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也顧不得發火,她腿肚子到現在還發軟要抽筋呢,幾個人就在院子等,他們心裡有鬼都不怎麼說話。張氏有心要找秦業問問,發現他們三個男孩子都在屋裡沒出來,找不到人也乾著急。
二嬸三嬸湊到跟前想看熱鬧,可惜又不給進屋,只能乾著急。
三爺爺幾個長輩進來,他關切地問:「到底怎麼回事呀?好端端的就掉井裡去了?」
二嬤嬤瞥了張氏一眼,「我說老四家的,別不是你們欺負人家媳婦勢單力薄吧。要是讓我知道什麼,我可跟你說,我專門打抱不平的。當初你們分家,我可是去做了證人的,你們要是又鬧事……」
「鬧什麼事兒啊?你可別聽人瞎說,也不知道是哪些長耳朵爛舌頭的聽牆根,聽風就是雨,胡說八道,也不怕天打雷劈。」張氏氣哼哼地和二嬤嬤針鋒相對。
二嬤嬤臉色一變,她喜歡聽張氏家的牆根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她冷笑著,對三爺爺道:「老三,到底怎麼回事?」
三爺爺有點吃不準,「我們就聽見有人喊跳井了,趕過來的時候,人就被她娘家侄子還有二顯幾個救上來了,不是說天有點黑,人太累了,不小心掉下去的嗎?」
張氏見三爺爺替自己家說話,就趕緊附和,「是呢,大家收麥子,都累得很,頭暈眼花的,我們大媳婦就這樣,再累也不肯歇歇,這兩天我看她就不舒服,我還說讓她歇歇,回頭麥子讓二貴三順去幫忙收,她就是不聽,非要自己忙活,這不是,累出事兒來了吧。」
秀瑤和秀容聽她竟然顛倒黑白,現在說好聽的,之前的事情秀容沒參與,她也只是聽秀瑤氣呼呼地簡單說了幾句。就算秀瑤沒有詳細說,簡括了一下,秀容也氣得心跳加速,現在聽嬤嬤這麼說,她忍不住道:「嬤嬤,俺娘可不是累的怎麼著?俺姥爺家給了驢車,結果我們沒使喚上,讓俺三達達牽去了,又叫俺爹和俺大哥去幫忙,我們地裡的麥子熟了,一時間人手不夠,都爆在地裡,把俺娘急死了,她自己往場裡挑麥子,結果可不累壞了?我都中暑了,這才好點呢。」
聽她這麼說,二嬤嬤和三爺爺幾個立刻就面帶責怪地看向張氏和三順幾個,就知道是他們欺負人家大房,大家也一個屋簷下生活過一些年的,彼此的習性也知道些,現在還是一個村住著,家長裡短的,誰家也沒有秘密的。
張氏臉上掛不住,老秦頭就使勁咳嗽,立刻就是病得厲害的樣子,張氏趕緊扶住他,又忙著解釋小丫頭胡說八道,哪裡有的事情。
秦三順和三嬸幾個見秀容竟然當著外人的面揭自己家的家醜,頓時也非常生氣,「不捨的給使喚就算了,哪裡那麼多話。」說完,秦三順氣得扭頭就走了,再呆在去,他怕秀容秀嫻幾個,說不定還要說出什麼不好聽的來,他乾脆躲開,這樣跟自己就沒關係。
秀容看著他灰溜溜地跑了,還是氣憤難平,她埋怨地看了秀瑤一眼,之前在爺爺家為何不去叫她,要是鬧起來,怎麼也得一家子一起才行。
屋裡秀嫻負責熬薑湯,秀芹給柳氏換衣裳,看娘閉著嘴,眼睛無神,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她抹了把淚,「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大福心酸心疼,抱著柳氏就嗚嗚地哭,「媳婦,你說你這是幹啥?你不能撇下我和孩子不要呀。」
柳氏沒說話,秀芹可聽明白了,她氣道:「爹,你不是說你明白了?你怎麼……哎!」
秦大福急得直擦淚:「我是明白了,去跟你爺爺嬤嬤說,正說著你妹妹就來說你娘……我到了那裡,你弟弟和小飛把她撈上來了。」秦大福去的時候看驢車上拴著繩子,繩子濕漉漉的,應該是用那個拖上來的。
秀芹心疼得一個勁地給柳氏擦頭髮,流著淚嗚咽著,「娘,你怎麼能做傻事呢?」
秀嫻熬著薑湯,她聽著不是個事兒,她蹭得衝進來,「不是說娘不小心掉下去的嗎?怎麼還是自己跳井?」她瞪圓了眼睛,柳眉倒豎,怒視著秦大福,「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之前爹娘去爺爺家,說是要談事情,又說家裡活離不開人,不讓她跟著反而讓她去盯著地裡,難不成是他們合夥欺負娘了?
