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田豐過來拜訪,陳氏也沒舀他當外人,落座打算好好跟田豐說會兒話,寒暄了幾句便說:「妾身有事不明,還想跟田先生請教一二。」
田豐不明所以,趕忙點頭笑道:「夫人何必客氣?有事直管直言,只要田豐知曉,定當奉告。」
得了他這個回答,陳氏略安了心,轉頭卻見天祐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天賜也是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不由有些氣悶,這兩個孩子怎麼都沒什麼眼色呢?倒是小小乖巧,聽了陳氏的話便曉得她是有事想私下跟田豐說說,自己幾個孩子在場有辛礙,站起了身笑道:「姨母和叔叔先聊著,我後廚端些點心來。」
陳氏讚賞地點了點頭,回頭見兩個兒子依然坐著不準備動彈,只好開口趕人:「天賜,你們哥倆也瞧瞧,可要搭把手幫幫忙?」
這話一說,不僅天賜兄弟鏈應了過來,就是田豐也察覺到陳氏要跟自己談的事情不方便讓孩子知道,也支使了西蘭幫忙,只留下小廝服侍。
看這模樣,這小廝定然是田豐的心腹,陳氏也沒再多言,見孩子出之後,便問起田豐土王收小小做義妹的事情來。
這事由不得趙明禮夫妻倆不奇怪,一趟容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土王怎麼就收了小小做義妹呢?原本幾個孩子也略提過幾句,可趙明禮夫妻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要說這事早就該細細問過了,奈何近來幾日家中事情太多,陳氏與趙明禮心情都不是很好,一時竟是忘了。好在田豐到來,問一個成年人比問孩子要清楚得多,自然要向他問個清楚才是。
小小成了別人的義妹,這事可大可小,關鍵在於田紫霄並不是一般的身份,而是雄踞一方的土王。其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過程。為何突然出了這事,事先都沒有人向趙明禮夫妻倆提過,除了問一問田豐,陳氏也想不到問誰了。總不能叫趙明禮寫封信問田紫霄吧?
開什麼玩笑?人家是從二品的土王。趙明禮算個什麼?若不是不方便叫趙明禮回家,這事讓他來問才合適。只是現如今趙明禮不在家,只能由陳氏出面了。
其實也是陳氏心急了,田豐既然已經準備在趙家住上一段日子,何時問不得?偏要此時急巴巴地問起來,倒叫田豐心中把趙明禮夫妻倆又看低了幾分。
斟酌了一下言詞,田豐只說是田紫霄感念趙夫人的庇護之恩。但是又不方便與趙明禮夫妻論交,因此才認了小小做義妹,以後大家就當做親戚走動,不要太過見外。
這番說辭與幾個孩子說的一樣,陳氏自然是放下心來,說了幾句蘣小小感謝的話,一時詞窮,不曉得說什麼好了。
恰好小小估摸著他們該說得差不多了。盛了點心在門外問了一句,見陳氏應聲,這才帶著西蘭進來。把點心擺在田豐跟前笑道:「叔叔且嘗嘗,這是用我們自己莊子上產的稻米做的,只不過剛學著做,不曉得合不合你胃口。」
田豐低頭一看,碟子裡擺了幾塊雪白的點心,模樣小巧可愛,看著就引人食慾,拈了一塊笑道:「你本來做飯就是不錯,想來做點心也是好的。」說著咬了一口,才發現裡頭竟然有三層夾層。分別是桂花、海棠果和白芝麻,不由奇道:「這倒是奇了,裡頭竟然是三層餡子,這是怎麼做出來的?」
小小抿嘴笑了笑:「叔叔覺得好吃就行了,何必問我的獨門秘方呢?」
田豐也不過是順口一問,並不在意。笑呵呵地吃了,讚道:「好吃,香甜中帶了點酸味,不覺得怎麼膩,不過這甜食肯定是你們女孩子更加喜歡的,我略嘗嘗就夠了。」
陳氏卻怕田豐覺得小小小氣了,趕緊說道:「也不算是什麼獨門秘方,不過是她自己琢磨的,我們都沒看過這樣的法子呢。」
這個是小小前世看過的一個旅遊節目,介紹某地的美食,她改良了一下做出來的。以米粉為底,鋪上薄薄一層餡料,再鋪一層米粉,如此反覆之後,上籠蒸熟,吃時切成小塊就得了。做法其實並沒有什麼訣竅,只是原料要好,掌握好餡料的厚度就行了。
