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上雖然有火,但曲勇說什麼也不願意去冒險,那無名氏很有可能還在船上,他這一去,豈不是送羊入虎口了,他最後決定還是到處找一些乾柴和火石,看看能不能鑽木取火的。
曲勇打定主意後,方要抬腳忽然看到黑暗中一雙綠油油的鬼火正盯著自己,還有「豪豪」的聲音,他定睛一看,竟在灌木叢中看到一頭長著獠牙的黑背野豬。
這福建一帶沒有老虎,山上一般都是野豬當大王,曲勇自小就見過不少野豬,不過從前都是村裡人用電網電死後扛下山的死野豬,倒沒有看過活的,卻見那野豬前腳刨地,兩眼死死的盯著他,身上滾滿泥沙,背上的毛也根根豎起來,擺出進攻的姿態,這種野豬可不同於家豬,就算是老虎碰上了也不一定是對手。
「豪豪」,終於那頭野豬衝了過來,這種野豬的腿可不比家豬,腿長身壯,這一衝之力並不亞於一台六七十碼的轎車,「好傢伙!」曲勇若是在平常,自然可以後退閃避,但他身後就是薛瑩瑩,他這一退,薛瑩瑩可免不了要被踩成肉泥了,當下不敢大意,以右熊掌上鑽迎擊那野豬的下巴,同時左手直抓其右前腳腕外旋。
「砰!」曲勇雖然用上了熊形,沉穩如凝土,但畢竟他是人力,不能和這幾百斤的衝撞力相抗,一撞之下,腳下打滑,竟生生的被撞滑出去三米多遠,最後左腳一翻,狠狠的蹬到一塊巨石上才穩住身形,雙臂劇痛如同骨折,野豬嘴裡的口水吧嗒吧嗒流到他右手臂上,他腦袋離這尖銳的獠牙也不過十公分左右。
「駑!!!」那野豬也不好受,曲勇的熊形整勁如一,右熊掌幾乎將之下巴打碎,同時曲勇向左一擰腰,左掌旋動野豬的前腿帶著往後一跌,然後腳下馬蹄騰空踏下,想要將這野豬一腳踩死。
但那野豬極為強壯,一跌後打了個滾,曲勇的那一腳雖然踩中了,但這野豬皮毛粗厚,加上渾身泥漿包裹著,暗勁竟不能對其造成最大的殺傷力,他待要第二招再踩時,野豬猛地一聲尖叫,縱身撲上來,將他撲倒在地,拚命的想要啃咬曲勇的臉面,他死死的抓住那野豬的兩隻前腳,一時間一人一豬滾成一團。
曲勇只覺得那豬口中惡臭無比,口水滴滴答答的落到自己一頭一臉上,簡直說不出的噁心,自己怎麼也沒想到會和一頭豬滾在一起,而且一著不慎被落於下風,心中不禁暗暗佩服那打虎武松,人家醉酒後面對吊精白虎,也能三拳兩腳打死,自己可是差的遠了,想來那武松可能已經進入了丹勁吧。
正在一豬一人掙扎間,曲勇忽然斜眼看到那野豬的肚皮光潔,兩排肥突突的乳頭掛著搖搖晃晃的,他恍然大悟,責怪自己沒有經驗,這野豬背上的皮在林中泥裡打滾自然極厚,可它肚皮軟綿綿的,念及此,他雙手從臂下將野豬兩前腿向外一橫,同時右腳墊震提左膝一頂,正好頂在那肚皮上,這一下如果放在站立時用就是金雞**之勢,托肘為顧,膝頂撞為攻。
那野豬受此一下,只痛得大聲吼叫,聲震整個小島,想要發死力撲殺曲勇,怎耐得它不懂武功,又被曲勇連連幾下膝頂,終於漸漸的沒了聲響,生生腸穿肚爛而死。
曲勇推開死豬,抹了把汗,查看周圍道:「還好就這一頭了,否則可應付不了。」他看了四週一會兒,不見動靜,想來暫時是沒有了。他看這死豬,想起童年時吃過的野豬肉,那可比家豬鮮美的多了,可無奈此地無火,總不成生吃,就在這時,他翻動野豬時竟看到獠牙根部上掛著一塊布條,那是人的衣服上扯下來,想來是在曲勇之前,這野豬已經襲擊過別人,沒準還吃了那個倒霉鬼。
想到這裡,曲勇不禁一陣的噁心,對這豬肉也沒有了興趣,他就著溪水洗了把臉。
「啊」方才豬叫聲極為尖利,薛瑩瑩也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倒沒有弄明白什麼事情,不過看到地上的野豬,還有曲勇的樣子也大概能猜到一些,她想要掙扎的坐起來,偏生身子無力,最後還是臥倒在草地上,低低道:「我的衣裳」
「這」曲勇羞紅了臉,雖然在黑暗中看不見,但他自己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燙,他急忙謙聲道:「方纔你衣服全濕了,而且傷口沾了水,又發炎的可能,所以我給你換了藥和干一點的衣服因為你一直沒醒,所以」
「嗯,我知道了。」薛瑩瑩蜷縮著身子,抱著曲勇的衣服,那衣服在海水裡泡的久了都是鹹濕味,但她好像聞得很香甜。