她嗓門大,這麼一喊,外面的人也就聽見了,張氏臉色立刻大變,就怕鄰居們聽見笑話,趕緊讓他們都散了,「家裡都怪忙的,收麥子呢,大家都散了吧,多謝大家關心,回頭讓大業娘去回謝。」
秀芹趕緊讓秀嫻小點聲,「二妹,還沒弄明白呢。」
秀嫻氣得吼道:「什麼明白不明白的?肯定是他們欺負娘。」說著她就衝出去,拽開門,朝著張氏和老秦頭喊,「爺爺,嬤嬤,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逼俺娘幹嘛了?」
她心眼直,而且平日裡大喇喇的,爺爺家有點風吹草動她也不會留意,根本不知道老秦頭最近的打算,見出了事,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勁。
張氏讓三嬸和二嬸把鄰居都送走,又把小院門關上,生怕被人家聽了去。
秦顯見秀嫻生氣,也立刻衝出來大聲道:「之前爹娘去爺爺家,說是談正事,爹就打發我們收麥子不許去,誰知道他們合夥欺負人呢。」他現在和張氏、三嬸幾個可是水火不容的,能跟他們對著幹,他是最高興的,連老秦頭也被他摒棄在外了。
這時候柳飛趕緊拉秦顯,「別和你爺爺嬤嬤強嘴,走吧,反正俺姑沒有危險,咱們還是去場裡幹活吧。」兩人說著就趕緊去了場裡。
張氏和老秦頭見孫子孫女們和外人一樣,都猜是他們合夥欺負了柳氏,簡直是讓他們下不來台。他們心裡一肚子氣,分明就是柳氏忤逆公婆,不孝敬他們,誰知道他們還沒怎麼樣呢,她就先去跳河,簡直是倒打一耙。
張氏氣鼓鼓地推著老秦頭闖進屋裡去,柳氏已經換好了衣服,靠在炕洞子上,垂著眼,就好像是沒有靈魂兒的人偶一樣。
秀芹在一旁抹淚,秦大福一個勁地賠不是,她就是一聲不吭。
老秦頭臉色頓時更加陰沉,他咳嗽了一聲,帶著怒氣斥責:「老大家的,你就算不願意和公婆一起過日子,。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你這不是讓人戳我們老秦家的脊樑骨嗎?你都這麼大年紀,怎麼還反而不懂事了?」
張氏也憤憤地呵斥:「你說你這樣,讓我們怎麼跟親家交代。」說著就開始抹淚,不過秦大福家有左鄰,右邊靠著路,雖然鄰居們散了,她也不好太誇張。
三嬸也過來抹著淚,「大嫂,你嚇死我們了,你說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不想和爹娘一起過,就不一起,我和二嫂也能代替你和大哥養著爹娘,不用你們操心的。」
柳氏看也不看他們,目光就那麼沒有焦點地渙散著。
秀嫻幾個一聽三嬸他們竟然還來擠兌娘,頓時火冒三丈,秀嫻忍不住就喊道:「三嬸,你說什麼話呢?什麼叫我娘不願意和爺爺嬤嬤一起住?我娘一直說爺爺嬤嬤年紀大了,幹不動活,不如你們也分了家,讓爺爺嬤嬤跟著我們一起過。我們人多,更好照顧爺爺嬤嬤。是你們幾個,非要說什麼嬤嬤有私房錢沒拿出來,不捨的分家,怎麼還賴在我們頭上?」
她這麼毫不留情地就把別人遮遮掩掩的東西捅出來,一下子就好像是捅了馬蜂窩,不但是三嬸、二嬸不樂意,張氏和老秦頭也掛不住臉,頓時呵斥她。秦大福也讓秀嫻別多說話,長輩說家事,孩子別插嘴。
秀嫻氣呼呼地道:「你們當我愛插嘴呢,要不是欺負我娘,讓我說我也不說呢。」
