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海願的笑容,鍾離域的猶如萬箭穿心般的疼痛,將海願嬌小的身子緊緊的擁在懷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卻把牙咬的「嘎吱吱」響。
「域,別這樣。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帥,是標準的美男?」海願從鍾離域的懷裡掙脫開一點距離,用冰涼的小手捧起了鍾離域的俊臉,仔細的看著,那張堪稱完美的俊顏讓海願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鍾離域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薄唇微微上翹,眉眼帶著風情,無比的魅惑盡顯,他實在不想讓海願看到自己咬牙猙獰的樣子,更不想讓她從自己眼裡看到心痛。他知道海願的堅強,所以他要自己比她更加堅強。
「我有沒有說你像一個人?」海願捧著鍾離域的臉,將自己的小臉貼了上去,眼前另一張俊臉和鍾離域的臉龐重合在一起,如此相像的臉龐,過分神似的眼神,讓海願也曾經一度有過錯覺,域就是他。可是現在,海願卻在心裡有了一點的明瞭,原來他是他的前世,自己追蹤溯源的穿越而來,只是為了與他能夠在一起;原來那份愛,是如此的深刻。
「像誰?」海願的這句話倒是鍾離域沒有想過的,但是看著海願剛剛眼神,似乎也不是普通的關係吧。莫名的一股酸味爬了上來,鍾離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該太霸道,但無奈,愛情永遠都是自私的,自私到他扣住了海願的小腦袋,不等她回答就狠狠的吻了上去。
良久之後,當海願感覺自己肺內的空氣都要被鍾離域吸乾了,他才微微放鬆一點,抵著海願的腦門對她說著:「不管像誰,你只要記住,我就是我,你也是我的。」
「是啊,我前世、今生都是你的了。想必就連來生都跑不掉了。」海願微微一笑,用指尖輕輕的點了點鐘離域挺直的鼻子。她把自己的來生也許給了他,她不悔。
「記得就好。」鍾離域忽地就有種要窒息的痛感,明明她還在自己的懷裡,卻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一樣,那是一種無力和茫然的感覺;她輕的好似一縷青煙,美的又好像是隔著一層薄霧,總是無法將她抓住,真的無能為力。
「域,我喜歡輕鬆自由的日子,別把一切都想的那麼糟糕吧,也許寶寶沒事,我也會沒事的,我曾經跟自己打過好多的賭,結果都是我贏了。這次,我們也和時間賭一睹,看看我能不能再贏一次。相信我,域,我很愛你,也很愛寶寶,我又怎麼捨得離開你們呢。」
海願把自己的唇瓣主動的獻上去,在鍾離域的唇上輕輕的觸著,不是吻,卻是一種比吻更深刻的儀式,將他整個印在心底的儀式。
「……」鍾離域默默無語,臉上本來柔和的線條再次剛硬起來,牙也咬的緊緊的,最後才僵硬的點了點頭。轉而大聲的向外面招呼著:「來人,把御醫全叫來,說夫人醒了,用藥。」
現在鍾離域要抓緊一切的時間,給海願體內的毒控制住,他知道海願的倔強。而他又何嘗不是深愛著寶寶呢,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要放棄孩子的。但如果真的到了最後關頭,他的選擇是……
御醫聽到動靜都一溜煙的跑了過來,依次的進來給海願把脈,有的表情還算鎮定,有的輕輕的搖頭,鍾離域的眼神從那些御醫的臉上一一掃過,心也越來越沉。
「王爺,夫人體內的毒性雖強,但其性綿長,要清除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們會盡力而為。」至於生死,就那就是聽天由命了。不過,這一句話可是沒有哪個御醫敢當面說出來的。
