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聲音十分洪亮,幾乎傳遍了整個院子的每一個角落,那些原本正在毀壞著院子裡花草的侯府丫鬟,所有的動作都瞬間僵住,而那原本在那裡趾高氣昂的指揮著眾丫鬟的顧大娘,臉上的得意也在此刻瞬間龜裂,變得極其詭異。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加不敢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二小姐平日裡再是深入簡出,她們鮮少接觸,但是,主子們的聲音,她們這些做丫鬟的,還是分得清楚的,方纔,那聲音……正是二小姐!
可是……一想到昨晚便傳出來的消息,二小姐不是死了嗎?難不成是……鬼?
這個字跳進她們的腦海裡,頓時感覺周圍好似瀰漫著一股陰沉的冷意,團團將她們包圍住,她們連動也不敢動,就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顧大娘臉色也是一陣煞白,因為,她知道安寧的親生娘親曾化作鬼出現在錦繡閣中,她更加知道,這母女二人的死定然含著冤屈,難道二小姐當真和她娘一樣,死得不甘心化作厲鬼來嚇人?
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安寧看著方纔還口口聲聲大放厥詞的顧大娘,此刻牙齒都似乎在打顫了,心中浮出一絲諷刺,眸光微閃,再次開口,這一次,她的聲音卻是刻意多了幾分陰沉,「顧大娘,你們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見到鬼了不成?」
聲音飄近,顧大娘和眾丫鬟呼吸頓時漏了一拍,臉色由白轉青,終於,有人大著膽子朝著安寧看了一眼,只見一白衣女子,站在二小姐房間的門口,風吹動她的衣衫,飄逸異常,而她嘴角若有似無揚起的那一抹冷笑,更是讓那丫鬟一驚,嚇得閉上了眼。
「啊……鬼啊……」那丫鬟終於忍不住大叫出聲,同時丟開手中的東西,好似逃命一般,倉惶的衝出聽雨軒的大門。
這一叫,更是激起了其他人心中的恐懼,其他丫鬟也各自拋開手中的東西,啊啊的叫著,跟著那丫鬟跑了出去,獨獨剩下臉色青白交加的顧大娘,身體顫抖著,猛地,安寧的目光落在她的裙擺上,上面一片濕意引起了她的注意,眼睛一亮,秀眉挑了挑,看著顧大娘的眼神多了幾分鄙夷不屑,不怕嗎?方才是誰在說著「怕什麼怕」?
安寧眸光微斂,眼底閃爍著的邪惡越發的濃烈,一步一步,地走近顧大娘,腳步聲輕不可聞,隨著她的靠近,顧大娘眼中的驚恐更加濃烈。
「顧大娘,你還不走,是想留下來嗎?」安寧輕輕的在她的耳邊輕吐著氣息,「正好,安寧想找人陪陪……」
話剛落,顧大娘猛地拔腿就跑,但方纔的驚嚇,讓她整個身體都軟了,剛到了聽雨軒大門之時,砰地一聲,腳下絆到了門檻。
「哎喲……」顧大娘痛呼出聲,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極其狼狽的趴在地上,嘴巴中還啃了些泥土青草,雙手更是擦破了皮。
「顧大娘……你小心著點兒……你急什麼,寧兒……」安寧的聲音再一次從聽雨軒內傳出來,顧大娘那還顧得上什麼痛不痛的,忙倉惶的爬起來,逃似的離開,口中還不斷的喃喃著什麼。
等到顧大娘跑遠,身後的安寧歎了口氣,眼中的光芒卻是異常耀眼,「哎……怎的見著我就跑呢?我是真的想讓她陪陪呢!」
碧珠看著自家小姐臉上的「落寞」,頓時哈哈的笑出聲來,忙趕到安寧的身旁,「她們定以為是見到鬼了呢!太好了……你瞧沒有,方才顧大娘褲子都濕了呢!那一下也摔得夠嗆!」
安寧挑了挑眉,顧大娘雖然是下人,但在這侯府,卻是有一定的地位,怕是從來都不曾像方纔那般狼狽過吧,哼,顧大娘這個大夫人身邊的走狗,大夫人做的那些個見不得人的事情,她可沒少插一腳!
碧珠滿臉的興奮,似乎無法停下來,「就要收拾收拾她們,你不知昨晚得到你命喪獸口的消息,那穎秋和顧大娘好高興的呢,我聽其他丫鬟說,綺水苑內三更半夜還傳出笑聲……」
碧珠緊皺著眉頭,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而安寧嘴角卻是勾起一抹冷笑,三更半夜還傳出笑聲,那當真是極高興的,她們怕是在慶祝將自己成功的推入了野獸的口中了吧。
好一對惡毒的母女,好一群狼狽為奸的主僕!
