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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6「捉姦」在場 文 / 唐妡

    這一聲問話來得實在有些突兀,不管對方是誰,此刻難免都有點兒「做賊心虛」的陶沝和十阿哥兩人均是當場身心劇震。不過,當他們倆雙雙硬著頭皮轉過身來、發現這會兒出現在前方的某人卻是傾城時,又當場不約而同地一齊鬆了口氣。

    下一秒,陶沝已然露出了一臉興高采烈的表情,飛快地朝傾城奔了過去,並一把抱住對方,半是驚喜半是疑惑道:「傾城,你怎麼會在這裡?」

    傾城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抱著,沒有任何反抗,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我奉皇上之命來長春宮探望十公主,沒想到一出來卻碰上了你們……」說到這裡,她略一停頓,淡淡地瞟了一眼站在陶沝後方不遠的十阿哥,微微挑眉輕聲道:「你們兩人怎麼會走到一起?」

    「呃,這事兒說來話長,其實,我們兩個也是剛好在路上碰到,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樣跟傾城細數自己和那位十阿哥之間的淵源,陶沝只能語無倫次地胡亂拼湊著答案,並試圖強行轉換話題:「啊,對了,苒苒她——不,是十公主她也沒有去參加今天的晚宴麼?」

    「嗯,據說是身子不舒服……」雖然陶沝此刻極力想要逃避上個話題的意味很明顯,但傾城這邊卻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棄追問。只見她先是目光幽幽地瞄了一眼此時正跟在陶沝身後走上前來的十阿哥,緊接著便態度甚為恭敬地上前向其請了安,然後才湊在陶沝耳邊繼續輕聲發問道:「你們倆這是要去哪兒?」

    似是沒有聽到傾城最後的那句問話,陶沝這會兒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對方的前一句話上,依舊答非所問道:「身子不舒服?難道……她又生病了麼?很嚴重麼?」

    「……」傾城那邊顯然沒料到陶沝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來,一時間本能地有些愣神,良久才回答道:「還好,只是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而已……」

    「那我進去看看她吧……」陶沝說著就想往長春宮方向走,不想才一抬腳就被人從身後拉住了手腕,緊接著,十阿哥那略帶著些許不滿的嗓音便陰陽怪氣地在她耳邊響起:「九嫂這是要去哪兒?該不會……這麼快把答應十弟我的事情給忘了吧?」

    「不,不是……」冷不丁被某人這樣一扯,陶沝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回神,想起自己現今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我,只是想進去看看十公主她好不好而已……」

    十阿哥聽罷倒也沒有直接否定,只淡淡地扔來一句:「九嫂這時候去,好像不太合適呢……」

    「可是……」不去看一眼的話,她心裡會擔心啊!

    「十阿哥說的是!」不理會陶沝那一臉哀怨的表情,傾城這這時候也在旁邊幫著說話:「十公主那邊才剛吃過藥,已經睡下了,你還是明天再去看吧……」

    「哦,那好吧——」陶沝心不甘情不願地應聲,隨即不留痕跡地掙脫開十阿哥適才抓著自己的手,又回頭瞥了一眼傾城,忍不住衝前者開口道:「十阿哥,我能帶傾城一起去麼?」說完,也不管身旁那兩人臉上隨之流露的詫異表情,輕輕咬了咬嘴唇,又繼續接下去道:「傾城她,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我親手做的酸菜魚呢!上次她生病的時候,我為她燒的那一盆魚,先是被十阿哥你分掉了一半,而剩下的那一半,後來則是被皇上給吃了,所以,傾城什麼都沒吃到……」

    陶沝說這些話的時候,採用的就是女人最常對男人是行的「懷柔」政策,通俗的講,就是裝可憐,裝柔弱。小臉以斜向上45°角抬起,滿含著怯弱的情緒,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圓,輕輕地閃啊閃,話還沒說到一半,眼眶裡便已盈滿了一層濛濛的水汽,看上去甚是我見猶憐。

