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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六回 受傷的裴妼 文 / 步月淺妝

    裴冀看向自己的侄女,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有新的變化,這個女子,已經完全成長起來了。殢殩獍曉

    此時,裴冀的心情是複雜的,因為裴妼的翅膀越來越硬了,他們之間,已經走到更加對立的兩面,或許別人看不出這其中的迷局,但他相信,裴妼已經破解困局,否則,她不會冒險殺死李吉林。

    李吉林的死,無傷大局。

    「伯父,這些金吾衛,應該都認識你,讓太子太師陪你去,你看如何?」

    郭振遠是唯一一個會武功的,而且,作為太子太師,他對太子殿下極為忠心。

    裴妼的提議,得到了眾人的響應。

    崔巍點頭道:「國舅,那些金吾衛,都是世家子弟,不過是一時受了蠱惑,若是以你的身份前去,他們定然信服。」

    裴妼笑道:「我也要去御膳房,大伯父,我相信你一定行的,而且,我已經讓蕭十一郎去搬救兵,太子殿下前段時間訓練了一千突厥兵,想必應該快到了,即便是不能勸降他們,這些人,也不足為懼。」

    裴妼這番話,是當著兩位丞相和太子太師的面說的,雖然郭振遠有可能不知情,但是,作為太子的人,他們郭家和蕭家是捆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即便是心裡有疑問,也不會當面質問出來。

    裴冀的眼底閃過一絲惱怒,對蕭十一郎更加憤恨,除掉蕭十一郎的心,也更加的強烈。

    裴妼佯裝看不到,安慰了幾句皇后娘娘,請兩位丞相和禮部尚書陪在宣宗皇帝的榻前,獨自去了御膳房。

    只要解除了蕭十一郎的危機,這場戰鬥,幾乎是還沒有開始,就算是結束了,裴冀絕對想不到,裴妼能夠輕描淡寫的化解這場危機。

    這時候,裴妼心裡對那些幕僚更加感謝,同時,心裡更加堅定了離開長安城的決心,若不離開長安城,這些虱子跳騷,不會也不敢跳出來咬人。

    裴妼忽然想到,行宮裡還養著幾頭牛,靈機一動,讓小黃門領著自己去牛棚。

    這個小黃門,她是認識的,因為殺了李吉林,行宮內的局勢,已經發生逆轉,剛剛裴妼殺人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原來美麗的女子,也會殺人。

    牛棚的人聽說裴妼要牛乳,趕緊接過裴妼手裡的罐子,看著牛,裴妼腦海裡忽然想起一件事,等回去以後,一定要和孫真人的徒弟仔細研究一下這件事。

    擠了一大罐牛奶,裴妼不敢假手於人,尤其是在這動盪的時候,到了廚房,灶火早就打開,她親自挑了砂鍋,用開水燙過,這才放進牛乳,看到牛乳出了奶皮,裴妼放在青瓷罐裡,抱著青瓷罐回到前殿。

    拿了湯碗調羹,倒了一碗牛乳,先遞給皇后娘娘,讓她喝一碗壓壓驚,這才半跪在宣宗皇帝面前,皇后娘娘哪裡有心情喝牛乳,走過來問道:「妼兒,喝牛乳有用嗎?」

    「娘娘,以後,每天給陛下喝兩大碗牛乳,還是有作用的,只是陛下現在中毒已深,光是喝牛乳,並不能起大作用,臣妾認識孫真人的徒弟,待到宮城打開,臣妾就命人將他召來。」

    皇后娘娘吹涼了牛乳,一點點餵給宣宗皇帝,溫熱的牛乳下肚,宣宗皇帝的胃部逐漸溫暖過來,緩緩睜開眼,看到裴妼和皇后,長歎一聲。

    皇后娘娘笑道:「陛下,沒事了。」

    皇后娘娘艱難的扶著宣宗皇帝起身,皇后勸著他喝了大半罐牛乳,這才說道:「陛下,以後切莫再吃丹藥,那丹藥毒性極強,李吉林用心叵測,想害死陛下,扶持十五繼位,幸好五娘及時趕來,才將他殺死。」