「小姐,奴婢……奴婢有句話,一直想問小姐……」碧珠眸光微閃,若有似無的看著安寧,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上探知她的意思。
安寧的表情卻是依舊沒有絲毫變化,淡淡的笑著,看不出任何異樣,只是沉默片刻之後,輕輕的吐出一個字,「說。」
碧珠得到小姐的允許,想到自己要問的事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好似在做著心理建設,終於,好似鼓起了勇氣,一雙不轉的看著安寧,柔聲開口,「小姐,大夫人和大小姐對小姐不好,這連奴婢也看得出來,早兩年她們還對小姐溫和,只是不斷的要小姐幫著大小姐做這做那,奴婢猜得出,她們只是想利用小姐,才對小姐溫和,這半年,她們對大小姐表面上的溫和也沒有了,甚至昨晚聽到小姐的消息,還那般高興,沒有一點傷心,奴婢聽人說,大夫人不是小姐的親娘……小姐的親娘叫……叫……」
碧珠突然忘記了那個名字,腦中快速的思索著,可是,中就是想不起來,據說,那個名字是侯府的禁忌。
「雲蓁!」安寧替碧珠說出那兩個字,原本臉上淡淡的笑容亦是多了幾分冷然。
「對,就是她……」碧珠心中一喜,可看到安寧的臉色,不由得吞了下口水,不知為何,此刻的小姐十分的駭人,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意,好似可以將人捲走一般,碧珠咬了咬唇,「小姐,你知道的是嗎?」
那年,夫人將她買進侯府伺候小姐,並且大夫人還交代她,不能亂聽別人嚼舌根子,更加不能在小姐面前亂說話,當時,她按照大夫人的吩咐,只負責伺候小姐,她曾偷偷聽聞,小姐曾失憶,但大夫人卻不許侯府中的人提起這件事情半句。
自從小姐半年前牡丹宴前後,她漸漸發現小姐有了些許變化,在外人,尤其是大夫人和大小姐面前,她依然是那個唯唯諾諾,不知道反抗的小姐,但是,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卻變得異常沉靜內斂,那雙探不見底的眸子,總讓人感覺小姐在計劃著什麼。
「對,我是知道。」安寧淡淡開口,眸子一片深邃,碧珠在她身旁伺候著,她是真心關心著著自己,所以,她發現自己有所變化,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碧珠得到肯定的答案,心中依然是吃驚的,小姐知道她的娘親是雲蓁,那麼……斂了斂眉,「小姐也知道那個傳聞嗎?」
大夫人雖然不許人提,但府中還是有人暗地裡傳說那個雲蓁是被大夫人害死,不僅如此,大夫人現在的正室身份,也是從那雲蓁的手上搶過來的。
傳聞?安寧微微皺眉,卻是很快反應過來,「知道!」
安寧話落,碧珠看著安寧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惜,她雖然平日裡迷糊了一點兒,但並不笨,小姐既然知曉,那麼……聯繫起這半年來小姐的變化以及她所做的事情,心中也是明白過來,小姐是要復仇!
想起小姐這段時間一聲一聲的叫著大夫人「娘」,對大夫人笑臉相對,面對仇人,她竟要這樣的隱忍自己,小姐心中的苦,誰能知曉?!
猛地,碧珠堅定的跪在地上,安寧看著她的舉動,不由得微微皺眉,「你這是幹什麼?」
「小姐,奴婢雖是大夫人派給小姐的丫鬟,但奴婢對小姐卻沒有絲毫異心,奴婢雖然是一個丫鬟,卻願意為小姐做任何事情。」碧珠表明心跡,眸子中滿是堅定。
安寧心中浮出一絲暖流,將碧珠扶起來,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她又怎會不知碧珠的忠心?前世,碧珠對自己忠心,卻因為大夫人不願讓她成為自己的心腹,而將她賣給了一個五旬老人做填房,一年之後,被活活折磨而死!
看著碧珠,這樣如花似玉的年紀,大夫人竟也下得了手!這一世,她斷然不會再讓碧珠受到傷害!
「好,以後人前我們是主僕,人後我們便是姐妹!」安寧對上碧珠的雙眼,目光同樣堅定,想到方纔她提起碧珠婚事之時,飛翩那巨大的反應,臉上的笑意更濃,這一世,她不僅不會讓碧珠受到傷害,還要親眼看到她嫁一個疼她的丈夫,生兒育女,親眼看到她幸福!
「嗯。」碧珠堅定的點頭,小姐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瞞著她,還以姐妹相待,小姐對她這般好,她日後便是為小姐拋頭顱灑熱血,萬死不辭也心甘情願!
猛然,碧珠好似想到什麼,眉峰不由得皺了皺,「小姐,方纔那些丫鬟被你這一嚇,等會怕整個侯府都知道了,顧大娘狼狽的逃走,她定要去找大夫人說著事情,萬一大夫人來了……」
「怕什麼?我們便等著她來就是!」安寧挑了挑眉,她還怕大夫人不來了,即便是大夫人不來,她也得親自去給她那個「娘」請安不是?
昨晚也讓她高興夠了,現在,就要讓她樂極生悲!
瞧見安寧眼中閃爍著那帶著幾分邪惡的光芒,碧珠心中一怔,「對,我們等著她來便是,怕什麼!」
現在的小姐可不是以前的小姐,可不會任憑大夫人和大小姐欺負了去,想到方纔那顧大娘嚇得屁滾尿流,倉惶出逃的畫面,心中頓時覺得大為暢快!
