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一聲令下,卻是引得船上所有人的人都是一怔,一個不留?那口氣是何等的狂傲與霸氣!船上的可是三十六個武林高手啊!便是這二公子有一百人,也確實讓他們為之震懾,在聽到二公子吐出這麼一句死命令之時,都不由得心中有了些微異樣。
尤其是那墨無雙,此刻,她的臉色早已經黑了下去,一個不留?也包括她嗎?
「二公子,本小姐要下船,你聽見了嗎?我是墨家的大小姐,是你們東秦國的貴客,這就是你們待客之道?」墨無雙大聲吼道,她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濃郁,這個二公子,此刻的他面容凌厲,不像是會手下留情之人,她今天將二公子引來,就是為了報那日的仇恨,哪怕是將二公子殺死在這菱湖之上,她都不會眨一下眼,可是,卻沒有料到,形勢卻在這麼快的時間之內,發生了大逆轉,根本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安寧嘴角微揚,冷哼一聲,「墨家大小姐嗎?你莫不是忘了方纔你說過的話?雖然這是我東秦國,但今日你是主,我是客,何來我的待客之道?」
安寧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邀請帖,赫然就是昨日墨無雙讓人送給她的,上面還留著她的墨無雙的大名呢!
墨無雙嘴角抽了抽,從二公子的眼裡,她看到了絕然,心中一冷,頓時明白了許多,這個二公子是怕是一早就防備著吧,這些突然從水裡面冒出來的人,或許不是為了黑衣人而來,而是為了防範她,想到自己事先的算計,此刻竟覺得好笑,她是低估了這個二公子的能耐啊。
若是自己真的對二公子動手,自己也是沒有辦法把握的,想到方才襲真莫名其妙的失足落水,又想到那日洗塵宴上,二公子對自己下毒之時的出神入化,原來,所有的一切,在最開始之時,就已經不受她控制了啊。
安寧將手中的邀請函輕輕一拋,那模樣,閒然自得,眉宇之間的自信讓人不敢逼視,嘴角揚起的笑意更加的濃郁,「怎麼?沒聽見我方纔的命令嗎?還不動手?!」
安寧的話平靜得就如此刻的湖水,便是微風也沒有掀起絲毫波瀾,但在這平靜之後,猛地,聽見一聲痛呼,隨之而來的是一個人落水的聲音,打破了湖面的平靜,安寧的命令再次下達,不論是墨無雙船上的人,還是其他船上的人都一擁而上,朝著那些黑衣人發動攻勢,凌厲而霸道,就如安寧所下達的命令一樣,鋒芒畢露,相得益彰。
一時之間,船上亂了起來,刀劍相交,痛苦嘶喊,以及人落水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而在這其中,還夾雜著一個女子的尖銳呼喊,帶著歇斯底里的瘋狂以及畏懼的顫抖。
那三十六個高手的武功雖高,但在這百來人的圍攻之下,卻也什麼都不是,安寧見識過飛翩替她培養的這些人對付趙景澤的那些死士的模樣,可是碾肉機啊,此刻,他們又向她展示了碾肉機的強悍,在安寧眼裡,這些人足以用震撼人心來形容。
僅僅是片刻的時間,那些所謂的武林高手,便悉數落入了湖中,鮮血以畫舫為中心,朝著四周蔓延,那模樣,甚至駭人。
而在那畫舫上,始終都沒有停息的那個女子的尖叫依舊在響著,片刻都沒有停下,安寧淡淡的的瞥了她一眼,見她身上早已經滿是鮮血,原來的藍色衣裳,此刻早已經狼狽不堪,要知道,在這血肉翻飛才場合,讓她親身經歷這一番廝殺,哪怕她沒死,都已經是去了半條命了。
安寧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猛地,她是視線落在另外一艘畫舫上,那艘船在慢慢的朝著岸邊靠近,安寧眼中劃過一道歷光,柔聲開口,「飛翩,去看看那是誰在船上。」
安寧的心思縝密,容不得她放走一個可疑之人,安寧的話一落,飛翩便騰身而起,飛翩的輕功素來都是他最驕傲的,便是在湖面上,都好似如履平地,沒有絲毫障礙,片刻時間,飛翩便已經提著一個人朝著安寧而來。
那人被重重的推到被鮮血洗過的船上,安寧看著那人,嘴角微揚,眼底亦是有一道精光一閃而過,「你好啊,林家二少爺。」
「你……你這個惡魔,殺人兇手……」林家二公子顫抖著手指著安寧,方纔那一幕真的是太震撼了,三十六個高手,在這些人面前,都好似螞蟻一般,這二公子是哪裡來的這麼多強悍的幫手?