張氏就罵她一個小輩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跟爺爺嬤嬤頂嘴,威脅她要是再多嘴就掌嘴。
秀瑤看娘沒有大礙,就拽了拽秀嫻的袖子,讓她和大哥只管去場裡。大哥是老大,二姐性子沖,他們都不好呆在家裡,免得還被爺爺嬤嬤拿捏。
秀嫻不肯,秦業倒是想明白了,他就讓秀嫻跟他去,秀嫻也只好去了。
見狀,秀芹趕緊下了炕,招呼秀瑤和秀容去外面,畢竟是大人的事兒,而且爹這樣的情況以後只怕會覺得在孩子面前丟人,掉價,所以做兒女的還是避開得好。反正家裡這麼小,外面也聽得清楚的,要是不中聽的,她們也可以衝進去的。
張氏看秀嫻他們走了,才鬆了口氣,這個二愣子,自己還真沒法跟她一般見識。
老秦頭看柳氏一副沒有人氣的樣,而秦大福一個勁地給媳婦賠不是,他歎了口氣,很是語重心長地道:「你說老大家的,我們一直覺得你懂事,顧全大家,你現在怎麼這麼強?一點也不顧忌家裡的面子?咱們老秦家,也不是那種混賬人家,你真要是淹死了,讓人家說出不好聽的來,咱們老秦家,還有什麼臉?」
張氏也幫腔,「老大家的,你好好想想吧。你有男人孩子的,兒子閨女等著說親,你這麼一鬧,以後誰還敢和我們做親家?」
柳氏一聲不吭,頭上雖然不滴水,卻也濕漉漉的,沒有一點精神氣。
秦大福見爹娘還是不依不饒的,哭喪著臉,「爹,娘,求你們別說了,都是我的錯。」
張氏怒斥,「混賬東西,這是要把咱們老秦家往死路上逼呢,我要是不管,以後你們一個兩個的不順心就去跳河,人家還以為我和你爹是馬虎夜叉呢。」
說著兀自不解恨,「真是得找親家來問問,怎麼教導的閨女,竟然遇到點事就尋死覓活的。」
三嬸看了柳氏一眼,勸婆婆,「娘,俺大嫂也不想這樣,誰過好日子了,還想著讓別人沾光。俺大嫂也不是有意的,娘你就說明白,你不是要搶俺大嫂的當家權,也不是算計她的錢,這不就好了。」
她這話無疑火上澆油,張氏更氣得厲害,「胡說八道,公公婆婆還在呢,誰藏那麼多私房錢幹嘛?咱們是一家子,一個家族的振興,是要靠大家都努力的,只想著分出去過自己的好日子,那是大逆不道的。」
「娘,你快別說了!」秦大福已經淚流滿面了,哀求地給張氏跪下,「娘,是我混蛋,兒子無能。不能給爹娘賺下一座金山銀山,家裡的吃吃喝喝都是靠老婆孩子賺的。我沒臉要他們的。爹娘要是對他們不滿意,我,我……」
秦大福「我……」了半天沒我出後面的來,想說就合離算了,免得媳婦跟著自己受罪,可自己又委實捨不得。夫妻兩個恩愛了這麼多年,一分家,什麼矛盾都出來,讓他裡外不是人。
張氏看兒子急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知道現在說不通,就一拉老秦頭,「走吧,讓老大家的好好想想。」她又對秦大福道:「讓你媳婦好好想想,明天去給你爹磕頭陪個不是,這事就算了。」否則,她一定要去老柳家門上問問,怎麼教育的閨女,竟然讓她遇到點事兒就跳河,給老秦家潑髒水,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個家,必須還得在一起過,她要是不管著他們,還不定以後成什麼樣呢。
說完,她拉著老秦頭就走了。
三嬸二嬸還想留下看看,說說風涼話,看看柳氏的狼狽樣,她們還是樂意的。
