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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1遲來的解釋 文 / 唐妡

    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某兩位皇阿哥之間那表面平淡無波實則暗潮洶湧的對話,陶沝只覺得自己心裡一陣陣的不舒服。這兩人還真不愧是名副其實的皇家子弟,上演出的戲碼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效仿的——明明在暗地裡早已是鬥得天昏地暗,甚至相互恨對方恨得咬牙切齒,但明面上卻仍能維持一副兄弟相親的和諧畫面,簡直是將傳說中「面和心不合」的精髓演繹到了極致……

    只不過——

    陶沝還是很想問一句,這樣的生活他們難道都不會嫌累麼?若換作是她的話,估計早就受不了了……

    因為怕被大阿哥認出自己,所以陶沝這一路上始終都沒有回過頭。而那件某人丟給她的斗篷,自然也成了她掩飾相貌和身份的最好武器。她亦步亦趨地跟在那名小太監身後往前走,但腦海裡的場景卻一直停留在方才自己和某人互相糾纏的那幕畫面上,他對她說的最後那句話似乎並沒有完全結束,應該還有下文……如果,當時不是因為大阿哥突然出現,那他,到底會想對她說什麼呢?

    懷裡抱著那件還帶有某人體溫的斗篷,陶沝一路胡思亂想地走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來到了毓慶宮的宮門前。

    望著那扇熟悉的朱門,陶沝卻本能地有些望而怯步起來。這地方給予她的記憶和傷害實在太過沉重,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踏進這裡一步。

    so——陶沝立刻像是扔燙手山芋一般,將原本捧在手裡的那件斗篷強行塞到了給她帶路的那名小太監手裡,而後便忙不迭地準備拍屁股走人:「奴婢就走到這裡吧,主子那邊還有很多事等著奴婢去做呢……所以,這件斗篷就麻煩公公給帶進去吧……」

    「不行!」孰料,那名看起來挺好說話的小太監此刻卻是想也不想地立刻攔住了陶沝的去路,並重新把那件斗篷交還到了陶沝手中,繼而一本正經地回道:「太子爺剛才交代過了,要你把這件斗篷親手交到尚善公公手裡!」

    「你說啥?!」聽小太監這樣一說,陶沝登時無比驚詫地睜大了雙眼。「不是吧?他……呃,我是說太子爺,他剛才真是跟你這麼說的嗎?不是……隨口說說的吧?」

    ho——這位華麗麗的太子殿下今次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啊?為什麼一定要她親手把東西交給尚善呢?難道,這裡面還包藏了什麼玄機不成?!

    陶沝苦思良久也沒能想通這其中的所以然,而那名小太監則在聽到她適才的那番質疑後,態度很是強硬地一口咬定自己絕對沒有傳錯話。「太子爺親□代的事情,奴才又怎會弄錯?還請這位姑姑不要千萬為難奴才……」

    「可是……」因為對方此刻回話的態度過於強硬,所以陶沝一方面被他說得有點來氣,一方面也急著想要與某人撇清關係:「可是奴婢我並不是在這兒當差的啊,奴婢是……」

    「若是這位姑姑不信,可以親自去問太子爺……」不等陶沝說完,那名小太監又搶先一步堵住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你……」陶沝當場氣極。

    他令堂的,這傢伙是篤定了她不敢去問某人是吧?可惡,他做事難道就從來不知道要轉轉彎嘛,簡直死腦筋一條……嗚嗚,她要詛咒啦!詛咒這傢伙將來生兒子沒p眼……呃,好像不對,人家現在已經是太監了……嗚嗚,貌似只能罵他祖宗十八代了……

    就在陶沝氣急敗壞地想要詛咒眼前這名小太監篤定會得到某些現世報時,對方已經再度恭敬地朝她作了一個「請」的動作,陶沝一時無法,也只得硬著頭皮邁進門去,跟在前者身後直奔那間她死也不想再踏進去的書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無巧不成書」,反正,當陶沝此番極不情願地跟在那位小太監身後來到書房門外時,她要找的尚善此刻卻並不待在書房裡面。據守在門外的小太監交代,尚善這會兒正在下人耳房內給賈公公上藥呢!

