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拒絕?在皇太后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心中有一個聲音就已經拒絕了,追封趙昭陽為皇后?這怎麼能行?
「不,不行,絕對不行!」皇太后連忙搖頭。
「母后方才不還說,對不起昭陽,怎麼又說不行了?難道方才母后說的話,都是假的嗎?」北燕皇帝嘴角的諷刺更濃,看到皇太后的臉色越發的難看,頓了頓繼續說道,「母后若是同意,昭陽的在天之靈也會高興。」
高興?她在意趙昭陽高興與否做什麼?況且,趙昭陽已經死了這麼久了,不是嗎?
對上北燕皇帝的雙眸,皇太后知道,皇帝是故意的,他是故意在和自己對著幹,他終究是因為當年的事情,在怨恨她,他是在報復自己啊!
眸光閃了閃,皇太后坐在了椅子上,神色之間多了細微頹然,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幾乎是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皇太后的身上。
北燕皇帝依舊是滿眼的諷刺,二皇子蒼焱和五皇子蒼瀾,二人一顆心都緊緊的揪在了一起,他們知道,他們是無法左右父皇的決定的,現在,也就只有皇奶奶有希望阻止父皇,千萬不能讓父皇追封趙昭陽為皇后。
而安蘭馨和蒼焱蒼瀾二人都是將所有的期待都壓在了皇太后的身上,不過,她和他們卻不一樣,她希望皇太后答應皇上的條件,那麼,她就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
一時之間,在場的各人神色各異,每一個人的心裡,都好似壓著一塊大石,又似一根弦緊緊的繃著,她們都在等著皇太后接下來的反應,安寧將所有人的神色看在眼裡,饒有興致的挑眉,和蒼翟一樣,她的心中亦是浮出一絲諷刺,皇后之位麼?安寧倒是覺得,昭陽長公主那樣淡雅的性子,又怎會將皇后之位放在眼裡?
不過,既然北燕皇帝有意要追封昭陽長公主為皇后,那麼,他們樂見其成又如何?
當年北燕皇帝,沒有為昭陽長公主爭取,既然他想彌補,便就讓他彌補,且看看他能夠彌補到什麼程度。
與其說是在乎那皇后之位,倒不如說樂意見到北燕皇帝和皇太后因為這件事情的對峙,二人各自的堅持,他們都看在眼裡,無論誰妥協,到最後安寧都樂得看一齣好戲。
和安寧一樣,蒼翟也是懷著這樣的心思,只是,他心裡的諷刺意味兒更加的濃烈罷了。
北燕皇帝的那一句指責的反問,讓皇太后的神色煞是難看,御書房內的詭異氣氛依舊持續著,沒有絲毫緩和的趨勢,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太后的神色慢慢的恢復了過來,矍鑠的視線,看向北燕皇帝,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皇太后又何嘗不是一個精明的人,皇帝是要和她做交易啊,他同意賜封蘭馨為蕙妃,那麼,她就必須同意追封昭陽為皇后,如果自己不同意,兩件事情就都休想進行。
皇帝果然是皇帝,但是,卻已經不是她曾經的那個兒子了,連她也開始算計,心中浮出一絲苦澀,答應嗎?利弊權衡,皇太后的眉心深鎖著,就這樣靜靜的看了北燕皇帝許久,二人的視線對峙著,在外人看來,沒人知道,這眼神的交鋒誰輸誰贏,只是,片刻之後,皇太后終於是開口,「好。」
吐出這一個字,皇太后眉心依舊沒有舒展,就連整張臉,也是在那一瞬間垮了下去,而反觀北燕皇帝,俊朗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明顯帶著幾分得意,得意之中,眼神依舊沒有絲毫溫度,甚至夾雜著些微的諷刺。
皇太后之所以答應,是因為,她瞭解她的這個兒子,方纔的眼神對峙中,皇太后好似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一日,因為趙昭陽懷孕,她和北燕皇帝大吵一架,那日,母子二人的針鋒相對甚至比此刻還要激烈的多,但是,皇帝眼中的堅決,卻和那個時候,如出一轍。