這些人哪還是人啊,分明就是殺人的機器。
他本身是想留在這裡確認二公子的死,可是,事情竟然發展到這樣的局面,他事先又怎能料得到?
安寧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惡魔嗎?林二少爺,若不是我事先有防備,此刻怕是已經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吧,我是惡魔,我是殺人兇手,那你又是什麼?」
安寧一陣反問,讓林二公子無法反駁,不錯,是他們先設計伏殺二公子在先,卻沒料到,二公子竟然事先就埋伏好了,這一切都是巧合嗎?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安寧的謹慎與縝密。
在算計之中生活得久了,防備自然而然的便成了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對於安寧來說,她沒有失誤的機會,若是真的失誤了,那麼此刻,她便不能站在這裡,笑看風雲了。
「林二少爺,是你要殺我在先,這是你們父子的計策吧!你說,我已經殺了你找來的那些人,又該怎麼對付你呢?」安寧皺了皺眉,目光幽幽的落在林二公子的身上,那模樣似為難,又似在掙扎思考,那雲淡風輕的模樣,又似乎是在想著,今日該吃些什麼。
但正是這樣的平靜,卻引得林二少爺心中一陣寒顫,此刻被那二公子看著,好似被閻王爺盯上了一般。
「我……你不能殺了我,我……」林二少爺自然是怕死的,尤其是在看到方纔那三十六人死在這些人手中的慘樣,他就越發的害怕,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死亡離他如此之近。
「為何不能殺你?」安寧挑眉,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允許你們父子對我心生殺意,就不允許我殺了你嗎?哼,好笑!告訴你,我不但要殺你,我還要……」
安寧的話說到此倏然頓住,想到林家給雲家帶來的災難,眼中激射出一道歷光,雲家一百號人的亡魂,還需要林家人的鮮血來祭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斷沒有心軟的道理。
不知為何,林二少爺此刻聽到二公子的話,心中猛然一怔,對上二公子的雙眼,從那裡面,他看到了濃烈的恨!
恨?為什麼有恨?直覺告訴他,二公子眼中的恨不僅僅是因為這一次他和父親找來這麼多人對他痛下殺手,似乎還有別的什麼東西在那眼中流竄著,他自然是不知道緣由,心中抽搐,「你要幹什麼?」
安寧冷笑一聲,確實沒有回答他的話,她要幹什麼?當初林家對雲家幹了什麼,她便要對林家幹什麼!
這段時間,她交代飛翩一直在查當年的事情,如今,已經撥雲見月,該是時候了。
安寧眸光微斂,嘴角的笑意帶著幾分詭異,那詭異在林二少爺看來,好似索命的修羅一般,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得那二公子幽幽的開口,「殺!」
安寧的話一落,在畫舫之上的人齊齊的舉起了手中的刀劍,一同朝著林家二少爺刺去。
噗……噗……噗……
利器刺破皮肉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那林家二少爺連痛都來不及呼喊一聲,只是瞪大著眼,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小船之上屹立著的俊俏公子,他臉上的笑容如黃泉路上盛開著的曼珠沙華,異常的妖異。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林家二少爺便好似成了一個刺蝟,身上插著無數把劍,鮮血破體而出,整個人瞬間染成了鮮紅色,身體幾乎沒有一處完好。
「啊……」墨無雙何曾見過如此淒慘駭人的畫面?當場嚇得瘋狂的大叫著,甚至比方才身旁的纏鬥廝殺還要驚怕,緊閉著雙眼,林家二少爺身上的鮮血甚至飆到她的身上,更加讓她狼狽至極。
安寧眸中的笑意變得冰冷,看著林家二少爺那不甘的雙眼,死不瞑目麼?你可知,當初因為你林家陷害而死的雲家百來口人,又有哪一個是死得瞑目的?
安寧的手下意識的握緊,對著林家二少爺的屍體朗聲說道,「你放心,我很快便會讓你那身為四大世家之首的林老爺來來陪你,你便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父子二人,一路上便也可以有個照應。」
安寧轉身,視線掃過了那墨無雙,「瞧這墨家大小姐的身體都被血染紅了,堂堂大小姐,怎受得了如此的髒污?還愣著幹什麼?送墨大小姐到水中洗洗吧。」
安寧的聲音平靜無波,但卻有足以斷人生死的威懾力。
「不……不要……」墨無雙便是因為驚嚇受到再大的打擊,她也明白了這二公子的意思,他哪裡是要她洗身子啊?他是要自己的命啊!