    據說,所謂的「懷柔」政策最先是由清朝的統治者們想出來的,在當時作為一項民族政策施行。陶沝雖然不清楚這一政策在處理國家大事上是否有效,但對於眼前遇到的這個問題,那成效可絕對稱得上是綽綽有餘。

    果然,望著陶沝那一臉近乎哀求的表情,又瞅了一眼旁邊正擺出一副茫然狀的傾城,十阿哥終於無奈地點頭應允:「那好吧,就一起去吧!」

    「噢吔!十阿哥你果然是好人!」見十阿哥點頭,陶沝立刻興奮地上前一步,再度用力地握緊了對方的雙手,猛搖不止。就在她忘情地想要也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時,卻陡地發現,傾城此刻正站在一邊狐疑地打量著自己和十阿哥。陶沝臉上一紅,當即又趕緊放下自己握著十阿哥的手,轉而去挽傾城……

    傾城沒有拒絕。

    三人一路來到了延春閣內二層樓的西室,也就是十四阿哥生辰宴那天,陶沝和十阿哥兩人第一次偷偷吃魚的地方。

    在此之前,十阿哥的那名貼身小廝,名喚全安的,已經往這裡送來了各種燒魚時所需要的材料。三人進去之後,十阿哥便隨意找了個理由打發小廝全安離開,跟著就和傾城兩人分開坐在了中央那張八仙桌的兩邊,等著做好的魚上桌。而陶沝呢,則是一進去就立刻佔據了整個灶台天下,一邊忙活著燒魚,一邊還在腦海裡拚命想著揣在懷裡的那本春宮,她的臉上雖在笑,但笑起來的那副模樣卻著實叫一個猥瑣異常。

    待成品酸菜魚上桌,陶沝和十阿哥兩人又開始重蹈覆轍——以鍋碗瓢盆交響曲為背景音樂,以真碗實筷為工具,乒乒乓乓地在餐桌上出演了一場魚肉爭奪戰,直看得坐在一旁的傾城雙眼發愣。

    終於,陶沝和十阿哥兩人在各自搶得滿滿一碗魚肉之後,心滿意足地重新在位置上落坐,十阿哥甚至忍不住才坐下便立刻埋頭大快朵頤。而反觀傾城這邊呢,手上的筷子還根本未曾動過。

    陶沝咧咧嘴,沒說話,只把自己搶來的那碗魚肉全都推到了傾城面前,而後,在左右兩人一齊投射而來的詫異的眼光中,頗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從懷裡掏出了那本春宮,嘴裡「嘿嘿」地笑道:「你們倆先吃,我先看看這個……」

    「噗——」

    此語一出,十阿哥這邊竟是一個沒忍住,當場華麗麗地噴了。

    陶沝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卻沒吭聲,繼續低頭翻她的書。而傾城這會兒則是剛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裡品嚐,聞此聲,當即抬起頭來,很是詫異地打量著這位就坐在自個兒對面、但此刻卻是毫無形象可言的十阿哥。頓了一會兒,她又偏過頭去瞥了一眼正作若無其事狀的陶沝,目光滑落到那本正被後者攤在桌面的書頁上:

    「你看的是什麼書,需要這麼著急?」

    「春宮!」

    陶沝頭也不抬地回答道,那語氣,簡直就像是在回答說「這是一數學書」或「這是一本歷史書」那般從容自然。

    她怎麼能不著急呢?同一本書兩次落到她手裡,卻兩次都和她無緣錯過,這一次若是她再不及時閱覽,不知道之後又會弄出什麼ど蛾子來呢……

    「噗——」

    又是一個沒忍住,這次換成傾城很沒有淑女風度地噴了。

    很顯然,這兩人都無法理解陶沝此刻做出的這種詭異行徑。傾城取出隨身帶的帕子擦了擦嘴,抬頭和對座的十阿哥心照不宣地對望了一眼,繼而一齊回頭看向陶沝,那眼神,就像是在研究從火星來的外星人。而後者此刻明顯還不自知,正一頁一頁把書翻得飛快,嘴裡更是不停歇地給出各種點評:

    「暈——這兩人是什麼姿勢啊?完全非人體學嘛!這樣……也可以的哦?」

    「哇……這還是人類所能做出的動作嗎?」

    「靠,擺這種姿勢不會累啊?」

    「天!古代居然就有3p,令堂的,其中有一個竟然還是……」

    「夠了!」

    聽著陶沝這會兒發出的一系列感歎之詞,傾城和十阿哥那兩人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瞬息萬變、變化莫測。終於,傾城這邊首先忍不住,放下筷子沖某人正色道:「……你,是女孩子吧?」

    「咦?」被傾城這樣沒來由地一問,陶沝終於停止了點評,慢慢抬起頭,視線狐疑地來回逡巡著左右兩人的臉色。末了,她愣愣地再次開口道:「女孩子怎麼了?女孩子難道就不能看春宮圖了嗎?」

    「你……」傾城似乎想要反駁什麼,但一時間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見傾城不說話,陶沝頗有些輕蔑地挑了挑眉,又瞅了瞅另一邊的十阿哥,很是理直氣壯道:「嘁——我們大學宿舍裡連那種動態的真人畫面都看過了,這種靜態的圖畫書還算得了什麼?」頓一下,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突然轉過頭沖傾城曖昧一笑,一字一句慢慢接下去道:「而且……日漫如此流行的時代,你可千萬別告訴我說,你從來沒有看過那種東西哦……嘻嘻,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說完,也不看傾城的臉色,便低頭又往後翻了一頁:「贊吶!古代竟然就已經有這種輔助工具的存在了呀?我還一直以為我們那個時代才有咧……」

    陶沝這句不假思索、隨口而出的話顯然暴露出了一個重大敗筆。

    聞言,先前一直沒說話的十阿哥立刻蛇隨棍上地追問道:「九嫂,你剛才所說的『你們那個時代』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是別的時代的人不成?」

    十阿哥說的這句話原本只是為了打趣的,但此刻聽在另外兩個心中有「鬼」的人耳朵裡,這話明顯就變了一種味道。

    猶如條件反射一般,陶沝和傾城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在這一瞬間同時抬起頭來,而後,神色緊張兮兮地對望了一眼。

    下一秒,陶沝已然恢復了正常。她轉過臉去,沖坐在另一邊的十阿哥綻開了滿臉笑容:「瞧十阿哥說的,這怎麼可能呢?董鄂,董鄂只是一時口誤罷了……」

    「呵——九嫂說的是!」見陶沝這樣一說,原本就只存著打趣心思的十阿哥自然也沒往別的地方想,而是完全相信了她的說辭。他回給陶沝一笑,繼而開始另一個話題:「不過,九嫂你剛才提到的『大學宿舍』究竟是指什麼?是一本書麼?還有,『日漫』又是什麼?難道都是春宮圖的別名麼?」

    「哎?!」眼看著方才氣勢還有些咄咄逼人的十阿哥瞬間就化身成了軟綿綿的好奇寶寶,陶沝一時半會兒地還頗有些不大適應。當然,最糾結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這傢伙提出的那些問題,根本就讓她不知該從哪裡回答起才好。「這個,這個麼……」

    「回十阿哥的話,你剛才問的那兩樣東西其實就是跟這本春宮圖差不多的兩本畫冊……」正當陶沝苦苦思索著對策時,傾城那邊已經先她一步開了口:「裡面的內容就是類似這種春宮圖的圖片……」說到這裡,她停聲,轉過臉來斜了一眼陶沝,一本正經道:「九福晉,你說對吧?」

    我靠——厲害啊!

    聽她這般回答,陶沝當即雙眼直冒紅心,繼而便不由自主地沖對方頻頻點頭。「正是,正是……」

    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想出如此給力的解釋,果真不愧是傾城!不過,把大學宿舍也說成是春宮圖的一種,這會不會也太胡說八道了一點……幸好十阿哥聽不懂!