那次,便是自己氣得病了,他也依舊固執己見的讓趙昭陽生下孩子,甚至還賜封趙昭陽為貴妃,她怒不可遏。
那一次,造成了他們母子二人生出裂痕,饒是過了這麼久,二人表面上關係還好,但是實際上,裂痕依舊存在,皇太后知道,自己便是不答應,皇帝怕也不會理會,依舊會堅持己見。
既然這樣,她答應了又如何?趙昭陽已經死了,不是嗎?而蘭馨還活著,只要蘭馨當上了妃子,她就再想辦法,她就不信,蘭馨這麼年輕的身子,會引不起皇帝的興趣。
方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麼?皇帝終究是男人,心裡雖然深愛著趙昭陽,但已經死了這麼久,別的女人有的是機會。
心中如是盤算著,皇太后老練的眸子微瞇,臉上恢復了笑容,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了起來。
皇太后的回應,讓安蘭馨心裡大喜過望,眸中的興奮饒是她刻意掩飾,都掩飾不了,皇太后答應了,這意味著什麼?皇太后答應了追封昭陽長公主為皇后,那麼也就等於,皇上同意了冊立自己為蕙妃的事情了。
蕙妃?她終於要不再是那個卑微低賤的小宮女了嗎?
如果不是這麼多人在場,安蘭馨怕是要激動得跳起來了。
在安平侯府,因為自己是庶出的女兒,又因為娘親身後的背景不高,她就算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千金小姐,但終究是活在別人的陰影當中。
開始的時候,是大小姐安茹嫣,後來是二小姐安寧,在世人的眼中,好似從來都沒有她這個安平侯府三小姐一樣,她活得卑微,活得落寞,後來娘親死後,她的生命更加沒了光明,甚至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想到那段時間自己在安平侯府所經歷的,安蘭馨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此刻,幾乎無法形容她心中的激動,人上人,她那時,就想著,要做人上人,現在,她的目標,就要一步步的實現了嗎?
安蘭馨喜不自勝,但是二皇子蒼焱和五皇子蒼瀾二人眸子中卻是一片陰沉,在皇太后答應的話說出口之時,二人的心裡不僅僅是震驚,還有濃烈的失望,皇奶奶怎麼能答應呢?
她不是最不喜歡昭陽長公主的嗎?她是東秦國的公主啊,皇奶奶怎能讓父皇追封一個東秦國的公主為他們北燕的皇后?
皇奶奶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那個女人若是被為皇后,蒼翟的身份,便就更加不同了啊。
「如此便好,朕代表昭陽,再次謝謝母后的通情達理。」北燕皇帝朗聲道,笑聲在整個御書房內迴盪,似乎在向人昭示著,他才是最大的贏家。
皇太后臉色沉了沉,十分不滿皇帝的反應,目光掃向地上跪著的安蘭馨,冷冷的道,「蘭馨丫頭,還不快謝謝皇上的賜封?」
安蘭馨回過神來,立即忙不迭的磕頭,雖然無法說話,但是,撞擊在地板上,發出聲響的額頭,卻是昭示著她此刻謝恩的心是多麼的真誠。
北燕皇帝眸子瞇了瞇,銳利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安蘭馨,眼底一抹濃烈的厭惡躍然於上,蕙妃麼?蕙妃又如何?他皇宮內的妃子多了去了,一個蕙妃,終究是會被湮沒在這高牆之內。
北燕皇帝心中正盤算著,該將蕙妃安置在哪一座宮殿,才能讓她遠離自己的視線,還未想好,便聽得皇太后的聲音再次響,說出的話,卻是讓北燕皇帝的眉心大皺,整個人立即散發出一股危險之意。
「蘭馨丫頭,哀家就替你做主了,你就住在昭陽殿吧,那裡離哀家的宮殿近,平日裡沒事,你也好經常去看看我這個老人家。」皇太后先聲奪人。
雖然同意追封趙昭陽為皇后,但是,她心中依舊不甘心,鬱結著一股濃烈的怒氣,此時決定讓安蘭馨住在昭陽殿,真的是為了讓安蘭馨看她時方便麼?