    一聽這話,陶沝頓覺無比奇怪。那位賈應選賈公公應該也算是某位太子殿下跟前的「紅人」了吧?而紅人居然也能被人打,而且貌似還被打得挺嚴重的樣子——呼,對方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

    陶沝很想知道這位大膽的仁兄——或仁姐究竟是何方神聖,纏著適才帶路的小太監問了半天,那名小太監才忸怩著回答道:「……那人是太子!」

    「不是吧?」陶沝當場大驚,忍不住繼續追問道:「是因為什麼事情?」

    小太監很是為難地皺眉:「這個……奴才也不太清楚,聽他們說,好像是因為一本書……」

    天!就為了一本書打人?這會不會也太……

    對於小太監此刻給出的這個答案,陶沝一時間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雖然她之前不止一次聽過某人暴虐慆淫、行事兇惡已極的案例,但,那些畢竟都只是聽說,她從未有親眼看到過,而且,據她對他的瞭解,他並不是那般不講道理的人,怎麼也不至於為了一本書而打人吧?

    陶沝懷著滿心疑問隨小太監繼續走到下人所住的耳房處,尚善這時候正好從裡面走出來。乍見到此刻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身著宮女裝的陶沝,他似乎本能地有些反應不過來。

    給陶沝帶路的那名小太監率先上去朝尚善行了一個禮,繼而又回過頭來沖陶沝使了一個顏色,陶沝會意地正要上前,尚善已經衝下來攔住了她,並立刻吩咐那名小太監把陶沝捧在手裡的斗篷先行送回房去。

    待小太監一臉狐疑地抱著斗篷走人後,尚善這才轉過身,態度甚為恭敬地沖陶沝行禮請安。「奴才給格……不,九福晉請安!」

    「起來吧!」陶沝不在意地朝他擺了擺手,直接了當地開口詢問:「我剛才在書房那邊聽說,賈公公被那個混……不,太子打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尚善欲言又止,似是對於這個問題感到有些為難,但最終,他還是屈服在了陶沝那異常堅定的目光之下。「……是因為賈公公弄錯了一本書……」

    「什麼?真是因為搞錯了一本書?所以……他就要打人?」即使這會兒聽到了尚善的親口承認,陶沝心裡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尚善老老實實地點頭。

    陶沝面部登時狠狠一抽:「呃,那……這也會不會太嚴了一點?」說著,她用力地抓起對方的兩隻手,很是有些擔憂地提醒道:「那你可千萬要小心啊,我記得你可是管書房的……」

    冷不防被陶沝握住雙手,尚善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訝,但很快又變得淡定起來:「其實,那書是奴才找出來的……」

    「什麼?原來……是你告他的狀啊?」一聽這話,陶沝立時甩開了才抓著對方的雙手,隨即開始用一種極度不可思議的眼光重新打量對方:「唔,你怎麼能做這種事?都是每天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你怎麼好意思這般落井下石?而且,賈公公他又不是整理書房的,弄錯一本書也情有可原啊……」

    「不,格……不,福晉你弄錯了……」被陶沝辟里啪啦地這樣一番埋汰,小太監尚善忍不住想要解釋。「這件事並不是你想的這樣……」

    「那是怎樣?」陶沝有些沒好氣地甩給對方一個白眼。「難道弄錯那本書的人其實是你?而賈公公他只是幫你背了黑鍋?」

    「不——」小太監尚善神色激動地趕緊沖陶沝擺手,末了,就像是終於下定決心般地用力一咬牙,大聲說道:「其實……放錯了那本書的人,是格格你才對!」

    「你說什麼?」陶沝當場被某人為自己冠上的這一異常突兀的罪名給驚得差點跪倒在地,一時間也懶得去計較對方對自己的稱呼有沒有錯,只傻傻地瞪著對方,眼睛一眨不眨。「你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出乎陶沝的意料之外,聽完她的這一連串發問,小太監尚善這一回竟是逕自低下頭,閉口不回答她的問題。也不知道是在暗地裡準備措辭打算等會兒來個大爆發,還是某人那邊有特別交代過,不讓他告訴她答案。