而此時的聽雨軒外,幾乎是除了聽雨軒外的整個安平侯府都炸開了鍋,方纔那些被嚇得跑出了聽雨軒的丫鬟們,四處亂竄,「安寧變成鬼」回了侯府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在整個安平侯府內傳了開來。
管家首先將消息報告給了安平侯爺,書房外,安平侯爺正在書房內看著賬簿,吩咐不讓任何人打擾,管家一臉焦急,在書房外不斷的踱著步,幾次敲門,都被安平侯爺給怒聲呵斥,若是往常沒什麼要事,他是斷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老爺的,可是,想到方才聽到的消息,以及那些嚇得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丫鬟,眉心始終無法舒展開來,終於,好似豁出去了一般,再次敲響了書房的門,「老爺,老奴真的有要是稟報。」
書房內的安平侯爺眸子一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能讓管家這般焦急,三番四次的打擾他,莫不是侯府真發生了什麼大事?可是,現在什麼大事比得上昨日安寧的死訊?剛收到消息,他雖震驚,但,想了一晚,便也就不在意了,對於他來說,安寧不過是身體裡流著他的血的活棋子罷了,既然死了,他便棄子,雖失望,但卻沒有絲毫傷心,現在,沒了安寧這顆棋子,他必須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大女兒安茹嫣已經指望不上了,三女兒和四女兒都才十三歲,還得等兩年才能夠為他所用,哎!想到此,安平侯爺心裡又生出一股鬱結之氣。
「老爺……二小姐她……」管家頓了頓,不知為何,他的身體竟感覺好似有一股涼意劃過。
書房內的安平侯爺眼裡劃過一抹濃濃的不悅,「不要拿死人來煩我,我沒那麼多心思去管她,既然在圍獵場,那屍身該也找不到了,侯府剛辦完一個喪事,楊木歡的死,已經讓侯府夠晦氣了,現在沒了屍身,也不用去打點什麼後事,省得弄得烏煙瘴氣的,就當侯府沒有這個二小姐便是。」
「可……老爺,你可不要亂說!」管家顧不得其他,推開了門,看到安平侯一臉不耐煩,「老爺,可千萬不能亂說呀!」
方才丫鬟說看到二小姐的鬼魂,他還沒去查實,若真的有鬼魂一說,那麼安平侯爺剛才的話萬一傳到「二小姐的耳朵裡」,那可又該如何是好!
「什麼亂說不亂說的,有什麼事,快些稟報,別吞吞吐吐的。」安平侯爺臉上的不耐煩更加濃烈。
「有丫鬟說在聽雨軒看到二小姐的……鬼魂。」管家好不容易才吐出最後那兩個字,兩個字出口,頓時覺得方才身上的寒意更甚了些許。
噌的一下,安平侯爺猛然從椅子上起來,吃驚的看著管家,就連賬簿落了一地都沒有察覺,安平侯爺大步上前,神色分外嚴肅,「你說什麼?」
「二小姐的……鬼魂……」管家瑟縮了一下,絲毫沒有平日裡的那般沉著鎮定。
「荒謬,豈會有這樣的事情?」安平侯爺怒斥出聲,前段時間傳錦繡閣和離園有雲蓁的鬼魂,在他看來,不過是劉香蓮做了虧心事,自己嚇自己,這世上哪有什麼鬼魂之說?
「可是……好幾個丫鬟都這麼說,今日,大夫人吩咐顧大娘帶著這些丫鬟去收拾收拾二小姐的聽雨軒,騰出來給就快趕到的表小姐住,老奴猜想,怕是大夫人這舉動觸怒了二小姐,所以才……」管家觀察著安平侯爺的神色,「這可如何是好?」
安平侯爺眸子一緊,老練如他,可不會這麼輕易的相信,想到什麼,眼裡劃過一道歷光,冷聲開口,「走,去看一看!」
侯府,五夫人秦玉雙的無雙樓,此刻也收到了消息,原本彈著琵琶的秦玉雙的手停止了撥動琴弦的動作,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貼身丫鬟福兒,好看的眉峰皺了皺,「可是真的?」
「若只有一人說,那可能有假,但好多丫鬟都那麼說,所以,奴婢想……這事情或許是真的。」福兒斂了斂眉,沉聲開口,她是一個沉穩的丫頭,細心且謹慎。
秦玉雙眸光微閃,眼裡劃過一抹笑意,安寧鬼魂回來了?呵!昨日聽聞安寧已死,並未見屍體,她心中自然是有些懷疑的,但在其他眼裡,在圍獵場那種地方,怕早已經被豺狼虎豹給吞了,又哪能找得到屍骨?
