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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41周家說客 文 / 桃花露

    因為下了雨,不用再擔水澆地,所以人手就有了富裕,不必都去地裡忙活,而且租了官家的耕牛還得喂青草以及豆餅,張氏就又讓二嬸三嬸帶著丫頭們去割草。

    「不要偷懶啊,一人割兩捆,送到地裡去放著再去割。」張氏嚷嚷著,看著二嬸幾個出門了才算完。

    秀麗如今不跟著她娘出去了,而是呆在家裡,跟著秀瑤幾個。

    張氏看了一眼東間,問秀容,「你娘不去周家做活兒了?」

    秀容道:「可能呢,我聽娘說好像不想去了。」

    張氏一聽急了,人家周大爺沒辭退她,她倒是想自己不去,這算什麼事兒?

    她有心要去說說柳氏,又礙於昨天的事情有點拉不下臉來。這時候秀瑤和秦揚也收拾筐子和繩子要去呢,她想叫秀瑤,誰知道秀瑤看也沒看她竟然就走出去了,還真是反了,她氣得說不出話,只好叫住秦揚,「揚揚,你去跟你娘說,怎麼還不去周家。」

    秦揚看了姐姐一眼,撇嘴道:「我不去,你自己去。」

    姐姐早就叮囑過了,如果嬤嬤讓他叫娘,就讓她自己去。

    張氏氣得直瞪眼,「你這個小——」話到嘴邊又不知道罵什麼,這可是她心疼的小孫孫呢,「算了,愛去不去吧,反正這家也不是我一個人,餓死也不能餓死我自己。」

    說著她自己去院子裡搓麻繩了。

    秋天時候收回來的苘麻,曬乾浸泡,然後把皮剝下來待用,可以用來搓麻繩,細的納鞋底,粗的就繼續編成粗麻繩,家裡都要用的。而苘麻纖維如果浸漚的好,剝下纖維,就可以用來織布、織麻袋等,都很好用。

    秦家為了節約會在地頭地邊或者挨著的河溝沿上種一些苘麻、蓖麻、棉槐之類的,就為了能增加副業,打理的好再去西北的鳳凰山打些條子,每年的筐子、麻繩就夠用的,還能有富裕,拿去跟別人家換點糧食或者菜油什麼的。

    秀瑤看張氏雖然人不招人待見,卻也做的一手好活兒,尤其搓麻繩,別人都是用撥錘子或者是在小腿上搓,她卻是用三根手指頭捻,一捻一捻的苘麻皮就變成了細麻繩,然後再變成粗的,還真是技術活。

