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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56章 夢鎖深宮 文 / 策弓

    隨著喊聲回頭張望。她看到了一張英挺的臉,劍眉入鬢,鼻如懸膽,一雙星目在黑夜中如幽幽的潭水清澈而又明亮。

    三郎也看到了眼前的女子。那是一張絕美的臉,美的華貴,美的動人,美的妖艷,美的令人窒息。一個自己曾經最熟悉不過的女子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素娥!怎麼是你?」

    三郎驚呼出聲,眼前的女子也認出了他,聲音顫抖著猶自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三郎!真的是你嗎?你是三郎?」

    「素娥,是我,你怎麼到了這裡!」

    「三郎!」

    素娥悲呼一聲撲到他的懷裡,香肩抖動的更厲害,多年的委屈一股腦的發洩出來。

    笑雪風將她擁在懷裡,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秀髮,任由她的珠淚打濕自己的長衫,此刻他明白:素娥一定是受了什麼極大的委屈,才哭的如此傷心,如此令人斷腸。更大的疑問是她一個青樓女子怎麼會到了深宮內院?於情於法都是不可能的。

    待見她發洩的差不多了,哭聲緩和下來,他輕輕捧起她清瘦的臉龐,溫柔道:「素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會到了皇宮?」

    素娥聽他問起,又抽泣起來,好半天才止住悲聲,幽幽道:「三郎我對不起你,我……我已經是……已經是皇帝的人了!」

    笑雪風如遭電擊,渾身一陣顫抖,他明白皇帝的女人意味著什麼,皇帝的女人誰敢染指?那是大逆不道,誅九族的罪,也意味著他將永遠失去她。他強自鎮定心神,道:「素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快告訴我!」

    素娥牽著他的手到了假山洞口的邊緣,找了塊青石坐下,一雙冰涼的素手握著他,斷斷續續道:「當日你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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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娥的表哥龔美在素娥入駐流雲雅閣後,得了一筆銀子養好了病。他本是一位銀匠,病好後,用剩餘的銀兩在汴京繁華的大興街上支了一個小鋪,靠給人打造金銀首飾,耳環手鏈為生。

    一日裡他多打了兩個首飾,心中高興,提前收攤,本想逛逛汴京城,因此繞遠而行,無意間看到路邊一處二層櫃坊內熱鬧非凡,門額上題著幾個大字「大道通天」。心中好奇之下,便湊進門檻向內張望。見裡面一層是座茶樓,正待轉身而回。

    一店夥計模樣的人迎了出來,慫恿道:「吆,客官裡面請,這裡可原您的發家之夢,一貫換百貫,百貫換金山,比您風裡來雨裡去的操勞來銀子可快多了,客官裡面請吧!」

    說著話連推帶拉望裡讓。龔美這個人也讀過幾年書,還中過秀才,肚子裡有些墨水,他卻猜不透到底是什麼好所在能讓人「一貫換百貫,百貫換金山。」大道真的能通天嗎?

    好奇心驅使之下,跨步進了櫃坊。夥計一直將他讓到二樓,到了樓上看到此起彼伏,一個個面帶緊張而激動的人群,他也明白了,原來這裡是賭場。

    北宋立國之初嚴禁賭博,太祖時,由竇儀等編修的《宋刑統》中就規定:諸博戲財物者各杖一百,贓重者各依已分,准盜論。其停止主人及出九和合者,各如之。對賭博按盜竊罪論處可謂處置甚嚴。鑒於賭風太盛,宋太宗趙光義於淳化二年二月再下詔:京城蒲博者,開封府捕之,犯者斬。

    到了真宗年間法令更為嚴格,即使你是登科進士,只要以前犯有賭博罪,除革除功名外,罰銅四十斤,還要處以流刑。而且這項措施主要就是針對京城開封府轄區。

    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一些明閣櫃坊與官員勾結,外掛市匾,內設賭局,一些文武官員更是嗜賭成性,甚至參與到賭坊的經營中來,或放錢,或抽頭,或倒卸。為了一己之私無所不用其極。

    這所「大道通天」明裡經營茶樓,暗裡私設賭場,而且還取了這個讓人浮想聯翩的名字,可謂用心良苦。

    賭博早在先秦時期就已較普遍,到了北宋,才子風流,文臣眾多,更成了賭博業發展的一個**時期,賭博花樣頻出,屢創新意。比較普遍成主流的有:球類,即蹴鞠、擊鞠和捶丸。弈棋,主要指圍棋和象棋。

    關撲,所謂關撲,即商人的所有商品既可以賣,亦可以撲。關撲雙方約定好價格,用銅錢在瓦罐內或地下擲,根據頭錢字幕的多少來判定輸贏。贏可折錢取走所撲物品,輸則付錢。即一般不賭錢,而是賭物。而且當時的關撲還不僅限於日常生活用品,有時賭得很大,車馬、地宅、歌姬、舞女,皆約以價而撲之。關撲這種亦商亦賭的方式,簡潔明瞭,且帶有很大的偶然性,在北宋民間極為盛行。

    另一種比較普及而且深受王孫公子們喜歡的賭博方式就是斗禽蟲。也即鬥雞、斗鴨、斗鵝、斗鵪鶉、走馬、走犬及斗促織等。其中尤以促織最為昌盛,而且還因此誕生了多部專著,其中以賈似道的撰《促織經》的影響最大,並為後期斗促織高峰的到來,奠定了基礎。即使在現代,仍有眾多的民間促織團派,每年都會舉行盛大的鬥蟋蟀比賽。