「如果冰魄不行,那還有什麼寶物可以將毒性遏制住?說出來,本王去找。」鍾離域沉聲的問著,他相信世間還應該有其他解毒的靈物,就算不能解毒,起碼應該保住海願的命啊。
「這冰魄已經是最為溫和的解毒聖物,若是再有其他,只怕藥性更猛,夫人的身體根本經受不住的。現在如果捨棄腹中的胎兒……」
「大夫,我要這個孩子,我還有多少時間?」海願堅定的打斷了御醫的話,她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寶寶被自己連累,等不到出生的時候。
「現在來看,起碼等到孩子足月是沒有問題的。但夫人真是要賭一賭了,如果嬰兒降生這一關可以挺過去,再祛毒也是可行的,唯一怕的就是這毒性將身體裡的血液都破壞了,生產的時候大出血,就神仙難救了。」
御醫們一致認為,毒性雖然存在,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現在復發的勢頭難以控制,但也不會馬上就斃命的,但就是最後那一關難以權衡了。
「那就好,起碼還有希望不是嘛。」海願笑了,伸手拉拉鍾離域的衣袖,意思是讓他也安心一些,原來並不是那麼糟糕的事情。自己起碼可以活到寶寶出生,再或者,真的可以將毒清除了,自己還有將來,還有和他的一輩子呢。這樣的大賭注,海願沒有理由不去賭。
「嗯,下去吧,在正廳等本王的賞賜。」鍾離域拍拍海願的手,露出了安心的一笑,似乎也放心了不少。
那些御醫都退了出去,鍾離域微笑著擁著海願,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又將她的頭在枕頭上放好,說聲:「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那些御醫做些安排。」海願點點頭,鍾離域又給她把被子拉過來蓋好了,才大步的走了出去。
來到正廳,那些御醫都還等在那裡,個個頭上都冒著冷汗,感覺後脖梗發涼。他們都是在皇后這樣的地方討生活的,又怎麼不明白瑾王那「賞賜」兩個字的意思呢!只怕自己現在的小命已經和那位夫人的命拴在了一起。
鍾離域進來正廳,直奔中間的那張紫檀木的圈椅,坐下來也沒有說話,而是把清冷、冰寒的目光從那些御醫的臉上一一掃過,整個大廳裡的氣溫頓時驟降到了絕對零度。而鍾離域周圍的氣氛更是好像形成了真空狀態,周圍湧動著強大的氣流,有著颶風欲來的感覺。
離鍾離域稍近的幾個御醫,除了滴汗之外,腿已經開始發抖起來,再過了不到半刻,「撲通」一聲,有一個膽子小的已經跪了下來。這位瑾王現在的威嚴和氣勢,竟然不亞於皇上!
「本王要聽實話。」過了良久,就在那些御醫們心頭的那根弦緊張的幾乎要繃斷的時候,鍾離域才冷冷的吐出了這幾個字,但聲聲鏗鏘,如堅鐵砸在石上一般,又嚇的兩個御醫也跪了下來。
「回王爺,夫人的情況實在難測,如果說之前還可以控制,現在就只有憑天由命了。」那位之前兩次過來給海願看過的御醫向前一步,說出了他認為最實際的情況,「而且,夫人現在執意要保住腹中的胎兒,明顯又會耽擱一些時間,這毒性在體內滯留久了,再向祛除很難,而且留下的頑疾也難說啊。」
「那你們剛剛說可以等到孩子出世,夫人平安的可能有多大?」鍾離域現在最關心的莫過於海願的安危了;要知道,她是孩子的母親,沒有她,似乎一切都失去意義了。
「希望不到一成。」那位御醫說完,又輕輕的搖了搖頭,其實在他心裡的估計,根本就是希望渺茫了。
「本王明白了。」鍾離域再次咬了咬牙,然後揮揮手,示意那些御醫可以走了。那些御醫就如同大赦一般,恨不得多長出兩條腿來,一溜煙就從門口跑了出去。
鍾離域又在這正廳獨自坐了良久,面上依然平靜無波,卻無人知道,他心中的糾結與痛楚,那是難以取捨的血脈親情,又是不得不決斷的危機時刻,讓鍾離域怎麼就能不痛苦、不難受呢。
當鍾離域從正廳回來,竟然意外的看到海願並沒有躺著休息,剛剛明明蓋好的被子也折了起來,曦正站在床邊給海願托著一隻碗,碗裡是粥,海願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
