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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回 如意算盤落空 文 / 步月淺妝

    清晨,天剛濛濛亮,裴妼就醒了。

    她一動,賀蘭臻就摟住了她,「五娘,再多睡一會兒。」

    「不行啊,九郎,今天是新婚第一天。」雖然她沒打算在賀蘭臻身上投入感情,但是表面上,對長輩她還是要做到恭謹孝順。

    作為新婦,今天的衣著,也是格外的講究,裴妼梳了一個墮馬髻,戴了一枝步搖金釵,簪了一朵艷麗的牡丹花。

    長安城中,豪門貴胄家中,多有花房,栽種各色鮮花,尤以牡丹居多,皆因長安城中的女子,多愛在頭上簪一朵牡丹花。

    雖然天氣轉暖,因今天場合莊重,所以,裴妼穿了大衫,石榴紅的錦繡鴛鴦花紋的曳地長裙,肩上搭了一條鵝黃色的半臂,整個人更加的雍容華貴,如霞映澄塘,實在是明艷不可方物。

    賀蘭臻不禁心醉神迷,若非外邊的丫鬟催促,他真想和裴妼再一次顛鸞倒鳳,共浴愛河。

    賀蘭家,也是一個世家大族,只是和裴家比起來,要差一些。

    賀蘭臻的父母與祖父母都在堂,賀蘭臻的父親,賀蘭景深排行為三,兩位兄長俱已戰死疆場,大嫂和兒女都在府中居住,二嫂已經改嫁,兒女養在祖父母膝下。

    賀蘭景深還有五位庶弟,三個妹妹,妹妹早就已經成家立室,五位庶弟,因各自有官職在身,均不在長安居住。

    所以,賀蘭景深的夫人周氏,是實際的當家人。

    天將拂曉之時,周夫人便已命人把北堂東西兩街和中庭鋪上了艷麗奢華的波斯地毯,一會兒,新人要在此拜見舅姑。

    賀蘭家的主人,加在一起,總共有二三十人,這些人,每人都要準備一份禮物還在其次,重要的是,不能讓她們挑出裴妼的不是,倘若有一人不滿意,新婦的名聲就會大打折扣。

    春桃是裴妼的大丫鬟,出嫁的時候,裴家給了裴妼二十個丫鬟,二十個婦人,田莊的奴婢還不在這之列。

    以前,裴妼最信任的不是春曉,而是春曉的姐姐,春桃。可恰恰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第一個背叛她的人。

    到得最後,跟她去平泉別業的,只有春曉一人。

    所以,裴妼習慣性的喚春曉,春桃愣了,昨天晚上開始,她就覺得不對了,五娘以前有事都是召喚她的,可現在一張口就是春曉。

    雖然說兩人是親姐妹,但是,兩人的地位是不一樣。

    她的姿色,也在妹妹之上。

    裴妼性情高傲,容不得妾侍,所以,他們以後最好的前途,就是在奴婢中找一個合適的人嫁了,但若是能得主人喜歡,他們或許可以被送到達官顯貴做妾。

    裴家是外戚,賀蘭家是勳貴之家,春桃想要一個好前途,不會是大問題。

    此時,她卻感到深深的危機感,五娘看她的時候,眼底,隱隱有恨意,為什麼?雖然一閃而逝,她還是捕捉到了,她八歲就開始服侍五娘,對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太熟悉了。

    春曉比裴妼還小一歲,性情嬌憨,裴妼召喚她侍候,她高高興興上前,並未多想。

    賀蘭臻與裴妼都沒有發現丫鬟們之間的暗流湧動。

    一眾人走向正院。

    主宅是門房七間,前堂七間,後寢七間,屋脊迭起,飛簷凌空,彩繪棟樑,氣派非凡,只是,宅子已經近百年,所以,屋頂上有了雜草,彩繪有些斑駁,雖然春日融融,仍給人以蕭索之感。

    眾人已經到了,裴妼以前也來過幾次,賀蘭家的人,基本都認識,所以並不緊張。

    裴妼聽見賀蘭臻柔聲低語:「別緊張。」

    她微微一笑,怎麼會緊張呢,緊張的應該是他們,沒有人知道,她是重生而來,今生,她只有一個目標,復仇,賀蘭家每一個人,都是她復仇的目標。

    她端著朱漆的竹籮,跪坐在中庭的地毯上,雙臂呈上,周氏身邊的丫鬟接過竹籮,回轉西階,裡面裝的是紅棗和栗子,圖的是一個好兆頭。

    裴妼行禮之後,賀蘭景深低首回禮。

    小鵲和小煙端上早晨做好的羊肉羹和牛肉湯,象徵性的過了一下裴妼的手,然後端給阿翁賀蘭景深。

    賀蘭景深也是象徵性的吃了一口,點點頭,溫和的一笑,「好味道。」身後的丫鬟將準備好的錦盒捧給賀蘭景深,賀蘭景深笑道:「我兒得此佳婦,老頭子心滿意足。」

    若說整個賀蘭家,還有一個好人,那就是賀蘭景深,當初,賀蘭景深堅決反對田麗珠上門,賀蘭臻一再堅持,不肯罷手,賀蘭景深已經病入膏肓,聖旨到賀蘭家以後,賀蘭景深吐血而亡。

