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萬壽節過後的第三日,先前一直讓陶沝心心唸唸、期待已久的清宮選秀終於華麗開幕了。
而在此之前,戶部和各旗之間已經花費了大約一個多月的時間準備相關事宜。先是由戶部行文各旗都統,將旗內應閱女子年歲等各種資料,由參領、佐領、驍騎校、領催及族長逐一具結呈報,匯總咨文到戶部,再由戶部上奏康熙,待其批准何日選看秀女之後,戶部再行文各旗都統,造具各旗秀女清冊,呈報給康熙選閱。
今日便是各旗秀女進宮的日子。
一大清早,約摸是卯時左右,那些秀女便由各旗參領、佐領、驍騎校、領催、族長及本人父母或親伯叔父母兄弟之妻,親自帶領著,陸續送至神武門外,並按旗、年齡大小依次排列,再由戶部及內監一一引閱。
而這一所謂的「引閱」,大概就算得上是這些待選秀女們歷經的第一次挑選。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內侍太監會刷掉一批外表不合格的秀女,其結果可謂是有喜有憂。
而經過內侍太監挑選被記名的這批秀女,也不是全部都能立刻入宮的,還須再進行第二輪的選閱。而這一次,說穿了,就是類似身體及婦科檢查之類的體檢過程,會由那些訓練有素的嬤嬤們嚴格把關,若能通過,那麼便可算是正式入圍,劃入小主待選區,若通不過,同樣劃入不記名,帶出宮去聽憑本家自行聘嫁。
第三輪便是由太后和后妃選閱了,當然,皇帝有時候也會親自坐鎮,看中的便留牌子,沒看中的便撂牌子,且過程還不是一般的複雜。
就陶沝個人以為,這場由太監把關進行的第一輪篩選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選秀」。因為只有在這時,才能不分高矮美醜貴賤地看盡來自全國各地的各色女子。而之後被篩選入宮的,基本上就只剩下那種千篇一律的美女了。
因此,陶沝在前一晚極力說服巧巧帶她來觀看這所謂的秀女初選過程。而巧巧呢,也終於在前者三寸不爛之舌的遊說下,最終點頭答應。然而事不湊巧,就在巧巧今早準備和陶沝一起出門時,德妃那裡又臨時派人來傳有事召見,於是乎,陶沝最終還是獨自一人來到了御花園的順貞門,小心翼翼地藏在離順貞門不遠的拐角處,睜大眼睛偷瞄她滿心期待的選秀場面。
此時此刻,順貞門處可謂是人山人海,盛況空前。各旗秀女雲集,依次上前,接受戶部及內侍太監的引至順貞門處檢閱。
不得不說,在某種程度上,眼前的這幕選秀場面像極了現代的各種海選現場,皆是人頭攢動、人海雲集,但相比之下,這清代的選秀卻比現代的海選要有秩序的多,從左到右,從前到後,每位秀女均是規規矩矩地立在原地,按照各旗順序編排,連聲也不出,愣是將「潤物細無聲」的境界發揮到了極致。哪像現代的海選現場,那簡直就是菜市場的翻版,人聲嘈雜得完全像是炸開了鍋一樣。
陶沝一面在心中暗暗感歎古代選秀的規矩嚴格,一面全神貫注地死盯著「引閱」的整個過程——
首先是有一名小太監站在順貞門處報名字,在他旁邊擺著一張紅木長桌,另一個看似頗有地位的管事太監則大咧咧地坐在桌後。當小太監報完一個名字,隊伍中就立馬走出一位與名字相對的秀女,上前等候審閱,而那位管事太監則在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對方兩眼之後,喊一聲「記名」,然後在名冊上畫一筆,算是對方通過。而這時候,早已等在另一旁的小太監便立刻迎上前來,領著這名秀女往第二輪的檢閱處走。若是對待選秀女相貌不滿意,便直接喊「不記名」,然後在名冊上也畫上一筆,方才讓落選者離開。
對於這些待選秀女來說,被選上不一定是件好事,而沒被選上也不見得是件壞事。有人被選上了卻擺出一臉苦色,有人則是因為沒被選上而露出一臉哭色,更有甚者還當場坐地大嚎……其場面之精彩,讓原本只打算偷看各色美女的陶沝忍不住大為感歎。
而這一感歎也恰恰正壞了事,陶沝這會子的行蹤算是徹底暴露了。下一秒,那名坐在桌前的管事太監便已大著嗓門沖躲在角落裡的她高聲吆喝起來:「喂!你,那邊那個,就是說你呢,張頭探腦地傻站在那兒幹嘛,沒看到洒家這兒正缺人手嘛,還不快點兒過來幫忙……」
不是吧?!
她居然被發現了,而且還要被叫去幫忙?
