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的主題是為溫嬤嬤接風,一眾人等自然以她為主。小小只留了墨蘭伺候,吩咐紫玉和青竹好生伺候溫嬤嬤,兩人溫言軟語的,倒將溫嬤嬤臉上一貫冷硬的神色化解了不少。不熟悉溫嬤嬤的丫頭婆子們,開始聽說她的冷硬和不講人情都有些心下惴惴不安的,此時見她嘴角微彎,雖稱不上是笑容,也沒大家說的那麼冷硬,自然也跟著吹捧起來。
教導過夫人規矩,服侍過老爺的母親,這可是夫人身邊的紅人兒啊!瞧瞧人家孫嬤嬤和鄭媽媽都跟她相處得其樂融融的,誰心裡不是跟明鏡似的,趕著上去吹捧呢!
這邊大花園子裡頭沒有主子,下午就由得她們混鬧,小小也沒有過去參合。本來嘛,就是想讓大家都開心開心,她若是去了,少不得讓大家又都緊張起來,何必呢?
遠遠聽著大花園子那頭傳來的咿咿呀呀的吟唱聲,小小依然自顧自地睡她的午覺,吃她的點心。墨蘭慇勤服侍著,龐嬤嬤也在一旁幫著伸手打理瑣事。
小小瞧了龐嬤嬤一眼,心裡有些奇怪。往日孫嬤嬤和龐嬤嬤除了每天過來陪她說說閒話,倒很少這樣跟在跟前服侍,看起來還格外慇勤的模樣。瞧她剛喝了茶,龐嬤嬤便伸手接了茶盞過去,一副怕她勞累的模樣,小小便笑著說:「龐嬤嬤不用管我,我這兒有墨蘭就夠了,你快些過去跟她們耍樂就是!」
龐嬤嬤體型微胖,一張團團的圓臉上總是帶著笑容,聞言眼睛更是瞇成了一條縫,嘻嘻笑著說:「夫人說哪裡話來,好容易今兒夫人身邊服侍的姑娘們都出去了,讓老奴在夫人面前掙個臉面,您還趕老奴走吶?」
她這麼一說。小小倒哭笑不得了:「不過小丫頭端茶倒水的活計,也值當嬤嬤爭一回?」
墨蘭也湊過來看了看龐嬤嬤說:「活計倒沒什麼,就是您這臉兒擦再多的粉,也沒奴婢嫩生,您就別吃奴婢們的醋了!」
這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起來!小小瞪了墨蘭一眼,不曉得說她什麼好。龐嬤嬤倒是不在意,反倒是昂了頭說:「等你到老奴這個時候兒,臉還能有老奴一半嫩生,也算是保養得不錯了。」
這倒是實話。龐嬤嬤本來會一點子醫術。又在宮裡醫藥局打理過一段時間,對於保養方面倒是挺有心得的。小小眼見時間還早,倒是對這個話題起了興致。跟她聊了起來。
說著說著,龐嬤嬤壓低了聲音,小聲說起宮闈秘事來:「女子保養身體和肌膚,若是說最重要的時間無非又三,一來是初潮的那兩年;二來是懷孕生子;三來便是老來絕經。宮裡的娘娘們為著爭寵。懷孕生子總是不那麼當回事兒,為著體型、容貌,可勁折騰。等到皇嗣降生,多半都是先天體弱,又虧了自個兒的身子。您瞧著宮裡歲數大些的娘娘們,一多半都是沒有子嗣的。那些生了孩子,又保養不當的,大半都是年紀輕輕就去了……」
小小見她說得神神秘秘挺有趣的。支著耳朵聽得入神,墨蘭警醒些,低聲呵斥道:「龐嬤嬤,您這是老糊塗了?」
龐嬤嬤忙收斂了八卦的嘴臉,訕訕笑道:「老糊塗了。老糊塗了……」她和孫嬤嬤一直都挺閒的,總覺得不夠得夫人的青睞。趁著這機會想要好生跟夫人拉近關係,一不小心便忍不住說得過分了些。
小小也是一驚,心中對龐嬤嬤暗自警惕起來。嘴裡倒是笑道:「就咱們幾個人,倒也沒什麼,莫要往外頭去說也就是了。」說罷摸了摸肚子:「老爺怎麼還沒回來,竟覺得有些餓了。」
龐嬤嬤乖覺地站了起來:「夫人先歇會兒,老奴去灶上給您盛碗熱的先墊墊。」若是小小果真懷了身孕,吃食上一定得當心,更何況她還急著討好小小,自然是親自往廚房去了。
見她出了院子,墨蘭回來忙悄聲對小小道:「夫人,你可別聽龐嬤嬤那些閒言碎語的,往日她在宮裡也沒什麼名望,想來多半就是受了她那張嘴的牽連。」
小小點頭微笑:「我曉得分寸,不過還是多謝你提醒。你也記住了,別的地方先不提,待溫嬤嬤訓完了再說。咱們這個院子,尤其是我這間屋子裡頭說的話,一分一毫都不許傳出去。你得蘀我守好了!」
墨蘭神色凝重地點頭應是,小小還是挺滿意的,這丫頭瞧著大大咧咧的,心裡還是清楚明白的。
沒過一會兒,天賜散衙回來了。回房換了衣裳,夫妻兩個相扶著便往前頭大花園子裡頭過去了。
今日的酒宴擺在了戲台對面兒的暖房裡頭,正廳一桌,自然是留給小小夫妻倆,還有溫皙張孝武等人,當然還有溫嬤嬤鄭媽媽四個,一起湊了一桌。兩邊側房裡頭各一桌,也是各處有體面的丫頭婆子們。再其他的人就沒這份體面了,不過小小仍是吩咐賞了菜。