    即便如此,仍然沒有阻擋田麗珠進門的腳步。

    周氏一心向著兒子,只要兒子喜歡,她一切都好。

    裴妼前後無路,絕望到了極點。

    拜了周氏之後,才開始給兩位伯母行禮,並送上自己親手縫製的鞋子,給小輩和平輩的,都是香囊。

    兩家人都是靠著賀蘭景深過日子,所以,並未為難裴妼,更何況,裴家何等顯赫,裴妼嫁進賀蘭家,是低嫁了。

    賀蘭臻有兩個妹妹,長女賀蘭敏,嫁給了江陵刺史杜慧卿的次子杜楷,因為杜楷比賀蘭臻還要大兩歲,所以,賀蘭敏比賀蘭臻結婚要早。

    賀蘭臻的小妹妹賀蘭靜,今年十四歲,已經許配人家,同樣也是勳貴之家的竇家,不過是旁枝,其父是太僕寺丞竇顯德,掌管廄牧輿攆之政,也算是一個肥缺,所以,竇家的家境比賀蘭家富足。

    賀蘭靜明年及笄以後,也要出嫁了,對於裴妼,她心裡是極不喜歡的,因為竇家富足,所以,送來的聘禮,也相當豐厚,按道理,她的嫁妝,也應該和聘禮相當才是。

    因為裴家送來的嫁妝並不豐厚,所以,賀蘭家嫁女兒的嫁妝,與裴妼的嫁妝相當,皆因裴商在朝中最是反對奢靡浪費之故。

    不過,裴妼有一些隱秘的嫁妝,是皇后娘娘瞞著父親送的,五千兩黃金,五千兩白銀,三千畝田莊。

    這些,都是當今皇上賞賜給皇后娘娘的積蓄。

    皇后娘娘最是疼愛裴妼,聽聞裴妼的嫁妝少,便偷偷賜給了裴妼。

    前一世,裴妼在新婚第二天,就把這些嫁妝送給了賀蘭家,賀蘭敏與賀蘭靜,一人得了一千兩黃金。

    這一世,看著賀蘭靜鄙夷的眼神,裴妼忽然想起了那部分嫁妝。

    這一次,她不會再做傻事了。

    裴妼發現,重生以後,她的記憶力變得非常好,以前絲毫不放在心裡的些許小事,都能清晰的回憶起來。

    這是上天對她的補償嗎?

    賀蘭靜當著嫂嫂的面,就打開了荷包,裡面是一塊馬蹄金,皇宮御賜之物。

    賀蘭靜冷哼一聲,當即塞給身後的丫鬟苄兒,「送你了。」

    她是瞧不上這一塊馬蹄金。

    裴妼笑盈盈的走向她,「小姑,我的手藝雖然不如你,卻也不比如此辱人,不如小姑把荷包還給我,你喜歡什麼,我再讓人給你尋來就是。」

    賀蘭靜陡然變色,想不到裴妼第一天就給她難堪。

    周氏張了張嘴,還沒等發聲,賀蘭臻已經大踏步走過來,一把搶過荷包,「靜兒,你怎的把嫂嫂的心意送給一個奴婢!」

    賀蘭靜眼圈一紅,仰著頭慍怒道:「蕭家三天前娶得新婦,蕭家新婦,不過是一個縣丞之女,送給小姑的禮物,也勝過裴家女,我明日就要去蕭家賞花,若是別人問起,大兄不覺得丟人嗎?」

    裴妼一把拉住揚手的賀蘭臻,「九郎,原與小姑無關,我們裴家,一向秉持勤儉持家,這些馬蹄金,已經是奢侈之物了,賀蘭家與裴家家風不同,是我考慮不周,這樣吧——」她把髮髻上的步搖金釵拔了下來,笑盈盈的遞給賀蘭靜,「小姑,這是皇后娘娘上次給我的,滿京城,找不出第二支,明天小姑去蕭家,就戴這支釵可好?」

    賀蘭景深氣得直哆嗦,因為嫁妝的事情,不論周氏還是賀蘭靜,均心懷不滿,屢次在他面前嘮叨,希望賀蘭景深去找裴商商量一下,多給一些嫁妝,在他們想來,裴家雖然秉承勤儉持家的家風,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年之中,光是御賜之物,就足以讓裴家安富尊榮。

    賀蘭景深瞪了一眼周氏,周氏怏怏上前斥責女兒,裴家一門顯貴,不是他們賀蘭家惹得起的。

    自己兒子的前途,都攥在裴商的手裡,所以,新婦不好過,倒霉的是兒子,更何況,兒子的心,都在裴妼身上。

    昨晚女兒和她商量,給裴妼一個下馬威,她經不起女兒的甜言蜜語,糊里糊塗地答應了,沒有想到,讓她在夫君面前丟了臉不說,還讓大嫂看了笑話。

    其實,她心裡惦記著的是裴妼那份隱秘的嫁妝,她已經聽兒子說了,皇后娘娘賞賜的那份嫁妝,遠比裴妼帶來的嫁妝豐厚得多。

    原以為女兒這樣刺激她一下,好面子的裴妼,一定會把那份嫁妝獻出來。

    卻想不到,裴妼毫不客氣的還擊了女兒,父子倆都在裴商手下做事,若是裴妼不高興,回門的時候,把這件事告訴裴商,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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