安寧若真的死了,那麼便真的是可憐了她,人死人死,她的那個身為爹爹的安平侯爺,連去找找屍體的想法都沒有,就任憑她成了孤魂野鬼,對安平侯爺來說,只要沒了價值,便什麼都不是了!她若真的是鬼魂回來了,那定是心中含冤,怨恨她那無情冷血的爹。
這樣的男人,對女兒尚且如此,對自己的女人便更加不會憐憫了,但她秦玉雙終究是嫁給了這個男人,她出生青樓,從良給安平侯爺為第五房妾侍,在以前那些姐妹們眼中,她算得上是攀上富貴了的,畢竟,安平侯府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
只是,誰外人誰又知道安平侯爺的無情?楊木歡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可沒有楊木歡那麼傻,以為侯爺會念及什麼夫妻情分,哼!夫妻情分在他眼裡有什麼作用?她算是看清楚了,女人之於他有多重要,便要看那女人身後帶給他的好處有多大。
她出生青樓,沒有靠山,唯一能夠讓後半生平順的,就只有懷上一個孩子,可是……想到自己那不爭氣的肚子,秦玉雙眼中多了一絲憂鬱,斂了斂眉,「我的藥好了沒有?」
福兒微微皺眉,「該是好了,奴婢這就去取,只是……」
「什麼?」秦玉雙淡淡的掃了福兒一眼,心中隱約猜出她要說什麼。
「奴婢是想,要不要去聽雨軒看看……二小姐是不是真的……」福兒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秦玉雙的神色,試探的問道。
「你什麼時候愛管起閒事來了?」秦玉雙眼中劃過一絲不悅。
「奴婢知錯,奴婢這就去給姨娘取藥去。」福兒忙福了福身,立即退了下去,正走出幾步,便看到安蘭馨匆匆的跑了進來。
「秦姨娘……」安蘭馨神色急切,「秦姨娘。」
「馨兒?你怎的過來了?瞧你急得,快坐下,讓姨娘給你擦擦汗。」秦玉雙見到安蘭馨,臉上立即綻放出一抹慈愛的笑容,楊木歡將安蘭馨托付給她,自從自己開始照顧安蘭馨之後,老爺對自己,便又好了幾分,昨夜還吩咐管家來傳話,讓自己好好教導三小姐,她秦玉雙可不笨,昨夜老爺一得知二小姐死訊,便立即將注意力放在了三小姐的身上,也對,如今大小姐那個模樣,是指望不了的,也只有三小姐了!
秦玉雙對安蘭馨極好,細心的替她擦著額上的汗珠,在她未得子之前,安蘭馨算是她的一個依靠。
「秦姨娘,二姐姐她……」安蘭馨神色微微閃爍著,緊咬著唇,想到方纔她聽下人們在傳的事情,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秦玉雙眼中劃過一抹瞭然,看來這事情還真是傳遍了整個侯府呢,深深的看了一眼安蘭馨,「馨兒啊,你二姐姐是你二姐姐的事情,你也已經十三歲了,有句話我倒是要問問你,你是希望你二姐姐死了呢?還是希望她沒死成?」
安蘭馨皺了皺眉,面露為難,二姐姐曾教她琴技,也沒有為難過她,但是,一想到將軍哥哥對二姐姐甚好,她心中始終就一絲嫉妒,沉默了許久,終究是開口,「馨兒有哥哥,有秦姨娘就夠了。」
秦玉雙嘴角一揚,頓時明白她的意思,雖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但心中也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那馨兒現在該做些什麼?」
安蘭馨眉峰舒展開來,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馨兒在這裡陪姨娘。」
「好,咱們娘兒兩,就在這院子中自己做自己。」秦玉雙交代道,不管府中的那些丫鬟見到的是不是真的是安寧的鬼魂,也不關她們的事,若是安寧死了,那馨兒就佔了個便宜,若是安寧沒死……想到昨日那鬧騰得綺水苑,哼,大夫人和大小姐毫無疑問的,是希望二小姐死的,若安寧沒死嘛,那這對母女怕又要大失所望了!若真是這樣,她倒是想要看看大夫人失望的表情,不過,想到此刻她的狀況,她還不宜正面與大夫人為敵啊!
「姨娘,您的藥。」正此時,福兒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將藥送到秦玉雙的面前,那苦澀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散開來,安蘭馨猛地捏住鼻子,「秦姨娘,這藥好苦,姨娘為何每天都喝?」
秦玉雙眉毛都沒皺一下,一口便將那碗藥給喝了下去,隨即便拿了一顆蜜棗放在口中,「好東西,自然要經常喝著。」
這藥如今可是她的寶貝,這可是楊木歡將安蘭馨托付給她照顧的報酬,從拿到藥方那一天開始,她便讓人去抓了藥,每天都要喝上一碗,若真的有作用,那麼過不久,她應該就可以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了!