    「是嗎?」見面前這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頗有幾分默契,十阿哥倒也沒再繼續往下深究,只逕自朝陶沝曖昧笑道:「看來九嫂果然是很喜歡這類東西啊,難怪會一直對這本春宮念念不忘……」

    「才,才不是呢!」陶沝被某人說得臉上一紅,隨即忍不住跳將起來反駁道:「我,我才不是喜歡這種東西,而是,而是……」陶沝急切地想要解釋說自己想要這本春宮圖是有理由的,但是當著傾城和十阿哥兩人的面,這個所謂的理由又明顯難以啟齒。良久,她終於恨恨得咬了咬牙,面對著左右兩人再次投過來的詫異目光,一字一句道:「反正,我是有理由的,才不是因為喜歡這本東西……再說了,我以前看過的那些日漫裡的圖,可遠比這裡面的美型多了,我才不可能看的上這本東西呢……」她說著,順手把拿在手裡的那本翻了大約一半的春宮圖給隨意扔到了一邊,而後面帶不屑地繼續說道:「要我說啊,這本春宮圖畫得實在不怎麼樣,怎麼能把裡面的人物畫得那麼難看啊,這樣怎麼可能讓看的人產生那種衝動的感覺嘛……呼,還不如我畫得漂亮呢……」

    「噗——」

    陶沝這話一出口,傾城再度華麗麗地噴了。

    陶沝瞟了她一眼,沒吭聲,只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而另一邊的十阿哥呢,此刻好奇心明顯已經佔了上風。只見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陶沝,語無倫次道:「九嫂,你,你……剛才說什麼?你說,你也會畫春……」

    十阿哥最後那一個「宮」字還沒有說出口,陶沝這邊已經手拿碗筷迅速跳起身,旁若無人地撲到鍋邊開始夾魚:「終於可以吃魚了!快餓死我了!這剩下的魚都是我的了……」

    一聽這話,十阿哥原本已處於潛伏狀態的戰鬥神經頓時被再度挑起,剛才只搶了一碗魚肉的他哪能容陶沝把剩下的魚全部占為已有,當下也趕緊跟著跳起身來,往自己碗裡狂夾不止。

    傾城面無表情地坐在一旁看熱鬧,筷子則機械地往嘴裡送魚。

    而另一邊的兩人就這樣你一筷我一筷地對著那只盛魚的鍋子一頓猛夾,末了,兩雙筷子都不約而同地一齊地落在了鍋內那最後一片魚骨肉上——

    「放手!這最後一塊魚肉是我的!」

    「偏不!」

    「十阿哥,你不要太過分了!」

    「九嫂,我們彼此彼此!」

    這一來一去的言來語往間,陶沝和十阿哥兩人可謂是明著互相較勁,且各不相讓,誓死都要奪得那最後一塊魚肉。

    在發現自己怎樣來硬的都對某人不起效之後,陶沝當機立斷地決定,暫時改變戰略,還是採取「懷柔政策」給對方來記軟刀子。俗話說的好啊,「柔,能克剛」——

    「十阿哥,董鄂我今次可是提心吊膽地跟您來這兒的,萬一被人發現,那董鄂的清譽可就完了,您就不能看在這個份上,稍微憐惜一下我麼?」

    陶沝楚楚可憐地說著,臉上的表情除了哀怨還是哀怨。若放在平時,這副表情肯定能騙得大多數人的同情。但可惜,之前被她用同種手段中過一次招的十阿哥這回卻像是鐵了心一般,死活不肯買她的帳:「九嫂這話是怎麼說的,十弟我來這兒可也是吊著一顆心的,萬一被人發現,十弟我也是自身難保,九嫂怎麼也不憐惜一下我……」

    可惡!這傢伙竟然用同樣的話來回擊她!