秀瑤和秀容拿起掃帚,毫不客氣地將她們掃地出門,氣得三嬸直罵小蹄子沒良心。
二嬸罵道:「我看別是裝死,現在這麼好的日子,她捨得死才怪呢。他們一個兩個,都拿裝死嚇唬人。」三嬸拉著她趕緊走了,慶幸秀嫻幸虧沒在家,否則只怕扛著扁擔就打出來。
他們一走,柳氏眨了眨眼,抿著唇還是不說話,臉色雖然好點,卻還是沒有什麼血色。
秦大福心疼地看著她,擦了擦淚,越看越心疼,越想越後怕。
「媳婦,都是我不好,是我畜生,你原諒我吧。」他嗚嗚地哭著,捧著柳氏的手使勁搓,想讓她熱乎一點。
柳氏這才吐出一口濁氣,她面無表情,看也不看他,「秦大福,我看,咱們還是好聚好散吧,我真的不是個好兒媳婦,自私自利,不捨的把當家權交給婆婆,賺了錢藏起來不給公婆……」
「別說了,快別說了!」秦大福淚流滿面,他啪啪地給了自己幾個巴掌,痛哭流涕地道:「媳婦,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對,你,你別說這樣的話,咱們都這麼大年紀了,七個孩子,大業和秀芹要說親,揚揚和二顯還讀書,你,你說怎麼能走到那一步呢?」
雖然他之前覺得過不下去了,還是合離好,不至於拖累媳婦和孩子們,可真要是合離的話,這話一從媳婦的嘴裡說出來,他就覺得好像拿刀子剜自己的心肝肺一樣,五臟六腑都要被擠碎了,想想都痛得慌。
「媳婦,我不是不幫你,你也知道那種情況,我要是越偏向你,爹娘就越生氣,到時候頂到牛角尖了,誰也不肯退讓。你們走了以後,我回來讓秀芹一說,我都想明白了。我原本尋思著,既然爹娘不想我們分家,那我就自己搬回去。我不逼著你和孩子們回去,那樣娘要不到家裡的錢,管不到你們的家,也就沒有用不是。」
「媳婦,我這招還是跟你學的呢。」反正他們都知道,爹娘是讓三嬸幾個挑唆的,想要大房賺的錢,當大房的家,如果媳婦和孩子們不回去,就他一個不能賺錢的回去,他們也不稀罕他。而且這麼做,他是頂著很大的內心壓力,首先就是對父母不敬不忠,耍心眼,承認爹娘不厚道,算計他們,是做兒子的不孝順,他心裡非常矛盾難受,可為了讓柳氏和孩子們不憋屈,他還是逼著自己這麼做了。
誰知道,還不等他的計劃奏效,媳婦就這麼剛烈,竟然以死相挾也不願意妥協,要是害死她,他也不能活了。
柳氏說完那話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呆呆的木木的,眼睛望著虛空處,就好像魂兒都不在了一樣,偶爾說句話,也就是要和他合離,各過各的。
秦大福不肯跟她合離,他抱著柳氏痛哭流涕的,把自己的心思反覆跟她說,「我也不是不想咱們家,我不想你和孩子受委屈,不過也不能不顧忌爹娘,我都想好了,我自己回去,反正我也沒有錢。他們拿不到錢,也就把我趕回來以後不再提的。你怎麼這麼傻啊。」
他希望柳氏能回應他,原諒他,可柳氏根本不回應,就好像他是個陌生人一樣。
秦大福一邊哭,一邊扇自己嘴巴子,嘴角流著血,他也不管,一個勁地哀求柳氏說句話,「你要是生氣,你就打我,你自己別憋著。」
秀芹看不下去,想進去勸他,秀瑤拉住大姐的衣袖,朝她搖搖頭。這種事情,還是爹娘自己解決的好,如果不一次性解決了,回頭又鬧一出,誰也受不了,那可就是真傷感情的事呢。
