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頭看了柳氏一眼,開門見山:「大業娘,我知道你最近怨言很多。」從前他不會這麼說柳氏的,對柳氏也頗為尊重。
柳氏見他這樣,心裡就有數,她也不喜歡一個事一直吊著,乾脆也不跟他拐彎抹角,「爹,當初咱們是找了證人分家的,養老也說得清楚。你要是不想幹了,我們可以養,不過大家要說清楚,不能這麼一點不商量不打招呼,直不楞登地就闖進去。分了家,各家都是過各家的日子,要是分了還不像分的樣,那算什麼分家?」
張氏氣得指著她的鼻子斥罵:「你做媳婦的,怎麼跟公爹說話呢,你爹娘從小就是這麼教你呢?」
聽她竟然罵自己爹娘,柳氏臉色就沉下來,眼神也很冷,嘴角露出譏諷的笑來,一副不服氣的樣子。秀瑤站在她旁邊,扯著娘的衣襟,攢緊了拳頭。
老秦頭看場面一開始就這麼激烈,他趕緊咳嗽了一聲,讓老婆子消停點,他又歎息:「我的身體是越來越差,這一次都割不動麥子了。我尋思著吧,咱們終歸是一家人,他們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我這個當爹的還沒死,就不想看到他們生分呀。」
秀瑤眼皮子陡然一跳,看來她和娘分析的不差呢,還真是老奸巨猾的。
秦大福眼淚就掉下來了,嗚咽著上前,「爹,不生分,一點都不生分。」
看爹這樣,秀瑤更急了,爹這是被爺爺苦肉計給打動了,爺爺上一次裝死,這一次裝病的,爹要被他捏在手裡了。
老秦頭點點頭,擦了一把淚,「你從小就是個好孩子,我尋思著,咱們這麼著,以後呢,還是在一起吧。」
他這話一出,張氏長長的舒了口氣,終於說出來了,老頭子還是挺自己話的。要是這樣,她最高興了,老大家的最近可發了財,不給她送來,現在重新一家子,那這錢就是她的,她得意洋洋起來,毫不客氣地吩咐柳氏,「老大家的,你聽見了啊,把家裡拾掇拾掇,趕緊搬回來,東西可別往娘家藏啊。」哼,上一次去縣裡看病,讓她拿錢,她竟然一點都不往外吐,看這次,她還怎麼躲。
柳氏氣得渾身發抖,握緊了手,她看向老秦頭,不知道以前那個看起來還算是公正睿智的公爹去哪裡了,換了個無理取鬧,糊里糊塗的公爹出來。
她強忍著怒火,還是盡量地讓聲音平穩,畢竟有時候有理不在聲高,越是大聲地吵鬧,越容易讓人反感,反而不佔理,「爹,當初咱們分家的時候是不是說好的?要是這樣的話,可就得找證人們來評評理了。」
老秦頭老臉也火辣辣的,不過他看大媳婦這麼咄咄逼人,他也覺得不舒服,「當時我是想著你們暫時分出去,大家都先緩緩,回頭再讓你們回來的,沒想真分家。當初也沒尋思你逼著讓找證人,所以我也就走了個過場,我和你娘還在呢,證人就算了,沒那麼麻煩的。」
柳氏悄悄地抓緊了秦大福的手,「爹,人道是言而有信,咱們家說話還有沒有信諾?」她看向秦大福,想讓他說句話,
秦大福卻把手抽回去,他急得滿頭大汗,「大業娘,怎麼跟爹說話呢!」
張氏也呵斥柳氏,「沒規矩了是吧,分了家幾天你就挓挲了!不管分不分家,找沒找證人,既然爹娘在,那就是爹娘說了算。你怎麼那麼多一二三四五的套話來?別說什麼證人了,就算是縣老爺來,他也管不到我們的家事。」
還是三嬸說的好,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算是縣老爺來,他也不敢插手自己家的分家事務。而且三嬸早就想到柳氏會說什麼當初分家找證人的話,證人算個屁,爹娘都在呢。張氏認可,所以說起來就倍有底氣,今天是必須一定要擠兌了柳氏,絕對不能再讓柳氏得逞。
三嬸和二嬸在一旁看熱鬧,不過為了表示守規矩,她們不插話。心裡卻爽得飛上了天,二嬸佩服地看著三嬸,悄悄地露出一絲笑容來,老三家的就是有心眼,不但一直能讓娘聽她的,現在簡直是爹也對她言聽計從的了。
這一下子,可就不是之前擠兌秦大福的時候,現在看看柳氏怎麼弄,給她扣個不孝順,忤逆爹娘的大罪名,看看柳氏還能囂張!