    陶沝正死盯著某人思索接下來問話的對策呢,冷不丁的躥出一道靈光劃過腦海,讓她的思路一瞬間變得無比清晰起來:「難不成,你指的那本書是……」

    見陶沝這樣一說,尚善立刻反射似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話語中滿含深意:「請恕奴才不能明言!奴才只能告訴格格,藏在太子爺書房暗格裡的那本書不知何時被人調換了……這麼說,格格應該懂了吧?」

    「呃,這個麼……」陶沝自知理虧,也不敢接話,只躲閃著避開某人此刻投射而來的探究視線,以純粹憂傷的45°角仰頭望天。

    「格格其實無需否認!」見陶沝擺出這副模樣,小太監尚善心裡也猜出個大概。「前日裡,在御花園中,那本先是被格格踩在腳下、後來又被十爺趁亂踢進池子裡的春宮圖,應該就是格格之前換走的那本吧?」

    「你,你知道?!」陶沝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因為奴才記得爺的書房裡也有一本一模一樣的春宮,而那本書一直都是放在那個暗格裡的……」見陶沝此番沒有否認,尚善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明顯的笑意:「其實奴才原本也沒有多想的,倘若不是那日裡格格和十爺的表現雙雙過於異常,奴才也絕不會想到要去翻看一下暗格裡面的那本書是否還在……」

    「呵呵呵——是這樣嗎?」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當日的舉動竟然露出了這麼大一個破綻,陶沝一時間只得強裝著乾笑兩聲,隨即便立刻轉移話題道:「那麼,然後呢?你就把這件事告訴太子了?」

    「對!」尚善堅定地點了點頭。「因為那本書裡還夾著一封密信,奴才想著那封信定是十分重要的東西,所以就一五一十地稟告了太子爺,結果卻不曾料,太子爺一看到那本書便立馬震怒,賈公公他也是因為這樣才挨打的……」

    他這邊話音才落,陶沝那廂卻已經迫不急待地立刻接下去問道:「唔,那你的意思就是說,太子他是聽了你前日裡的稟告之後才知道那個暗格裡的書被人掉包了,而之前,他竟是完全都沒有察覺到?」

    尚善趕緊點頭:「確是如格格所言。」

    「噢,原來如此——」聞言,陶沝心中頓時一片明朗。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個混蛋當初會這麼對待自己的真實原因了——為什麼,他一直都說自己騙了他,為什麼,元宵節那日裡他和賈公公會對她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一切的一切,現在終於都有了答案。只是,即使如此,但她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

    難怪,他之前一直不相信她,但剛才對她的態度卻轉變得那般迅速……難怪,他說願意相信她,卻原來是有這樣的□夾在裡面……難怪,他剛才會特地要求那名小太監帶她來找尚善,想來,為的就是要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她吧?

    這……算不算是那傢伙在變相地對自己道歉麼?只是,現在才對她來說這些,會不會已經晚了那麼一點點……

    「格格,你在想什麼?」

    正當陶沝此刻在內心無比糾結著某人這一回到底是何用意時,一直注意著前者表情變化的小太監尚善忍不住在旁邊再度出聲道。「怎麼你的表情變得這麼奇怪?」

    「呃……沒什麼啦……呵呵……」神遊突然被人打破,陶沝當即頗有些尷尬地沖對方扯出一絲笑容,而後指了指身後的耳房,小聲問道:「對了,賈公公的傷有醫士來看過了嗎?」

    「有!」聽聞陶沝問出的這個問題,尚善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一抹無比滿足的表情。「太子昨日打完便叫人來看過了,還賜了好多藥過來,所以賈公公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這棍傷好不了這麼快,怎麼也要等十天半個月才能痊癒呢……」

    我汗!這算不是算傳說中的「打人一巴掌再給顆甜棗」?貌似,用這種方式待人是很容易讓對方生出二心的……

    陶沝在心裡極不贊同地搖頭,但表面上卻擺出一副總算心安了的表情。「原來是這樣啊,那就好……請代我問候賈公公,我這樣不太合適進去……」頓一下,她又再度拉起尚善的手,很是誠懇地說道,「如果還缺什麼需要的東西,就來找我吧,我可以幫忙的……」

    「不,不用麻煩格格了……」難得見到陶沝表現出這般熱情的態度,小太監尚善顯然有些不太習慣。只見他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雙手從陶沝手裡飛快抽出,隨即略帶點羞澀地回話道:「其實,太子爺對我們挺好的……」

    「哦——」陶沝蔫蔫地應了一聲。看來她今次想要幫忙的願望怕是要落空了!