    這所大道通天賭坊乃是王欽若罩著的,是其私人財產的一項重要來源,因此賭博種類繁多,除了蹴鞠因為需要大型的場地沒有之外,其餘主流品種應有盡有,而且還不僅於此,這裡還有才子文人,達官士紳們更為喜歡的比較文雅的賭博方式:彩選

    彩選又被文人們稱為陞官圖。博者在一張列有各種官職的紙或棋盤上擲骰,博前各出相同的銀兩作為賭資,每人根據自己所擲出彩數的貴賤,來決定升黜賞罰,最先達標者為贏家。也有的在紙上所列不是官位,而是仙位,便叫:選仙圖。升黜在一擲之間,勝負在彈指一刻,社會萬象包羅其中。

    有朝一日能成為大官一直是龔美的偉大夢想,雖然對他來講有些不切實際,可他一直以此為幻想並快樂著,這也是他遠離故土,不遠萬里跋山涉水到京城來謀生的一項理由。

    此時他便在一處陞官圖前停了下來,不一刻,他便清楚了此陞官圖的玩法,而且沉迷其中。

    他眼前的這張陞官圖是用木版繪製的彩選格,差不多有一張八仙桌大小。陞官圖顧名思意,就是陞官,官職最高者取勝,白丁格屬於一條長長的條帶裡第一個,也即是無功名的平民,參與者各用一枚棋子從此開始仕途之路,從白丁起始後面依次出現:童生、案首、舉人、會元、解元、進士,狀元是這一排的最後一個格子。整張圖的最高官職是太師,太師的屁股後面跟著太傅和太保。

    這張正方形的木板上密密麻麻寫著各級官員的名稱,每一官員的上面寫著品級,下面寫著六行當用骰子擲出「德」、「才」、「功」、「良」、「柔」、「贓」時,「升」和「降」移轉的趨向,類似於現代的飛行棋。這六行是用四顆骰子擲出的點數來表現的,兩「四」為「德」,兩「六」為「才」,兩「五」為「功」,兩「三」為「良」,兩「二」為「柔」,兩「麼」為「贓」。

    緋色的「四」是最好的,故稱為「德」,可以實現平步青雲式的跨越,「才」和「功」也可以陞遷,「良」和「柔」是滯遲,原地不動,要降罰的則只有兩「麼」的「贓」,呵呵,做官做到貪贓當然要降罰了。

    例如,有一個叫做「員外」的官職,不要把員外錯誤理解成戲劇裡的地主老財,這個員外可是正兒八經的政府幹部,相當於現在局級,工資雖然不算多,可也有四品,外省衙門裡的官吏也得側目。員外條下的四個特徵分別對應為:「德」轉京府衙門下的府丞,用現代官職的術語來解釋,就是北京市政府的第二把手;「才」轉外府衙門裡的知府,知府就是外省府一級行政單位的頭把手;「功」轉本部衙門裡的郎中,這個郎中可不是中醫師,卻是員外的頂頭上司,距離部長級別的尚書,僅有兩步之遙。如果最後擲出的是「髒」,則被貶黜到京府衙門較低的官職京判。

    不過只要四顆骰子中除兩顆「麼」之外,還有一顆「四」,那便免於降罰,叫做「贓不行」,說明這位不講廉政建設的官員有了靠山,得貴人庇助,這是很現實和有諷刺意味的。

    四顆骰子中若有三顆相同的,叫做「聚」,例如有三顆「四」,便叫「聚四」,作兩個「德」算。若是四顆均同,叫「全色」,那可了不起,六項之中,立頒「封典」,恰好是公、侯、伯、子、男加上王爵,那是在玩的時候極罕見的,除非是歷史上的劉裕和李隆基,才有此好手氣,骰子會聽他們使喚的。

    太師是陞官圖裡的最高官位,在太師位置的玩者,只有在擲了德以後,才算「榮歸」,榮歸就是光榮地退休還鄉,在陞官圖賭局裡,是最後的贏家。太師的屁股後面跟著太傅和太保,這兩個官都可以靠擲「德」或者「才」上去,但他們與下面的官職相比有個特權,就是在擲到「髒」時,並不被貶黜,仍然原地「不動」,這可能也是北宋「刑不上大夫」的思想在作怪了。

    這種賭博方式其本質類似於現代的丟骰子,出老千那是輕而易舉,只需在骰子上稍做手腳。

    此時一位商賈模樣的人,憑借良好的運氣屢屢擲出四,雙六、四的組合,其官職一路飆升,其官位已到了太師,他後面有一位太保。

    勝負就要在兩人之間決出,此時輪到商賈擲骰子,如果獲勝,就真的「百貫換金山」了,此時他興奮的滿面通紅,雙手顫抖著,就要作出決定性的一擲,眾人屏息凝氣,十幾雙眼睛瞪的如銅鈴一般,盯著這張桌子。

    「開!」商賈一聲大喝,骰子在盤面上轉動起來,他的眼睛隨著骰子轉動而轉動,血貫瞳人,緊張到了極點,賭徒的本性一覽無遺。

    隨著骰子漸漸停滯,四個數字漸漸清晰起來,當兩個「四」,一「三」,一「二」定格時,場中一片嘩然,商賈興奮異常,手舞足蹈,高呼著:「我贏了!我贏了!」隨即手腳並用,將自己的袍襟撩起,向裡面劃拉桌子上的銀錢、銅子。

    那位居於次席,官位升到太保的書生,扼腕捶胸,惋惜不已,差之毫釐,繆以千里,眼睜睜看著眼前的銀子被人家劃拉走,歎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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