「是,主子。」飛翩恭敬的道,隨即朝著船上的屬下使了個眼色,下一刻,距離墨無雙最近的那個人便上前一步,絲毫不費力的提起了那因為害怕而癱軟在船上的墨無雙,毫不留情的將她丟入了水中。
「啊……救命……救命……」墨無雙的水性雖然不精,但在水中也不會如此被動,可此時,她在被丟下水之前,就被害怕抽空了力氣,此刻便是掙扎也十分費力了,哪還有游出這湖中的能力與機會?
她的呼救聲沒人理會,安寧淡淡的看著,她想,今日墨無雙請她來,本就不懷好意,若不是她早有防備,若不是她方才反應快,怕是早就成了這水中的冤魂了。
對於墨無雙,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可以憐惜的,是她先要對她不懷好意的,不是嗎?是她自己撞到了她的槍口上,再加上,墨無雙見到了今日的事情,算她運氣不好,便只有死人才不會洩露什麼,另外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只因為墨無雙是墨家的人。
墨家的人是蒼翟的仇人,也便就是她安寧的仇人了,此刻將她解決掉,少一個是一個,也算是替蒼翟報了一部分仇了!
漸漸的,身後掙扎著呼喊救命的聲音消失了,湖面上歸於寧靜,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但圍繞著那個滿是鮮血的畫舫,四周的鮮紅的水卻在慢慢的擴散著,透著一股子的死寂。
「船家,開船吧。」安寧柔聲吩咐道,那平靜的語調沒有了絲毫殺機。
原本將她送到畫舫上的船家,找就嚇得全身蜷縮在一起顫抖著,方纔那番搏殺,他是看也不敢看,但僅僅是憑著聽的,就能夠感受到那慘烈與震撼,船家瑟瑟的站起來,但連船槳也握不穩。
安寧皺了皺眉,給飛翩使了個眼色,飛翩極有默契的上前,取船家的位置而代之,划著槳,朝著安寧而去……
當林清接到失敗的消息之時,整個人轟然坐在了椅子上,眼前的一切好似坍塌了一般。
「怎麼辦?那二公子是否已經知道了這事情和我有關?」林清目光閃動著,滿臉的不安,此刻他最在意的,不是二兒子的死,而是他自己的安危。
三十六個人竟無一人回來,就連老二也……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那二公子是有三頭六臂麼?
看來,經過這一次,他林家和二公子的矛盾怕是無法調和了,雖然他甚至不知道那二公子為何要針對他們林家,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深仇大恨?林清猛然想到什麼,眸子一緊,一般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他都不會留下活口,在他林清的手上,隕落過不少家族,幾乎無一人倖免,他就是為了防著有餘孽報仇,可為什麼……
猛地,林清身體一顫,赫然起身,「是他……」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影,這些年間,唯一的餘孽便是那雲家的大公子雲錦,林家,雲家,南宮家,蘇家,這四個是東秦國歷代傳下來的四大家族,四大家族的先輩們都持有一塊免死金牌,這塊免死金牌代代相傳,一來是為了彰顯四大家族在東秦國的地位,而來就是為了在真的出事的時候,能過保得家族中的一條血脈。
而雲家當年……當年就是憑著雲家世代傳下來的免死金牌而保得了雲錦一命,雲家滿門被誅之後,雲錦也隨之下落不明,他甚至派人去尋找過,卻終究沒有找到他的下落,他還以為雲錦早已經不知道死在了哪個地方,可是現在看來……
林清的眉心越皺越緊,怎麼辦?若是雲錦的話,他身上可是肩負著一百來口人的性命啊!林清的心中越來越不安,想到當年自己對雲家的算計與陷害……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林清閉上眼,似乎在想著應對之策。
只是,此時的他卻不知道,一道密函通過秘密途徑,被送到了崇正帝的御書房內,崇正帝看了之後,勃然大怒,下令立即將林清一家人全數打入天牢。
夜分外深沉,林家大院兒中一片混亂,一群青衣衛,將林府包圍得密不透風,林清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看到火把的光亮將整個林府照得通亮,他的腦海中不禁不想出了幾年前的那一晚。
雲家被青衣衛抄家,他雖然沒有出面,但卻在暗處靜靜的看著那一幕,看著雲家的一百多口人,在青衣衛的鐵蹄下苦苦哀求。
此刻,好似那一晚雲家發生的事情重現了,卻發生在了他林家的身上。
「老爺,這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他們……」林夫人已經被青衣衛的人抓住,綁住了手腳,她哪裡經歷過這麼大的陣仗,看到林清,就如看到了主心骨一樣,焦急的詢問。
