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嘻嘻笑道:「不喜歡油頭粉面?那不如來個英雄氣概的!那個黑龍會的總教習山本周猛怎麼樣?他那手臂可比你嬌滴滴的**要粗大,還不能餵飽你……」
「咦……人家可不喜歡肌肉怪人。」那美惠子歪著腦袋,帶著膩歪的口氣,道:「姐姐,這些天來到的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上那位中國公子的一根手指頭。他可是主子招待最尊貴的客人,主子怎麼會不喜歡他呢?」
熏冷笑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次公子邀請全國武道高手召開封山聚會,就是為了他!」
「他!」美惠子道:「看他斯斯文文的弱書生模樣,難道也是武道高人。」
熏說道:「是,你聽說過幾年前的那場動亂吧,當時來了個中國銅面人,橫掃了空手道四大宗師,咱們山口組的櫻井家也遭受了覆鼎之災,主子就是利用那場動盪,一舉獨攬了全部大權。」
美惠子也想起來了,她嚷道:「我聽說了此事。好像那銅面人極厲害,差點鬧破了天。」
「對,在那次的變動中,銅面人的身後跟著一個少年人,事後他就人間消失了!」熏道:「這次來的那位中國公子,他身後一直跟著的年輕人,就是當年的那個少年,他們此次前來也要做同樣的事,他要一個人挑戰全日本武道界。」
「挑戰日本武道界?!」美惠子吃驚的摀住了小嘴,道:「什麼?那斯文公子……他莫不是瘋了嗎?」
熏道:「他沒瘋,快要瘋了的是日本武道界,因為傳說他到達了不壞之境,是武道中的仙。」
美惠子道:「仙?」
熏道:「他是半個月前登陸長崎,大肆挑戰各派高手,迄今為止已經連敗了七大高手,殺退主子十餘波刺客,全日本武道界人心惶惶,為了對付這個仙,主子決定開門揖盜,反而光明正大的將他請進門來,召開大會集齊全國之力殺他。」
「所以他注定是要死的!」
她的臉很陰沉,因為她很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氣和手段,他要對付一個人也從來沒有失手過。
這英俊公子和跟班的自然就是曲勇和天命了,他們是在半個月前到日本的。
半月前,長崎海邊,風如刀,風波惡。
海怒吼,海奔騰。
暴雨欲來,喜怒無常的大海似乎又要再次展示它的無敵之姿,破碎的海岸線一次次的迎接著大浪的衝擊,一聲聲的哀嚎著。
這個時候差不多剛好是要中午吃飯的時間點,漁民們也都回去了,此時,忽然有一個驚天的大浪翻捲而來,狠狠的摔打在岸邊。
「彭!」
「彭!」
「彭彭彭!」
好像有擂鼓聲,響聲來自海底,一下又一下,簡單、乾脆、沉重。
那聲音越來越近,每一下都很規律,宛如是鐘錶上的指針在走動,大約十餘聲後,竟有一條人影,在那怒海之中一步步走上了岩石海灘,那如擂鼓般的巨大響聲就來自於他腳下的步伐。
只見他每一步都在一尺,一腳下去就是一個寸許的腳印,看他那模樣就好像是背負了千萬斤的重擔自海底走上來,又好像是來自海底的海怪,讓人難以置信!
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此人竟然靠著雙腳從海底走上來,如山之海浪,絲毫動搖不了其分毫。
他的腰桿挺的筆直,眼神也犀利無比,哪怕前方有無數的困難攔著,他也只不過將之當做拂衣之風雨,輕輕彈去。
只見他上岸後提起最後一腳,然後身子直直的倒下不起,就如同一截木樁子栽地,「轟」發出一聲重響,地上的海石碎了一片。
這時,海上又有一條身影在浪頭間浮沉,那浪起他也起,浪沉他也沉,搖搖晃晃,他就好像一扁舟在大江上,又如一枚葉在樹梢上,看似就要被淹沒,但其實站的極穩。
他這個人就好像是海上之龍王,攜帶來這漫天的風浪,如果說前一個從海底走上來的男人是海中怪物,那麼他就是海上的散仙,呼風喚雨的仙!