哼,自古以來,媳婦再厲害,可要是在人前,婆婆就是天,一個不孝就弄死你,休了你,看你還挓挲什麼!
秀瑤看他們那樣,真是被老秦頭噁心到了,之前爺爺都標榜自己多公正的,重信諾的,這才分家多久呀,突然就變卦了,不重信諾,還不許人家說。上一次他能聽嬤嬤的裝病騙爹娘,還要求去縣裡,又不讓爹給哥哥治手,秀瑤就已經要將他化為張氏一個檔次的了。
如今見他們這樣,她對老秦頭的最後那一點好感也直接就被抹殺了,她不忍心讓娘孤掌難鳴,就算是被他們斥責大人商量大事孩子不許插嘴,她也忍不住要說:「爺爺,分回來正好呢。我們給大哥治病,欠了一百兩銀子,這個你知道吧,正好大家一起還。到時候你們可別想著只把我家的東西拿回來,不管我家的債務!」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和譏諷,目光刺刺地盯著老秦頭,既然他們想算計她們賺得那些錢,那就替她們把債還了吧。
張氏一聽蹭得就跳起來,破口大罵,「做你的春秋大夢吧,你個小丫頭敢應承那麼多債,把你賣了都不夠,你膽子那麼肥,你自己還去。周家還等著你去當丫頭呢,正好長得有點模樣,大一大還能當個通房丫頭。要是你爭氣,生個兒子出來,周家還能抬你做個姨娘,你也算是為咱們老秦家做點好事,沒白養活你一場。」
張氏最近壓抑得太狠,一直想找柳氏鬧,都被攔著,如今見老頭子都被自己說動了,願意和自己一起給大房施加壓力讓他們回來,她一下子得意得有點找不著東南西北了,直接得意忘形,把心裡藏著的話全部都抖擻出來,一點都不假意掩飾。
可她的話,無疑是非常傷人的,尤其是秦業、秀瑤、柳氏幾個,簡直要對這個家心灰意冷了,如果不能堅持分家的狀態,那裡柳氏是寧願帶著孩子單過,也絕對不會回來受他們欺負的。
一時間張氏的話刺激的大家都有點發愣,沒有說話,只有三嬸和二嬸那幾個人得意地眉來眼去。
秦業見嬤嬤不講理,他心更寒,半晌,他打破了沉默,沉痛地道:「瑤瑤是為了救我,這個錢我和瑤瑤還,讓瑤瑤去做丫頭的事情,誰也甭想,除非我這個做大哥的死了爛了,一點用也沒,否則我就絕對不會讓妹妹去受那個委屈。」
張氏氣得渾身哆嗦,看來分了家,真是就是仇人,大孫子以前最聽自己的話,現在呢,看看他被柳氏挑唆的,還是自己的孫子嗎?她看著秦大福,聲音尖利地喊:「你就這麼慣著孩子頂撞爺爺嬤嬤?還有沒有家裡的規矩?」
秦大福原本要讓秀瑤和大業別說話的,可聽到張氏的話他的心也是泡在鹹菜缸裡一樣,又鹹又澀又酸又痛又沉又黏,既生氣娘這樣不把孩子放心上,又心疼爹娘年紀大了吃苦受累一輩子每過天好日子,他喃喃著:「娘,大業的胳膊最重要。不能不治。」秀瑤那個事,根本想也不用想,要讓自己閨女給人家做丫頭,挨打受累的,還給個小紈褲玩弄,簡直比拿刀殺了他還難受。
老秦頭一個勁地吧嗒煙袋鍋子,本來他聽張氏那麼說,就要呵斥他,可他也知道,自己老婆子也就是嘴毒,心不壞,她也不是真的要讓孫女去做丫頭的。可看秦大福一家這個態度,老秦頭也生氣,乾脆不說話,端看兒子怎麼弄。
張氏已經氣得要發瘋,自己養大的孩子,竟然已經被挑唆的不聽自己,當初還不如就不生的好呢。她喊道:「我沒說不治,也用不了那麼多錢,你爹說你們被強盜搶了,你們還感謝人家呢?回來找個跌打大夫就能治幹嘛去花那個冤枉錢?有那個錢,不知道拿回來孝敬你爹娘?你白長了這麼大歲數,忘了爹娘了是吧!」秀瑤的事兒,她也覺得不大好了,乾脆就假裝自己沒說。