「你們幹什麼?我林家也是你們這等鼠輩可以擅闖的嗎?」林清緊皺著眉,卻是沒有回答林夫人的話,而是走到青衣衛隊長面前,面容凌厲的質問。
「哼,擅闖?林老爺,我們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要將你們林家打入天牢,這林家大院兒都快要不是你們的了,你還囂張個什麼勁兒?」青衣衛隊長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要說以前的青衣衛隊長司徒曄倒是會給他些面子,畢竟幾年前若是沒有司徒曄的鐵蹄,雲家怕也不會那麼慘,林清還暗中給過那司徒曄的好處,可是,現如今,司徒曄已死,新任的青衣衛隊長又不是他林清的人,自然是不會給他好臉色了。
林清臉色沉了沉,「我要看皇上的聖旨。」
打入天牢?這是怎麼回事?別說他林家在東秦國的地位超然,便是平常的管家,要抄家,要打入天牢,也得有一個正當的名目以服眾,他林家最近可是安安分分的。
「聖旨?也罷,如你所願。」青衣衛隊長冷聲道,拿出聖旨,交到林清的手上。
林清展開一看,身體一個踉蹌,臉色也更是蒼白,便是在這火光的照耀下,也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他身體的寒冷。
「怎麼樣?本官沒有弄錯吧,林老爺,聖旨你也看到了,你是要本官讓人帶你去天牢呢?還是你自己去呢?」青衣衛隊長挑了挑眉,神色之間的不屑更加濃郁,若是以前的林清,他還要恭敬的行禮,但,就要淪為階下囚的他,根本就不值得自己用好臉色去對待他。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皇上一定是弄錯了,無緣無故的,皇上怎麼會將我打入天牢?」林清的目光閃動著,饒是平日裡精明如他,此刻也不由得慌亂了起來。
聖旨上沒有說是因為什麼名目,但言辭之間,字字句句都透露著皇上的憤怒,他跟隨皇上多年,自然是知道這樣的怒氣意味著什麼。
「這你就要自己去問皇上了,不過,現在必須跟本官到天牢走一趟。」青衣衛隊長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被打入天牢,鮮少有人能活著出來的,更別提見皇上了,這個林清,便是心中有疑問,怕也得等到到了地底下,托夢問皇上了吧。
林清神色一怔,「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林清的大吼無疑是刺激到了青衣衛隊長,眼中劃過一道冷冽的光芒,朗聲吼道,「動作快些,只要是林府中活著的,都給我送入天牢,若有反抗,當場斬殺。」
青衣衛隊長的話一落,原來許多在反抗中的人都立即停了下來,要知道,這青衣衛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們可不會憐惜他們的性命。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我是冤枉的……」林清已經被青衣衛制服住,綁上了手銬腳鐐,推搡著走出了林府,此刻的他,依舊大叫著,但那叫聲卻沒有人理會,第一次,他林清竟感到如此無助。
林府好似被洗劫了一般,青衣衛隊長按照皇上的吩咐,搜尋了整個林家,終於在庫房的地下室中發現了他們要找的東西。
那是一堆金銀珠寶,金銀珠寶倒也沒有什麼,但那些東西上面的印記卻是不簡單的,幾年前,雲家被抄家之時,他也在場,那時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小侍衛,在搬東西的時候,他看到了導致雲家最終被滿門誅殺的罪魁禍首。
無數的金銀珠寶,便是和眼前這些有著一樣的印記啊!那是國庫中的東西,皇上的東西竟然出現在了林府上,這意味著什麼,也就不言而喻了。
青衣衛隊長看著這些東西,眼底劃過一道冷冽,看來這一次,林府怕是難逃劫難了。
「將這些東西好好查封,交與皇上。」青衣衛隊長朗聲吩咐道,隨即翻身上馬,帶著他的青衣衛以及這一次搜查的結果,朝著皇宮而去……
林府的牆上,站著兩個身影,都是一身黑色,似乎和這濃墨的黑夜融成了一體,便是方纔那麼多青衣衛在場,也沒有發現他們二人的蹤跡。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帶著銀面的雲錦以及安寧。
方才林家被抄,所有的一切他們二人都看在眼裡,雲錦的身體更是在隱隱顫抖著,尤其是在看到青衣衛從林家庫房中搜到的那些珠寶之時,他眼中竟好似被燒著了一般。
多麼相似的一幕,當年雲家也搜出了這些東西,據說,那是國庫中皇室的先輩們流傳下來的,先祖曾下令,沒有特殊情況,便是歷代皇帝也不能輕易動那些東西,那是皇室先祖為了防備國家危難,而留給後人的,那些可不僅僅是普通的金銀珠寶而已了。
這些東西出現在一個官員的家裡,這意味著什麼?