「域,你回來啦,要不要也吃點。」海願看到鍾離域回來,忙嚥下了嘴裡的粥,向鍾離域問著。
「餓了吧,看我,都忘了你從昨天就沒有吃東西了。」看到海願吃粥,鍾離域才猛的想起來自己竟然這麼大意,海願從醒來就只喝了幾口水的。
「不是餓,只是剛剛寶寶踢了我一下,我怕他(她)是餓了。不過我手有些麻,所以都得曦幫我拿住碗。」海願說的很輕鬆,而其實是她渾身無力,手也一直的抖,根本就拿不住碗,勉強拿著勺子,也只能盛上半勺粥,不然手一抖,那粥就會撒出來。但曦說過要喂海願吃,海願卻執意不肯。
「海願……」鍾離域來到床邊坐下,接過了曦手裡的粥碗,親自捧到了海願的面前,對著她努力的露出一個笑容來,商量又討好的口吻問道:「這個寶寶不聽話,我們不要他(她)好不好?」
「域!」鍾離域的話,和他話裡的意思把海願嚇了一跳,手裡的勺子又是一抖,半勺粥都撒在了床邊,曦忙找來抹布擦著,擦好了看了鍾離域一眼,恭敬的退了下去。曦知道,主上有話要說的。
「域,你剛剛的意思……」海願的小手還抓著勺子,感覺那只瓷勺子都冷的扎手,而她更是寧願沒有聽到剛剛鍾離域說的話,也不懂他的意思。
「海願,我要你,只要你,所以我不想讓你冒險。寶寶我們以後還會有的,現在不急,好嗎?可是,如果沒有了你……」鍾離域感覺喉嚨一澀,胸口都是悶悶的,再多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不,不會的。域,聽我說,寶寶是無辜的,是我用幾個月的血肉孕養的,我愛你,也愛他(她),所以哪一個我都不想放棄。而且你聽到御醫的話了,我並不是沒有一點希望的。如果為了自己,卻要把寶寶那唯一的一點生存的希望扼殺了,我不是太自私了嗎?」
海願一下扔掉了手裡的勺子,撲進了鍾離域的懷裡,用一雙手臂緊緊的摟著鍾離域的脖子,輕輕的哽咽啜泣著,她的心更痛,也更艱難。她比任何人都要不捨,除了和域的愛情,更不捨的和寶寶的這份母子情啊。
「海願……別哭,我們再想辦法。」大手將不住抽泣顫抖的海願緊緊的護在懷裡,鍾離域的心情比海願也不好多少。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同樣好像在剜他的心一樣,只是,他不能因為感情用事,就讓海願去冒險。想了一下,鍾離域用手輕輕的拍著海願的背,柔聲的說道:「海願,不要太倔強了,如果情況真的危險,我是無論如何都想要你活下來的,所以,到時候我的選擇才算數。」
海願窩在鍾離域的懷裡,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用手背把臉上的淚痕擦拭了一下,抬頭對著鍾離域嫣然一笑,盡量讓那笑容掩蓋住心底的傷痛,然後拉過了鍾離域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輕聲溫柔的說著:「你看看,寶寶別之前有力氣了,踢的好厲害,他(她)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也是我生命的延續,是你和我愛情的見證啊。」
鍾離域的大手有些微微的顫抖,放在海願的肚子上小心翼翼的,但,肚子裡的寶寶真的很有力的踢了一下,雖然還隔著一層肚皮和衣服,鍾離域都能感覺到,他(她)狠狠的踢在了自己的手心,也好像一下就撞進了自己的心扉。
「海願……」鍾離域最後叫出這個兩個字的時候,感覺渾身都是一陣虛脫無力,就連腦袋都是一片空白了。那份痛,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好像一下子都遙遠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剛剛手心裡的那狠狠的一踢。