    此時,宣宗皇帝清醒許多,裴妼趁機說道:「陛下可還記得孫真人?」

    「怎麼不記得,妼兒,你可找得到孫真人?」

    裴妼搖頭,「陛下,孫真人常年在山裡採藥,修行,臣妾找不到他,不過,孫真人的徒弟與臣妾熟悉,若是陛下想召見他的話,臣妾可以找他來,他深得孫真人真傳,陛下想要長壽,他肯定可以幫助陛下達成心願。」

    宣宗皇帝眼前一亮,「妼兒,你現在就派人將他傳喚過來。」

    「陛下稍等,臣妾這就派人將他傳來。」

    裴妼看向兩位丞相,崔巍忙上前行禮,「臣崔巍參見陛下。」

    「崔巍,你怎的來了?」宣宗皇帝一笑,「朕無事,你們都回去吧。」

    崔巍哽咽,明顯的,陛下服食丹藥之後,臉上的肉都不見了,昔日印象裡那個英俊的皇帝,已經覓不見蹤影。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山崩地裂般的喊殺聲。

    裴妼和崔巍臉色一變,裴妼起身看向外邊,一隊金吾衛,押著五花大綁的裴冀,衝了過來。

    眾人臉色劇變,裴冀竟然失敗了嗎?

    裴妼只慌亂了一下,便恢復了鎮定,裴冀不死心,所以,以這種方法來博一次嗎?

    裴妼低聲輕兩位丞相照顧皇帝陛下,她快步走到大殿門口,站在台階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殺氣騰騰的金吾衛。

    她靜靜的看著裴冀等人走過來,李吉林那份假的詔書已經銷毀,沒有詔書,即便是篡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裴冀為何總是要走自取滅亡的道路呢?

    金吾衛已經到了台階下方,裴妼沉聲道:「你們想要做什麼?」

    「裴妼,你不是已經出家了嗎?為何還要多管閒事,你快點讓開!」

    裴妼冷笑,「若是我不讓開,你們要殺了我嗎?」

    那名黑臉的金吾衛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忘了前一刻,裴妼還毫不猶豫的殺了李吉林,怎麼會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

    他眼珠一轉,把刀架在裴冀的脖子上,「若是你不讓開,我就殺了你的伯父。」

    「若是你們殺了他就會退兵,那便殺吧。」裴妼平靜地說著,彷彿是在與人閒聊時的態度,那樣漫不經心,毫無畏懼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眼睛。

    尤其是裴冀,他沒有想到,裴妼可以毫無負擔的說出殺了他,難道,她已經猜到了什麼?

    裴冀不相信,這個女子無論心機手段,都是他人望塵莫及。

    一時間,場面陷入僵局,忽然,一支綠色的煙霧從山頂上升起,還帶著尖利的哨聲,裴妼頓時一笑,伸手一指,「爾等的死期到了。」

    金吾衛下意識的看著刀架在脖子上,虎著臉的裴冀。

    裴冀忽然出手,將脅迫他的金吾衛踹倒在地,空手奪白刃,將那把刀拿在了手中。

    情勢立刻發生逆轉,裴妼莞爾一笑,「伯父,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夠扭轉敗局,蕭十一郎馬上就到,我本想給他們一個機會,誰知道有人偏要做那撲火的飛蛾。」

    裴冀沉聲道:「你先回去。」

    裴妼歎了一口氣,她對裴冀,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親情可言,從他殺死自己的爺娘家人開始,他們之間,只有仇恨,比大海還要深的仇恨。

    今天這齣戲,在她看來,更像是一場鬧劇,裴冀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會失敗,殺了李吉林開始,他就注定了失敗。

    城上的士兵,雖然是一時的受到蠱惑,但是,聖旨一下,他們便知道,自己受了蒙蔽了。

    鐘鼓樓的鐘聲,鼓聲齊齊響起,整肅以待的金吾衛大驚失色,他們竟然不知道對方是何時進入鐘鼓樓的。

    裴妼轉回頭,閃電般的,一支利箭射向裴妼。

    裴妼沒有武功,她下意識的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那支箭,當胸穿過。

    她最後的意識竟然是裴冀上前抱住了她,這讓她感到十分的噁心。

    所有的紛爭,都與她無關了,只是,她的一雙兒女,該怎麼辦?裴妼的眼角垂著淚。

    胸口,撕裂般的痛,裴妼睜開眼,看到的是蕭十一郎那雙焦灼的黑瞳,她眨了眨眼,定睛細看,的確是蕭十一郎。

    「五娘,你終於醒了。」蕭十一郎的眼底,隱隱有淚光閃爍,這時,裴妼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握著。

