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毛利內江瘋狂尖叫,但是所有人都對其不理不會,甚至其手下隨從也不敢上前去扶,「滾!」屏風後吐出一個字,那些人扶起毛利內江連滾帶爬跑走了。
「如此敗類,殺之尚且不能解恨,區區一隻耳朵,實在便宜他了。」此時,舞台上緩步走上去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只見他脫下西裝往空中一拋,忽然一道匹練般的刀光自其右肋下爆出,只一閃便重歸於右肋下,那西裝外套已經被斬成整整齊齊的十六塊布片。
這刀法快,狠,准,從拔出軟刀到收刀,最多不會超過兩秒鐘。
那人收刀後伏地高聲道:「晚輩新動組現任組長白石隼人旗下川島涉,拜見前組長神谷大人!」
「新動組?新動組還存在嗎?!」那屏風後的聲音明顯有微微的一滯,然後又恢復淡然道:「新動組也不必來見我了,我既隱居於此,就不打算再見任何從前的人了。」
新動組是當年明治維新時期,天皇秘密建立的一個組織,目的就在於破舊立新,任務是暗殺任何阻擾明治變革的舊派人物,當時幕府與新動組兩者之間各種詭異莫測的忍者對決,其中慘烈無人可以描述,幕府倒台後,日本進入了學習西方的新時代,而新動組這種「不應該」存在的組織也被掩埋了,一直到了侵華戰爭。
自從甲午戰爭開始,日本就一直對我中華虎視眈眈,中華武者在國父孫中山先生的號召下,成立了各地國術館,既有強壯民族體魄之力,也有抗擊敵人之情,對於此,日本方面重新將掩埋在天日之下的新動組召喚出來,與中國武者進行了一段長達半個世紀的戰鬥,其中兩方都充滿了可歌可泣的故事,日方最最著名的莫過於新動組組長「千人斬」神谷孝太郎。
那川島涉拚命磕頭,呼喊道:「神谷大人!新動組需要您!大日本帝國需要你啊!你睜眼看看吧,如今的大日本帝國腐朽到了何等樣的地步,如毛利內江這種敗類比比皆是,充斥於政府、商界,甚至是自衛隊啊!」
「大人!作為新動組的最高使命,我們必須再次揮起手中刀,用這刀斬滅腐朽的舊世界,再次創造出一個嶄新的世界!大人!!」
「揮起手中的刀,斬滅舊世界!」那屏風的聲音也在喃喃自語,這句話是當年明治維新期間,新動組的最高指示,也是所有新動組成員為之灑熱血的唯一信念。
「大人,你開開眼吧!」
那聲音沉默許久,歎息道:「你回去吧。」
川島涉失望無比,宛如失去靈魂的軀殼,「回去?!你讓我回去?!但是我該回哪裡去呢?我的家在何方?我的家早就被骯髒的蟲子蛀爛了,我已無家可歸了!」
那聲音道:「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
「好!我這就回去!」那川島涉霍然站起身來,拔出纏在腰上軟刀放手往自己小腹上去刺,所有人都沒料到他剛烈如此,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就連那屏風後之人也沒來得及阻攔,只能長長歎息道:「你這又是何必呢?如果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知道,生命是何等的寶貴!」
「以我碧血染青天!」那川島涉歇斯底里的狂笑道:「如果不能實現心中抱負,活著不過是行屍走肉,倒不如用我之鮮血,來喚醒國人沉睡麻木之靈魂!我死何足道哉!!」
說完,將掌中之刀往小腹猛地一橫拉,「嘩啦」鮮血混著腸子、穢物灑滿了舞台,台下許多普通觀眾都已受不了避頭不看,更有甚者連連嘔吐。
那屏風後聲音道:「將他好生安葬了吧。」
「是。」
一番打掃後,表演又再繼續,接下來都是普通漁民的正常表演,雖然平凡,但看過了那些血腥場面的觀眾們反倒覺得這個實在看著舒服極了,眼看日到中午,大家也準備結束表演轉去大廳用餐。
有宮裝少女踩著小碎步,走到屏風前,躬身道:「主上,酒宴已經備好,不知主上是否此刻擺筵?」
那主上點點頭道:「行了,今天允許你們也隨意喝酒唱歌,大醉亦可!」
那宮裝少女喜道:「多謝主上。」然後轉身退出,面對眾人高聲道:「諸位,今年之表演,已經結束,鄙主上已準備美酒佳宴,還請一起享用」
突聽有人朗聲呼道:「且慢!」一人漂亮的「鷂子穿林」飛上舞台,只見此人面目平凡,雙臂袖子空空蕩蕩,下身穿著一條碎花裙,正是岸沙羅。
那宮裝少女皺了皺眉頭,道:「你既有表演,為何不早些出來?何況也無登記?!」
岸沙羅恭聲道:「在下昨夜才知貴主上大壽,一時也未能籌備禮物,只能尋覓一面大鼓,表演上一段鼓舞,為此也耽誤了功夫,直到方才才上了島!」
「鼓舞?」那宮裝少女看他兩臂全無,卻有孝敬自家主人之心,也不忍拒絕,回亭稟告道:「主上,可允許其表演?」