曲勇見她不怪罪自己,倒是鬆了口氣,摸摸鼻子道:「你醒來就好了,我去那邊看看,這野豬的牙上有人的衣服,可能那邊有人,沒準身上有火,咱們晚上一定要生個火,否則太危險了。」
薛瑩瑩還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曲勇抬腳要走,又想了想道:「我不會走得太遠,萬一有什麼事情,你就馬上大叫,我立即就來!」
「我知道了。」
曲勇又不放心的交代了兩句,才順著那頭野豬的腳印一直往樹林的深處走去,這頭野豬大約不下兩百斤,那腳印還算比較深,他總算在農村長大,學過一些打獵,跟著那腳印還不至於走丟,一直大約走了十分鐘,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正在考慮還要不要走下去時,忽然看到前方一片凌亂壓斷的灌木叢,還有大量的血跡。
「呼」他快步上前,只見一具零碎的不成模樣的屍體,大約能看出是個人形,全身皮膚被毀的七七八八了,肚子也被掏空,裡面的內臟不翼而飛,想來是被野豬吃掉了,這人生前也不知道遭了什麼孽,死後落得如此下場。
黑乎乎的小島上,忽然出現這樣一具屍體,若是膽小一些的,只怕會嚇得魂飛魄散了,曲勇雙手合十拜了三下,然後說聲告罪,才上前去翻動他身上的衣兜,要說這人已經被毀成這樣,那衣服也零碎的一塌糊塗,曲勇翻了一遍,找到一本帶血的殘破日記本,一串鑰匙,還有一枚黑乎乎的戒指以及一些紙幣,最後在不遠處的地上找到一包黑利群和一個打火機。他本不想偷看別人的**,何況這人已經死了,不過他想要確認這死者的身份,還是藉著打火機的火光翻開了那本日記本,可才看了一眼就渾身震動,改變了主意要留下這些東西。
他不敢久留,擔心薛瑩瑩那邊出事,所以只能極快的將這死屍掘了個坑埋下,然後疊了三塊石頭做碑,拜了三拜道:「今日我有事在身,只能從簡,日後若有機會,一定將你重新安葬,莫怪莫怪。」
畢竟是死者為大,曲勇又拜了三下,將那日記本包好放在身上,然後扭頭快步趕回去,還好薛瑩瑩沒事,這裡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不過那薛瑩瑩一看到他,竟忍不住「哇」的一聲帶著哭音道:「你去哪裡了,這麼久?」她本來是極為堅強隱忍的女孩,可這一番變故後,自己身子虛弱下,竟然將女性軟弱的一面展露出來,剛才曲勇的背影消失時,她的心一下子也被挖空了,空蕩蕩的,說不出的擔心害怕。
「我帶來了這個」曲勇「啪」的打開打火機,那火苗如一個多情的美女,搖曳生姿,「有了火,你就不會這麼冷了,而且過夜安全很多,那些野獸不敢靠過來。」他說著,收拾了一些乾柴,點起了一個火堆,果然一下子明亮很多,火光映在兩個年輕人的臉上,他們互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人對於火,好像天生有一種依賴,或者說信賴,這是其他動物所沒有的特性。
「我從沒想過,咱們還有會這樣的一天,坐在一個火堆旁,說著話。」薛瑩瑩藉著曲勇終於坐起來了,她背靠著大樹,望著火光幽幽道。
曲勇割下來幾塊野豬肉,到溪邊洗去血跡,將豬腿串在一根樹枝之上,翻烤起來,聞言不禁一頓,抬首道:「以後這般日子總是多得很。」過不多時,濃香四溢。
「嗯。」薛瑩瑩輕聲道:「等明天我好些了,咱們要想法子將元姐姐的遺體找回來,好好安葬了」她想起自己再異國他鄉,向來朋友不多,這個元紅袍是難得的幾個朋友,不料卻死在了這裡。
曲勇道:「好的。」
薛瑩瑩又說了一些話,這時,那豬肉裡的油脂密密麻麻冒出來,大滴大滴的落入火中,混著松柴的清香,散發出風情獨特的香味,現代人哪裡試過這種滋味,就算是燒烤,也遠遠不能比,薛瑩瑩雖然嬌弱,但也覺得滋味佳美,頗有食慾。
「就是差了點鹽」曲勇先割下一片肉嘗了嘗,覺得味道差不多了,才將大塊豬肉均勻的切好給薛瑩瑩端過去,這野豬肉可不比家豬,肉緊致鮮美,薛瑩瑩雖然覺得油膩,但也足足吃了十來塊,然後無論如何是不吃了,倒是曲勇餓了一天,胃口極好,大口大口的嚼了起來。
等吃完後,曲勇道:「今天晚上只能在這裡將就一下了,等明天我們再找個好點的地方吧。」
薛瑩瑩眨著大眼睛,道:「我還不想睡,想看一會兒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