想到此,秦玉雙的心情便雀躍了起來。
而此時的綺水苑內,安茹嫣躺在床上,穎秋端著一碗藥,伺候她喝著,第一口剛送入她口中,安茹嫣便吐了出來,「這是怎麼熬的藥?這麼苦,是嫌我還不夠苦嗎?」
穎秋猛地跪在地上,「奴婢該死……可是這藥……良藥苦口利於病,奴婢也沒有辦法呀。」
自從小姐出事之後,脾氣更是惡劣,以前,小姐雖然對其他下人十分嚴厲,但對自己倒是很少發脾氣,可是這兩天,她在她的身邊伺候著,一不小心便會惹怒了她,心思更是捉摸不定。
「沒辦法?那本小姐養你們這些下人幹什麼?沒辦法不知道努力想嗎?我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你這個下人也欺負起本小姐來了,別以為本小姐好惹,我這樣,照樣收拾你們。」安茹嫣狠狠的掃了一眼周圍其他伺候著的丫鬟,滿臉的凌厲之氣,天知道,單是看她們站在自己面前,她都難以忍受,恨得咬牙切齒。
「跪下,都給本小姐跪下。」安茹嫣厲聲吼道,頓時,屋子裡伺候著的幾個丫鬟忙不得的跪在地上,生怕跪得晚了一點兒,便又會惹得這個大小姐不快。
昨日裡,有一個丫鬟,替大小姐擦拭身子的時候,不小心弄疼了大小姐,大小姐當場發怒,硬是讓人將那丫鬟的雙手給毀了,她們看了,心驚膽戰,人人自危,她們窮苦出生,不比大小姐,即便是廢了也有人伺候著,若是她們被毀了雙手,這輩子怕也只能當乞丐去了。
「你們給本小姐聽著,我安茹嫣依舊是這個府上的嫡出小姐,你們要是敢有一丁點兒怠慢,本小姐定饒不了你們!」安茹嫣目光凌厲,似乎要將心中的怒氣,都發洩在這些下人身上。
「小姐,快些把藥喝了吧!喝了傷才會好。」穎秋再次將藥送上去,安茹嫣卻避開,眼裡的不悅更濃,「我說了太苦,你是沒聽到嗎?你……對,就是你,門口那丫鬟。」
安寧目光直直的看著門口的方向,那個被點到的丫鬟心中頓時咯登一下,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奴婢在,大小姐是要……」
「把這碗藥喝下去!」安茹嫣沒有等她說完,便出聲打斷她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惡毒。
那丫鬟臉色頓時更加蒼白,大小姐竟要她將這藥喝下去,那是藥,不是別的東西,對於病人來說,是治病的好東西,但是,對於她這種正常人來說,是不能亂喝的。
「你喝是不喝?」安茹嫣見還不按照她說的做,語氣倏地拔高,「穎秋,給我灌!」
那丫鬟腦袋轟的一聲,不住的搖頭,但卻已經無法改變安茹嫣的主意,穎秋猛地起身,立即按照安茹嫣說的那樣,端著手中的藥,走向那門口的丫鬟。
「我喝……我自己喝……」那丫鬟眼中盛滿了恐懼,反正都要將這碗藥給吞下肚,她還不如自己喝。
誰知,安茹嫣又怎麼會讓她如意,她這兩天在床上躺著,唯一的樂趣就是懲治這些下人,只有這樣才能安撫她自己,冷冷瞪著那丫鬟,嘴角勾起一抹惡毒,「晚了!灌下去!」
那丫鬟面上浮出一絲絕望,只能任憑穎秋扣住自己的下顎,讓自己張開嘴,眼睜睜的看著那碗藥灌入她的口中。
「哈哈……好,你們給我聽著,都給我仔細著點兒,惹到了我,定然你們一個個的好看。」安茹嫣瘋狂的大笑出聲,笑聲在整個房間內迴盪,這笑聲聽在丫鬟們耳朵裡,卻好似置身地獄一般,這兩天,綺水苑當真是比地獄還要難熬啊!
大夫人一走進房間,便看到這樣一個畫面,丫鬟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安茹嫣躺在床上笑得瘋狂,而門口那丫鬟,則臉色蒼白,額上泛出豆大的汗珠,整個人身體抽搐著,眉心不由得一皺,「這是怎麼回事?」
「娘,你來了。」安茹嫣想要起身,身體一動,一陣疼痛傳來,臉頓時痛得糾結在一起,下身更是怎麼也提不起來,這正好提醒了她此刻身上的重傷,心中的痛苦更加的熾烈,眼中的凌厲更濃,「不過是教訓教訓丫鬟而已,不聽話,就該收拾。」
大夫人看著安茹嫣,心中歎了口氣,立即吩咐穎秋將門口那個身體抽搐的丫鬟給弄下去,臨走之時,似想到什麼,忙交代道,「別讓老爺知道了,你們都聽著,在綺水苑發生的事情,都不許對外說起,有人若是問及大小姐的狀況,就說大小姐在安心養傷,要是敢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仔細你們的皮。」
「是,奴婢們知道,奴婢們什麼都不說。」丫鬟們忙承諾,隨即便匆匆退了下去。
大夫人走近安茹嫣,安茹嫣卻是不悅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娘,你讓她們下去幹什麼?嫣兒正教訓她們呢!」
大夫人身體微怔,許是那天的事情給她的打擊,這兩天,安茹嫣性情變了不少,痛的時候,大聲叫喊,稍微不那麼痛了,便以欺負丫鬟為樂,這可如何是好?
想到自己的計劃,大夫人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記得你舅舅的小女兒嗎?她只比你小一歲,以前娘帶你回舅舅家,你們還曾一起玩過,你舅舅將她送到山上去學藝,近日回來了,娘一早已經派人去接了,今天晚上就該到了,讓她陪陪你,你們兩年齡相仿,也會有共同語言。」
安茹嫣神色微怔,臉上卻是劃過一抹不悅,「這個時候讓她來,是看我笑話的嗎?」
大夫人臉色僵住,扯了扯嘴角,「怎麼會看你的笑話,娘已經讓顧大娘去將安寧的聽雨軒收拾出來,就讓你表妹住。」
一聽到安寧兩個字,安茹嫣原本的不悅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興奮,「好,安寧的東西,都給毀了,一件也不許留。」
「那是當然,顧大娘自然是知道該怎麼做的。」大夫人斂下眉眼,除掉了雲蓁的女兒,她的心中真的是輕鬆不少啊!
