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爺吳阜聽見紅絲答應和阿琪比試才藝,很是高興,推了他一把,說道:
「好,紅絲,小爺就知道你會答應的,來吧,自己站起來,拿出要比試的樣子來給小爺看看。」
紅絲在國舅爺的推動下,掙扎著站起身子,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慌忙伸出帶著手銬的雙手扶住椅子靠背。
國舅爺拍了拍手,命門外的幾個人進來,吩咐道:
「胡管家你去取兩幅空白畫捲來,小爺要出題,仲主事,你來研磨。」
阿琪走進來,看見紅絲扶著椅子靠背,搖晃著站立不穩,走近他身邊,小聲說道:「紅絲,你連站都站不穩,還想和我比試,你輸定了。」
紅絲看著阿琪一副斤斤計較的小丑嘴臉,不想與他置氣,在藥力催發的睏倦中,半合了眼睛,回道:
「不到最後一刻……不要妄下斷言。」
阿琪一臉看不起紅絲,湊得更緊,輕蔑地小聲說:「紅絲,你處處跟我爭,從萬花樓、到國舅府,你出盡了風頭,讓我沒臉見人,現在,讓你也嘗嘗輸給別人的滋味。」
紅絲盡量讓自己站穩,倦怠地解釋道:
「阿琪,你誤會我了……我從來沒想過要出什麼風頭,輸贏又算什麼。」
阿琪蹬鼻子上臉地說道:「要是你真的不計較輸贏,那你現在就認輸,別和我比試,我就信你說的話。」
紅絲努力地站直了身子,張開美麗的雙眸,淡淡地掃視了一下阿琪,堅定地說道:
「這一次不同,我和你的目的完全不一樣……我是為了證明一件事,我可以打贏那個擂台。」
紅絲的話,讓阿琪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他解恨似地說道:「那個擂台我也聽說了,你想去打擂,找死吧你。」
阿琪的這些話,無形中給紅絲曾添了一些鬥志,他的身子終於不在搖晃,站穩了腳跟,像一名戰士靜立在那裡,不再多言。
大管家胡丹取來了畫軸,展開舖在方桌子上,主事仲費磨好了墨。
國舅爺提起一支毛筆,在兩個畫捲上分別畫了幾筆,命大管家胡丹捲好,繫上一根小紅繩,掛在對面的牆壁上。
緊挨著牆壁,擺放了一張高腳桌,桌子上面有一個小小的香爐和一個硯台,硯台裡墨汁滿滿,兩支毛筆架置在硯台左右兩側。
看見阿琪和紅絲站在一起等候著,國舅爺當眾宣佈道:
「大家聽好,比試時間是一炷香的功夫。
比試規則是:對面牆上掛了兩幅本國舅的親筆畫,阿琪和紅絲,你們兩個過去,每人打開一幅畫卷,按照圖畫上的意思,為那幅畫題詩一首,最好是應時應景的一首五言詩。」
國舅爺宣佈完畢,見沒人有異議,立刻說道:「現在,比試開始,燃香。」
聽見國舅爺宣佈比試開始,阿琪像一隻兔子一樣,拔腿就竄到了對面牆下,伸手一拉小紅繩,畫卷「呼啦」一聲展落開來。
可憐紅絲,聽見開始的命令,也想跑到對面牆下,可是兩條腿被鎖著大號的腳鐐,沉重地拖累著他的腳步,走起路來異常艱難,何況兩條腿本身就很無力,虛飄飄地好像踩在棉花上,有點凌駕於雲裡霧裡的感覺。
紅絲咬緊牙關,吃力地邁出一條腿去,身子向前傾,差一點摔倒,他提醒著自己:穩住,別摔,一定要走到牆邊去。
紅絲深吸了一口氣,邁出了另外一條腿,腳鐐的羈絆,腿部的酸軟,他只能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向前行,僅僅幾步遠的距離,彷彿阻隔了千萬里,終於,他喘息著,撲到了對面的牆壁上。
這時候,阿琪已經看著那副打開的畫捲好大一陣子,提起一支毛筆,蘸滿了墨汁,一筆一劃地開始在畫捲上寫起字來。
紅絲靠著牆,費力地舉起帶著手銬的雙手,一拉小紅繩,眼前的畫面飛落下來,定睛一看,原來畫上是一副棋盤,棋盤上佈滿了黑色白色的圍棋子。
國舅爺畫功不凡,寥寥幾筆的水墨畫,意境深遠突出,儼然是兩軍對壘,正在搏戰廝殺的場面。
紅絲看了一眼畫卷之後,就去拿毛筆,可是雙手被沉重的手銬鎖在一起抖得厲害,拚命想舉起筆來,又牽扯了肩膀上的傷口疼痛難忍。
紅絲幾次想舉起筆來,可是雙手顫抖的更厲害了,毛筆握不住,滑落到了地上,紅絲彎下腰去撿毛筆,急的眼冒金星。
怎麼辦,可惡的手銬,這雙手根本寫不了字啊。
阿琪輕鬆地寫完了四行字,扭頭看見紅絲磨磨蹭蹭無法寫字的一副窘態,心裡暗暗地偷笑,太解氣了。
國舅爺看著紅絲參加比試的樣子如此艱難,心裡也有些後悔:剛才比試之前,不該聽信阿琪的挑唆,讓紅絲難上加難,紅絲的傷、紅絲的困,已經是致命的弱點了,現在再加上手銬和腳鐐的束縛,簡直就是把紅絲可能贏的一點希望都剝奪了。
那支計時用的燃香快要燃燒到頭了,香煙渺渺地升起,隱隱好似有火星子打了一個「突兒」,冒出來的煙柱變得有些斷斷續續
紅絲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在這最後的時刻裡,他費勁兒地撿起毛筆,蘸滿了墨汁,用嘴叼住筆桿,含在嘴裡寫字,在畫幅上飛快地寫下了四行草書,字跡舒展而又奔放,字形如同行雲流水,格外顯得筆墨形態大氣磅礡。
阿琪的毛筆字雖然寫得也不錯,畢竟是一筆一劃寫出來的,規規矩矩的字體,可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兩個人的字體放在一起比較,一目瞭然,相差不是一星半點,無法比擬。
終於寫完了,畫捲上短短的四行字,耗費了紅絲極大的心血,在如此難為的情況下,竭力完成了任務。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計時用的燃香也燒到頭了,默默地熄滅了。
在場的人都不禁為紅絲急中生智的舉動佩服,看著他一鬆嘴,毛筆落到了地上,身子緩緩地向後便倒。
國舅爺早有防備,提前來到了紅絲的身邊,一伸手,抄住了紅絲的細腰,抬頭看,畫面上清楚地寫著一首四行小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