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天現在覺得這個青稚已經不能夠用二來形容了,他真的很傻,以至於令霍都天都有些懷疑他究竟是怎麼長得那麼大的,是不是從小就被他的師父欺騙,然後一直很純潔很純潔的活了下來。
至於他的那個師傅,霍都天雖然並沒有見過,但想來肯定是一個非常滑頭的人,單單從山腳下青石面上的那些留言就能夠看的出來。
霍都天覺得自己已經有些無話可說,因此看著青稚的目光變得有些怪異,這令的後者有些不舒服,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沒穿衣服的猴子被別人欣賞著。
霍都天回過神,輕咳了一聲,然後道:「好了,那不說這些了。」
青稚似乎也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討論,連忙轉移話題道:「現在你就別挑三揀四了,有白飯吃已經是很幸福的事情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恢復體力,然後打敗我,否則,你永遠也出不去的。」
談到了正題,霍都天也不再多說什麼,他看著地上的白飯,無奈的歎了口氣,端起碗大口的吃了起來。
白飯入口平淡無味,可是當在眼下喉間的那一刻,卻是能夠感覺到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感覺,霍都天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心中喃喃道:「難道這白飯裡面還加了糖的嗎?」
加沒加糖霍都天真的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便是當這碗飯吃完的時候,丹田內的真氣便迅速恢復了,他一時有些驚訝的抬起頭望著那盤腿坐在祭壇之上的青稚。
青稚一笑,道:「不用感覺奇怪,這白飯本來就有著凝固本元的作用。」
霍都天心中一歎,暗道:「果然是高人,連白飯都比普通的要高明百倍,只是天天都吃這個,真的不厭煩嗎?」他想將心中的這個疑問告訴青稚的,但細想了片刻,覺得還是不說的為好,既然他都不說感覺好不好,自己又何必多費口舌。
吃飽之後,霍都天便坐在台階上面,吐納著天地間的元氣,納入丹田之中然後開始一點點的修復著白天身上留下來的傷勢。
青稚仍是坐在祭壇之上,看了他一眼之後便閉上眼不再說話。
天空上的月亮依然是那般幽寂,清冷的光輝灑到下面,霍都天恢復之後便躺在石階之上看著夜空,心漸漸的歸於平靜。想起從莫名其妙的踏入那片森林的時候,自己的身上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其中的凶險之處也只有他自己經歷過後才能有所體會,只是卻不足道也。
霍都天歎了口氣,眼睛有些酸澀,打了個哈欠,數天的不眠不休,此時倒是真的有些累了,他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遠處的一片烏雲從遙遠的北方飄了過來,慢慢爬到月亮的眼前,久久不肯離去,原本略顯明亮的祭壇頓時變得陰暗起來。
青稚睜開眼晴,望著天空上的那片陰雲,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沉沉的歎了口氣,喃喃道:「數千年的執著終究是放不開,只是我們終究還是能夠勝利的嗎?師尊,你究竟何時才能重臨天下呢?」
下方的霍都天輕哼了一聲,翻了個身子繼續沉沉的睡去,青稚看了他一眼,然後便轉過頭去,再次歎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霍都天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站在一片寬大的叢林中,枝葉茂盛,觸及到遠方,一眼望去,目光根本飄不到遠處,他聽到了野獸的嘶喊聲,聽到了人恐懼的大叫,骨骼摩擦的聲響,還有那沉重的腳步聲。
他茫然的向四周望著,卻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處在何處,接著眼前便是一片漆黑,驟然失去了光亮,他感覺到非常的不適應,同時感覺四周的腳步聲雜亂無章的響了起來,卻是根本就無法辨別究竟是從哪個方向傳來,他頓時有些害怕起來。
就在這時,這片黑暗的叢林中突然亮起一道光,光線很小,卻很強,就像是這世間最後的光明,森林中的所有生物都試圖想要去保護著這最後的光明,他也很喜歡這光線,因為他雖然微弱,卻始終能夠給人希望。
有希望是幸福的,他很喜歡心中充滿喜歡,很希望看見清晨初升的太陽,金色的陽光暖暖的柔柔的觸摸著自己的身體,輕輕閉上眼睛,感覺著輕柔的風像是女人的手。
可是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他的心底響了起來,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般:「毀滅它,毀滅它。」
他很驚訝,但更多的卻是害怕,他有些顫抖的問:「毀滅?為什麼要毀滅?」
那個聲音很冷,從這聲音之中都能嗅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因為他代表著毀滅,而你要毀滅這種毀滅。」
他頓時感覺到有些奇怪,不明白這話中究竟有什麼深層的含義,問道:「毀滅?為什麼是毀滅的?這兒那麼黑,有道光不是很好嗎?」
那聲音沉寂了很長時間,不再說話。
黑暗之中能有個人陪你說話總是好的,因為這樣可以幫助你轉移注意力,擺脫心中的恐懼,他等了很長時間,卻始終不再聽到有聲音傳來。
「喂,你還在嗎?」他問。