正此時,顧大娘匆匆的進了房間,看到大夫人果然在大小姐的房間裡,忙上前,「夫……夫人……」
「怎麼了?這麼慌張,你不是帶人去收拾聽雨軒了嗎?可收拾好了?表小姐很快就到了,別到時候人來了,還沒地方安置。」大夫人皺了皺眉,她聽聞哥哥的小女兒十分跋扈,又學得一身武藝,自視甚高,對衣食住行這方面,更是十分講究,那丫頭還是第一次到侯府來做客,她當然不能怠慢了。
顧大娘此刻哪有什麼心思聽大夫人說了什麼,只想到方才在聽雨軒發生的事情,身體又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夫人,二小姐她……她在聽雨軒內!」
轟的一聲,大夫人和安茹嫣臉色頓時一怔,安茹嫣狠狠的瞪著顧大娘,而大夫人卻猛地起身,凌厲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寧怎麼會在聽雨軒?明明……明明死了不是嗎?
「夫人……怕是二小姐的……鬼魂?」顧大娘依舊在驚恐之中,她怎麼也忘不了在聽雨軒內感受到的那一絲絲的寒意。
大夫人和安茹嫣再次怔住。
「鬼魂?」大夫人憶起前段時間那些雲蓁索命的噩夢,臉色更是變得煞白,「你確定?」
昨日是婉貴妃傳來的消息,她自然是相信安寧已死,況且,身上帶著那香氣,再進入圍獵場,不死都是奇跡,此時的劉香蓮,又怎麼會知道,婉貴妃見到安寧之時,也是不願相信安寧面前站著的真的是安寧。
顧大娘沒有回答,但她的反應,卻已經做了最好的回答,大夫人的目光瞟到她濕了的裙襦,神色微怔,「走,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大白天的,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說罷,便甩了甩衣袖,一邊撥動著手中的那串珠子,大步走出了房間……
聽雨軒內。
安寧沒有想到自己等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大夫人,而是安平侯爺,猶記得她的這個爹爹進了聽雨軒,看到她時,那臉上的青白交加,心中浮出一絲冷笑。
「你是人是鬼?」安平侯爺利眼微瞇著,滿眼探尋,隱約還夾雜著幾分防備。
安寧看在眼裡,心中瞭然,他怕自己若真的是鬼,會對他不利麼?哼,安平侯爺啊安平侯爺,她安寧便不是鬼,也會對他不利,也會一步一步的讓他看著他一點一滴經營起來的安平侯府分崩離析。
「爹,你在說什麼?什麼是人是鬼?爹是希望寧兒死嗎?」安寧無辜的看著安平侯爺,一如既往溫和無害。
安平侯爺怔了怔,似鼓起勇氣上前,碰了碰她的臉,感受到上面的溫熱,才鬆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便是巨大的喜悅,「怎麼會?爹怎麼會希望寧兒死?寧兒啊,爹就知道你福大命大,昨日聽到有人說你還在圍獵場沒出來,爹立馬連夜就讓人去尋,現在看到你平安的站在爹的面前,爹當真是高興啊。」
安寧聽著他的話,看著臉上的興奮,連夜讓人去尋麼?她又不是不知道安平侯爺的本性,他怎麼會花心思去尋呢?此刻,他確實是高興的,但卻不是為了她而高興,而是為了他自己。
此刻,她還好好的活著,對於安平侯爺來說,她這顆棋子還有用,不是嗎?
在安平侯爺的眼中,看重的永遠都只會是利益!
「爹,這還是爹第一次到聽雨軒來呢!」安寧讓碧珠替安平侯爺倒了杯茶,二人坐在石桌上,安寧無意提起,卻是讓安平侯爺臉上浮出一絲尷尬。
即便是前世和今世加在一起,安平侯爺從來都未曾進過她的聽雨軒。
安平侯爺扯了扯嘴角,他之前本就沒在意過這個女兒,對她的關心根本就沒有,但此一時彼一時,他便是再不疼這個女兒,為了他和安平侯府的利益,他也要一改以前的作風。
「爹平日裡太忙,無暇顧及到你,幾個女兒當中,爹爹心中最掛念的,便就是你了。」安平侯爺笑得老謀深算,在他看來,幾個女兒中,就二女兒最好騙,最好擺佈,他說什麼,她定然不會懷疑才對。
可是,他卻完全料錯了此時的安寧,安寧眸底閃過一絲冰冷,卻是笑得無邪無害,「爹爹真好,都說爹爹真的疼女兒,恨不得連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她,那女兒想要什麼,爹爹定會滿足女兒。」
安平侯爺臉色微僵,想起花了他大價錢的元寶漿,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此刻還有些肉疼,天上的星星?這個安寧,之前不見她有這麼多的物質**,怎地現在什麼都想要!但看安寧臉上的期待,卻是扯了扯嘴角,「這是自然,寧兒想要什麼,便只管告訴爹爹,或者吩咐管家就行了。」
罷了,不付出些,怎麼會有收穫?現在滿足她,讓她高興些,以後他的好處會更多!