重新把頭埋在鍾離域的胸前,聽著他穩健的心跳,海願從未有過的一種安心。這個男人的愛太深厚了,海願明白,他不會比自己好過一點;相反的,他會因為難以抉擇而痛不欲生;她的苦楚,他都身同己受。
傍晚時分,二皇子鍾離桪匆匆的從靜心築趕了過來,他也是剛剛聽說海願的事情,畢竟宮裡的御醫都往這裡跑,他就是再避世也聽到風聲了。而且還帶著一些珍稀的靈藥,希望有哪一個可以幫上忙,讓海願化險為夷。
「域?」鍾離桪在外間坐了下來,鍾離域就迎了出來。
「海願睡了。」鍾離域來到哥哥另一邊坐下,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俊臉上也帶著倦容。
「我帶來一些藥物,有當初我受傷之後父皇賞賜的,也有你之後給我尋來的,雖然不知道究竟哪一種有用。」鍾離桪指了指桌子,那裡是他帶來的一個個藥盒子,白玉瓶、青瓷盅都有。一樣樣的擺在那裡。
「會有用的。」鍾離域希望會有一種有用,他比任何人都不想要放棄機會,更不想失去海願,如果真的可以有什麼辦法,可以保她平安,鍾離域真的可以赴湯蹈火。
「域,如果不是哥哥,也許就不會有這許多的事情了。」鍾離桪看著鍾離域低頭蹙眉的樣子,心裡也是一亂。這個弟弟曾經背負了太多,而就在他的笑容才剛剛真心展露的時候,卻又要面對如此的艱難,這讓鍾離桪心疼。
「哥哥,這件事情和你無關,是那個狠心的女人,害了你不夠,又要害海願。而她真正的目標,應該就是我吧。」鍾離域的眼神從未有過的冰寒透了出來,如果眼神可以變成利劍,他寧願看那個毒婦一眼,就能將她萬箭穿心。
「域,都會過去的,不要太糾結因果了。若海願能夠脫險,就放棄這一切,帶著你們的幸福離開吧。」鍾離桪絕美的一笑,眼中帶著苦澀和期盼。十五年來的避世隱居般的生活,讓鍾離桪最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離開這是非之地。若是他們能早些離開這一切的紛爭,或許都可以更加幸福一點,也可以少了很多的痛苦選擇了。
「哥哥……」鍾離域沒有想到哥哥會這樣說,呆呆的看著哥哥那張絕美如天人的臉,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麼。是啊,即使命運如此不公,可自己又何嘗不是步步緊逼呢。為了那一己私怨,又何嘗不是處心積慮的要找出那個幕後真兇。而一切的一切,都因執念而生,若是能像哥哥說的那樣得到幸福,或許避世才是一個最好的辦法。
「也許,當初我們就該待在迷惘山林的,那裡才是我和海願的世外桃源。」鍾離域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了一個苦澀卻魅惑的笑容來。
當初,自己問過海願「你要不要和我走」,他問了三次,海願都執意要留下。海願說過,外世的一切都已經不再屬於她,而她要在那裡等他回來,那裡就是他的家。可還是鍾離域自己想不透,偏偏要將她帶出來,可沒有想到,就是這樣將她留在身邊,反而一次次的害了她呀。
「是哥哥來了嗎?」海願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估計是睡的淺,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當鍾離域扶著鍾離桪從外間進來的時候,海願已經從床上起身了,曦正在折著被子。
「海願,怎麼不多睡會兒。」看到海願那張蒼白的小臉,鍾離桪也心裡一酸,那個帶著明媚笑容的女子,臉上的笑容依舊,卻為何要如此的飽受折磨呢。
「我昨天睡的太多了,剛剛也只是想休息一會兒。哥哥來了怎麼不叫醒我呢?」海願瞪了鍾離域一眼,然後依舊笑的俏皮,看著鍾離桪俊美絕倫的臉說道:「我最喜歡看美男了,這樣將來寶寶出生,長的也一定美。」
「不看哥哥,寶寶就不美?」鍾離桪聽到海願的話就是一囧,轉頭看看身邊的鍾離域,域也算是天啟國數一數二的美男了,怎麼海願天天看還不夠?