    陶沝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一句。她怎麼忘了,眼前這傢伙裝可憐的道行並不亞於自己呢……

    想了想,陶沝又繼續扮演哀怨小媳婦道:「可是,可是我之前不是都已經答應過你了麼……那以後,像這樣的機會肯定多的是,所以……」

    「此話當真?」聽到這句話,十阿哥的眼神果然有些許鬆動。

    「當真!絕對當真!比珍珠還真!」聽聞十阿哥這樣一問,陶沝眼前頓時一亮,知道自己有了成功希望,當即便趕緊沖其連連點頭,狀如小雞吃米。「其實吧,上回十阿哥你說喜歡和我在一起……嗯,這樣的時候,我就想對你坦白了,實際上,我也是蠻喜歡跟你一起……嗯,這樣的,所以,您這次就從了我吧……我保證,以後一定……」

    「彭」的一聲巨響,陶沝的最後這句話還沒全部說完,房間的大門便被人從外面狠狠踢開了。

    屋內的三人頓時齊刷刷地一致回頭,隨即發現,此刻出現在門外的,正是一張臉黑到簡直無法用具體辭藻來形容的九九,以及臉色同樣難看到無法言喻的十四阿哥。

    一瞬間,十目相對,所有人都集體愣在了原地。

    以門為線,兩者之間驟然響起了一曲《十面埋伏》,民樂琵琶版的。

    站在門外邊的那兩人此刻大概是死也沒有想到,屋內上演的竟然會是這樣一幕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有些溫馨的用餐畫面。臉色當場一變再變。

    而門裡邊呢,陶沝和十阿哥兩人雖然這會兒都各自保持著一手端碗、一手舉筷的搶魚架勢,但眼睛卻是始終直直望著門外的。至於傾城,除了眼睛對焦的位置和其餘兩人一樣之外,手上也仍保持著正往嘴裡送魚的動作,身子則是端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五個人面面相覷,就這樣一聲不吭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視良久,竟是沒有人肯第一個開口。

    天煞的——這兩個人怎麼會突然冒出來?!

    在看清門外兩人臉上那堪比鍋底灰還要更黑的臉色時,陶沝心裡突然沒來由地「喀登」了一下,直覺整件事情不妙。他們來這裡做什麼?而且,看這種架勢,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十阿哥這會兒也跟自己在一起!慘了,他們該不會是誤會了什麼吧?剛才,自己和十阿哥說的那些話,這兩人在門外,究竟聽到了多少?!

    陶沝正想得出神,就聽耳邊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噹啷」聲,十阿哥原本握在手裡的那雙銀筷子應聲落地。一瞬間,眾人的注意力立時一齊全部集中看向了他——

    十阿哥被眾人盯得臉上一陣尷尬,隨即趕緊把拿在另一隻手裡、裝滿魚肉的那只碗向前一遞,道:「九……九哥,這魚不錯,你……你要不要也嘗嘗?」

    我汗——

    此語一出,陶沝的嘴角頓時猛抽不止。十阿哥這傢伙還真會搞笑,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人物場合統統不對,她還真想配合對方加場仰天狂笑的戲碼。

    暗暗掃一眼周圍,發現其他幾個人這會兒臉上的神色也各有古怪。其中尤以九九為最。

    陶沝立刻掉轉視線看向傾城。她現在是不是應該在心裡萬分慶幸,因為她剛才幸好把傾城也一併給拉來吃魚,若是不然,光有她和十阿哥兩人,如今真是有理都說不清楚。

    似是接收到陶沝帶有求救信息的眼神,傾城抬起頭,幽幽地回望了對方一眼,而後站起身,很是恭敬地朝站在門外的那兩人行禮:「奴婢給九阿哥、十四阿哥請安!」

    鑒於傾城這邊首先打破了沉默,九九那邊也總算是停止了無止境的變臉,隨即像是掩飾失態地清咳了兩聲,跨進門道:「你們……三個怎麼會在這裡?」

    暈,這句話應該是右她來問才對吧?你們兩個為什麼會來這裡?

