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兒低著頭道:「你是我的恩公,有什麼不當講的,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柳玉庭表情嚴峻道:「冕兒,你想想,你父親忽然被殺定是得罪了什麼人才遭人殺害,你是先生唯一的女兒,賊人難免不會對你下毒手,我看你住在這裡也不安全,不如……哦,我在京城內尚有一處院落空著,不如你先住過去,等過段時間安全了你再回來不遲。」
「這……不不不,大人的地方我怎能去住,若無他事大人請回吧。」
柳玉庭很無奈,又不敢逼的太緊,只得道:「姑娘且先休息,等過兩日姑娘心情好些了我再來看姑娘。」
說完轉身要走。
「大人且慢!」冕兒忽然又叫住了。
柳玉庭以為冕兒回心轉意了,心中一陣竊喜,轉回身道:「怎麼,姑娘肯隨我去京城了嗎?」
冕兒又施了一禮才道:「大人,你住在京城認識的人比較多,可識得笑三郎笑公子麼?」
「啊!」柳玉庭吃了一驚,不過他這個人深藏不露,很快恢復了平靜,「姑娘打聽他做什麼?」
「哦,他是我的一位朋友,也許就住在京城。」
柳玉庭察言觀色,忽然笑道:「實不瞞姑娘,若姑娘所說的笑三郎就是笑雪風,他不僅是姑娘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啊,真的?對笑三郎和笑雪風是同一個人。」冕兒面露喜色。
「不錯,笑大人他是我的朋友。」柳玉庭拍著胸脯,口氣斬釘截鐵。
冕兒一驚,「笑大人?你是說三郎哥他……他已經入朝為官了?」
柳玉庭只要聽到有女子叫三郎哥就恨的牙疼,當年許南蓉不就是這樣三郎哥,三郎哥的叫嗎?看這姑娘叫的如此親切,想必她心中已經有了他。
「真是可恨,我柳玉庭看中的女人為什麼總會被你捷足先登?這次我一定要把冕兒搶到手!」
柳玉庭心裡罵著,臉上可沒表現出來,笑道:「不瞞姑娘,三郎他如今不僅入朝為官,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官,關於他的事姑娘可願意聽聽麼?」
冕兒睜大了眼睛,「我願意,大人快說。」
柳玉庭看著她急不可耐模樣,心中更加恨,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呵呵,姑娘,我這位朋友無論文采武功都沒得說,如今更是做了駙馬官至逍遙王……」
「啊……」冕兒花容變色,「他都坐了王爺還是駙馬,那我……」
柳玉庭偷偷看了他一眼,接著道:「我這位兄弟什麼都好,哎……就有一樣不好……」
「他怎麼了?」
柳玉歎口氣道:「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哪個男人沒有個三妻四妾呢,可是他搶了朋友的女人就不應該了。」
「搶了別人的女人,不會吧?三郎哥他不是這樣的人。」
「怎麼不是,當年我有一位紅顏知己名叫許南蓉,經南蓉的父親同意我們就要成親了,卻沒想到被他橫插一槓花言巧語奪走了蓉兒。」
柳玉庭說到這裡彷彿悲痛已極,緩了半晌才道:「不過他既是我的朋友我並不恨他,誰讓我武功不如他官位不如他了呢……」
他還想說,冕兒已經忍耐不住,踉蹌幾步搖搖欲墜,「你說的可都是真的,三郎他真是這樣的人?」
柳玉庭平靜道:「姑娘是方外人我才說與你聽,好了,我們不說他了,如今你處境危險可願意隨我到京城麼?」
「我不去,你請回吧!」冕兒忽然斬釘截鐵。
柳玉庭也不強求,抱拳道:「姑娘好生歇息,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轉身而行,邊走邊喃喃自語:「哎,我是不及三郎兄弟萬一了,人家如今做了王爺,但那駙馬府我都進不去了……」
冕兒踉蹌著跑進了閨房,哇地一聲趴在床上又大哭起來,期期艾艾好不淒涼。
哭了半晌,她忽然斬斬眼淚,喃喃道:「我不信,我不相信三郎哥會是這樣的人,難道他心裡沒有我麼?我要親自去看看。」
說完她走到櫃子前面將櫃子打開,拿出了那件自己花費數月光景親手織就的錦袍,抱在懷裡尋思了片刻,又將父親留給自己的那封信一併裝在包裹裡,然後道了銅鏡前梳理了一番,轉身出了院子,一個人往城內走來。
日色偏西的時候冕兒就到了汴京城內,駙馬府很容易就打聽的到,遠遠望去兩個雕簷上兩個金色的大字「笑府」在夕陽映照下泛出金色的光輝,門庭雖不是太大卻是極具氣派。
駙馬府就在眼前姑娘卻猶豫了,她擔心柳玉庭說的是真的,若是真的……她簡直不敢想下去,多少年來自己一直在盼望著他來看自己,希望雖然渺茫卻終於等到了他的到來,從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兒時的記憶被昇華了,她幾乎相信自己的三郎哥就是自己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可是如果他真的已妻妾成群自己怎麼辦?