「哈哈,遺傳基因當然也重要,不過我喜歡寶寶像哥哥這樣美的輕靈如仙,不是這樣板著臉的大冰塊。」海願一笑,卻知道自己說的違心了。鍾離桪的美如仙清雅,而鍾離域卻美的如妖如魔,使人魅惑沉淪而不自知。如果說哥哥是仙人之姿,那鍾離域就是妖孽誘人,是兩種完全沒有可比性的極致的美。
「海願……」鍾離域的臉本來是沉著的,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又怎麼能笑的出來,可卻沒有想到被海願這樣一說,心中那份壓抑也鬆散了許多,雖然口氣還是冷的,但眼底已經飄上了溫柔。
「域,海願開心就好,你也不要想的太糟糕了,一切總會有轉機的。」鍾離桪看著海願那樣的一張笑臉,心裡又酸又苦,但卻還是為鍾離域高興著。如果不是這樣的女子,鍾離域又怎麼會多出那麼許多的真心表情呢。
「是啊,哥哥說的對,一切只要隨心而行,別帶著太多的不滿了。」說到這裡,海願上前幾步,擁住了鍾離域的窄腰,把頭輕輕的靠在他懷裡,小貓一樣安心的笑著,轉而又抬頭對哥哥說道:「哥哥,既然都來了,天色也晚了,不如在這裡吃了飯再走吧。」
「好。」鍾離桪也是開心一笑,在這裡總能夠找到讓自己開心的東西,還有那些快樂的回憶。比如那溫馨甜蜜的年夜飯,還有海願在轎子裡包上的那些個特別的祝願,都讓鍾離桪暖心又難忘。
「哥哥今天要吃什麼?我怕不能親自下廚了,不過可以吩咐廚子做。」海願已經有了些女主人的樣子,雖然還窩在鍾離域懷裡,卻不忘了招呼起客人來。
「都好,我其實吃的不多,也不挑剔,只是口味清淡點就好。」
「哦,好,來一鍋白水煮雞蛋,既營養,又清淡。」海願調皮起來,說完了抓著鍾離域胸前的衣襟就笑了起來,那笑聲很歡快,也很真誠,因為她又想起了在晚棲閣的那一夜,她和曦兩個人盤腿坐著撞雞蛋的場面。只是不知道這次哥哥會不會也喜歡這樣玩兒,而且輸了能不能一連吃下三個白水煮蛋。
「笑什麼?」鍾離域也被海願笑的有點懵。他知道她心裡的苦澀,可又為什麼可以笑的如此歡快呢?要知道,強顏歡笑比悲傷哭泣來的更為艱難啊。
「哈哈,這件事要問曦了,問問她吃煮雞蛋的感受啊。」海願搖晃了一下鍾離域的身子,真的歡快起來,那笑容都是從眼底到嘴角的,沒有半點的假裝。海願明白,自己若是悲傷,會讓所有人都一起難過,但悲傷沒有一點點的意義,更會連累的肚子裡的寶寶而已。
但快樂不同,她把快樂分享出來,快樂也是加倍的,即使不想什麼將來,沒有什麼天長地久,起碼在這一刻,她和她身邊的人都是笑著的,那就足夠了不是嘛。
晚飯也吃的異常歡快,雖然不是海願親自下廚,但海願親自點了菜,她本來也不知道哥哥喜歡吃什麼,但是憑著自己的感覺,親自讓廚子過來,說出菜名問了廚子的做法,然後又推薦了兩種她自己的家常做法,希望廚子能夠融合一下,不要把家常菜做的太精緻了。
要吃御宴,鍾離域和鍾離桪去皇宮吃就好了,而在這裡,就是要安心的享受那種家的感覺,享受那種家庭的輕鬆和快樂。
「哥哥晚上住下來吧。」飯後用香茶漱過口,鍾離域看看已經很晚的天色,不知道宮門是不是已經關了。
「住下吧,宮門都關了,去叫了又不方便。」鍾離桪也沒有推脫的意思,這裡真的就好像家一樣的氣氛,讓他也由衷的眷戀著。
