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柳毅將軍摔倒的時候叫著柳琴弦的名字。」紅絲確切說道。
府衙大人臉色陰鬱,猶豫片刻,吩咐道:「既然如此,丞相大人正在客房歇息,你們在這裡等待,本府去去就來。」
夜色已深,丞相陳嘉卻毫無睡意,倚在客房內的床榻上,望著屋頂出神,聽見敲門聲,說道:
「進來吧。」
府衙大人走進客房,回稟道:「相爺,已經查清楚了,原來紅絲並不知道密函的下落。」
丞相陳嘉掃了府衙大人一眼,坐正身子,問道:「然後?」
府衙大人有些惶恐,啟奏道:
「相爺,關於密函的下落,從此可以高枕無憂,再也不會發生外洩,因為柳毅已經死了。」
「死了?可有什麼臨終遺言?」
「回大人,柳毅沒有臨終遺言,只是摔倒的時候叫著他的兒子柳琴弦的名字,還認紅絲作了義子。」
「哦?這個轉變太突然,除非他們之間還有別的交情,否則不會這麼快。你說柳毅臨死前叫著他兒子名字,他兒子叫柳琴弦?多大?」
丞相陳嘉似乎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不停地追問。
「是的,柳毅一共有兩個兒子。這次抄家,他的大兒子柳謹已經被發配到千里以外去了,他的小兒子柳琴弦失蹤了,年紀大約十四歲左右。」
丞相陳嘉濃眉上挑,疑慮大起,思索著說道:
「本相曾見過,紅絲身邊有一個少女陪伴著,好像叫柳琴,看起來也是十四歲左右的樣子,府衙大人細想想,這柳琴、柳琴弦、柳毅,都是姓柳的,你不覺得此事頗有些古怪?」
經丞相陳嘉一提醒,府衙大人也覺得事情不簡單,需要進一步調查一下,回道:
「相爺所言極是,下官這就著手去辦,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很好,你著重去辦此事,本相不會虧待你,還有一事,本相府中的程峰,身手不錯,腦筋也好使,不如派給紅副將做護衛,你看如何?」
「相爺肯把自己倚重的心腹交給紅絲做護衛,那是給紅絲天大的面子,此事自然是極好的。」
丞相陳嘉點點頭,吩咐一名衙役去把程峰叫來,囑咐了幾句,命他隨府衙大人去見紅絲。
程峰遵命,對相爺的囑托無不應允。
府衙後堂客廳裡,紅絲、師爺和兩名衙役,等候了很久,終於見府衙大人帶了程峰走進來。
紅絲很疲倦,坐在椅子上將將入睡,聽見腳步聲響,睜眼看時,府衙大人走到了自己身邊,問自己關於柳琴的事。
紅絲和柳琴從相識到現在,兩個人之間所發生的事,幾乎萬花樓的人都知道,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柳琴弦唯一的秘密就是化名柳琴並男扮女裝。
紅絲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是和柳琴一起被賣入萬花樓的,柳琴被郭二老闆指派為自己的貼身丫鬟,最後一次見面是在豆腐店。
府衙大人聽了,料想紅絲不至於撒謊,頂多是隱瞞其中一部分事實,只能另行再派人調查。
紅絲回答完畢,問道:「柳毅將軍後來怎麼樣了?請府衙大人說話算數,告訴我他的情形。」
府衙大人用冷淡地語氣說道:
「紅絲,你認為本府會在意一個死牢犯人的死活?姓柳的頑固不化,早晚也是個死,你現在打聽他的死活,還不如關心一下你自己,現在已經臨近三更,你需要在天亮以前趕到城西新兵營去報到點卯,你不覺得應該抓緊時間出發?」
「可是我擔心義父……」
「紅絲,本府的話你還是沒聽明白?承蒙聖旨冊封你為先鋒副將,如果第一天你就遲到,軍法無情,你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紅絲知道府衙大人這句話不假,如果自己點卯遲到,肯定會被軍法處置的,要趕緊趕到軍營去。
紅絲看了看客廳窗外,天色很黑,走夜路會很慢,而且自己的右腳心又受了傷,走路很很吃力的,想到此,紅絲有些心急,用手扶著椅子把手,站起身來,右腳一著地,哦,好疼。
一根枴杖,及時地遞到了眼前,紅絲抬頭一看,是程峰?
「你?」紅絲並不去接枴杖,心裡很驚異,程峰在豆腐店磨房把自己隨意折磨逼供,現在會這麼好心?
「紅絲,本府現在通知你,從現在開始,程峰做你的貼身護衛,負責保護你的安全。」府衙大人宣佈道
做我的貼身護衛?是我的貼身殺手還差不多。
紅絲以前和程峰見過三次面,每一次都被程峰無情摧殘痛打,自然對於程峰沒有半分信任。
「我不要,我不需要護衛,這個程峰給別人好了。」紅絲拒絕道。
府衙大人勸道:「紅絲,你別不識抬舉,丞相大人的美意,你焉敢不從?」
程峰的臉皮絕對夠厚,聽見紅絲抵制自己,不但不生氣,反而慇勤湊上前來,滿臉堆笑地說道:
「副將大人,以後你叫我小峰,丞相大人派我來護衛,我一定盡心服侍。咱們走吧,夜路難行,這個枴杖你拿好,我幫你挑燈籠。」
紅絲想推開程峰,卻被程峰一把攙扶起來,並將枴杖塞在自己手裡。事到如今,只得隨遇而安,但願程峰不要暗揣著什麼鬼胎,盤算著做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
紅絲告辭府衙大人,帶了程峰走出府衙大門。
天空飄起了雨絲,霧氣昭昭,看不清四周的景物。
夜路難行,出了城西門以後,路面更是坑坑窪窪,崎嶇坎坷。
天不作美,不料雨越下越大,紅絲冒著雨,拄著枴杖,一瘸一拐地趕路。
程峰手裡提著一個紙燈籠,燈籠很快被雨水淋濕,光亮熄滅掉了,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夜色陰暗,雨霧昭昭,紅絲和程峰摸黑前進,分辨不出新兵營的確切位置。
紅絲氣喘吁吁地問道:「怎麼辦?我分不出東西南北了。」
「雨太大,我也什麼都看不見,要不然咱們先找一個地方避避雨,等雨小點再走?」
程峰嘴裡回答著,貌似焦急的口氣,其實他心裡暗暗解恨:毫無疑問,紅絲的首次軍營點卯,肯定要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