這裡,難道是……

    「他……就是你要找的那間算命館的師傅吧?」見她始終不曾吭聲,某人語氣涼涼地再添一句,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你之前提過的那個……傾城的心上人吧?」

    猶如一語中的,陶沝幾乎是瞬間回轉身,臉上難掩驚詫:「你怎麼會……」知道?

    難不成,這傢伙已經去查了師兄的身份?!

    而就像是為了證實她此刻的這番猜測似的,他那邊也極痛快地給出了回答:「因為我探查不到關於他的任何資料,就跟傾城當初一樣……」說完,又冷笑一聲,語氣已然成冰:「呵——你之前想要逃出宮去的真正原因,也是因為他吧?」

    心猛地一跳,陶沝緊緊抿著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向對方,身子也不自覺地向後靠去。

    「……你也喜歡他,不是嗎?」然而,某人這邊的反應卻仍是近乎不可思議的平淡。在見到陶沝此刻那滿臉震驚的模樣之後,他只斜斜挑了挑眉,態度漫不經心地彷彿是在說一件完全跟自己不相關的事情,但從其嘴裡迸出的那些話語卻是字字見血。「……他才是你真正的心上人吧!」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陳述句。他還特地把「真正的」這三個字咬得格外重。

    陶沝就這樣被直直地戳中了內心深處,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過,對方的表現顯然正好與之相反,還在滔滔不絕地繼續接茬品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日在乾清宮內,你當著皇阿瑪的面,想要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他用一種不屑的語氣不鹹不淡地說著嘲諷的內容,「你的心上人和傾城是一對,所以你才想代傾城去死來成全他們……」說著,再度嗤出一聲冷笑:「哼!傾城說得對,你,的確是偉大!」

    「不,不是的……」陶沝急切地想要解釋,可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她知道對方現階段表現出的平靜只是其怒火爆發前的預兆。

    「不是什麼?」他單手輕輕抬起她的臉,將她直直地面向自己。那倨傲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個弧度,越變越大,盡顯諷刺:「你想說,那個人不是你的心上人,還是……你當初不是為了想成全他們而死?」

    「我……」陶沝本能地避開了他的視線,一臉為難地欲言又止。她並不想對他撒謊,但若說真話,她好像也會沒活路可言的。

    「呵——本太子倒是很想知道——」見她不答話,他繼續出聲嘲笑,那白皙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拂上了她一側的臉頰,輕輕摩挲。「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麼?」

    他這話說得有點前言不搭後語,陶沝不由地微微皺了皺眉。不明白前者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老八笑起來像他,對不對?」

    望著她此刻一臉懵懂的表情,某人的耐心儼然也被逼到了極限。下一秒,他已忍無可忍地宣洩出了自己內心壓抑已久的怒火——

    大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下顎,將她的臉整個兒用力向上扳起,幾乎貼到了他的鼻尖。丹眸熠熠,他深深地凝視著她黑亮的瞳孔:「所以,你當初看他的眼神才會那麼……那麼……」

    他拖了半天長音,似是在糾結著到底要不要說出最後的那個形容詞。陶沝從他那掙扎的神態中也可以猜出,那個形容詞鐵定不會是一般程度上的貶義詞。

    「而我呢,我應該也有哪裡像他的吧?在你眼裡,我一定是有哪裡像他的吧?對不對?」

    「不是的……」

    「我猜猜看,是性格呢,還是脾氣呢,亦或是……」

    「不是……」

    「呵——不是?怎麼不是?我就是一個徹底的傻瓜!被人輕易玩弄於鼓掌之中卻不自知……」

    「不……」

    被對方這樣接連不斷地狂轟濫炸,陶沝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或回答什麼了。她只能機械地朝某人重複地強調說不是,重複地朝對方拚命搖頭。

    但,那位被熊熊怒火燃燒了所有理智的太子殿下這會兒卻顯然已不再打算相信她了——

    「你一直都說自己在我眼中只是傾城的替代品。可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

    琥珀色的丹眸裡盛著嗜血的怒意,他狠勁地捏痛了她的下巴,不帶任何的憐惜之意,一個字一個字地咬牙:

    「其實,那個真正被當成了替代品的人,是我!是我這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語畢,也不待對方開口,他便憤憤地一把甩開了適才握著陶沝的手,毫不留戀地回身離去。

    「不是的……」

    就在對方的雙腳即將踏出房間的一霎那,陶沝終於及時回過神,低低地從嘴裡輕溜出聲:「不是這樣的,你和師兄他……是不一樣的……」

    她這話說得極小聲,裡面的每個字都輕飄得彷彿才剛溢出嘴,便已迅速消散在了四周的空氣當中。

    可是,她卻知道他一定是聽到了!

    因為,她說完這話的時候,那個人正要邁步出門的身影明顯頓了頓,隨即,才頭也不回地離開的。

    眼淚輕輕掉落,順著臉頰靜靜流淌。

    而她的身子也跟著無力地滑坐到了地上……

    沒錯!雖然最初他給她的感覺,的確是跟師兄有那麼一點點的相像,但經過慢慢相處之後,兩者便完全不一樣了……

    師兄是師兄,他是他……

    這一點,她絕對不會分不清楚!

    她喜歡他的感覺,和喜歡師兄的那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其實——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很簡單很簡單的事,簡單到僅僅在第一眼見到你時,你剛好穿了一件我喜歡的顏色的衣服,剛好笑起來的樣子很溫柔很好看,然後,就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

    即使,我之前從來不認識你……

    即使,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把這章補齊了~呼呼~

    某唐繼續碼字,嘿嘿,有空會慢慢回筒子留言的~

    7.24

    想了想,還是把原本寫在這章的內容歸到上一章去了~

    週末兩天只寫了部分草稿,需要修飾一下才能見人,所以拖到現在才發~呼呼~筒子們見諒~

    後來還有一段~

    某唐接下來會努力更新的~

    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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