張氏又使出自己的殺手鑭,秦大福一聽爹娘說自己不孝順,撲通就跪下啦,涕淚橫流。
老秦頭看了秦大福一眼,又看柳氏,卻不說話,似乎在進行無聲的威壓。
秀瑤看不下去了,這是在炫耀示威?宣示他家長的本事?在跟娘顯擺你看你以為可以依靠的丈夫,你孩子的爹,還是我兒子,還得聽我的。
半晌,老秦頭緩緩道:「大福,你起來吧,你是好孩子,好好乖乖老婆孩子,咱們就搬回來吧,房子還給你三大爺,又不是白住的,別瞎了那錢。」
秦大福流著眼淚扭頭去看柳氏,柳氏一臉的失望,冷笑著,無疑要跟他劃清界限,「要搬回來你自己搬,我和孩子不搬。咱們當初分家,不是自己說說嘴巴,是擺席請了證人列了單子的,做人不能言而無信,更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子,沒見過誰拉了屎還要自己吃了的。」
向來文靜的柳氏竟然說出這樣粗俗的話來,不只是老秦頭,秦大福等人也都愣了,秦三順幾個卻一副怎麼樣果然如此之類的表情。
張氏衝上來就要給柳氏一巴掌,老秦頭比她快,他猛得站起來,煙袋鍋子狠狠一摔,敲在了一隻喂雞的破瓦盆上,發出砰的一聲。他吹鬍子瞪眼地,「老大家的,你要做反是吧!」
他目光冷厲,渾身哆嗦著,死死地瞪著柳氏,就好像是看著大逆不道的人一樣。
秦大福回過神來,忙呵斥她:「大業娘,還不給爹磕頭賠罪。」他伸手就拉柳氏,讓她趕緊跪下賠罪。
柳氏卻看也不看他,淡淡地道:「秦大福,現在就這個情況,你別說我逼你,是你爹娘逼著你選擇。我一直想著好好賺錢,讓孩子們過得體面點,讓爹娘輕鬆點,以後養老,他們也不用受委屈。誰知道你們卻藏著歹毒的心思,不僅要把我的錢財奪過來,還想拆散我的家,我活了這麼久,還沒見過這樣的事兒呢。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裡,要是不過,那也好,我們就各走各的,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她這話一出,全家人都愣了,張氏更是跳著腳地罵,「你滾,你滾,你趕緊給我滾,我還得去找老柳家問問,就是這樣教育閨女的,來欺負我們老秦家,來給我們添堵?要把自己公婆氣死?挑唆著兒女男人忤逆長輩,不想養老?要是這樣,我們就去楊柳村鬧,咱們縣衙見,你不讓我們好過,我也不讓你們好過。你們老柳家,也別想抬起頭來做人,有錢怎麼的,有錢也越不過一個理字去。」
柳氏連連冷笑,還真是不給自己活路呢,她吃定了自己不會不管爹娘是吧,吃定自己不會不要老柳家的名聲,是不敢合離的吧。
秦大福看著她冷笑的表情,又氣又痛,想說什麼,卻又覺得如鯁在喉說不出。而張氏也確實是算準了她的心思,雖然鄉下人家沒有大門大戶那麼多規矩,但是合離的人家還是少的,一旦合離,如果男人家沒有明確說不是因為女人不好的原因合離,那多半都是女人名聲受損,會被人說不受公婆喜歡被趕出家門的,不但以後再找人家困難,而且會連累娘家名聲不好,被人指指點點的。