「那好,域,你留下在這裡陪著哥哥,我回後面小院子去住一晚,我好懷念那裡哦。」海願說完就起身要走,卻被鍾離域拉住了,「哥哥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要我陪著睡?我和你一起回去。」
「呃,不用陪,你們都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睡的。」聽了海願的話,鍾離桪也垂下了滿頭的黑線,怎麼海願神經這麼大條。
「那我們再陪哥哥說會兒話吧,這麼早,我睡不著啊。」海願說完,猛的就想起來之前下過的五子棋,而且她記得很清楚,那天太子鍾離釧幾步就將自己給贏下了,還說這是小孩子的玩意,不僅很好奇的想要知道,是不是鍾離域和鍾離桪也會。
「要不,咱們下棋吧,我們家鄉有種玩法,聽說你們這裡小孩子都會的,不如我們比賽。」海願說著就去一邊書架上把兩個棋子盒抱了下來,又將那塊花梨木的棋盤也擺好,招呼著鍾離域和鍾離桪過來。
「這個是……五星連珠嗎?」看看海願擺下的兩、三個棋子,鍾離桪就看出了路數,對著鍾離域一笑。他們兄弟兩個年幼的時候也曾玩過的,只是兩人年紀相差太多,當初的實力相差很懸殊,現在兩人都已經成年,卻真的是好久沒有玩兒過了。
「哦,我們家鄉叫五子棋,估計就是叫法不同,你們這裡的更文雅一些吧。」海願頓時就來了興致,把黑子往鍾離域手裡一塞,又把白子塞到了鍾離桪手裡,說道:「哥哥為長,域是弟弟,應該讓著點吧!域執黑先行。」
「好,我們兄弟對弈,海願你做裁判。」鍾離域看看手裡那顆黑瑪瑙的棋子,再看看海願那雙漂亮帶笑的眼眸,感覺她的眼睛是那麼的生動清澈,卻又是黑如暗夜的星子,深邃難懂,卻又總是讓人在其中看到那無限的希望。不禁讓鍾離域那一直壓抑的痛苦有了些許的慰籍,也許一切真的沒有那麼糟糕的。
出乎海願的預料,鍾離桪和鍾離域對五子棋的技法並不如何的高明,似乎只比海願這個半吊子好那麼一點點。但兩個人的興趣卻都是滿滿的,下了一盤又一盤,似乎一下就找到了童年時候欠缺的那份美好,直到身邊的蠟燭都換了兩次,還在那裡對弈著。
又過了一會兒,鍾離域先放下了手裡的棋子,轉頭看看已經爬伏在桌邊睡著的海願,對著哥哥說道:「哥,我先帶海願回去了。」
「好,回去吧。」鍾離桪一笑,也輕輕將手裡的棋子放了回去。他和域是兄弟,自然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他們下棋除了真正有些興趣,更多的卻是為了讓海願安心。
如果她和域回去那個兩人的小世界,難保各自的心裡不會就想起現在這一切的苦痛來。所以他們都在盡力的使海願能夠多分散一些精神,能有人多陪陪她,才讓她別總是強顏歡笑的去安慰別人。
「域。」在鍾離域抱起海願要出門的時候,鍾離桪叫住了他,輕聲的問著:「還有多久的時間?」
「……」鍾離域的心微微一顫,手上的海願忽然好想變的像是羽毛那樣的輕,讓鍾離域忍不住將她緊緊的擁進了懷裡,沉聲說道:「到孩子出生。」
鍾離桪也靜默下來,看著鍾離域抱著海願邁出門檻,一步步的消失在夜色裡,心也隨著揪緊了。那樣相愛的兩個人,還能一起相攜著邁過另一個檻嗎?
