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爺吳阜站在包間門口,冷漠旁觀,發號施令。
主事仲費和幾名護衛領命,都想在國舅爺面前表現一番,一擁而上,齊刷刷地闖進屋子,抓住了柳琴弦和紅絲,分別拖下地來。
紅絲被兩名護衛拖下地,按住了身子,怕自己以後沒機會說,想告訴柳琴弦是誰可以救他的父親,趁著這最後可以說話的機會,急切地說:
「柳琴,如果你以後有機會,就去找……啊……」
一名護衛見紅絲被抓住了還不老實,在那裡隨便說話,一拳打過去,擊在頭上,紅絲慘叫一聲,話音頓時停了。
「你幹嘛?別打紅絲。」柳琴弦見紅絲挨打,都是因為要告訴自己一些急事,心疼地叫了起來,想掙扎開來,卻被兩名護衛扭住了胳膊。
主事仲費說道:「柳琴,你放老實點,不許亂喊,今天沒你的事,我們國舅爺不和女人一般見識,至於紅絲,你就別管了,想管也管不了,紅絲這次做得太過分了,國舅爺已經忍無可忍,必須要給他一點教訓。」
「主事大人,紅絲怎麼了,他做錯了什麼事。」柳琴弦不甘心看紅絲受苦,堅持問。
「柳琴,你還問東問西的,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等以後本主事會教你一些做奴才的規矩。」
店小二站在一邊,也隨著柳琴弦一起,結結巴巴地插話勸說:
「客官,這個小客官從進入酒店起,情況就不太好,恐怕他經不住打,你們別打死他吧,人命關天,咱們酒樓承擔不起。」
主事仲費見店小二沒事跟著瞎摻合,便轉身對他喝道:
「你知道什麼,這傢伙叫紅絲,是萬花樓裡的一個奴才,賣淫的賤貨,想讓我們國舅爺三千兩銀子打水漂,不懲罰他一下,他不知道厲害,才一拳,哪裡就打死他了,你要是不落忍,有本事替他出頭也可以,這筆賬你替他清算,我們國舅爺也許會把他賞給你。」
店小二一聽,嚇壞了,三千兩銀子的賬目,一輩子也掙不來這麼多,慌得雙手亂搖:
「小的不敢,小的說話莽撞,得罪了各位客官,小的該死,既然這位小客官只是一個奴才,客官只管動用家法隨便處置,小的不敢多管閒事。」一面說著,一面退了出去。
主事仲費命兩名護衛先把柳琴弦帶回國舅府,聽候發落。
柳琴弦被兩名護衛扭住,掙脫不開,口口聲聲地叫著紅絲的名字,被拉出去了。
主事仲費走到紅絲的面前,說道:「紅絲,恐怕現在你要受點委屈了,你別怪我們,誰讓你一連逃跑三次,激怒了國舅爺。」
紅絲知道自己要糟糕了,喘息了一下,微弱地說道:
「可以殺死我……但是……不要侮辱我……」
主事仲費揪起紅絲花白的頭髮看了看,說道:
「國舅爺不想讓你死,誰敢殺你,侮辱不侮辱,就看你怎麼想了,現在,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可以爬到門口,舔國舅爺的靴子,認錯求饒,也許,國舅爺心軟會饒了你。」
紅絲立刻搖了搖頭,斷然決絕:
「我不會……像狗一樣祈求饒命,我有尊嚴的。」
一句話,惹得主事仲費和兩名護衛都笑了起來,一個萬花樓的奴才,卑微下賤到了極點的青樓男倌,居然敢對堂堂的國舅府的人提尊嚴,簡直太可笑了。
「你還有尊嚴嗎?」主事仲費有點貓戲老鼠的味道,笑著問。
「是的,我有……我將用我的死、維護我的尊嚴……」
「可惜,你沒有機會了,連死的機會也沒有了。」主事仲費有點憐憫似地說。
主事仲費命兩名護衛把紅絲抬到桌子上,毫不客氣地扒光了他的衣服,雙手和雙腳用紅繩捆在四個桌子腿上,攔腰用一根粗大的鐵鏈繞過桌面鎖住,嘴裡塞了一條毛巾。
一名侍衛掏出一盒鋼針,問道:「仲主事,是扎他的腳,還是先扎他的手。」
主事仲費不由得轉頭看了站在門口的國舅爺一眼,心想:場面已經擺好了,難道還真的要給紅絲受刑嗎。
國舅爺吳阜面無表情地站著,看著紅絲完全被固定住,一點也動彈不得,就等著被任意宰割了,一時間,心中猶豫起來,想起自己以前不知不覺間慢慢地喜歡上紅絲,為了他不惜銀錢和靈藥,冒雨四處尋找,為了他幾乎甥舅反目,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把自己置於何地。
一霎那,愛和恨交織在一起,國舅爺打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對紅絲用刑。
主事仲費等了片刻,見國舅爺沒有進一步的指示,便解開紅絲的一隻腳,用手攥住腳踝,腳心朝前,對一名護衛道:
「逃跑的人,腳丫最重要,先扎他的腳心。」
那名護衛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大把鋼針,作勢要扎,堪堪扎到了腳心的位置,突然聽見國舅爺說了一個字:
「慢。」
那名護衛手裡舉著一大把鋼針,動作停在半空,驚訝地回頭看著國舅爺,不太明白這個指令是暫停呢?還要不要紮下去呢。
國舅爺表面上不動聲色,非常淡定,可是他的內心深處卻像開了鍋一樣沸騰著,思緒翻捲:
,,紅絲,雖然你對本國舅無意,我卻不能對你無情。
,,紅絲,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你說要做本國舅的貼身衛兵,一起上戰場殺敵,保護我。
,,紅絲,你說過,為了報恩,你會去報名參加比武打擂,爭當出征先鋒小將軍。
自古以來,情之一字,最難看破。
國舅爺吳阜心中愛恨糾纏,本想對紅絲狠狠地報復一下,宣洩心中積壓的不滿,可是,此刻看見護衛手裡舉起的一大把鋼針,忽然又不忍心起來,試想,這一把鋼針,如果都紮在腳心上,會有多痛啊。
那名護衛舉著胳膊,手裡一大把鋼針閃閃發光,像長臂猿一樣地定格在那裡,等待國舅爺的進一步指令。
主事仲費跟隨國舅爺多年,自以為很瞭解國舅爺的想法,可是現在,他也無從判斷:國舅爺到底會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