陶沝不敢置信地拿手指點著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要多大有多大,勢要用眼神與那名管事太監決一勝負。
但後者此刻的氣焰卻顯然要比她預估的囂張許多:「對,就是你,別東看西看了,那兒就站著你一個太監,不叫你還叫誰?趕快給洒家過來——」
「可是……」陶沝還想張口,卻在無意中低頭看到自己穿在身上的那身裝束後,瞬間感到反駁無力。她萬萬沒想到,今日為了安全起見而特意讓巧巧幫她借來的這身太監衣服居然悲催地出了事,美人沒看到幾個不說,還被別人誤當成了使喚太監!嗚嗚,她還想留在這兒繼續看美人呀……
「喂,你瞎磨蹭什麼?剛才的小柱子去了茅廁還沒回來,這兒已經積了好幾位了,你就先帶她們幾個過去儲秀宮吧,動作要快……」
「……」儘管陶沝心裡此刻有一百個不情願,但為了不徹底暴露身份,她最終還是決定先忍氣吞聲,大不了待會兒半路上再找機會溜唄,反正也沒人認識她……
於是乎,陶沝抱著這種念頭磨磨蹭蹭地挪到桌前,在那位管事太監的白眼之下,低頭領著那幾名已經過了第一關的秀女往儲秀宮方向走去。
因為害怕在路上碰到某些知情人士認出自己,所以陶沝這一路上始終低著頭、腳下生風一般走得飛快,而跟在她身後的那幾名秀女也均是一聲不響地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完全沒有半分抱怨的意思。
好不容易把這幾位待選秀女送至了目的地,陶沝整個人算是小小地鬆了一口氣,正要藉機開溜,卻不想還沒等她走出幾步,便被剛好從門裡出來的一位嬤嬤叫住了。而她提出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讓陶沝把一個剛檢查完並過關的秀女送去儲秀宮的後殿。
陶沝原本想反抗,但在緊接著看清那名待選秀女的相貌時,內心卻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絲猶豫——
那是一個絕對能讓人感到眼前一亮的美麗女子,眉如翠羽,齒如含貝,肌如白雪,腰若束素……幾乎是把所有女子五官肢體上的優點都全部集中了她的身上,而且這還不算,她整個人最為出眾的地方,更傾向於自她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別具一格的獨特氣質,絕對要比其外表來得更勝一籌。
天知道,陶沝素來對這種氣質型的美人是最最沒轍的,而現在,要她開口拒絕這樣一位氣質美人的要求,她實在是有點狠不下心。反正剛才都已經扮過一回太監了,要差也差不了這一回。她乾脆就好人做到底,將佛送到西吧!
想了想,陶沝認命地咬咬牙,點頭答應了那位嬤嬤的要求,領著這名秀女前往儲秀宮後殿。
陶沝這一次依舊自顧自地埋頭走得飛快,而跟在她身後的那名女子卻也同樣沒有抱怨,只是始終都露著一臉苦色,走路步速慢不說,還時不時地發出兩聲低低的啜泣音,將一個不願進宮的秀女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古人曾有雲,美女清淚時,最令旁人為之動色。陶沝這廂自然也不例外。
在眼看著自己和那名女子之間已然拉開了老長一段距離之時,她果斷地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去略帶同情地望著還在後面慢慢移步的對象,忍不住從嘴裡冒出一句:「你是不是一點都不想進宮參選?」
「……」聞言,那名正從後邊緩步跟上前來的女子當即抬起頭來瞟了陶沝一眼,嘴唇微微一動,卻並不說話,只輕輕地咬了咬嘴唇,繼而又重新低下頭繼續輕聲啜泣,大有「梨花一枝春帶雨」的架勢。
陶沝雖然同情美女,但卻也並不喜歡這種遇到事情就只會哭哭啼啼的女子。想來,這名女子會哭泣的原因定是如她所說那般不願進宮,既如此,那就應該想辦法而不是流眼淚。因為誰都清楚,在事件來臨之時,光會哭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關鍵的關鍵還是要找尋合適的解決辦法。
據她所知,清朝初期,也就是康熙早中期年間,八旗選秀的篩選條件還沒有像清朝中後期控制得那般嚴格,很多時候是可以鑽出空子來的。所以,若是有哪家女兒真不想進宮的話,那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其中一種便是花錢消災——也就是說,只要你肯重重砸錢,很多事情都是有辦法迎刃而解的。
於是乎,她果斷地加強語氣又問了一句:「你既然這麼不想進宮,那當初怎麼不知道想想辦法?」
陶沝這話一出口,登時好比平地驚雷一般,將那名女子在第一時間震得停止了啜泣。而後,她反射般地抬起頭,眼帶不可思議地定定望向陶沝,那神情,彷彿比聽到2012世界就要整個滅亡的消息還要更為震驚。良久,她輕垂眼瞼,囁喏著開口回了三個字:「……想過的。」
「什麼?」這言簡意賅的三個字顯然在極大程度上挑戰了陶沝腦海中的理解神經線,好一會兒,她才終於明白過來對方是想說自己其實是有想過辦法的。
「……阿瑪原本是打算出錢賄賂有司的,甚至還特地從別處買了一名窮家女子來頂替我的名額,可是……也不知道是誰偷偷傳了出去,這事兒偏偏被朝堂上一直懷恨阿瑪的那些仇家知道了,於是對方暗施手段向戶部告了密,所以……」