    「對了,格格,你以後還會再來這兒嗎?」興許是因為現階段難得才能看到陶沝一次,小太監尚善自然是努力把握機會盡情發問,「……來爺的書房看書?」

    乍聽到對方這樣發問,陶沝忍不住彎彎嘴角:「怎麼,你希望我來嗎?」

    「嗯,因為格格之前每次來的時候,太子爺的心情都會很好……」尚善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雙黑眸格外晶亮,彷彿盈滿了數不清的期盼。末了,像是還怕陶沝不相信似的,又強調著再補充一句道:「真的!奴才絕對沒有說謊……」

    是嗎?或許,只有你一個人是這樣想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聽尚善這樣一說,陶沝的鼻子突然沒來由地一酸,繼而趕緊掩飾性地別過臉看向別處道:「尚善……應該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吧?」

    此語一出,尚善原本晶亮的黑眸中頓時劃過一抹黯然。

    而陶沝則是一臉苦笑地看著他,語出幽幽:「……那你覺得,以我現在的這個身份,還能再來這裡嗎?」

    「格格……」尚善同情地望著陶沝,沒再吭聲。

    陶沝卻繼續笑,笑得很是有些淒涼:「所以……除非,除非我的身份不再是九福晉,否則我來這裡,豈不是害人又害己麼……」

    「啊,格格,對不起,奴才,奴才不是這個意思……」見陶沝此刻露出這樣哀傷的神情,尚善趕緊道歉,一邊解釋一邊猛用拳頭敲自己的腦袋。「奴才該死……」

    「沒事,我知道你只是隨口說說的!」陶沝立刻伸手攔住了小太監尚善此刻頗有些自虐的行為,並附贈對方一個大大的笑臉。「嘿嘿,如果你真的有那麼想念我的話,隨時都可以去翊坤宮找我啊!只要我待在宮裡,你來我絕對歡迎的……」

    「那,奴才,奴才盡力吧……」尚善笑得明顯有些不自然。「只是,奴才還是希望格格你能……」

    「那——我們就這樣說好了哦!」還不等尚善此番把話說完,陶沝這邊已經差不多猜到了他接下來想要表達的意思,當即趕緊出聲打斷,跟著便立刻找理由開溜:「哇塞,我都在這裡耽誤了那麼久了,如果再不回去,巧巧肯定要怪我了……尚善,那我們就等下次再聊吧,我今日先回去了哦……」

    「格格……」尚善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但陶沝卻已經不容拒絕地用力衝他擺了擺手,繼而便毫不留戀地轉過身,輕輕巧巧地蹦跳著離開了。

    臨出宮門時,陶沝也不知道是該說自己究竟是幸運還是倒霉,居然剛好遇見那位華麗麗的太子殿下正帶著剛才送巧巧去乾清宮的那名小太監從遠處走來。陶沝本能地停住腳步,遠遠地望著他,目不轉睛,而對方也在同一時刻停駐在了原地,久久地回望著陶沝,丹眸一眨不眨——

    兩人眼神交匯的那一瞬間,各自臉上的神情都或多或少地出現了一絲輕微波動。但誰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對方,就彷彿這世間上的一切言語都成了多餘……

    一首青澀而哀傷的歌曲,也在這剎那間悄然奏響在心底……

    「遠遠看著你,

    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雖然我還記得你曾給的傷害,

    但面對你時,

    我卻怎樣也恨不起來……

    我該怎麼辦?

    像個傻瓜一般。

    是再次接受,

    還是選擇逃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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