當年皇上得知國庫失竊,勃然大怒,循著線索,查到了雲家,當時就連雲家老爺也十分震驚,他何曾盜過國庫?他便是再怎麼樣,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啊!
可是,欲加之罪,又是有人在算計,他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雲家滿門被誅,整個雲家也就此消失在東秦國,事後,皇上甚至下令,不許任何人再提起雲家,提起與雲家有關的事情。
那時,沒有人知道,這是婉貴妃吹了枕邊風,沒有誰比婉貴妃以及林家更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就連安平侯府這個幫兇,也不知道婉貴妃這麼做的目的。
林清知道,雲家的事情是他們陷害的,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便要將一切事情都塵封起來,唯獨讓雲家成為整個東秦國的禁忌,那樣,人們不敢去談論,直到雲家漸漸的被世人所遺忘,那麼,他們便真正的安全了,沒有誰會去追究當年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林清敢大著膽子將一部分國庫中的東西留在他自己庫房中的原因。
他是有恃無恐,肆無忌憚啊。
只是,他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雲家唯一活下來的雲錦,以及安寧會利用這一點,將他們林府推入地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無疑是最暢快的事情了,他們就是要讓林家體會一下當年雲家的痛苦。
「表哥,你放心,這林清活不了了。」安寧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那笑在這黑暗之中,透著的詭異,讓人心中禁不住生出一絲無法忽視的戰慄。
她本來還想留林清逍遙一段時間,但林清林家二少爺無疑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們的舉動刺激了她,早些將林家送入地獄又如何?反正她的手上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要知道,這一年,飛翩除了替她培養了那些優秀的人才之外,她還將查明當年雲家真相的任務交給了飛翩,很顯然,這結果讓她十分滿意,飛翩不僅僅是輕功好而已啊!
此刻,她是真心的感謝蒼翟,當初送了這麼一個好侍衛給她!
雲錦緊咬著唇,握著拳頭的手越發的收緊,「要用他的血,來祭奠雲家的百來口亡魂。」
這一直是他的願望,直到現在,終於快要達成了,此刻他的心中,除瞭解氣,便是異常的興奮,當年爹用唯一的免死金牌保下他一條命,是值得的!
他要用林府的血,來洗清雲家的名聲,他更要讓雲家重新屹立在整個東秦國,看向身旁的安寧,雲錦的眼神變得柔和,「寧兒,謝謝你。」
若是沒有安寧,他說不定還在某一個破廟中,渾渾噩噩的醉生夢死,這一輩子便也就庸庸碌碌的度過,便是死了也無顏面對雲家的列祖列宗,是寧兒打醒了他,拯救了他,找回了原來的雲錦。
安寧嘴角微揚,「表哥,別忘了,我的身體裡也留著雲家的血,為雲家出力,本就是寧兒應該的。」
若是娘看見自己替雲家報仇,她也會很欣慰的吧!
安寧腦海中浮現出娘親的身影,溫婉的面容,慈愛的笑,所有的一切都那麼清晰,想到什麼,安寧的眸子一緊,眼底凝聚起一抹冰冷,林府已經被打入天牢,他們就只等著林家被誅的那一天,而安平侯爺這個幫兇……哼,他也休想逃脫。
林家被抄家的事情第二日便在東秦國傳了開來,造成了巨大的轟動,要知道,林家可是四大世家之首啊!