事實上,昭陽殿距皇太后的寢宮並不近,只是離皇上的寢宮近罷了,當初北燕皇帝修建昭陽殿時,就是專門選擇了一個距離他寢宮最近的地方,精心佈置與修建。
皇太后知道,安蘭馨此次是利用了趙昭陽才能成功的引誘到皇帝,既然利用了一次,又為何不能再利用第二次,第三次?
說是替身也罷,她和安蘭馨一樣,要的只是一個結果,安蘭馨想要做人上人,能夠掌握住自己的命運,而她,想到什麼,皇太后斂眉,眸光閃了閃。
「不行!」
幾乎是皇太后的話剛落,這兩個字便在御書房內響起,開口的不是北燕皇帝,而是一直都站在一旁,看著這一齣好戲的蒼翟。
他的出聲,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蒼翟面容陰沉,渾身所散發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皇太后眸子一緊,「宸王,如何能不行?」
「那是我娘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許玷污它。」蒼翟緊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
「呵呵,宸王,你怕是弄錯了吧,那可不是你娘的地方,你是東秦國的宸王,昭陽殿是我北燕皇宮的東西,宸王雖然是我北燕的貴客,但也沒有立場對我北燕國的宮殿指手畫腳吧。」皇太后淡淡的笑道。
蒼翟眼神一沉,正要開口,卻是被安寧拉了拉手,疑惑的看著安寧,卻只見安寧的臉上已經綻放出一抹笑容,隨即柔柔的聲音便傳來,「太后娘娘,如果寧兒沒記錯的話,方才太后娘娘說了,寧兒肚中懷著蒼家的血脈,不知道蒼家的血脈,有沒有說話的立場啊?」
安寧輕撫著隆起的小腹,話落,果然看到皇太后原本帶著笑容的臉色一僵,嘴角隱隱抽搐著,似乎是沒有料到安寧會將她方纔所說的話,拿來堵她的嘴。
皇太后心中浮出一絲不悅,在安寧還是那個小侍衛的時候,她就知道,那小侍衛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這等伶牙俐齒,這等思維敏捷,若是用來對付自己,還真是讓人憋屈的很。
目光落在安寧的小腹上,想要說什麼,但她卻知道,無論說什麼,都是自打耳光。
頓時,皇太后心裡更加覺得鬱結得慌,尤其是安寧臉上的笑容,就好似一根刺,紮在她的身上,她還從來未曾遇到如此無言以對的時候。
皇太后臉色難看,不知道說什麼,不過,有人卻趁機開口了,北燕皇帝呵呵的笑道,「既是我蒼家的血脈,自然有說話的立場,寧兒懷的可是母后的第一個曾孫,朕的第一個孫兒,怎麼著也得好好嘉獎才行。」
北燕皇帝臉上的笑意甚濃,昭陽是蒼翟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子之一,昭陽殿中有太多屬於昭陽的記憶,以蒼翟對昭陽的維護,便是拼了命,他也要保護好屬於她的東西。
蒼翟說的很不錯,昭陽殿是他娘親的地方,他容不得任何人玷污,而他也一樣,不許任何人去玷污它。
北燕皇帝知道,蒼翟恨他,但是,在對昭陽有利的事情上,他們都極有默契的站在一條陣線上,而此刻,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皇太后的眉心皺的更深,直覺告訴她,這所謂的嘉獎,定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精明如蒼翟,隱隱猜出北燕皇帝的意圖,他雖然不願承認這些所謂的親人,但是,為了娘親的昭陽殿……蒼翟斂眉,卻是沒有說是什麼。
果然北燕皇帝頓了頓,繼續說道,「以朕看,不如把昭陽殿賜給這小傢伙吧,小傢伙的娘親是東秦人,昭陽殿又是按照東秦國的建築風格設計建造,送給這小傢伙是再好不過的了。」
轟的一聲,皇太后腦袋一懵,皇帝他竟然……
他將昭陽殿送給安寧肚中的孩子,不就等於是送給了蒼翟和安寧了嗎?