那名女子一邊抹淚一邊泣聲述說,直看得站在一旁的陶沝再度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心酸。她試圖找理由安慰對方:「其實你也不必這般悲觀啦,畢竟,現在只是選秀女而並非選宮女,一旦被選上了就一定要干到25歲之後方能出去,而且你這會兒也只能算是初次入圍,並不見得最後一定會中選,到時候還是有機會可以出去的……」
「可是……可是……」聽完陶沝的這番話,那女子似乎想要開口爭辯什麼,但陶沝這邊卻快她一步,搶在對方前面接下去開了口:「哎呀,沒有什麼好可是的啦!相信我沒錯的——」說完,她豪氣地一揮手,沖對方既曖昧又奸詐的嘿嘿一笑,趁對方發愣時湊到其耳邊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長得的確很美,但若你真的不想被皇帝選上的話,那也是有辦法的……」
「不行不行!這件事萬萬不可……」孰料,還沒等陶沝把話說完,那名女子就已經後退開去,中途截住了她的話茬,並使勁搖頭:「若果我此番故意將容貌扮丑來躲過選秀,阿瑪的那些仇家肯定是會知道的,如果他們到時候又藉機想出了什麼ど蛾子來刁難阿瑪,那我豈不是又害了阿瑪嗎?」
呼,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這丫頭貌似挺有孝心的,可惜腦子笨了點……
「我說,你也太小看人了吧?若是真想躲過這場選秀的話,又怎可以用那麼明顯的方式?」聽完某人的這番解釋,陶沝心中頓時萌生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既然不想讓自己被留牌子,那麼你需要做的就是讓別人不喜歡你,而要達到這一目的,辦法簡直海了去了,又不是單單只有扮丑這一條路可以走……」
「可是……」儘管陶沝說得胸有成竹,但那女子的神色中卻仍舊流露出些許明顯的擔憂。
陶沝不依不撓地繼續:「你相信我,想要不被選上的話,真的超級簡單!你只要擺出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就行了——根據我的不完全統計,男子對於這種類型的女子是最不會產生什麼想法的了,不過……」說到這裡,她微微頓了一下,待發現那名女子臉上再次轉為明顯的訝異之色以及眼中一閃而過的那抹亮光時,又趕緊接下去繼續道:「……不過,這種方法可能不適合你,因為照你之前所說,這宮裡應該是有人盯著你的,所以你得換另一種方式,而且是改被動為主動——」
那女子聽罷輕眨雙眼:「何為主動?」
「簡單的說,就是勾引,主動勾引!」陶沝回答得相當義正辭嚴,臉不紅心不跳。「只不過,得是那種讓別人感到最敗胃的主動勾引……」
而隨著她這一面不改色的大膽論調出口,那名女子當場被震得再次目瞪口呆。「那,那要如何做?」
「這個超級簡單啦!」無視於對方的滿臉驚異之色,陶沝依舊大咧咧地往下繼續傳授她的被棄方案,絲毫也不覺得自己此刻所說有什麼大逆不道、驚世駭俗的地方:「比方說,你只需要在待選之前,在你的牙縫裡塞片菜葉,亦或是拿黃醬把其中兩顆牙齒塗得黃黃的,亦或是嚼上幾顆大蔥或大蒜……反正類似的方法隨你想。只要弄得不是很明顯,讓別人感覺你只是不小心,而不是故意想要搞砸這次選秀的,那就行了……」
「可是,這樣真的有用嗎?」那女子顯然是對陶沝的這番提議表示質疑。
而陶沝又哪裡容得自己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對策遭到對方此等輕視,當下立刻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膛保證:「自然有用的!試想一下,如果你是一個男人,看到眼前有個美女一直在注視著你,還對你拋媚眼施以好感,那麼你自然會對這位女子關注和好奇,而此刻,那個美女又接茬衝你嫵媚一笑,但張開嘴,裡面卻是菜葉啊黃醬什麼的,甚至還散發一股大蒜味……那麼你覺得,這個時候,你還會對那個美女有意思麼?」
「……」沒有回音,不過那名女子臉上的表情卻已在這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陶沝見自己的言論奏效,心中不禁大樂,忍不住又繼續接下去道:「嘿嘿,有句話說的好,叫作『細節決定成敗』。所以,只要花點心思從這方面入手,那麼你想要不被留牌子的願望那絕對是非常容易實現的啦。相信我,要做到讓別人第一眼就喜歡你真的很不容易,但是要做到第一眼就讓人討厭你的話,那絕對是輕鬆加愉快呢——」
「噗——」在聽到陶沝最後這句話裡所用的「輕鬆加愉快」的說辭時,那女子禁不住當場嗤笑出聲,連帶臉上的表情也由適才的哀怨轉向了巧笑:「你,真有趣!」
「呵,哪裡,哪裡——」陶沝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被美人誇獎,當即反射性地紅著臉垂下了頭。
「真的——」那女子見她這樣,又是一笑,話語卻是異常真誠。「今日真是非常謝謝你呢!」
「其實,我也根本沒幫上什麼忙啦,呵呵……」陶沝原本只是下意識地想要抬起頭回話,沒想到卻正好對上那女子的莞爾一笑,眼前登時一片桃花朵朵開,花癡心態立現:「好,好漂亮啊!你笑起來時候的樣子,真的是非常漂亮呢……」難怪她要一直擔心自己會被選上了呢,就沖這笑容,被留牌子的機會那絕對是相當的高啊……
「咦?」聽到陶沝這樣一說,那名女子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卻是不由自主地一黯。「他,也曾經這樣說過的……」
吔?!