冕兒尋思了半晌忽然咬了咬櫻唇,喃喃自語道:「如果他果真妻妾已多,如柳玉庭所說的那般,又根本不在意自己,自己又何必對他念念不忘呢?」
想通了這些,她躊躇著向門前走來。
何墨北正站在門內,遠遠看見一個大姑娘臂上掛著包裹走了過來,以為只是過路,沒想到這姑娘徑直向門前走了過來,猶豫著向門內張望。
水娃子一看這姑娘,漂亮,彎彎的黛眉,玉筍般翹停的瑤鼻,粉嫩如玉因為寒冷而嫣紅如蘋果般的臉蛋,嬌俏的下巴,處處透著清純和如天使般的美麗。
水娃子忙迎了出來,「姑娘有事麼?」
「請問這可是駙馬笑雪風的府邸嗎?」
「啊,是啊,你可是要見我家大人嗎?」
「嗯……」冕兒低著頭猶豫了一下,紅著臉道:「敢問駙馬他……他有幾房夫人?」
水娃子一愣,這姑娘怎麼打聽起大人的夫人來了。
不過看這姑娘如此清純不像有惡意,而且駙馬的有幾房夫人又不是秘密,京城乃至整個大宋誰不知王爺的夫人個個美麗端莊。
想到這裡水娃子有些得意的笑道:「要說我家大人嘛,文武擎天,共有……」
水娃子一時也所不清,扳著手指頭算了起來,「一個、兩個……哦,暫時是七個吧。」
說完又補充道:「不瞞你說姑娘,呵呵,我們家王爺有兩位夫人還是大宋和大遼的公主。」
僕以主為貴,說完水娃子彷彿也沾了莫大的光彩,有些飄飄然。
冕兒紅著臉抬起了臻首,「你剛才說暫時什麼意思?」
水娃子笑道:「我聽說王爺遠在女真部還有一位侍婢,是女真族的公主,不過……」
水娃子搔了搔腦袋,「呵呵,小人福淺,還沒見過那位女真公主。」
說到這裡水娃子忽然又補充道:「姑娘,你是知道的,在咱們大宋乃至大遼西夏,這幾個夫人並不算多,哪個王公大臣沒幾個妻妾,不養幾個寵姬侍婢,咱們大人可比那些官員強多了,不管侍婢妻妾都公平對待,從不把他們當婢女看待……」
「啊,姑娘你怎麼了?」
水娃子還沒說完,冕兒姑娘已經搖搖欲墜,「他……他果真已有這麼多妻妾?」
「是啊,這事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噯?姑娘,你問這個幹嗎?」
冕兒手撫額頭強挺著沒有摔倒,忽然一把抓住誰娃子的袖子道:「你家王爺可是有一位婦人叫許南蓉麼?」
「是啊,那是我家三夫人。」水娃子有些莫名其妙。
「這位姑娘當年許世儒許大人是否曾答應過將她許給柳玉庭?」
水娃子又開始搔腦袋,「好像……好像是有這事,不過……哎,姑娘你怎麼走了?」
水娃子只顧了尋思一看姑娘臉色暗淡抬腿就走,剛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望了望手中的包裹。
冕兒很想把這件錦袍留下,只把書信遞給何墨北,可鬼使神差般還是沒有拿回,連包裹一齊遞了過去,「把這些東西給你家王爺。」
何墨北一頭霧水接了過來,正在納悶,只聽姑娘又道:「哦,別忘了告訴他,就說我沒來過。」
說完冕兒轉頭就走,快步轉過了街道。
「就說我沒來過?」水娃子搔著腦袋如墜霧中,這姑娘怎麼回事呀?忽然水娃子有些反應過來,喊道:「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伊人已去,街頭哪還有姑娘的蹤影?
冕兒一陣小跑進了一條小胡同,看看四周沒人俯在牆上幽幽咽咽哭了起來,邊哭邊罵:「笑三郎,笑雪風,你個大混蛋,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真是看錯你了,本姑娘以後堅決不再理你……」
她哭了半天清醒過來,「噯?我怎麼把那件錦袍也給他了,好吧,給你留個紀念,就當這段感情的結束。」
呵呵,姑娘想通了,不再耽擱,抬頭看看天色已經不早,自己趕了這麼遠的路腳都酸了,已經不能再走,她趕忙出了胡同,到街上叫了輛車,回頭望了眼已經看不見的駙馬府,返回了柳塘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