    「我沒死。」

    「就算是你死了,我也會到地府裡把你拉回來,你是我的,我在,絕對不會讓人帶走你。」

    裴妼疲憊的閉上眼,蕭十一郎依然握著她的手,聲音激動的顫抖著,「來人,來人!」

    「明瑜他們呢?」

    「他們睡下了。」蕭十一郎應該多日未曾休息了,臉上,寫滿了疲憊,眼睛都是腫的,鬍鬚穿過堅硬的下巴透了出來。

    春曉和三娘匆匆走進來,「阿姊(娘子)你終於醒了!」

    兩人喜不自禁。

    「幾天了?」

    「已經七天了。」週三娘又補充了一句,「這七天,蕭大公子可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你,你看他現在,像不像是一個乞丐。」因為裴妼脫離危險,週三娘心情大好,開起蕭十一郎的玩笑來。

    「餓不餓?」

    「阿姊,這次,你必須嫁給他了。」週三娘哈哈大笑著說。

    裴妼瞪她一眼,「陛下和娘娘怎麼樣了?」

    「已經無事了,裴冀也受傷了。」蕭十一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裴妼,回頭吩咐春曉再去端米湯來。

    春曉一走,週三娘就說道:「阿姊,你知道這些天,你是怎麼活過來的嗎?」

    裴妼詫異地看著她。

    蕭十一郎站了起來,「三娘,我回去換身衣服,你先坐著。」

    蕭十一郎一走,週三娘就神秘的一笑,「阿姊,你現在只能嫁給蕭十一郎了,你的身上,可是流著蕭十一郎的血,而且,你這些天能夠活下來,都是蕭十一郎口對口餵你米湯,你才活過來的。」