「嗯。」那道聲音之中似乎有些疲憊,「有些事你不明白,黑暗中的光明或許在你看來的確是光明,可是那些都是幻象,你為什麼不用心去看呢,就像我的聲音代表著邪惡,可是我真的是邪惡的嗎?」
「心?用心看?」他有些不解的重複著,「可是要怎麼用心看?」
「不要被事物的表面所迷惑,因為那是不真實的,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能騙你,這有你的心才是最真是的東西。閉上眼睛,去感受吧。」
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照著他說的話開始閉上了眼睛。
可是四周太黑,一旦閉上眼睛,更加是看不清任何東西,他頓時變得再次害怕起來,有些恐懼的道:「我看不清任何東西,我不想看了。」
「孩子,不要畏懼,只要你還活著,這個世界上便沒有什麼能夠令你畏懼,靜下心來吧,相信我,你會看到事情的所有本質的。」
他輕聲嗯了一聲,照著他的話做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會這麼的相信他,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好聽,甚至讓人害怕,可是他還是義無返顧的相信他。
他開始慢慢的調整呼吸,心情漸漸的平靜,他聽到了呼呼的風聲調皮的從他的耳邊拂過,他頓時感覺到耳尖有些**。
他感覺到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並沒有那個人所說的帶別毀滅的黑暗中的光芒。
「他是騙我的吧。」他想。
他不喜歡別人騙他,所以他感覺到自己很不好受,想睜開眼睛,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到那柔軟的風再也沒有來過,他感覺到周圍變得非常的安靜,不,這不是安靜,而是吵鬧。
他陡然睜開眼睛,一張嘴卻在下一刻長得很大。
眼前變成了一片火海,沖天的火勢就像是一條橘黃色的大龍在瘋狂的搖擺著,森林中的一切都開始在燃燒,河水被燃燒成了虛無,森林中的野獸發出痛苦的喊叫聲,然後傳來一陣震皮肉燒焦的臭味,一棵棵的大樹被燒碎了,變成了一塊塊焦黑的木炭,凌亂的擺在地面上,就像是從地獄中伸出來的邪惡的手,鳥兒尖銳的叫聲將他從震驚之中拉了回來,他的臉上驚出了冷汗,背後濕成了一片。
「喂,你在哪裡?」他大聲的喊。
「你看到了?」
「是的,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我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可是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些呢?」他看到眼見漂浮著的一個蒼老的身影,身體隱藏在金色的光芒之中,隱隱能夠看清他那張祥和的面孔。
「可是你看的都是虛妄,如果你明明經歷的是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可是你卻感覺到很快樂,那麼你還你自己嗎?」
他有些說不出話來,半晌,他抬起頭來問道:「可是我該怎麼做呢?我什麼都做不了啊。」
「只要你肯,就可以的。」
「那我要做什麼啊?」
「找到你自己。」
「找到我自己?」他問,「我不就是我嗎?」
「那麼你是誰呢?」
「我是誰?」他皺著眉,嘴中喃喃的重複著,「奇怪,我怎麼忘記我是誰了呢?你知道嗎?」
「哈哈。你忘記了你自己究竟是誰了嗎?是了,你把一切都忘記了。」
那道聲音越來越低沉,原來越遠,漸漸的消失。森林之中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你。你要去哪裡?」他大喊。
「等你找到了自己再說吧。」
……
……
霍都天醒來的時候,身上都是汗水,當他看清自己所處的環境的時候,一顆懸著的心卻是慢慢的放了下來。
他吁了口氣,因為他知道自己是誰,可是為什麼自己在夢中卻忘記了自己是誰了呢?他頓時有些疑惑起來。
額前垂下的細長的黑髮被汗水打濕黏在了臉上,他抬起手輕輕一撥,然後站起身來,卻突然發現在那身前的不遠處竟是炸裂開一個巨大的深坑,頓時瞳孔一縮,有些不明所以,難道……難道跟那個夢有關?他望著那閉上眼睛似乎睡著的青稚,想了想便喊道:「喂,你睡著了嗎。」
青稚慢慢的睜開眼睛,其實他一直都沒有睡下,因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對方的身上,後者究竟做了怎樣的一個夢他不知道,但是如若不是自己,後者或許便無法醒來了。回想著剛才驚險的一幕,即便是他都有些心驚。
此刻聽到霍都天的叫聲後,他緩緩的從祭壇上面飄下,落到了他三張外的地方,淡淡的道:「怎麼了?」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那樣亂?」
青稚道:「沒什麼,只不過是在你睡覺的時候練功出了些差錯,真氣外放,便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霍都天自然不信青稚的解釋,但看著後者似乎並不像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解釋,也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體內恢復過來的力量,笑道:「現在可以開始嗎?」
青稚道:「你現在就要闖關?」
霍都天皺眉,道:「怎麼?現在不可以?」
青稚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古怪,隨後歎息著搖了搖頭,道:「好吧,那便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