此時的他,又怎麼會知道,眼前這個滿臉無害的二女兒,是故意變著方法的讓他破財,故意看著他嘗到那心疼肉疼的滋味兒。
正此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安寧遠遠聽見,心中浮出一絲瞭然,聽雨軒傳出鬧鬼的消息,府中丫鬟們都避之不及,這個時候來的,定是大夫人無疑了。
斂下眉眼,眼底有一抹邪惡一閃而過,餘光看到大夫人的身影,隱約出現在了門口處,安寧臉上立即綻放出一抹笑容,起身提著裙擺便朝著大夫人飛奔而去,「娘……」
這一聲「娘」讓大夫人心中咯登一下,隨即便看到一抹白影朝著自己衝過來,想到顧大娘的稟報,大夫人猛地後退一步,卻因為一個不穩,失去了平衡,碰的坐倒在地上,和她緊挨著的顧大娘,當然也沒有逃過牽連,連帶著一起,再一次摔了個狗吃屎。
「哎喲……」大夫人叫出聲來,四腳朝天,院子內的碧珠看了,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但卻刻意強忍著,憋著笑,她知道,大夫人找上門來,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摔一跤,當是給她的見面禮了。
安寧眸光微閃,見大夫人摔了,忙關切的上前,想要將她扶起來,「娘,可摔壞了?幸虧這地上是鋪了石板,哎呀,若是沒有這石板,便要弄髒娘的衣服了。」
若是不知道她在故意演戲的,聽了她的話,怕定會覺得這丫頭是不是有些不正常,正是地上鋪了石板,這一跤摔下去,可是會更加的痛。
大夫人屁股麻了一陣,隨即就是疼痛傳來,但她卻根本無暇顧及,看著眼前的安寧,臉色早已煞白,顫抖著手,指著安寧,「你……你……你……」
安寧皺了皺眉,一臉不解,「娘,你這是怎麼了?寧兒……寧兒怎麼了?」
無辜,無害,無邪,安寧可謂是演到了極致,一臉不解,咬著唇,疑惑的看著大夫人,瞧見她眼中的驚恐,心中瞭然,安平侯爺一開始或許不相信她的鬼魂回來了,但是,大夫人卻不一樣,那段時間,她天天做夢夢到娘親找她索命,而她也適時地吩咐飛翩,天天晚上時間一到就去嚇嚇她,她怕是真的相信有鬼的,有了以前的經歷,本就有些精神失常,現在,只會更加害怕,呵!看此刻大夫人嚇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心中真是暢快。
大夫人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渾身一股冷意,好似又回到每日做噩夢的那段時間,見面前的女子靠過來,大夫人慌亂的揮舞著手臂,「不要過來……走開……」
「娘……」安寧眉心皺得更緊,心中卻是更是痛快,她怎麼會真的如大夫人說的那樣走開?她叫他走,她就走麼?呵!她越是害怕她的靠近,她就越要靠近她,趁著她現在還處在驚嚇中,沒有反應過來,她當然要好好的治治她!
安寧不走,反而「關切」的上前,將大夫人從地上扶起來,大夫人一邊掙脫,一邊驚叫得更加厲害,「走開……雲蓁……你和你女兒都走開!」
安寧微怔,眸子快速的劃過一抹不著痕跡的銳利,握著她手臂的手倏地一緊,似在發洩著心中的恨意。
「娘……我是誰的女兒?」悠悠的聲音從安寧的口中發出來,平靜卻深沉,好似一塊千斤重的巨石,從天而降,氣勢凌厲。
安平侯爺微微皺眉,心中隱約浮出一絲預感,果然,他還沒有來得及阻止,大夫人便瘋狂的朝著安寧吼出了聲,「雲蓁那賤人的女兒,雲蓁那賤人……你們死了都不放過我!」
此刻的大夫人張牙舞爪,眼中激射出一道陰狠的光芒,安寧眸子一緊,心中冷哼,終於親口說出來了嗎?很好!
「不……怎麼可能?」安寧驚叫出聲,滿臉的不可思議,心裡卻是浮出一絲邪惡,原本抓著她手臂的手,猛地一鬆,大夫人原本就胡亂掙扎著,排斥著安寧,此刻,安寧一鬆手,大夫人沒了安寧這邊的力道,身體絲毫沒有意外的退了數步,剛好不巧,她身後便是院門,這一退,毫無懸念的撞到了石牆上,砰地一聲,鮮血頓時從額間冒了出來。
大夫人腦袋一陣眩暈,身子也跟著話落,靠在石牆旁,顧大娘忙不迭的上前,看到大夫人臉上的血跡,要是平日裡的她,倒可能沉著應對,但是,此刻,她受到驚嚇,一時之間也慌了手腳。
安寧斜睨了大夫人一眼,卻依舊搖著頭,口中不斷地喃喃,「怎麼可能?你說過,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爹……你們騙我?你們都在騙我嗎?」
安寧雖然是在演戲,但是,這卻是她內心的呼吼,想到這些人的欺騙,心中的恨意更濃。
安平侯爺眼神一凜,心中暗自低咒,這個該死的劉香蓮,就知道壞他的好事!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她匆忙恐懼卻迷濛的雙眼,他知道,這個女人定是聽了那些丫鬟的話,以為安寧是鬼,精神更是有些失常,心中一橫,安平侯爺大步上前,朝著大夫人走去。
顧大娘看到老爺氣勢洶洶的過來,心中浮出一絲不安,護在大夫人的面前,「老爺……」
「滾開!」安平侯爺歷吼出聲,手臂一樣,將顧大娘狠狠的推開,隨即,一把將大夫人從地上提起來,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大夫人的臉上,好似要將她打清醒一般。
凌厲的一巴掌,沒有絲毫留情,大夫人臉上赫然五根指印印於其上,清晰可見,大夫人痛呼出聲,捂著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安平侯爺,「你……」
老爺竟打她耳光,他知道自己身後有林家和婉貴妃在,便一直對她禮遇有加,他今日竟打她!