他?!
陶沝本能地在嘴裡跟著重複了一遍,心中也立馬有了幾分瞭然。原來這傢伙不想進宮的根本原因,是因為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啦,難怪……
「這個,千萬別告訴別人……」
「咦?」陶沝突如其來的這一句話,讓那名女子在這一瞬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陶沝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我是說,你有心上人的這件事,千萬別輕易告訴別人……如果你還想成功出去的話,那就聽我的,最好是在人前擺出一副自己非常想被選上的樣子……」頓一下,無視於那名女子眼中轉瞬劃過的那抹「你是怎麼知道的?」的訝異之色,繼續語重心長地說教:「這樣的話,以你的姿色,絕對會有人在背後偷偷打壓你的,而這樣的打壓,也會讓你在無形之中被淘汰出局……」
「你,你怎麼……」此語一出,那女子明顯有些吃驚,似是想開口說些什麼,但陶沝這邊卻不容她中途發表意見就已經先一步搶過了話茬,繼續冷靜分析道:「只不過,這樣做也是有一定的弊端的。因為你要做足這場戲的話,就一定要將這個角色扮演得十分真實,最好是能演得連你自己都深信不疑,這樣才有可能成功騙過那些藏在宮中偷偷注意你一舉一動的有心人,但同樣的,這或許也會讓你的家人,包括你的那個心上人因而對你產生誤會……你確定,他們,亦或者他,會選擇一味地相信你麼?」停了停,「如果他肯無條件地選擇相信你,那還好說,但,如果他因此誤會了你,那你又打算怎麼做?」
「這……」那女子突然沒了聲響,低著頭,隻字不語。
陶沝知道對方此刻定是在內心權衡這兩者之間的利弊,而這一權衡,直接關係到後者的未來。她可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候隨便左右對方的意見,於是決定暫時保持沉默,繼續領著對方往目的走去。這一次,她走得很慢,而那名女子也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終於把那名女子送到了儲秀宮後殿的秀女集中區,陶沝遠遠地停下,背對著那名女子一個字一個字說道:「如果你選擇相信我,那最好能記住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如果你選擇不相信,那麼,你就當今日什麼都沒有聽到吧……」
說完,她轉身便要抬腳離開。
「等一下!」那女子立即出聲喚住了她。陶沝轉過臉去,卻正好瞧見對方眼中的那抹狐疑:「……為何,你要幫我?」
呃……這個問題貌似有點難度。如果她說,自己只是因為同情心偶爾氾濫了一下而已,不曉得對方會不會相信?
這樣想著,陶沝沖那女子綻開一個微笑,卻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快點進去吧。」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剛才那番話來,或許只是因為對方是美人吧?在這座皇宮裡生存是要靠做戲為生的,連傾城那樣的人都不見得能應付自如,而眼前這名女子,則更加可想而知……
陶沝轉身離開。孰料,還沒等她走出幾步,剛才那名女子卻從後面追了上來,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姐姐……這位姐姐,請等一下——」
哎?!
陶沝無端被人握住了手腕,大腦思維功能跟著本能地一滯,一時間也完全反應不過來對方此刻稱呼她的方式究竟有哪裡不妥:「你……是在叫我麼?」
「對!」見陶沝停住腳步,那女子也隨之放開了手,立在原地衝前者展顏一笑,那笑容甚是明艷動人:
「剛才,我一直都忘了跟姐姐說了,名字……我的名字叫漪瀾,兆佳氏.漪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