便是這些百姓,都隱隱有預感,東秦國的四大世家怕是又要重新洗牌了。
皇宮內,御書房。
崇正帝和蒼翟正在書房下著棋,眼看著崇正帝就要輸了,便傳來了管事太監的聲音,「皇上……」
「可是有人求見?」崇正帝還沒等太監把話說完,便熱情的詢問道,這人來得正是時候呢,他手中的這一顆子只要一落,整盤棋局便就是以他的落敗而結束啊,好不容易可以有一個正當的理由抽身,他可高興得很呢。
蒼翟將他的心思看在眼裡,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卻也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
「是,皇上,婉貴妃求見。」管事太監恭敬的道,「奴才是不是將婉貴妃請進來?」
「不用了!朕忙著,沒工夫見她。」崇正帝一聽是婉貴妃,臉色立即沉了下去。
管事太監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自然也對皇上有幾分瞭解,方才皇上明明是想脫身的,可是現在……想到林家被抄的事情,管事太監心中隱隱瞭然,「奴才這就請婉貴妃回去。」
崇正帝將最後一顆子落在棋盤上,他寧願自己輸了這盤棋,也不願見婉貴妃,婉貴妃來找他,是為了什麼事情,他又怎會不知?想到今早青衣衛送來的那些東西,重振的臉色更是陰沉,「哼,沒想到林清這老匹夫,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些東西是祖宗留下來的,當年,雲家搜出來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遺失在外,卻怎麼也找不到蹤跡,沒有想到,竟然是那林清包藏禍心。
蒼翟微微斂眉,「舅舅,這事情翟兒也聽說了,不過翟兒倒是覺得,當初雲家的事情另有蹊蹺,雲家老爺為人正直清白,不像會覬覦那些東西的人,這事情說不定和林家……」
蒼翟意有所指,崇正帝眉心越皺越緊,他在收到密函的時候,心中就已經隱隱有了底,雲老爺的為人,他當年也是清楚的,可事實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了,他越是想,越覺得事情可疑,當年正是林清將這件事情查到了雲家的頭上,再加上之後婉貴妃的推波助瀾,這一切看起來便更加不簡單了。
「哎,當初朕氣憤當中,沒有好好的查這件事情,怕是枉殺了無辜啊。」崇正帝歎息了一口氣,這也是一直糾結在他心中的愧疚,所以,對林清的怒氣便也就更加的熾烈了。
蒼翟眸光微閃,他知道,當年是舅舅下令誅殺雲家,寧兒雖然不說,但心中怕還是有些疙瘩,而雲錦就更不用說了,他的心中怕也是恨著舅舅的,現在聽到舅舅的愧疚,蒼翟也深感欣慰。
或者,他應該做些什麼,來化解雲錦和寧兒對舅舅的恨,「舅舅,如果舅舅當初真的是冤枉了雲家,那理應對雲家懺悔,補償雲家才行啊。」
「補償?若真是冤枉了,朕自然想補償,畢竟,朕可不是昏君暴君,只不過,雲家當初滿門抄斬,朕又該如何補償?」崇正帝濃墨的眉峰緊擰,不住的歎氣。
「舅舅,也不是沒有辦法,舅舅查明真相,還雲家清白,便是對雲家最大的補償了,不僅如此,舅舅別忘了,當初雲家還有一個人活著,流落在外。」蒼翟對上崇正帝是視線,朗聲道。
蒼翟的話一落,崇正帝眼睛倏地一亮,「對啊!當年雲家的免死金牌保了一個人,是雲家大公子對不對?朕記得,他叫雲錦,當初四大家族青年一輩中,難得一見的才俊,可……」
說到此,崇正帝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下去,又開始歎氣,「可是,那雲錦自雲家的事情之後,便沒有了消息啊。」
「舅舅身為皇帝,通令全國找一個人,也自然不會是難事,當務之急,舅舅要還雲家清白才好啊。」蒼翟斂眉道,他並沒有告訴就此告訴皇上,那銀面公子便是當初的雲錦,有些事情還需要舅舅的誠意,親自去贖罪。
「好,朕就按你的話去做,若當年雲家真的是被冤枉的,朕定會通令全國,下罪己詔,為雲家懺悔,等找到雲錦,朕也會委以重任。」崇正帝堅定的開口,神色之間滿是真誠。
蒼翟看在眼裡,崇正帝一直是他尊敬的長輩,作為帝王,舅舅算得上是磊落光明的,要知道,帝王的尊嚴,便是錯的,也都是對的,但舅舅肯下罪己詔,這就足以證明了舅舅值得他尊敬,更值得整個東秦國的百姓尊敬。
想到寧兒和雲錦,蒼翟眸光微閃,他現在就是希望,舅舅的誠意,能夠打動他們二人,尤其是雲錦了!
天牢之中,林家被打入天牢已經有數日。
這一日,婉貴妃除了皇宮,終於到了天牢,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以進入了其中,當看到林清和林夫人在天牢中的情況之時,淚水猛地湧了出來。
「爹,娘……」婉貴妃快速的上前,看著被綁在木樁上的人,眼睛一片通紅,「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們?」
此時的林清滿身鮮血,皮開肉綻,可想而知在這天牢之中,他們都經歷了什麼。
「婉兒……婉兒你終於來了,你去求皇上,求他放我們出去,爹和娘都快要受不住了。」林清此刻好似蒼老了十歲,他一把老骨頭,怎經得起這番折騰?