她方才才提出將昭陽殿拿來給蘭馨住,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們是合起伙來和自己唱反調麼?
皇太后心裡的怒意更濃,正要開口否決,安寧卻是福了福身,柔和的聲音便從她的口中流瀉而出,「多謝太后娘娘恩典,多謝皇上恩典,安寧代替肚中的小傢伙謝恩了,呀……」
安寧突然叫出聲來,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著,這一叫,頓時引得好些人都緊張了起來,蒼翟立即上前,查看著安寧的情況,滿臉關切,好似方纔的一切全都被他拋到了腦後,他的眼裡只剩下安寧,「怎麼了?」
安寧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多了幾分吃驚於欣喜,平息了片刻,才開口道,「小傢伙怕也十分喜歡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恩賜,方才是在寧兒肚中謝恩呢!」
安寧這麼一說,方才滿臉擔心的蒼翟和北燕皇帝,頓時鬆了一口氣,北燕皇帝哈哈的大笑道,「這小傢伙,在娘親的肚中都這般鬧騰,出生後定也調皮得緊。」
二皇子蒼焱和五皇子蒼瀾的神色微斂,面容凝重,父皇對安寧肚中孩子的喜歡程度,也說明了許多問題啊,看來,他們擔心的事情,怕是越來越有可能發生了。
而皇太后的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雖然安寧肚中的孩子,按理說,確實是他們蒼家的第一個曾孫,但是,終究有東秦皇室的血脈啊!
她憤怒,鬱結,心中堵得慌,安寧此番搶白,又拿著她肚中的孩子來討好皇帝,同時也堵住了她的嘴,她堂堂北燕的皇太后,竟然連說話的地兒都沒了。
越是想,皇太后越是氣得夠嗆。
安寧不著痕跡的將皇太后那憋屈的神色看在眼裡,心中浮出一絲得意,蒼翟不願看到昭陽殿被別人玷污了,她自然也和蒼翟一條心,用肚中的孩子做籌碼,無疑是最好的方法,本來她是要請求北燕皇帝和皇太后將昭陽殿賜給肚中的小傢伙,不過,她卻沒有料到,北燕皇帝竟然如此配合,自發的就將昭陽殿送了上來。
安寧自然樂得接受,想到皇太后方纔所說的話,蒼翟是東秦國的宸王,沒有理由插手北燕皇宮中的東西是不錯,但是,她肚中孩子可是被皇太后親自承認過的,不管她方才承認她肚中是蒼家的血脈到底是意欲為何,倒是讓她安寧首先享受到了這其中的好處。
她幾乎能夠料想得到此刻皇太后心中是怎樣的心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如今,這昭陽殿已經是她肚中孩子的東西,身為她肚中孩子的爹的蒼翟,看誰還能說他沒有立場去管昭陽殿的事情。
心情頓時好極了,安寧臉上的笑容越是燦爛了幾分。
抬眼對上蒼翟的視線,正好瞧見他眼底寵溺的笑意,安寧回以一笑,在這御書房安靜的氛圍中,二人之間的含情脈脈,自然的流露出來,眾人都看在眼裡,皆是神色各異。
蒼翟和安寧的感情,還真是好啊!
二皇子蒼焱和五皇子蒼瀾,心中隱隱浮出一絲酸意,五皇子蒼瀾一早就明白自己喜歡上了安寧,自然知道這酸意是什麼,心中禁不住浮出一絲苦澀,吃醋麼?嫉妒麼?