那聲音歎了口氣,道:「難得有心,何必拒絕呢?」
宮裝少女高聲道:「主上已經允許,請貴客開始吧。」
岸沙羅道:「多謝!抬鼓!」
果然是一面大鼓,足足有普通人家的客廳之大,需要二十四人相抬,「杭吁杭吁」的抬上舞台,「彭」放在中央,也難怪岸沙羅會遲到了,要尋到這樣的大鼓,附近的小漁村當然沒有了。
「喝」岸沙羅翻身上鼓,他落鼓居然毫無聲響,輕盈的好像一隻穿花的蝴蝶,「小子獻醜了!」
「咚咚啊,咚咚啊!咚咚咚咚咚咚咚」
那鼓聲開始不過零星幾點,宛如遠方傳來幾聲雨點,漸漸的那雨點變大、變急,隱約間聽到有風雷金戈之音,似乎有軍馬逼來,鼓點越急,殺氣越重,此時已有各種殺戮聲從那如珠玉落盤的鼓聲中傳出,台下人膽小的聽的心膽欲裂,兩股戰戰,幾欲逃走。
鼓聲如戰聲,戰聲斷人魂。
這鼓聲一直擂動了一頓飯功夫才慢慢停歇,「咚!」最後一下震天動地的嘶吼後,那岸沙羅全身上下已經被自己的汗水濕透了,累的幾乎站也站不穩身子。
這是他自從學鼓以來最投入的一次,將自己全部的心神,熱血都傾注於一鼓。
「在下表演完了。」
那屏風後的聲音讚道:「好鼓,好些年沒有聽到這種鼓聲了。」
「多謝!」岸沙羅道:「在下前來,一為祝壽,二,也是有一事相求神谷先生!」
那聲音淡淡道:「你的心思,我在鼓聲中也聽出一二了,你回去吧」
岸沙羅沒想到對方一口回絕,他悲呼道:「在下所求之事,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我日本千千萬萬的武者同仁,來求神谷先生出手,神谷先生若是拒絕了在下,只怕江湖中會有一場從未有過的腥風血雨,武道界即將大亂啊!」
他這一番言辭,字字泣血,哀憫悲呼,實在足以讓人動容。
哪知那聲音卻冷冷道:「武道界與我何關,江湖動盪,我更是不願插手,年輕人,在你之前,已經有太多的人染血於此,以死相勸,我也不曾答應,你還是回去吧。」
岸沙羅呆了一呆,他想過神谷孝太郎可能拒絕,只是沒想到會這般的堅定,完全不在乎日本武道界之存亡,他還要再勸道:「神谷先生,請你」
「不必再說了,你就算是說破了嘴,說斷了舌根,我也不會出手的,年輕人,你回去吧。」
岸沙羅呆在當地,宛如五雷灌頂,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那封信,趕緊道:「我身上有家師書信一封,希望神谷先生閱後再行定奪!」
那聲音道:「尊師是看你步法,應該是柔道田中康城門下?」
岸沙羅聽他僅僅看自己的步法就能猜到出身,心下佩服,道:「正是。」
那聲音道:「三十年前,我曾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是個有意思的年輕人,他現在怎麼樣了?」
岸沙羅悲傷道:「已經殉道了!」
「哦」那聲音惋惜道:「原來如此,他有什麼書信給我,拿來吧。」
早有宮裝少女上前取了岸沙羅的信,然後碎步走到亭內屏風後,良久良久,那屏風後的聲音才歎道:「以身殉道,死得其所!但願他能瞑目!」
岸沙羅道:「請神谷先生為家師報仇,也為天下千千萬萬的武者出手啊!」
那聲音道:「我已經說過不會出手,就算有田中的信相勸,我也不會改變初衷,日將正午,你還是留下來吃完壽麵再走吧。」
岸沙羅渾身冰涼,這段日子裡來,他全部的信念支撐都是尋找到刺面人,如今已經尋到了,但是對方卻不肯出手,他又氣又急,卻是半點辦法也沒有,眼看那人就要離去,他忽然高聲道:「神谷先生,你想置身事外,只怕也未必不出手就能躲的過去了!」
那聲音道:「哦?」
岸沙羅道:「我武道界遭此浩劫,全因中國來了一老一少兩大拳師,其目的是向全日本武者挑戰,如今身死者不知其多啊!」
那聲音道:「你這些話,田中信裡早已寫明!此人口氣著實不小啊!」
岸沙羅道:「他口氣自然不小,但是真憑實學也是有的,其武功之高,天下罕見,準確的說,但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夠破得了他那一招」他說到這裡,突然住口。
「那一招?哪一招?」果然,那聲音被提起了一點興趣,岸沙羅的確很聰明,他知道,但凡武功絕頂之人,對於奇妙招式、宿命對手都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狂熱,那是融化於他們骨子裡的東西,是任何人,任何時候都磨滅不去的。
也只有用這種辦法,才能挑起神谷孝太郎的戰意,才能逼他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