「爹,婉兒……婉兒又怎會沒有去過?皇上根本連婉兒的面都不見,婉兒縱然是想求情,也無能為力啊。」婉貴妃緊皺著眉,她現在所擔心的事情還不止這些。
林清的臉色一沉,「崇正帝那老匹夫敢如此對我林清,他平日裡依仗我的時候,又是怎樣的一番嘴臉!」
林清氣急了,自從進入了天牢之後,除了每日的責打之外,便什麼也沒有,他想見皇上,這些獄卒根本連理都不理會他。甚至到現在為止,他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爹,你可知道,家裡的倉庫裡,竟然發現了那些東西,當年你嫁禍雲家的東西,你到底都做了什麼?那些東西會招來殺身之禍的,你當初怎麼敢留下?」婉貴妃指責道,這些時日,她通過多方渠道,才得知這些消息,皇上對這件事情是採取的秘查的方法,便是朝堂之上,都只知道林家落了罪,卻不知是什麼罪。
林清臉色更是慘白,他當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神色更是焦急,「怎麼會……怎麼會?」
那些財寶的誘惑那般巨大,他是頂不住了才留下了一些,甚至沒有敢告訴婉貴妃,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會成為害他落罪的導火索。
「該怎麼辦?婉兒,你要救爹爹,一定要救爹爹啊。」林清好似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想當年,下令誅殺雲家,皇上可是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雖然經過他的推波助瀾,但這一次,皇上的憤怒怕是不會比當初少,況且,若是皇上查出雲家當年也是受了自己的嫁禍,那他便是死百次,都不足以解崇正帝的心頭之恨了。
婉貴妃斂了斂眉,想到這一次來天牢的目的,「爹爹,婉兒會想辦法的,爹爹,你將咱們家的免死金牌放在哪兒了?」
婉貴妃開口問道,眼神多了幾分期待,林清臉色猛的一沉,「你要免死金牌做什麼?」
「爹,若是真有事,免死金牌可以救得爹爹一命啊。」婉貴妃上前一步,聲音壓低了幾分。
林清身體一怔,「對啊,還有免死金牌,我林家還有免死金牌。」
「爹,你到底放哪兒了?」婉貴妃皺著眉,再次催促的問道。
「放在……」林清正要開口,卻又倏然頓住,看著婉貴妃,眸中多了幾分審視,「婉兒,你呢?你要拿免死金牌保我的命,可是你呢?你自己怎麼辦?」
「爹,婉兒畢竟是皇上的妃子,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不會對婉兒下毒手,他若是真的要對婉兒怎樣,婉兒現在怕也不能出現在這裡了,對婉兒來說,爹爹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爹爹沒事,我們林家才會有希望。」婉貴妃神色沒有絲毫異常,態度尤其懇切。
林清想到他藏免死金牌的地方,隨即給婉貴妃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過來,然後附耳對她低聲說道,「在祖廟中第十八代先祖的靈位之後。」
婉貴妃一聽,心中一喜,但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爹爹,婉兒這就去取。」
「好,婉兒,你要記住,一定要拿著免死金牌,保爹爹一命啊,爹爹在這裡等著你來接我。」林清便也顧不得許多了,在得知皇上查到了那些珠寶之時,他心裡便已經漸漸的沒了希望,等待他們林家的,或許會是和雲家一樣的命運,他現在只能保下自己,至於其他人,他也是無能為力了。
「嗯,婉兒會記住的。」婉貴妃堅定的點頭,「爹爹,婉兒不能在這裡多留了,你和娘親還有姨娘們好好保重。」
婉貴妃深深的看了這些人一眼,隨即轉身朝著天牢之外走去,在轉身之際,誰也沒有察覺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得逞的笑意。
爹,娘,姨娘們,對不起了,你們可知道,皇上已經下了旨,林家的人十日之後,在城北菜市口滿門抄斬,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這些時日,婉貴妃在宮中,她通過手段也得到了另外一些消息,皇上雖然現在還沒有處置她,但她也是逃不掉的,她的命運便只能和林家人一起共赴黃泉,可是,她怎麼能甘心?就這麼死了嗎?當年的事情,是爹爹主使,她不過是在皇上面前起了推動作用而已,她不該死啊!