秀瑤見張氏真的是瘋了,竟然敢說這樣的話,她怒極反笑,「爹,我娘哪裡錯了?家裡沒吃的沒喝的,俺爺爺嬤嬤就把我們趕出去,給我們幾天的糧食?以為我們是貓還是狗呀?吃那麼點?咱們家可是九口人呢!」她說得又快又急,反而已經不覺得傷心了,反正要是不能保護自己的勞動成果,再和二嬸三嬸他們一起住,那她就什麼也不折騰,「剛分家沒得吃喝的時候,爺爺嬤嬤可沒想著讓咱們回來,是俺三爺爺和俺二嬤嬤借的糧食,是俺姥爺和姥娘家接濟的咱們。現在看著靠著俺姥娘姥爺把家裡弄好了,爺爺嬤嬤他們又眼饞想讓咱們回來,當我們的家。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只想佔便宜不吃虧的?要是現在咱們沒好起來,還整天吃糠咽菜,你問問俺爺爺他們,叫不叫咱們回來?有難了不一同承擔,有福了就要一起享受,憑什麼!現在又說不稀罕俺娘,還想趕俺娘走,你們窮得揭不開鍋的時候,靠著俺姥爺送吃送喝的時候怎麼不說趕俺娘走?那時候趕俺娘走了,她還能過幾天順心的日子,不用被一群人心不足地整天算計。」
她氣得小臉通紅,胸脯一起一伏的,氣息不暢,覺得自己就要被憋死了。雖然她一直都有心理準備,可真正地事到臨頭,還是氣得渾身發抖。
不等她說完,一院子的人都呵斥她,老秦頭氣得臉色鐵青,渾身打哆嗦,先前秦大福和柳氏說話,他們是大房,二房三房不能插嘴,現在似乎得著機會一樣,二嬸三嬸秦三順張氏幾個都讓她閉嘴,罵她忤逆。
秀瑤緊緊地靠著柳氏,一點都不想屈服,要是沒有一點自由和自主,做人還有什麼意思,賺錢還有什麼意思,賺了錢是給人家賺的,自己沒有掌控球權,那還有什麼奔頭,不如不過了。
秀瑤這番話一出,秦大福也忙喝止她,老秦頭指著秀瑤,你了半天,哆嗦了幾下,話還沒說出來結果一口氣沒上來,「咕咚」一下子死了過去,一頭栽倒在地。秦大福忙搶上去扶著,又是順氣又是掐人中,一群人嗚嚎一片。
張氏怒罵秦大福,氣得話都說不順了,「你,你,你還不掌她的嘴,你要是不揍她們娘倆,你,你就不是我和你爹的兒子!你也給我滾!」
秦大福渾身也顫抖著,雙手無力,根本提不起來,他看看柳氏,看看秀瑤。
秦業一聽張氏的話立刻護在柳氏和秀瑤前面,他回來了,不會再讓人打小妹兒,他不能違逆長輩,他寧願替她挨打,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吭聲的。
柳氏只覺得渾身無力,冷笑一聲,她拉開秦業迎著秦大福的眼神,「你怎麼不打?你不是最聽你娘的話嗎?要是這樣,咱們就去請三大爺和二大爺來吧。」
秦大福被爹娘媳婦閨女的逼著,幾乎要瘋了,他紅了眼,卻也下不去手打自己媳婦和閨女,他憤怒地喊道:「夠了,別太過分,沒看到爹都昏死過去了!」
秀瑤冷眼看著,誰知道是不是裝病,反正也不是裝了一次兩次的,狼來了又走,大家都習慣了。
張氏一邊喊老頭子,一邊和三嬸幾個七手八腳地掐人中,摸胸口,一邊讓秦大福家去拿錢給老頭子看病。
秦大福朝柳氏吼:「還不拿錢。」
柳氏冷冷地看著他,「你吼誰呢?你賺了多少錢?你賺的錢養活你老婆孩子了嗎?現在要拿錢,你問誰要?你們不想讓我過順心日子,難道我就非要跟著你不成?秦大福,誰離了誰也不是不能活。」錢不是不能拿,她不能這麼不清不白地拿,給她扣個把公爹氣昏的罪名,她吃不消。