他蒼瀾,何曾想到過,有一天,他也會有這樣的情緒?
而蒼焱,只是恨不得將蒼翟取而代之。
二人心中不是滋味兒,但北燕的眼裡所流露出來的卻是欣慰,曾幾何時,也曾有一個女人和他這般含情脈脈,可是……心中浮出一絲愧疚與悲傷,收回神思,看著蒼翟和安寧二人,他似乎看得出,這二人應該與自己和昭陽不會是一樣的結局。
在感情上,蒼翟比起當初的他,更加堅定。
饒是一旁的安蘭馨對安寧也甚是羨慕,雖然已經等於是坐上了蕙妃的位置,但是,她怕是永遠也無法得到一個男人的真心疼愛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這是她的選擇,既然選擇了要在權力的漩渦中掙扎,追逐別人對她的仰視,她就只能堅持下去,讓越來越多的人仰視著她,安蘭馨在心中發誓,她絕對不會容許自己,再回到當初的窘境。
這廂決定了昭陽殿的歸屬,安蘭馨無疑是沒了住處,皇太后本就心情不悅了,又看到蒼翟和安寧那羨煞旁人的溫情,心裡更不是滋味兒,當年先皇也對她甚是寵愛,但卻沒有這般濃烈。
似乎是要打破這讓她感覺到不是滋味兒的氛圍,皇太后冷聲開口,「昭陽殿賜給了別人,那麼,就讓蘭馨在錦華宮住下吧!」
那個位置雖然沒有昭陽殿的位置好,但卻是除了昭陽殿以外,距離皇帝的寢宮最近的一個了。
北燕皇帝皺眉,安蘭馨也頓時緊張了起來,身為宮女的這幾個月,她對北燕皇宮中的佈局,也有幾分瞭解,若是不能住進昭陽殿,那麼住進錦華宮也是很不錯的。
皇太后是明顯的在幫自己啊,安蘭馨心中盤算著,以後,她定要好好的將皇太后討好了,在這後宮之中,終究是需要有後台的,雖然她的身後有詹家,但是,多一個皇太后,顯然是多一張王牌。
安蘭馨期待著,只是,正在期待之間,北燕皇帝卻是出聲打破了她的期待。
「母后不是說希望蕙妃能夠將多看看你嗎?錦華宮距離母后的宮殿實在是太遠了些,不如就住春華居吧,那裡距離母后的宮殿不遠,以後蕙妃去探望母后,也方便許多。」北燕皇帝朗聲道,聲音滿是平靜。
但話落,卻是讓好幾人都略顯震驚。
錦華宮和昭陽殿分別在皇帝寢宮的兩側,而當年皇太后為了清淨,特地將住所選在了皇宮內院較僻靜的地方,而春華居正好是太后寢宮的那個方向,不過,那裡名為春華居,實則是一個冷宮。
平日裡,鮮少有人去,上一任住在那裡的被貶入冷宮的妃子,在兩年前就已經死在了冷宮中,皇上要將一個新冊封的妃子放到冷宮中去居住,這是什麼情況?
安蘭馨臉色白了白,她不笨,自然是知道皇上為何要這樣,皇上因為自己勾引了他,還在生氣,又因為皇太后對自己的維護,在遷怒著她,他終歸是太后的兒子,無法對太后做什麼,但對她,他便可以毫不憐惜。
心中泛出一絲寒意,安蘭馨沒有了方纔的樂觀,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憂起來,楚楚可憐的看著皇太后,似乎是在向她求救。
此刻,皇太后的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皇帝,你這是什麼意思?」
北燕皇帝嘴角微揚,聲音依舊平靜,「母后,朕沒什麼意思,只是順著母后的意思罷了,時辰不早了,今日是遊園會,朕邀請進宮的賓客怕已經到了,母后,你方才身體不太舒服,今日還是早些回寢宮歇著吧!遊園會有兒臣在就行了,至於追封昭陽為皇后的事情,就由朕主持吧,母后喜歡蕙妃,那蕙妃你就替朕送母后回寢宮,來人,替朕更衣。」
北燕皇帝沒有理會皇太后青白交加的臉色,朗聲吩咐道,隨即,高大的身軀轉身,走進了內殿之中。
留下臉皮因為憤怒而抽搐著的皇太后,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竟然……竟然這麼對她!他還是她的兒子嗎?