    秀瑤看了一會兒,就領著秦揚和秀麗走了。

    秀瑤領著兩小兒往東北方向走,割了一陣子草,發現前面有片荒地,在一片農田中很是扎眼。她好奇的過去看了看,原來都是些沙礫,碎石頭等,而且一大片還屬於鹽鹼地。

    遠處周圍的田地小麥長勢良好,是周家和一些官田,其中近處老秦家租種的一塊地就在旁邊,看起來要差得多。而南邊西邊的河溝沿青草卻鬱鬱菁菁的,就唯獨這一片荒得可憐。

    秦揚在裡面扒拉著撿石子,有一些很適合用來抓石子玩兒的,秀麗也跟著撿。

    幾個人正玩著,就看周小胖帶人在那一帶晃悠,秀瑤道:「咱們走。」

    已經知道了兩家的恩怨,就不再適合正面衝突,免得惹起不必要的麻煩。

    周小胖看見他們,大呼小叫地讓人追趕,總歸是隔著遠,秀瑤三人走遠了他們追不上。

    就這樣,秀瑤每日領著倆小去割草,老秦頭領著男人們和秀嫻去下地,二嬸幾個去割草,柳氏也繼續去周家幫做繡活兒,張氏領著秀容秀芹在家裡,大家各幹各的活,互不耽誤。

    這日柳氏正在專心做活兒,針線上管事媽媽來對她道:「秦家的,大娘子請你去呢。」

    柳氏嗯了一聲,放下針線,略整理了一下衣裳就過去。

    那管事媽媽看了一眼她撂下的繡活兒,不禁對周圍的人誇道:「這秦家的媳婦針線活兒還真鮮亮,放到大宅門都不掉價呢。」

    幾人都說是,「難得是活兒好,人還本分,一點都不搶功炫耀,更不眼高瞧不上人兒。」

    管事媽媽點點頭,「她那大兒子叫秦業的也在咱們家裡幹活呢,在外院幫工,農忙的時候就回家去了。」

    一個婆子道:「我們小子跟他一起呢,說他可是個勤快能幹的小伙子,連老奶奶都誇過好幾回呢,聽說還給了不少賞呢。」

    管事媽媽說了幾句閒話就去前院大娘子住處,柳氏正由小丫頭領著進去。

    大娘子正坐在炕上看她們做的針線活兒,挽著纂兒,穿著家常衣裳,頭上插著銀簪子,戴著銀墜子,一臉的富態和氣。

    看見她進來,周大娘子立刻起身笑道:「快過來坐,咱們可是一家人,不能生分。」

    柳氏聽男人說過秦家和周家的一些淵源,無非是從前秦家幫襯過周家的事情,她笑了笑,雖然張氏說原本她和周大娘子才是平輩,可這都多少年了,如今已經重新論了,她也就不較真,上前行禮,口稱嬸子萬福。

    周大娘子忙拉著她的手上炕,「我看了你們做的針線活兒,你做的最入我的眼。」

    柳氏連稱不敢,大家做的都是極好的。

    周大娘子說了一通親近的家常話,最後神色微微有點尷尬,卻還是道:「這事兒呢,原本也不該我來說的,只是——」她笑了笑,「咱們關係近些,我也就勉為其難了。」

    柳氏眼皮一跳,難不成是不用自己了,不好意思讓管事媽媽說?

    她笑了笑,道:「嬸子不必費心,有什麼只管說就是了,本來來做工也是想著嬸子要是看上,我就賺點錢,看不上我就家去的。」

    周大娘子忙擺手,「看你說到哪裡去了,你繡的好著呢,老奶奶都誇,還說以後姐兒的嫁妝活兒都要找你幫忙呢。」

    她按住柳氏的手,神色一正,道:「我今兒說的啊,是那件事,就是你公婆當年和我二叔子家那件。」

    柳氏就知道她說的是周小利打死了她四小叔秦小利的事情。

    她嫁過來的時候秦小利還好好的,雖然年紀不大,可為人活潑開朗,又勤快能幹,對她很是尊重親近,她也視為自己親弟弟那樣。

    不曾想,就那麼沒了。

    柳氏淡淡道:「嬸子,這件事我卻不好說。一來,跟嬸子和大爺沒有半點關係,誰作孽誰總歸是要還。二是,我們家現在破落著呢,還有什麼好避諱的,就算心裡恨,也只是恨罷了,還能如何?倒是要請嬸子好好說周家小爺呢,也給我們一條活路,別動不動就招惹我們,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嬸子,你說是吧。」

    周大娘子連連點頭,「你說的是這個理兒,我們大爺每常也要訓老二家的,只是你也知道,暴發戶麼,得意的時候總是多的,這兩年我瞅著竟然也不把我們大房放在眼裡了。說他兩句,倒是要頂嘴十句。不過你只管回家告訴你公公婆婆,我們老奶奶,連上大爺和我,我們不是那沒良心的,總歸是記著當年的事情,咱們是到死的情分的。若是他敢招惹你們,我這裡自然有治他的法子的。」

    柳氏聽她如此說,立刻起身道謝。

    周大娘子又攔著她,拿出一隻包袱,道:「這裡有幾件舊衣賞,不是什麼好的,不過是老太太家常的,另外還有姑娘小子們的,你也知道,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有些時候也得打腫了臉撐撐體面,這些衣裳總歸要換的,只是還好的不捨的扔,你拿回去,給孩子們改改也是好的。」