    裴妼:「……」

    春曉端了米湯過來,「娘子,先喝一點米湯吧,你現在不能吃別的東西。」

    「嗯,蔣東山說,阿姊能夠活過來,是因為心長偏了,若是別人,早就沒命了。」

    裴妼不明所以,什麼是心長偏了,難道,真的有人心長偏?碰巧,那個人是她。

    春曉餵她米湯,週三娘向她解釋,「阿姊,我們的心都長在這個位置,阿姊的心,長在這裡,這一箭射來,阿姊本來會沒命,因為心長偏了,僥倖保住一命。」

    春曉也插嘴道:「娘子,你總是偏疼明跖,原來是因為心長偏了。」

    裴妼微微一笑,心長偏了,並非是寵愛明跖的理由,只是,她不能和別人說。

    喝完米湯,週三娘說道:「阿姊,你先睡,明日一早,我們再說。」

    春曉走到門口,就看到蕭十一郎站在廊下,春曉行禮,蕭十一郎壓低聲音道:「她怎麼樣?」

    「娘子沒事了,蔣先生不是說,只要娘子醒了,就不會有事。」

    蕭十一郎點點頭,「那我先回去。」

    春曉看著蕭十一郎疲憊的身影,輕歎了一聲,他為自家娘子做了這麼多,娘子縱然是鐵石心腸,也應該融化了吧。

    一夜無話,翌日,裴妼睜開眼,看到兒女都趴在床頭,賀蘭明跖瞪大眼睛,「阿母,春曉說你昨夜就醒了,阿母醒了,怎麼不叫醒我們。」

    「阿母,我不想和明跖一起睡,他前兩天尿床了,把我的衣服都尿濕了。」

    裴妼一笑,賀蘭明跖卻漲紅了臉,氣哼哼道:「我喝的湯太多了。」

    「阿母不會笑話明跖的。」裴妼看見兒子,心情特別好。

    賀蘭明跖嘻嘻一笑,挑釁的看了阿姊一眼,「阿母,你現在能走路了嗎?」

    「還不行。」

    「阿母,我現在有了一把新的劍,等阿母好了,我練給阿母看。」

    裴妼連聲說好。

    賀蘭明瑜拽了一下賀蘭明跖,「走吧,你沒看到阿母還沒好,不能總說話,你太不懂事了!」

    「我心裡想著阿母才會這樣,我懂事!」賀蘭明跖昂著頭,「阿母,明跖很懂事。」

    裴妼的心裡一陣溫暖,「你們兩個都懂事。」

    賀蘭明跖頓時喜笑顏開,跟著阿姊走了。

    室內,又恢復了寧靜。

    蔣東山和蕭十一郎進來的時候,裴妼正在吃東西,蔣東山一笑,「娘子應該是沒事了,以後,只管用心養傷就是。」

    蕭十一郎一瞬不瞬的看著裴妼,眼睛裡似乎藏著千言萬語。

    裴妼吃完一碗米湯,蔣東山為她把脈,「娘子的脈搏跳動有力,已經無礙了,我再開一些補藥,估計一個月之後,就會痊癒了。」

    一個月的時間,全都躺在床上!裴妼無法接受這樣的日子。

    蔣東山搖頭,「娘子,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娘子當日失血過多,若非有蕭郎君獻出的鮮血,恐怕現在還不能醒來,娘子且安心養著,外邊不會有事的。」

    直至現在,裴妼對外邊的事情還不瞭解。

    蕭十一郎沉聲道:「陛下決定五日之後,舉行禪位大典。」

    裴妼喜出望外,太子殿下已經掌控朝堂,若是再有了名分,那以後裴冀即便是再有計謀,也翻不出天去了。

    蔣東山笑盈盈看著蕭十一郎,隨後開了藥方,便退下了。

    房間裡,又只剩下兩人。

    裴妼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蕭十一郎,謝謝你救了我。」

    蕭十一郎盯著她的臉,半晌才說道:「我不要你道謝。」

    「為何?」

    「我要你嫁給我。」蕭十一郎說道:「我只希望你履行三年之約,三年之後嫁給我。」

    裴妼紅了臉,閉上眼睛,她已經發誓,這輩子不會嫁人,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不知道如何應對,蕭十一郎是她的救命恩人,若是直接了當的拒絕他,似乎很殘忍。

    蕭十一郎坐在床邊,拉起她的手,因為傷病的緣故,裴妼消瘦了很多,原先白皙瑩潤的玉手,現在已經青筋畢現。

    「五娘,這些日子,我陪在你身邊,反反覆覆的在想,為何你不願意嫁給我,我現在想通了,不是我的問題,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我不是賀蘭臻,賀蘭臻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他給不了的,我也能給你,我不會讓你感到恐懼,不會讓你擔心我隨時有可能離開你,而且,我向你保證,此生絕對不會納妾,即便是你以後不為我生兒育女,也不會納妾,我會把你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來養,只是希望你能嫁給我,攻進城池以後,得知你受傷,有可能會死,那一刻,我就想,若是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裴妼,這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不是什麼甜言蜜語,我不會哄騙你,而且,我希望你能忘記我們曾經的不快,我們以後,一定會很幸福。」

    蕭十一郎幾乎是不喘氣的,快速說完了一番話。

    裴妼沒有想要打斷他,她一直靜靜聽著蕭十一郎說話,蕭十一郎握著她的手,也不曾掙扎,或許是沒力氣,或許是根本沒有想過。

    上一世,只有春曉陪她到最後,她內心壓抑了太多仇恨的種子,重生以後,很多事情發生了變化,她也有了屬於自己的生活,但是,前一世的仇恨,卻無法消除,她現在在努力的在新生活中尋找信心,可依然無法真正擺脫前世的陰霾,她需要更努力,來保證家人的幸福平安。

    累的時候,她也想過找個肩膀依靠一下,但是,她更擔心她依靠的肩膀,會不會突然失蹤。

    「裴妼,睜開眼,看著我!」蕭十一郎重濁嘶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他要裴妼給她一個答案,再也不想讓她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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