==分割線==
早上睜開眼睛,海願就看到鍾離域正沉沉的睡在自己身邊,那漂亮的臉蛋讓海願心頭甜甜的,忍不住就伸出手去,在他那張光滑的堪比剝了殼的煮雞蛋的臉上揩油。只是海願的指尖才觸到鍾離域的皮膚,鍾離域那雙漂亮的鳳目就睜開了。
海願的小手一下就僵在那裡,雖然已經做了幾個月的夫妻,親密的事情也做過了,可是這樣偷摸美男被人家一下就抓包的事情還是第一次,海願的嘴角一抽,好容易才把臉上的火燒壓了下去,拉開話題問著:「域,昨晚是誰贏了?」
「我沒輸……」鍾離域把海願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臉上,扶著她的小手輕輕的摩挲著,繼續說道:「哥哥也沒贏。」再看一眼海願那懵懂而驚訝的眼神又說道:「以後想摸就摸吧,不用偷偷摸摸的下手。」
「呃……」海願的臉一下紅到了脖子,就連一對小巧的耳朵都紅了起來,這個傢伙真是悶騷,說這樣的話怎麼這麼隨意呢。
「起來嗎?還是再睡會兒?」鍾離域將海願的小腦袋托起來,放在自己的胳膊上,擁她入懷,雖然問著要不要起,其實把她擁的那麼緊,分明就是不想要起身的。
「好吧,那就再睡會兒。」海願乖順的把小腦袋窩進了鍾離域的懷裡。他身上的香氣很淡,但很有清雅祥和的味道,如雪白的梔子花,讓人一聞上癮。窩在他懷裡,也是海願最幸福的時刻。
「其實,你不必太倔強,一切有我。」鍾離域把尖下巴抵在海願的頭上,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海願的背,像是在喃喃的說著什麼誓言,又好像在哄著心愛的小寵。
「我知道有你,所以倍感幸福。域,答應我,要一直都這樣幸福下去。幸福不是因為某一個人的,而是出於你自己的心,多去開懷的想想美好的事情,幸福其實就在你的身邊。」海願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好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但一字一句,鍾離域也聽的清清楚楚,並深深的印到了心底。
「海願,幸福因你才更有意義,答應我,今生、來生都要相伴,永不分離。」大手把海願的頭緊緊的扣在胸前,鍾離域讓她聽著的不是話音,而是溫情的心聲。
「好,今生、來生我都要與你廝守。」也只有海願自己才知道,她穿越而來,許下的已經不只是今生、來生,而是他們兩人的三世啊!
「叩叩叩……」門外傳來輕輕的敲擊聲,鍾離域仍是抱著海願未動。他可是瑾王,睡個懶覺怎麼啦!難道還要管什麼不知趣的人亂敲門嘛。
「域,起來看看吧,別是哥哥那邊有什麼事情。」海願把小腦袋從鍾離域的懷裡掙脫開一點點,推推他說道。
「哦,也許吧。」經海願一說,鍾離域才想起昨晚哥哥留宿在這裡了,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放開了海願,從床上起身順便問了一句:「什麼事?」
「主子,有個尋安居的小孩子,一早上就發現蹲在門口,叫人送他又不肯回去,說是要見夫人。」是夜的聲音傳來,但說的卻是尋安居的孩子!