秦大福呆住了,做男人的是天,就算是最忠厚的男人,在爹娘面前教訓媳婦,也會想著耍耍威風,可他向來對柳氏尊重有加,沒有紅過臉。要不是分了家,看著爹那麼辛苦,整天拖著病體還勞累,他也不至於這樣著急,他是急昏了頭。
上一次送去縣裡回來的路上,老秦頭一邊抹淚一邊跟他說:「大福,你是咱家的老大,咱家的振興就靠你了。你二弟和三弟是不成的,不過你也不能拋下他們,你得帶著他們,一大家子好好過日子。你可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呀。爹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疼呀,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我就犯愁,你說咱這家子,我這麼死了,可都怎麼辦啊?老的老,小的小……」
當時秦大福就崩潰了,流著淚:「爹,你別說了,我知道了,你不會有事的。」老秦頭又求他:「你得答應我,不能丟下你兄弟們,現在你家裡好了,賺了錢了,就搬回來吧。我讓你媳婦當家,咱家你和你媳婦當家,我就不管了。你二弟三弟也得聽你的。」秦大福哭得稀里嘩啦的:「爹,我不想當家,還是你和俺娘當家,我們就回來聽你們的吩咐就是。」
當日他被老秦頭說得心軟如泥,信誓旦旦地答應回到家就和柳氏說這事的,可回了家看到柳氏和孩子的臉卻又不敢說。現在柳氏和孩子們過得舒心,雖然累點,貴在自在不必人家指手畫腳的。他怎麼開口讓他們回去,所以一直拖著呢,沒想到爹忍不住,不等他找到最佳時機就攤開說了。
當下秦大福面色如土:「我,我沒賺什麼錢,我種那麼點地,編幾雙草鞋,沒賺錢,吃都不夠。吃的還是借的,我……」他回頭跟張氏道:「娘,我沒有錢。」
張氏恨聲斥罵:「你個孬種,是不是我養的,你家的錢就是你的錢,老婆孩子都能賣,何況家裡的錢!」老大家的還想拿合離休妻的來要挾她,根本沒門,以前她是怕老柳家不幫襯家裡,現在反正自己也指望不上老柳家,倒不如就攆了柳氏。要是她真下狠心攆柳氏,她不覺得柳氏會捨得走,畢竟孩子那麼大,男人也過了好多年。最主要的,張氏篤定柳氏不會不顧及老柳家的名聲,會撇下一家子人說什麼合離,不過又是威脅人的把戲罷了,她才不上當呢。
秦大福和張氏又是掐人在又是拍胸口的,這時候老秦頭緩緩轉醒,他擺了擺手,有氣無力道:「別,別逼大福,我,我是不行了,大福,你帶帶著你兄弟,啊,啊……」
秦大福撲上去,哭嚎著,「爹,爹,你不會有事的,我們去看病。」
老秦頭卻不肯,唉聲歎氣地:「別,別亂花錢,扶我去炕上。」
一家子都跟進去,院子裡就剩下柳氏母子三人。
秀瑤看了看屋裡,「娘,咱算不算跟秦家脫離關係了?」她倒是無所謂,可她不能不管娘,畢竟娘是古代人,還是很重名聲的。
柳氏卻笑了笑,聲音平和地道:「咱們家去吃飯,還得收麥子呢,你爺爺這苦肉計,使了多少回了,這一次咱不能讓他得逞,否則我們以後的日子就甭指望的。」總是喊狼來了,狼來了的,誰還信他。想逼迫兒子就範,就裝病,逼著媳婦孫子孫女也就範。
這一次她就是不想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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