    見九九這樣問,陶沝立刻低下頭在心裡暗暗腹誹。冷不防再次一抬眼,卻發現站在九九旁邊的那位十四阿哥,此刻正以一種極度高深莫測的視線緊鎖在自己和十阿哥兩人的臉上——

    陶沝的眼皮猛地一跳。看樣子,這位素來就喜歡胡思亂想的十四阿哥肯定又誤會了什麼有的沒的……俗語有云,解釋就是掩飾。為了不自討苦吃、自取其辱,她還是努力保持沉默為好。

    想到這裡,陶沝當機立斷地避開一旁正拚命朝自己使眼色的十阿哥,跟著重新在位置上坐下,開始頭也不抬地埋頭苦吃。

    十阿哥被某人突如其來作出的這一「叛徒」舉動給弄得當場欲哭無淚。雖然九九剛才提的問題並沒有指明道姓要誰回答,但是他的目光最終落點卻明顯是在陶沝和他兩人身上居多,陶沝這一坐,也連帶得將答題這一吃力不討好的倒霉任務全部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那個,因為我們正好都餓了,所以……所以就來這兒……」出於現場形勢所迫,十阿哥最終在擰了良久的眉之後,總算是憋出了一個勉強稱得上是真實的答案。

    「呵——是嗎?」九九聞言失笑,似乎並不相信十阿哥給出的這番解釋。他慢步踱了進來,一步一步向餐桌靠近。他嘴裡的這番話雖是對著傾城說的,但一雙桃花美目卻是始終死死地盯著此刻正埋頭作鴕鳥狀的陶沝不放。「那麼,傾城姑姑這會子會在這裡,也是因為餓了麼?」

    「讓九阿哥見笑了!」傾城承認得倒很是乾脆大方。

    九阿哥那邊顯然沒有料到傾城這會兒竟會順著十阿哥的話說,原本寫在臉上的那副完全不相信的神情一時間變得有些錯亂。就見他滿腹狐疑地回頭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那位十四阿哥,隨即語出驚人道:「十四弟剛才不是說,這裡只有兩個人的麼?」

    蝦米?!

    不是吧?這一句輕飄飄且看似沒頭腦的話語當場讓陶沝的心裡狂起波瀾。她就說嘛,眼前這兩人今兒個出現的時機怎會是這般莫名其妙,敢情在背後偷偷告她狀的小人竟然是這位十四阿哥啊……呼,這死孩子一定是上次在御花園裡看到她和十阿哥在一起做交易的時候就盯上他們了,難怪她剛才就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和十阿哥,敢情這女人的第六感果真一點都沒錯!

    嗚嗚,這位十四阿哥也真是的,做這種「害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到底圖個什麼啊?!

    思及此,陶沝立刻抬起頭來,目光狠狠地瞪著站在前方的十四阿哥,大有以眼神將其生吞活剝、凌遲處死之勢。

    而十四阿哥也果不其然地被陶沝的這一眼神給盯得有些狼狽,隨即慌忙避開,卻不想,竟是一眼就被他給掃到了那本被陶沝隨手亂丟的春宮——

    「這是什麼?」他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接著走了過去,將其從地上撿了起來。待看清那本書的封面時,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華麗麗地囧了。

    偏偏九九這會兒還在旁邊追問一句:「十四弟,那本是什麼?」

    十四阿哥沒說話,只把寫有大大的春宮兩字的封面往九九眼前一晃。

    九九先是一愣,繼而便立刻恢復了二次變臉,連帶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有些冷冽。他緊緊地盯著這會兒仍繼續坐在桌邊、低頭一個勁兒地往嘴裡扒魚肉的陶沝,口中一個一個字地往外迸:「這是誰的?」

    「……」一聽到這句話,陶沝和十阿哥兩人幾乎是同時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頭一低,眼睛一閉,臉色似乎也暗紅得有些過分,慢慢地等待著最後的判決。

    然而,九九此番只是奇怪地打量了他們兩人一眼,正要開口呢,一個聲音卻快一步打斷了他還未來得及出口的說辭:「……是我的。」

    傾城再度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原本不應該屬於她的「罪行」。

    這傢伙是不是嚇傻了?居然連這樣的黑鍋也肯背?