秀芹看著秀瑤又看看秀容,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她不相信一向堅強的娘會跳井尋短見,她低聲詢問,「瑤瑤,娘真的——?」
秀瑤抿了抿唇,歎了口氣,「姐姐,你以後自己問娘吧,我也不知道。」說著就和秀容又去場裡幫忙,把家留給爹娘,免得都在家,爹要是知道會不好意思。
秀芹回去屋裡,聽爹在跟娘說話娘卻沒回應,她就沒推門進去,反而出去帶上屋門在院子裡做點營生。
而張氏幾個回了家,她還氣得難以平息怒火,老秦頭也是唉聲歎氣的,一個勁地說看錯了老大家的,原來她是個最有主意最厲害的。還真是老話說得好呢,會咬人的狗不叫呀,平日裡看著乖順的,到頭來反而是最厲害的。
三嬸忙著給公婆倒了碗水,端過去,歎著氣勸他們,「爹,娘,你們也別生氣,我看咱們還是分家就好了。俺大哥大嫂分出去,人家就是不想和我們一起過的。爹娘年紀大了,少不得要嫌棄,不過爹娘你們放心,我和二嫂絕對不會嫌棄爹娘年紀大,我們巴不得和爹娘一直住在一起呢。爹,娘,雖然我和二嫂沒有大嫂那麼精明,賺不到那麼多錢,可我們想好的,一定會好好幹活,賺了錢就給娘把著。娘這麼大年紀,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多,還能不為我們孩子打算。是吧。」
她這麼說了幾句,張氏心裡才舒服點,又給老秦頭吹風點火,讓他想想辦法,不能就這麼便宜了柳氏,遇到個事就跳河尋死,這分明就是要置公婆於水火中,讓口水來淹死他們,簡直就是大不孝!
老秦頭一句話不說,只吧嗒著煙袋鍋子,臉黑黑的,臉上的褶子一條比一條深。他也正生悶氣呢,不過這事他也理虧,真是既生氣又難過。
張氏就催他,「他爹,家裡要是一直這樣,還翻了天了。誰有點事也尋死覓活的,哪裡來那麼多毛病,這個風氣不能慣。我看你還是去找找老柳家,讓他們把閨女領回去教導兩天。」
老秦頭吞雲吐霧的,半晌,才甕聲甕氣地,「先吃飯吧,忙完麥收再說。」事情一時半會也急不來的,逼急了還真是不好。
秦二貴和秦產被秦三順換回來,他聽人家說什麼大嫂跳井了掉河裡之類的話,覺得蹊蹺,就回來看看。
張氏見他回來,就斥責他多管閒事,「別去裹亂,你大嫂子幹活累的,自己掉河裡,已經沒事,你快吃了飯就去忙活,麥子得趕緊收回來。」
秦二貴大咧咧慣了,聽說嫂子沒事了,在家裡休息,他也不好去打擾,匆忙吃了兩口,就又帶了湯去割麥子。
飯後,老秦頭累得渾身酸痛,就早早地躺在炕上歇息,誰知道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見辟里啪啦地拍門聲,他翻了個身,嘟囔,「誰呀。」
很快,就響起老婆子驚呼聲,「哎呀,親家,柳老哥?老嫂子?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老秦頭一個激靈,蹭得就跳起來,結果力氣太大一下子掉在炕前,震得他腳板直發麻,呲牙咧嘴地,也顧不得趕緊趿拉著草鞋出去。
此時外面月明星稀,如水銀瀉地,明晃晃的好像水一樣。老秦頭走到當門就看見老柳頭和李氏兩人陰沉著臉,快步衝進來,張氏根本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