胸中的氣血翻騰著,呼吸一窒,皇太后兩眼一翻,頓時一陣虛弱襲來,皇太后身體一晃,整個人頓時倒了下去。
「太后娘娘……」
「皇奶奶……」
幾個聲音同時響起,好幾個身影朝著她拋過來,滿臉的焦急,視線模糊中,皇太后的眸光一直看著北燕皇帝身影消失的方向,口中不斷的喃喃,「皇兒……皇兒……」
她在等,等待著皇帝轉過身來,但是,直到北燕皇帝的背影在她的視線中消失,皇太后終究是沒有等到他轉身,一顆心好似被一隻手狠狠的捏著,幾乎讓她背過氣去。
「皇兒……」她似乎是不願意接收這個現實,方才皇帝一察覺到自己臉色有異,不就立即衝過來了嗎?可是為什麼現在卻……
「快,太醫快進來。」蒼瀾厲聲吩咐道,幸虧方纔他們去將太醫叫了過來,剛剛一直在御書房外等候著。
太醫進了御書房,皇太后終究是沒有堅持得住,昏厥了過去,便是暈厥過去的她,眉心依舊緊皺著,似乎是不甘心皇帝竟然連她這樣了都不予理會。
她又怎知道,她自己方纔的裝病,加上她三番四次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北燕皇帝的舉動,已經將北燕皇帝的耐性給用完。
皇太后昏厥,一時之間,亂作一團,北燕皇帝一直都沒有出來,直到皇太后片刻之後轉醒,失望的讓人將她送回寢宮之後,北燕皇帝才走出了內殿。
此時的他,已經換上了一件龍袍,御書房內,安蘭馨,二皇子蒼焱,五皇子蒼瀾等人都已經和皇太后一起離開,獨獨剩下蒼翟和安寧。
北燕皇帝看著門外許久,才坐回了書桌前,提起筆,在明黃的錦緞上寫下了什麼,隨即抬眼看向蒼翟,「朕要追封你娘親為皇后,曾經朕給你的那道聖旨,你還是不接受嗎?」
曾經蒼翟還在東秦國的時候,他便已經讓蒼寂前去下旨,賜封蒼翟為北燕國的宸王,但他卻是毅然拒絕,雖然這是他早就料到了的情況,但北燕皇帝心中依舊十分苦澀,堂堂北燕國的宸王,還是入不了蒼翟的眼啊。
蒼翟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夾雜著些微的諷刺,「你以為追封娘親為皇后,就真的可以彌補什麼嗎?」
蒼翟冷聲道,對於北燕皇帝的問題,卻是並沒有回答,娘親已死,饒是北燕皇帝彌補得再多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如果你是想做給我看,那麼就完全不必了。」
他對北燕的恨,永遠都無法消弭。
北燕皇帝心中一怔,他是為了做給蒼翟看嗎?皺了皺眉,心中浮出一絲苦澀,他是真的想追封昭陽為皇后,因為,按照北燕國的規矩,便只有皇帝皇后才能合葬在一起,他終究是在為他以後考慮啊。
他自然不敢將自己的想法讓蒼翟知曉,他明白,以蒼翟對自己的恨,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自己和他的娘親合葬在一起的。
可是,他心裡卻不甘心,看著蒼翟,試探的道,「如果朕死了,你對朕的恨,會消失嗎?」
蒼翟眉毛微揚,眼中的諷刺更濃,他死了,他的恨會消失嗎?自然會,既然他的仇人都已經死了,那麼,他還將恨放在心裡幹什麼?