    聞言,陶沝立刻抬起頭來,定定地望著傾城一聲不吭,連道謝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而十阿哥這一回也很是難得地湧出了滿眶熱淚,似是在膜拜傾城此刻看似大無畏的所作所為。

    而另一邊,九九和十四阿哥兩人完全沒想過傾城竟會這樣回答,一時間竟是雙雙愣住了。好一會兒,九九才重新回過神來,踱步走到餐桌邊,在陶沝和十阿哥兩人中間的位置上站定,低頭帶點不屑地瞅了一眼當中還剩了一塊魚肉的鍋子,頗有些陰陽怪氣道:「原來就是晚宴上的那道魚啊!看樣子,我這會兒來的還真不是時候……」

    此語一出,坐在桌前的陶沝登時不由自主地整個人一抖,而一旁的十阿哥則是瞅準時機將自己手中的魚碗再度伸到某人面前,並十分慇勤地為其遞上了一雙新筷子:「九哥,你嘗嘗,真的很好吃……」

    或許是因為之前出現在晚宴上的那道魚給九九留下了非常良好的印象,亦或是因為十阿哥從剛才起就一直堅持著要他品嚐一下鍋裡的魚,反正,九九這次終於聽取了十阿哥的意見,接過對方遞來的筷子,從他的碗中夾了一片魚肉放進嘴裡。然後——

    他的眼神微微一動。

    十阿哥那邊自然是沒有放過出現在九九臉上的這一細微神情變化,當下趕緊蛇隨棍上地追問道:「怎麼樣?九哥,這魚好吃吧?」

    九九沒說話,只是慢慢地咀嚼著嘴裡的魚肉,似是在細細品嚐。十阿哥再補上一句道:「比剛才的還要好吃吧?」

    這一次,九九肯定地點了點頭。

    十阿哥頓時得意忘形地朝陶沝揚了揚下巴,道:「怎麼樣,連九哥都說這個比較好吃……」

    「……」這傢伙是白癡嗎?他這是明擺著要將她會做魚的事情昭告天下嗎?

    陶沝頭也不抬地繼續扒拉著魚肉,理也不理十阿哥此刻發表的言辭,只抗議性地將手裡的筷子和陶瓷碗底撞擊得叮噹響。

    見此情景,十阿哥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因為一時衝動而說錯了話,當即立刻在位置上重新落坐,接著悶頭吃魚,不再言語。

    九九很是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又偏過去瞅了瞅一旁的陶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道:「你不是說今兒個不舒服,需要臥床休息麼?」

    這句話雖然也沒有指明道姓,但陶沝卻是一聽就明白了,他這會兒問話的對象顯然是自己。

    只聽「噗——」的一聲,陶沝剛想開口,一根魚刺卻好死不死地正噎在了她的喉嚨裡,讓她想說話也說不出,一張俏臉憋得通紅。

    而這一幕場景顯然是讓在場的眾人都誤會了。傾城率先跳出來幫著答腔:「回九阿哥的話,剛才九福晉的確是躺在臥房床上休息的,是奴婢,強行把福晉拉來了這兒……因為這道魚燒得很好吃,奴婢實在很想讓九福晉嘗嘗,所以……」

    「真的?」看得出,九九並不怎麼相信傾城此刻的這番說辭。

    陶沝喉嚨裡的那根刺還沒完全嚥下,只能紅著一張臉朝九九猛力點頭。一雙黑眸也跟著使勁眨巴眨巴,希望對方能夠從此息事寧人。嗚嗚,這該死的魚刺,卡在喉嚨裡卡得還真不是時候,就那麼想要讓她為此而英年早逝嗎?

    陶沝異常鬱悶地在心裡這樣腹誹著,沒注意到面前九九看她的眼神已經一變再變,終於,就在九九正打算開口問話時,門外又有人適時地跑了進來,快其一步佔有了先機——

    「十爺,那邊就要放煙火了,皇上那邊正找……咦,九爺,十四爺,你們兩位怎麼也在……啊,奴才該死,奴才給兩位爺請安……三位爺,你們要過去看煙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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