她卻不知道,她所謂的不該死,便是她自己這麼認為的罷了。
眼看著就要死了,她能坐以待斃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不能,絕對不能,所以,今日,她才千辛萬苦的偷偷出了皇宮,到了天牢,目的就是為了林家的免死金牌。
當年,雲家老爺用免死金牌保下了雲家大公子雲錦的命,這一次,她也要用林家的免死金牌,保得自己的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林婉兒只要不死,便是因為林家的牽連而失寵了,總有一天,她也會將原來的恩寵奪回來。
爹,娘,姨娘們,你們一路走好,婉兒會在你們死祭之日,為你們燒香祭拜。
婉貴妃眼中滿是冰冷,大步走出了天牢,朝著林家祖廟的方向而去……
林家盜國庫寶物,又於當年陷害雲家,致使雲家滿門被誅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東秦京城,並很快以輻射的方式迅速蔓延至整個東秦國,引起了全國的轟動。
要知道,那可是滿門的生命啊!便因為林清的陷害,而落得那般下場。
崇正帝查明了當初的真相,這無疑是為雲家洗清了冤屈,並且也在同時為雲家正了名。
安寧和雲錦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難掩激動,雲家終於清白了,雲錦更是留下了熱淚,激動的抱著安寧,抱著已經有孕在身的韶華郡主。
「錦雲公子,我舅舅如今已經還了雲家清白,你看是不是……」房間裡,除了雲錦,安寧,韶華郡主,蒼翟也在。
看著三人擁抱在一起,蒼翟的眸光微斂,心中也甚是溫暖,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感覺雲錦的身體怔了怔,隨即便傳來了雲錦冷硬的聲音。
「當初雖然是林清那老匹夫陷害我雲家,但崇正帝終究是下了斬首的命令。」雲錦的語氣剛毅而堅決,便是一聽,便感受得到其中的恨意,只是那恨沒有對林家的那般深罷了。
「錦哥……皇上他……」韶華郡主摟著雲錦腰身的手緊了緊,抬眼對上了雲錦的黑眸,眉宇之間多了幾分哀求,皇上終究是父王的哥哥,她的伯父,他們是一家人啊,她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丈夫恨皇上。
「韶兒,我不會讓你為難。」雲錦知道她的擔憂,忙將她摟緊了幾分,他雖然恨崇正帝當初下的聖旨,但為了韶兒,為了寧兒,他也不會對崇正帝做什麼。
要知道,蒼翟是崇正帝的侄兒,寧兒怕是遲早都會嫁給蒼翟的,若是他因為仇恨而報復崇正帝的話,那無疑是親手毀了寧兒的幸福,也同時毀了自己的幸福。
他不會原諒崇正帝,只能將仇恨深埋在心底,有林家為雲家的百來口人血祭,就已經足夠了。
「錦哥……」韶華郡主鼻子一酸,二人的默契,便是一句話,她就已經知道了雲錦的決定,可是……她真的希望雲錦能夠沒有仇恨,希望他真正的快樂,而不是因為不讓她為難,苦了他自己。
蒼翟看在眼裡,眉心皺了皺,「錦雲公子,暫且不說這些,今天是好日子,皇上已經下旨,十日之後,林清等人當眾斬首,到時候,你可別錯過了啊。」
「哼,自然是不會錯過,我還要看著林清的頭如何落地。」雲錦緊咬著牙,厲聲道,十日之後,很快的,不是嗎?
十天的時間,確實很快,這一日,整個京城的人,都陸續到了城北菜市口,都希望看到今日林家斬首示眾,要知道,這一次的斬首和往次不一樣,監斬官竟然是崇正帝。
皇上親自監斬,這可是從來未曾有過的事情啊,這必定是熱鬧非凡。
馬車上,銀面公子輕攬著韶華郡主,眼中多了幾分柔和,「韶兒,你的身子受得住嗎?你有孕在身,這種場面還時候不見為妙。」
韶華卻是搖了搖頭,對上雲錦關懷的眸子,「錦哥,韶兒是你的妻子,也是雲家的一份子,韶兒肚中的孩子更是雲家的後代,應該讓他看著雲家的仇人用鮮血為他的爺爺奶奶祭奠。」
雲錦身體一怔,胸中的熱血激盪起來,「對,雲家的子孫都不能錯過。」
馬車上,以二公子打扮的安寧看著二人,臉上揚起了一抹笑意,感受到握著自己的手緊了緊,轉眼對上蒼翟的眸子,是啊!雲家的子孫的偶不能錯過今天,她便要替娘看著今天的一切。
「到了,下車吧。」馬車停住,蒼翟溫柔的將安寧扶了起來,深邃的眸中閃過一抹精光,寧兒,今日定不會讓你失望!
------題外話------
謝謝姐妹們的支持~謝謝姐妹們送的月票和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