若是他的生命中沒有安寧,沒有安寧帶給他的他們共同的骨血,也許,他便是報了仇,那仇恨也依舊會伴隨著他一輩子,直到死都會受著仇恨的啃噬,可是,他有了安寧,有了希望,他不會讓仇恨將他控制一輩子。
他還要給安寧幸福穩定的生活,不是嗎?
握著安寧的手緊了緊,蒼翟嘴角的笑容變得柔和。
御書房中,一片靜默,安寧感受到蒼翟握著自己手的力度,嘴角也是揚了揚,北燕皇帝終究是沒有等到蒼翟的答案,但是,蒼翟不用說,安寧也已經知道了答案。
若不是因為北燕皇帝當初造就了昭陽長公主的悲劇,若不是北燕皇帝當初對他所做下的事情,北燕皇帝的命在蒼翟的眼中,一文不值。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失望了搖了搖頭,蒼翟連一個答案都不屑給他嗎?還是,他即便是死了,蒼翟也不會原諒他?
苦澀在心中不斷的蔓延,北燕皇帝收好自己方才寫下的詔書,朗聲將太監總管喚了進來,吩咐道,「等會兒宴會開始,朕有重要事情宣佈,你即刻去準備好冊封皇后的文牒。」
太監總管聽到冊封皇后,愣了愣,方纔他在外面,並不知道御書房內發生的事情,冊封皇后?皇上要冊封誰為皇后?方纔那個被寵幸了的蘭馨麼?
可是,看樣子卻不像啊!
太監總管雖然疑惑,但卻不敢多問,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即按照皇上的吩咐,去將事情辦妥,不過,他卻知道,無論皇上要冊封誰為皇后,冊封皇后這件事情,怕是會引起轟動的啊!
蒼翟和安寧看著北燕皇帝安排著這一切,嘴角皆是淡淡的笑意,太監總管知道,冊封皇后的事情會引起轟動,他們又怎會猜不到呢?
北燕國一來都是實行兩宮皇后制,如今兩宮皇后尚在,即便是要追封皇后,那會引起的震撼也是無法預計的。
皇上方才面對的是皇太后,他們知道,若是皇上不容易封安蘭馨為蕙妃,皇太后絕對不會答應追封的事情,方才有交易做保障,那麼等會兒呢?
等會兒北燕皇帝所要面對的,是兩宮皇后,不僅如此,還要面對三大望門啊!
他們又會買賬麼?
不用想,安寧和蒼翟都幾乎能夠料到等會兒的精彩,心中亦是期待了起來,兩宮皇后,北燕三大望門,在當初昭陽長公主之死的事情上,都脫不了干係。
不知道他們在得知皇上要追封他們曾經害死了的女人為皇后的事情之後,又會有怎樣的反應?
