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見吧。」曲勇緩緩的戴上面具,他的口氣也漸漸的從猶豫變得堅定,自信,「從前那些對手,有哪個是好對付的,我不都贏了,這一場硬仗,倒是要看看,誰能夠踩著誰的肩膀突破了。」
第二天,就在麗水郊外,有一片農家樂,主打的是家養土雞和水庫裡的活魚。
不過這一帶真正的用途並不是農家樂,農家樂不過是個面子上的掩護,真正的裡子是一座大型的地下格鬥場。
在這個地方,曹老闆的老媽已經經營了幾年,上下關係都打通了,只要不鬧的太大,一般都是不聞不問的,況且這打黑拳刺激性,某些穿官衣的也很喜歡看,所以做得一直還算比較順利。
不過,就在這幾天,這裡一口氣打死了六個拳手,事情一下子鬧大了,挑擂的還是日本人,自從元明代開始,中日的關係就開始惡劣,尤其到了近代,雙方簡直是血仇刻到了骨子上,原本打黑拳就是刺激,再加上一些奇怪的民族矛盾,簡直是火上澆油,所以這最後一擂,簡直是群情激奮,票價賣的極高!
在這樣的場子裡,除了上面有人,還要自己罩得住,否則三天就被人挑了,而這一年來,有一個新人竄的很快,他每次出場都畫著迷彩妝,也不多說話,打完擂就走,整整一年過去,倒是沒人查到他的來歷,他好像就為了擂台而生的,如今已經做到了這麗水第一擂主。
今天日本的原田悠人要戰的就是他。
曲勇並沒有跟曹老闆的車子,他是走路來的,這一年來,他的一舉一動,任何動作都只為了練拳,已經將拳法融入自己的全部生活,何況是走路這樣最好的修行方法。
他走的還是當日在日本時跟天一老道一步一步跟出來的調子,一尺一步,就好像尺子量出來的一樣。
只有徹底的將生活融入拳法中,做到瘋魔,才能在每一次生死之戰後進步的這麼快。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兩年前的夏天,天一老道對他的易骨易經煉髓,為他打下的基礎是多麼的重要,如果不是這份底子在,再加上那套「飛經走穴」針灸,他身上早已經暗傷纍纍,不要說進步,能不死已經是萬幸了,當然除了這些,還要靠曹老闆請來的一流康復理療師為他身體的放鬆和推拿作用。
也就是這樣,曲勇現在每一步走出去都對自己很有信心,他昨天看過那六具屍體,也看過原田悠人的出手,論武功兩人最多只有五五開的把握,但要論生死之戰,他一定要贏。
「來吧,戰勝你,我就能看到化勁的曙光,成為一名真正的武者。」
這個格鬥場,倒也不是萬人體育場,頗相似一個馬戲場地,如果看大型動物園看過動物表演的諸位,應當能想像,每個動物園一般都會有個馬戲場地,觀眾負責拍手叫好,動物負責耍玩自己。
自從古羅馬時代開始,這角鬥就非常的風靡,直到現代,西班牙還有鬥牛,整個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血腥的戰爭史,可悲的是人類不僅喜愛戰爭,還喜歡看著自己同類的戰爭。
在戰場上,人類發明了無數的殺人方法,最臭名昭著的莫過於日本的生化武器,最恐怖的則是原子彈,而在這裡,在這個馬戲一樣的黑拳擂台上,是不允許使用任何武器,只能靠雙方的肉體搏鬥。
只有這種赤裸裸的,原始的搏鬥方式,最能夠造成血肉橫飛,吸引觀眾眼球的效果。
這是曹老闆的場子,他坐在自己最高最單獨的一個位置上,看著觀眾漸漸的入場,神情一陣陣的恍惚,這一年來的往事歷歷在目。
當日在青島,曲勇從四姑娘的房間出來,面色如同喪妣,做出決定要來麗水打黑拳,這一年來,曲勇每一次的上場,曹老闆都提心吊膽,雖然說這些拳手都是在他的場子裡混的,但並不是直轄的關係,曹老闆也做不到控制他們在台上的比賽,所以曲勇每次上台,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下來。
現在,原田悠人已經走上了台,那個胖嘟嘟的負責解說已經開始:「諸位觀眾,請看,自左面通道走來的就是一連六勝的來自日本橫濱空手道天才少年,,原田悠人!大家給予最熱烈的掌聲!」
「啪啪啪」稀稀拉拉的幾聲掌聲,雖然說在做的都喜歡看血腥,但對於日本人,尤其是日本人殺了中國人,要熱烈歡迎的還是少數。