莫名的,海願似乎一下子就知道是誰來了,忙從床上翻身起來,卻意外起來的急了,頭有些微微發暈,坐在床邊扶著頭做了兩次深呼吸,頭暈耳鳴的狀況才減輕了一些。
「海願,怎麼啦?」明顯看到海願的臉色又白了,鍾離域忙坐回了床邊,關切的問著,同時向門外吼了一聲:「送他回去,夫人不舒服。」
「夜,等等,我沒事。」海願拉了鍾離域一下,忙把夜叫住了,柔聲的對鍾離域說道:「應該是小德,只是不知道他怎麼就跑來了,這麼遠的路啊,一個小孩子跑來不容易,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的,我去看看。」
「海願……」鍾離域還想要說什麼,海願卻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撒嬌似的搖了搖鍾離域的衣袖。那小白兔一樣懇求的眼神,讓鍾離域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而且心頭最柔軟的地方被牽動了,怎麼能忍心不由著海願的性子呢。
看到鍾離域的眼神都柔和了,海願一笑,起身摟著他的脖子在他的俊臉上「啵」了一下,算是一個獎勵,然後才去一邊找了衣服出來披上了衣服。
夜還恭敬的垂手站在門口,看到鍾離域和海願出來,而主子的臉色明顯不好,還狠狠的瞪了夜一眼,夜的背後就有冷汗流了下來。
「孩子在哪兒?」海願問著,夜又看了鍾離域一眼,才回復到:「在偏廳裡,在用飯呢。」
「海願,那我們也用了早膳再去。」鍾離域趕緊拉著海願,既然那個孩子都有吃的了,沒有理由海願還餓著肚子,他會心疼的。
「我先去看看吧,域,你要是餓了就先吃吧。」海願撒嬌的又拉著鍾離域的衣袖搖了搖,又問道:「或是你陪我去看看,回頭我陪你吃飯?」
「一起去吧。」鍾離域很想要歎氣的,但是海願的那個樣子,他實在沒有一點拒絕的能力。
鍾離域的大手一直保護似的擁著海願的腰肢,陪著她一起來到了偏廳。裡面坐著的果然是小德,但他面前擺著幾樣小菜和粥,還有一盤小點心,他卻都沒有動一下,只是那樣老實的坐著,低垂著頭,似乎很緊張。
「小德,你怎麼來了?雀兒呢?」海願奇怪小德居然會拋下雀兒自己出來,那麼會不會是雀兒有了什麼事情?想到這裡,海願的心不免就焦急起來。
「小妹很好的,我出來的時候她還在睡覺。我聽說,姐姐你病了?」小德聽到海願的聲音抬起頭,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關切的把海願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遍,發現海願看起來還好,似乎也鬆了口氣。
「我沒事,只是一點點風寒而已,你這樣跑來了,楊管事知道嗎?雀兒醒來找不到你,會擔心、害怕的。」海願幾步來到了小德身邊,伸手幫他把跑的凌亂的頭髮捋好,又拿出袖子裡的絲帕,幫他把臉上的灰塵擦乾淨,可以看出來,小德應該是一路跑來的。因為他的額頭還有很多汗漬,臉上的灰塵也被汗水模糊成了一片片的。
「雀兒有小霞姐姐照顧著,還好的,而且我告訴小霞姐姐,楊管事問起就說我來看姐姐了。姐姐,我是想告訴你,西瓜苗出來了,雖然還只有三棵,但是很綠的顏色呢。」小德那雙眼睛裡閃著的都是希望和快樂,聲音也是異常的歡快。
「啊,是嗎?什麼時候出芽的?才兩天而已,還真是快啊。」海願沒有想到小德會帶來這樣的好消息,想想那片綠色的勃勃生機,海願的眼底也同樣是希望和憧憬。
------題外話------
親啊,藍藍不得不跳出來吼一聲了,你們都在存文嗎?為什麼都看不到人啊!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