皇宮中,許多賓客都已經來了,皇上邀請,他們自然是不能怠慢了。
這次遊園會,皇上邀請了不少的人,除卻三大望門之外,還有朝中的二品以上的官員,以及各位官員的一些家眷。
今日,閒散王爺四皇子也出現在了皇宮之中,這個四皇子,除了必要的請安,很少在皇宮中走動,此刻,他正遊走在各個賓客之間,態度十分熱絡。
六皇子蒼璘在上一次被打斷了肋骨之後,養了數月,雖然還沒有完全好,但是出們行走已經無恙。
不過,賓客們都十分詫異六皇子竟然獨自出現,身旁竟沒有跟著二皇子,要知道,在世人的眼中,這兩兄弟,關係極好,在這樣重大的場合,一來都是同時出現的。
可是,今日卻成了例外,他們又怎知道,幾個月前,曾經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兄弟二人,早已經決裂。
六皇子因為身體的原因,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喝著酒水,眉宇之間隱約含著幾分落寞,不過,他的視線卻偶爾在看著門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宸王真的來了?」六皇子輕聲問著身旁的隨從,很顯然,他所等待的人正是宸王。
這幾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他靜靜的思索一些事情了,而且也已經得出了結論,他和二哥的關係已經無法修補了,對於皇帝之位,他是根本就沒有一點兒希望的,對於他們這些無力角逐皇位的人來說,找一個靠山,無疑是最重要的,他估摸著現在的形勢,對於宸王,他只能交好。
「回殿下的話,宸王來了,宸王妃也來了。」
蒼璘皺眉,雖然臥病在床,小侍衛就是宸王妃的事情,他自然也是聽說過的,而這其中的震驚,更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蒼璘正想著,便看到門口兩個身影一同出現,那男子,可不就是蒼翟麼?而他身旁的那女子,蒼璘皺眉,一瞬間恍然,那就是宸王妃麼?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日輕而易舉的將他掌控在手中,造成了他和二哥決裂的人,竟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
明明是看起來那麼溫婉嫻靜的女子,蒼璘在明白了她的難以對付之後,剩下的就只有敬畏,這女子,是他惹不起的。
安寧和蒼翟的相攜而入,頓時吸引力所有人的目光,有些人甚至主動和蒼翟寒暄,蒼翟平靜的應對,態度若即若離,安寧跟隨在他的身旁,不時的展現著溫和的笑容。
突然,安寧猛地對上一雙美麗的雙眸,安寧身體一怔,打量了對方一番,那是一個女子,生得極其美麗,端莊優雅,卻不似鳳傾城那樣,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尤其是她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親切,身上一襲白衣,有幾分出塵的味道,讓人禁不住喜歡。
從她的樣貌看,安寧倒是覺得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安寧搜尋著記憶,好似捕捉到什麼,眼睛倏地一亮,這女子分明就有幾分像詹玉容,不過,比起詹玉容,卻有氣質許多。
她總感覺到這女子似乎是極其低調的在收斂她的氣勢,好似恨不得所有人都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竟還有這樣的女子麼?安寧立即對這個女子生出了好奇之心。
思索之間,安寧也是隱隱猜出了這女子的身份,記得詹家還有一個大小姐,似乎是叫做詹玉顏的,如果她猜得不錯,這就該是詹玉顏了吧。
上次,詹家老爺詹灝,似乎透露出詹玉顏對蒼翟的傾慕,安寧斂了斂眉,遮住眸中的情緒。
就在安寧打量詹玉顏之時,詹玉顏也在打量著安寧,這並不是詹玉顏第一次見到安寧,在上一次鳳家當家人授權儀式上,她已經見識到了這個宸王妃的風華絕代。
在她看來,宸王妃和宸王真的是配極了,想到爹爹對自己的吩咐,詹玉顏暗地裡癟了癟嘴,她詹玉顏又怎會為了詹家的利益去接近宸王?
一來,她不願做棋子,二來,她不願喜歡上一個心有所屬的人,雖然她承認宸王蒼翟的魅力足夠吸引她,但是,他對宸王妃所表現出來的愛意,卻是她所忌諱的,她才不會自尋煩惱,將自己變成面目可憎的女人。
比起宸王,她更對宸王妃有興趣,如果有機會,她們倒是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善意的對她點了點頭,安寧亦是回應給她一個親切的笑容。
正此時,北燕皇帝大步走了進來,步履匆匆,似乎是迫不及待的要做什麼事情。
眾人競相跪地行禮,北燕皇帝到了主位上,還沒有叫大家起來,銳利的目光便一掃眾人,朗聲開口道,「朕今日要乘此機會,宣佈一個消息……」
安寧眼睛一亮,自然知道北燕皇帝要宣佈什麼消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好戲,要開場了嗎?
感覺到肚中的小傢伙猛然動了動,安寧心中微怔,笑容更是燦爛了幾分,看來,肚子裡的這個小傢伙也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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