原田悠人披著潔白的和服,拖著木屐緩緩走上台,那擂台四面並沒有圍欄,只是光禿禿的一個平台,大約是10x10米見方,澆築著粗糙的水泥,顯露的異常的簡陋和粗獷,如果細心的看,還能看到那水泥縫裡洗不掉的血跡。
就是這樣原始野蠻的擂台最能夠刺激觀眾的眼球,原田悠人一振臂,脫下和服折疊好放在一角,然後脫下木屐壓在衣服上,之後緩緩走到台中央,跪坐下,雙手一合掌,「啪」一聲,閉目靜息。
解說狂叫道:「好了,現在原田悠人已經準備好了,那麼,他的對手呢?又在何處?」
眾人等待,可是曲勇並沒有出現。
曹老闆也等待了片刻,扭頭問他身後一個面容蒼老,雙手極長的老者道:「恭叔,小勇哥呢?」
他對這個老者的口吻很恭敬,曹老闆雖然說接管了他媽的的場子,但是就憑他這麼年輕,又沒經驗又沒資質,誰也不會服他,全靠這個恭叔鎮住,全力輔佐,曹老闆才能勉強坐得穩這個位子。
恭叔道:「他還沒進場」他說到這裡,話語一頓,好像還有什麼要說,但是沒說出來。
曹老闆見他欲言又止,道:「恭叔,你是我爸的生死兄弟,也是我最尊敬的長輩,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恭叔道:「少爺,你和他的身份雖然說曾經是同學,但現在畢竟不是學校裡了,你這般稱呼他,似乎並不合適啊。」
曹老闆含笑道:「恭叔,我這不是在你這裡這麼喊嗎?在其他人面前,我都是和大家一樣,喊彩面人的。」
「哎」恭叔聽得出來,這個小少爺對他的依賴和尊敬,他輕輕的歎了口氣,道:「是,我早已經派人出來尋找了,相信很快就會出現。」
「好的。」
現在,場裡觀眾已經出現議論了,這些人的耐心是極差的,漸漸的,有了些嘈雜之聲,那解說也有些心裡沒底,開始轉移話題的鬼扯,道:「相信諸位一定很期待,今天是誰要接受這位六連勝日本武者的挑戰,不錯,那就是我們的,,彩面人!!大家鼓掌!!」
「啪啪啪!!喔噢!」本來彩面人的人氣還算不錯,總算大家有了一些掌聲。
「呼,還好彩面人有點小小的人氣,不然今天可要扛不住了。」那胖解說心底舒了口氣,開始呼叫道:「眾所周知,彩面人之所以被稱為彩面人,是因為他每次上台總是畫著彩面,所以誰也沒有看過他真正的容顏!」
「廢話!」觀眾台一片噓聲,「這誰都知道!」
胖解說得意洋洋道:「那麼,你們可知道,彩面人為什麼要畫著迷彩面嗎?你知道嗎?他知道嗎?王尼瑪,你知道嗎?你和你的小夥伴們知道嗎?」
曹老闆擰頭回去問恭叔道:「恭叔,小勇哥的身份只有你和我知道,這個死胖子怎麼會知道?」
恭叔毫不猶豫道:「他胡說的。」
「這個死胖子」曹老闆露出一絲微笑道:「老實說,看到這個胖子,還真是偶爾會想起我以前讀書時候的室友,他也是個胖子,也是滿口跑火車的。」
那邊,解說已經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大放厥詞道:「說起這個彩面人,那是神秘的一塌糊塗,他的師傅是鬼谷子」
觀眾聽得一驚一乍,「鬼谷子?那不是死了幾千年嗎?」
「我還沒說完啊,你們這些人!」解說一看這牛皮吹大了,連忙圓謊道:「他是鬼谷子的傳人孫臏的再世傳人,孫斌知道吧,他除了寫《孫臏兵法》之外,還留下《孫臏武功秘籍》,我們的彩面人就是孫臏的武學傳人!懂了吧,他之所以塗住臉,不讓真面目露在世人面前,就是因為這個秘密不能曝光啊!」
「原來如此。」眾人嘩然,這年頭謠言的流傳速度最快,最喜歡聽的就是這種八卦。
可不管台下如何喧鬧,那原田悠人靜靜的等待著,就是一副坐看庭前花開花落之態,絲毫不見的煩躁,可見其精心功夫極為到家,心志極為堅定。
就在那解說還想要再編造一點的時候,這是曲勇已經出現了。
他一步步的走進這格鬥場地,一尺一步,絕不快,也不慢。
這一路走來,他每一步就想起一場戰鬥,當走進場子,想起第一次進來看到這擂台,那種粗獷,野蠻的擂台充斥著赤裸裸的搏殺和**,在這裡,能最直接的看到人性中的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