    柳氏推拒了幾回,周大娘子非要她收下。柳氏就知道如果自己不收,周大娘子心裡不踏實,而且如果婆婆知道有東西沒要,只怕又要逼著她回來,便道了謝就收下,又道:「我是不知道從前的事情,只記得如今嬸子對我們多加照顧,以後嬸子有需要的,也只管吩咐就是了。」

    周大娘子見她如此明白,喜得連誇她,又讓她多勸勸她婆婆別想太多,過去的就過去了,別再去追究,對大家都不好。

    柳氏知道她是來當說客的,不過這說客根本不必當,婆婆別說見了東西,單說周家老奶奶還問她好她就夠高興的,再送了東西,更以為人家惦記她給她臉面呢,她指定高興得尾巴都翹起來。

    哪裡還用不好意思什麼的呢。

    不過話也說回來,對周大爺家,他們是沒冤仇的,人家對他們好,他們自然是感激的,可週二家就難說。現在沒那本事跟人家對抗,自然也就不說那狠話了。只要他們不來欺負秦家,秦家也不會日子不過了去跟他們不對付。

    臨走時,周大娘子又把幾封點心讓柳氏帶回去,柳氏婉拒了,「嬸子也太客氣了,給了這衣裳就是極好的,眼瞅著天暖和起來,我們丫頭們都還沒衣裳呢,最小的那個身上穿的,補丁摞補丁,都是姐姐們穿過好幾茬的了。」

    周大娘子知道柳氏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也不再推讓,就讓她去了。

    夜裡回到家裡,柳氏把包袱往秀容手裡一遞,「周大娘子給的,給你嬤嬤的。」

    不一會兒,秀容回來,「娘,我嬤嬤問是不是就給了這幾件?」

    柳氏淡淡道:「我留了兩件給你和瑤瑤還有你二姐,你大姐做了新的,就不用了。」

    大姐自然是有的,人家周大娘子還特意給的,不過人家也不會管秦家所有人穿衣服,給的也就是柳氏張氏還有幾個孩子的,不會管二房三房的。

    柳氏知道張氏不會捨得給秀瑤,所以她留了出來,至於兒子的,自然是少不了的。

    張氏聽說她留出去了,恨恨地對老秦頭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個大兒媳婦,要做反了。」

    老秦頭吧嗒著旱煙袋,今兒累了一天,卻高興,「你不中意,你找個更好的來。」

    張氏不說話了,哼了一聲看那些衣裳。

    一件周大爺的,給老秦頭穿,另外還有老奶奶的,她可以穿,還有周大娘子的,好像是給柳氏的,還有一些年輕姑娘和小子的,看了看,沒有二房三房的份兒。

    張氏心道:若是給自己,為何沒有老二老三的,孩子們也就算了,男人們有兩件體面衣裳,過年出門做客也是臉面。難不成是柳氏不會說話,人家沒給?想想也不對,可能是柳氏不甚熱情,人家不願意多給?

    看她在糾結,嘟囔什麼,老秦頭磕了磕煙袋鍋,「你嘟囔什麼呢?人家給你幾件子衣裳你就不知道姓什麼了?」

    張氏哼了一聲,「什麼叫我不知道?我知道得很呢,周大娘子這是當說客來了,讓咱跟周老虎家拉倒了呢。」

    老秦頭冷哼,「現在咱們不拉倒能如何?豁上一家子老大小的不過了去跟他鬧?誰當誰是傻子?要是咱真的好起來了,她幾件子衣裳就想打發咱們?」

    張氏捶了他一下子,「你少拿大娘子撒氣,人家這也是幫咱呢,人家記著過去的情分,我們就得接住了。至於周老虎家,哼!」

    她咬牙切齒地道:「本來風水就是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再轉過來的時候,看我怎麼咬死他。老的老的少的少的,連貓兒狗兒的,我都不會放過他們。」

    老秦頭臉色陰沉著,倒是沒有說老婆子如何,單把煙袋鍋子攢的繃緊繃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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