踏浪而來,這並不是傳說,而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如果此時能夠有一台高清攝像機仔細拍攝那人的腳下,就會看到他是光著腳,每個腳趾頭都在靈活的畫圓,一個個,一圈圈,一套套,無窮無盡的圓從他十個腳趾頭上畫出來,每一個圓都帶起了一個漩渦,每一個漩渦就在水中形成了一條極長極細的龍捲風,他就藉著這十條龍捲風光腳站在了海面上,宛如海龍王。
如果有精於武道之人看到這一情景,必定敬佩的心悅誠服,只因一般到了化勁之人理論上就能做到「爬浪」,所謂的「爬浪」,就是用腳發出暗勁,踩水,將身體勉強提起來,在海浪上浮沉滾爬。而化勁的最高境界就是爬浪水淹過膝蓋,要再將身子往上提,每一寸都是極難的,要做到像他這般腳掌都浮出水面,行雲走水的「踏波」,絕對是罡勁之上的絕世高手了。
只見他終於近了,劍眉朗星,極為英俊,甚至嘴角還帶著點微笑,彷彿他剛才不是從漫天的大浪中走來,而是剛剛赴完晚宴剛回來,他踏上沙灘,用腳尖動了動先前那少年人的身子,看看面色鼻息,發現其生命體征穩定,也就喚醒他,自己盤膝坐下,坐等靜息,別看他模樣瀟灑,可剛才的那翻船後一段海路,還是讓他浪費了不少的暗勁。
終於,一個小時後,風更冷,更急,那年輕人的臉皮都風刮出一刀刀的血痕,身上的濕衣也變成了凍衣!突然,他眼皮一撐,隨之身子已經漂亮的「鷂子翻身」躍起,動作輕靈迅疾,落地後目光早就掃視了周圍一趟,當看到只有那個灰色身影的男人時,才鬆了口氣,道:「師叔」
這兩人當然就是曲勇和天命了,他們的船在靠近長崎岸邊五里左右時,竟被「海鬼」鑿破了船底,頓時海水湧進翻了船,天命有絕世武功,他輕輕鬆鬆踏浪而來,至於曲勇雖然可以爬浪,但因為身上的黑衣實在太重,所以他索性沉到了海底,一步步走上來,他當日在福建鼓浪嶼海底練功時,早就練了一身的好水性,對於水流之掌握,呼吸之控制,可以說絕對是天下一流。
天命的眼睛看著他,但目光似乎穿越了他,看到了遠方,日本的深遠國土之內,良久道:「這是你第幾次遇到刺殺?」
曲勇已經鬆弛了下來,他緩緩的,緩緩的從新睡倒在地上,全身的肌肉、神經、氣血都放鬆下來,緩緩道:「從在杭州第一次遇到日本刺客開始,到咱們這最近一次被人鑿穿了船底算,應該是第九次了。」
「第九次」天命道:「你怕了嗎?」
曲勇反問道:「我死了嗎?」
「沒有。」
「我既然沒死,為什麼要怕。」曲勇覺得躺著舒服極了,這幾天裡,一直不停的有悍不畏死的刺客騷擾,他實在沒好好的睡會兒覺了,「如果我死了,那就更沒什麼好怕的了,因為人死了就沒感情了。」
天命立起身子,傲然天地,道:「有道理!不過,我們是來殺人的,不是被人殺的!」
他這話說的很平淡,但自然而然有一種霸氣,這彷彿是在和曲勇說的,也好像是在和這個天地說的,立下的一個誓言。
「在這個長崎,能說得上會點功夫的,只有首裡手佐久川寬和,就從他開始吧」
他說著已經放步向北東方走去,看似走的極慢,但霎眼間已經出去極遠,曲勇一躍而起緊隨其上,現在那千斤黑衣在他身上竟似已渾然無物。
「師叔,你來日本是為了救師娘,可為什麼要大肆挑戰日本舞蹈界,甚至大開殺戒呢?」
「我高興!」天命冷冷道:「這數日裡,你的日語學會了多少?我不希望到了日本後,你還是什麼話都聽不懂!」
其實曲勇多年前早就想要學一點日語了,但一直都耽擱下來,這次重臨日本,天命逼迫他強化常用口語,他頗為慚愧道:「還行」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天命道:「沒有還行!」
曲勇道:「是!行!」
天命點點頭道:「好,從現在開始,我會只說日語,絕不會出現半句漢語,你若是聽不懂便是你自己的事!」
「是。」
手道,是日本古老的格鬥術和中國傳入之拳法揉合而成的,被稱為唐手,即最初的「空手道」。而在「唐手」之前,已有「那裡手」和-首裡手-兩種名稱是根據地域分別的,其中首裡手是流行於琉球國首裡(今沖繩縣那霸市首裡)一帶。在琉球國第二尚氏王朝時期,首裡手是聚居於首裡城的琉球貴族所繼承和發展的各種的流派的總稱。
而這個佐久川寬和成名二十餘年,以首裡手揚名,於手道浸淫極深,是日本化勁以上的宗師級人物,如今隱居在長崎,常人所難以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