待大家到齊,溫嬤嬤鄭媽媽等人謙讓一番,斜簽著身子在下首坐了,讓了小小等人上座,趁著上菜的功夫閒話了幾句。
還真別說,大家坐到了一桌上頭,溫皙和溫嬤嬤兩個看起來更覺得相似,尤其是眉目之間,只不過臉型不同。第一次見到溫嬤嬤的張家夫人忍不住笑道:「溫嬤嬤也姓溫,我瞧著跟溫兄弟面有相似,若是不說穿,看起來倒真像姐弟倆似的。」
張孝武也笑:「記得溫兄提過,也是從北周跑過來的,不如問問,說不定真是姐弟倆?」
倒是當事人兩個自己不覺得,互相看了幾眼,都笑著說:「人有相似罷了,哪裡敢高攀。」
話一說完,便是小小都樂了:「還挺有默契,若是投緣,認個干親也行啊!」
溫嬤嬤聽著心中便有些熱乎起來,她年近四旬,並未成婚,只怕就是成婚也不可能有孩兒了。因此笑著說道:「多謝夫人美意了,老奴一介奴僕,哪裡能跟溫先生攀親戚,夫人還是別說笑了。」
倒是溫皙遲疑了一下,看著溫嬤嬤說:「實不相瞞,在下父母早亡,本來有位姐姐,但是也已經失散多年,不曉得如今人在何方。在下自己雖不覺得,不過大家都瞧著溫嬤嬤跟在下面貌相似,還是忍不住多問溫嬤嬤一句,您家中可還有親人?原籍何方?」
溫嬤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瞧瞧小小,見她示意自己作答,這才說道:「老奴也是幼年父母雙亡,沒了雙親庇護,不到十歲就叫叔叔賣了,幾經周折進宮做了宮奴。老奴也確實有個弟弟,不過當年老奴走的時候,弟弟也不過四歲。待老奴稍稍穩定些,遣了同鄉回去尋找,才曉得當年老奴離鄉不久,家鄉爆發疫病,親戚們都死絕了。至於老奴原籍,如今也是一片荒蕪,羞於提及。」
多年的宮中生涯,早已養成了她謹慎小心,戒備自持的性子,這種事情,怎麼會輕易當著眾人的面兒說個仔細,不過小小有這份心,她也是極感動的。但是對方是老爺的客卿幕僚,彼此身份不同,還是小心些,莫要惹了笑話才是。
誰知溫皙聽了,眉頭皺了起來,苦笑一聲道:「在下的親姐也是讓家人給賣了,沒多久便把在下也給賣了。說來慚愧,當時年幼,便是年家姐的名字也不記得了,只曉得自家姓溫,便是如今這名字,也是到了南方讓黃家管事撿著之後起的。」一面說,一面挽了右手袖子起來,笑著說道:「唯有這手臂上一條傷痕,算是家姐留給在下的念想了。」
眾人看去,之只見溫皙右臂手肘上側一塊燙傷,模樣極為嚇人,想來當年更甚,不禁都變了顏色問他是怎麼回事。唯有溫嬤嬤呆愣愣地瞧著,未曾言語。
溫皙也沒瞧她,正跟天賜解釋:「小時候頑皮,家姐忙於家務,還要背著在下。一日在灶間瞌睡,灶間火頭燒了出來,戳到了我手臂上,家姐才驚醒。實在是太疼了,所以印象格外深些,後來家裡親戚又不斷提起這事,就更忘不了了。」
小小想到自己往常在施州的時候,也是跟著小李氏燒火,後來搭著凳子也要上灶,心中感慨,嘴裡歎道:「你姐姐也不容易……」眼角餘光掃過,卻見溫嬤嬤面無表情,渾身發抖,嚇了一跳,忙問溫嬤嬤:「嬤嬤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溫嬤嬤咬了咬下唇,起身望著小小行了個禮道:「還請夫人恕老奴無禮,老奴有幾句話想問問溫先生。」
小小和天賜對望一眼,心中奇怪,自然是點頭肯了。
溫嬤嬤便問道:「請問溫先生,幾歲離鄉?因何離鄉?又如何到了這南方?」
溫皙難得地紅了臉:「這,雖有些羞於啟齒,怕污了老爺夫人的耳朵,不過嬤嬤既然問了,自然坦誠相告。在下五歲被親戚拐賣到那腌臢地方,沒過一個月便伺機逃了出來,一路乞討到的南方。在路上幸得遇見黃家管事,得黃家搭救,活了條命下來,又跟著在黃家少爺做了粗使的小廝,在族學裡頭認了幾個字。」
溫嬤嬤閉了閉眼,又問:「那你可還記得你姐姐的名字?」
溫皙望著她微笑:「我姐姐名喚若娘,不過大家都叫她大丫,你是姐姐吧!」完全是肯定的語氣,而非詢問,可見溫皙心中已經是確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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