「你好好看看清楚,她是寧兒,她沒死!」安平侯爺再也按耐不住,厲聲朝著大夫人吼,尖銳的聲音似要刺破她的耳膜,該死的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現在安寧知道她是雲蓁的女兒,知道他們在騙她,又該如何收場?
他現在最慶幸的就是安寧沒有恢復記憶,若是她因為知道自己親生母親是雲蓁,而懷疑探尋,繼而記起那失去的記憶,這又該如何是好?
想起雲蓁死後,安寧失憶前那段時間安寧對他的怨恨,不知道那時,她會不會選擇替雲蓁報仇?
一想到那段時間安寧眼中的恨,安平侯爺心中便是一緊,這個劉香蓮……緊咬著牙,見大夫人眼中已經有了幾分清醒,但他心中的氣憤卻沒消,額上青筋凌厲的暴露著,又一巴掌扇過去,這一次,直接打在了大夫人另外一邊臉上。
「啊……」大夫人吐出一口鮮血,這兩巴掌,徹底的將她從方纔的驚嚇中打醒,卻無暇顧及安平侯爺對她下手的無情,而是看著一旁的安寧。
沒死?她竟然沒死!不,不可能,這比方才看到「安寧鬼魂」所受的驚嚇更加讓她難受。
怎麼會?那香料,還有婉貴妃的幫助,只要安寧一進入圍獵場,必死無疑,並且,婉貴妃已經傳了消息來了,不是嗎?可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卻是那個她本以為死了的人!
上下打量著安寧,她好似沒有受到一點傷,這是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寧感受到大夫人的視線,嘴角不著痕跡的上揚了一分,方纔那安平侯爺的那兩個巴掌,出手當真是狠啊!瞥見大夫人眼中不似方纔的驚恐,反而夾雜著其他的情緒,心中浮出一抹冷笑,終於將大夫人打清醒了嗎?哼,清醒?清醒之後怕是更大的失望與不甘吧!
她千方百計的設計陷害她,不就是想讓她死嗎?可是,她安寧命大,死不了呢!
「沒死……你沒死……」大夫人口中喃喃道,她怎麼能沒死?想到昨晚她和嫣兒收到消息之後的興奮,此刻的衝擊卻是讓她有些無法招架,當時有多高興,此刻就有多不甘!
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大夫人推開安平侯爺,一步一步的走近安寧,一瞬不轉的看著她,目光凌厲如劍。
安寧依舊緊皺著眉峰,似乎還沒有從方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就連一旁的碧珠也在心中暗自感歎小姐的演技之精湛,若她沒有事先知曉小姐已經恢復記憶的事實,恐怕也會相信小姐此刻才得知她不是大夫人的親生女兒。
突然,大夫人猛地抓住安寧的手臂,扯了扯嘴角,「寧兒,太好了,你沒事,就太好了!」
此刻的她,好似忘記了方才被安寧驚嚇時,倉惶之中說了些什麼,既然安寧沒死,她便依然要在她面前扮一個慈母,雖然現在安寧對嫣兒來說,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但迷惑住安寧,便是以後要弄死她,也更加有利。
但是,安寧卻是看著大夫人,不住的搖頭,一雙眼微瞇著,「她沒事,就太好了」嗎?大夫人現在還口不對心!
看著她的眼神,大夫人心中咯登一下,臉色變了變,「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看著娘?」
娘?安寧心中冷哼,大夫人倒是忘記方才吐出的話了,哼,忘記?既然忘記,那麼她便好心的提醒她一下,眼底閃過一抹凌厲,安寧猛地掙脫開大夫人的手,大夫人猝不及防,身體一個踉蹌,臉上多了一絲怒意,「你這是幹什麼?」
「你是我的娘嗎?你方才明明說,我的娘親是雲蓁,不是嗎?」安寧大吼出聲,此刻,撕破臉皮又怎樣?撕破臉皮,她再不用叫這個惡毒的女人娘,她早就想撕破臉皮了!
安平侯爺臉色一僵,大夫人也猛然憶起方才自己在驚嚇之中所說的話,心裡大叫不好,神色更是慌亂不已。
「為什麼騙我?你們為什麼要騙我?」安寧的聲音滿是指責,將安平侯爺和大夫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冷哼,她倒是要看看,這夫妻二人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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