田豐也有心維護小小,便對陳氏說:「趙夫人,若真是獨門秘方,倒是個好法子,若是開一家點心鋪子,肯定是日進斗金啊。這樣的點心,我在杭都都沒嘗過呢。」
他一提鋪子,正好說到了陳氏的心坎上。本來這幾天她就一直在思考家中進項的問題,確實如小軒說,這幾年看著還好,再過些時日,兩個兒子進學、趕考、成親,哪裡不要銀子花銷?趁著現在手上有些餘錢,家中需要開支的不多,是該時候再找些進項了。
因此一聽田豐話,立刻眉開眼笑道:「田先生讚好,約莫真是好的。那就多謝先生誇獎了。」那副模樣,渀佛這糕點就是她做出來的一樣,頗是得意。西蘭站在田豐身後聽見,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趕緊低下頭略為掩飾。
小小沒接著話茬,卻笑著對田豐說:「叔叔不是想要住上幾日麼?我領你前院看看屋子,你喜歡哪間,我也好做佈置。」
田豐臉上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不好意思道:「原本是有這個打算,只是近些日子又有些變動,只怕是住不成的。」
小小就奇怪了,不是在容米的時候都說好了的麼?怎麼突然又變卦了?她並沒開口,只是舀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田豐,倒是陳氏耐不住性子,笑著挽留道:「田先生莫要客氣,你也不是沒跟咱們相處過,這院子雖然不大,住下你們幾個人的地方還是有的。」
田豐無奈地拱拱手,表示感謝,嘴上只是說道:「並不是跟趙夫人客氣。實在是臨時接到了司治的來信,說是朝廷要抽調我們土人福建抵禦倭奴,田豐需得出征了。」
倭奴?小小的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這倭奴不是明朝的時候才有的麼?怎麼現在就上有了?她心中疑惑,便將這問題帶了出來道:「福建有倭奴?這是什麼意思?又關你們容米土司什麼事了?」
不待田豐回答,陳氏便不悅地輕輕咳了一聲,小小這才發覺自己有些急了,本就不該當著陳氏的面問這些個。當即打住了不再相問。陳氏便對田豐說:「雖說不住,可今兒一定要留下來吃頓飯的。」
田豐點頭應了,她略坐了一會兒,終究著有些疲乏,便叫小小同天賜天祐招呼客人,自己避進房裡歇息了。
天賜天祐過來,聽說田豐要走,俱是惋惜不已。天祐更是嘟著一張嘴道:「都說好了要住些日子的,難道容米就你一個將領不成?這才幾日,又要走了。我們都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呢」
這話就說得有些唐突了,天賜瞪了他一眼,轉頭看田豐的臉色,見田豐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甚至笑著哄勸天祐道:「這不是不湊巧麼?待這仗打完了,我回來先往你家贅日,咱們好好說話可好?」
這就完全是哄小孩子的口氣了,偏天祐就吃這套,聞言不再追究,笑著點了點頭。天賜卻遲疑道:「這等軍機大事,告訴我們不要緊麼?」
田豐深深歎了口氣道:「實際也不算什麼機密了,只是你們前些日子了容米,大約不曉得罷了。一個多月之前,倭奴登了陸地,在福建沿海血洗了十三個村子,聖上大怒,聽說接到軍報時生生吐了口血出來。」
這事幾個孩子確實都是第一次聽說,聞言驚訝地張大了嘴,小小更是驚奇。她的記憶裡頭,倭寇之亂是明末的事情了,這個世界到底相當於她前世的什麼時代,怎麼就有了什麼倭奴之亂呢?
田豐還沒說完,雖然覺得對幾個孩子說這話有些不妥,不過他心中憤然,說話也就沒注意那麼多:「倭奴本在寧海靠過岸,當地漁民彪悍,將他們擊退了,上報了官府,也沒當回事兒。誰知一路流竄到了福建路,竟是釀成如此大的禍害。可笑福建指揮使司的余大人兩萬兵馬不敵,竟然全數折損了進,陳尚書這才獻策,要調我們土兵抵禦倭奴……」
原本後頭還有些牢騷話,想了想,話到嘴邊,田豐還是嚥了進,只輕描淡寫道:「不知道福建路的兵都是幹什麼吃的,居然讓了這天大的功勞給我們,我自然是要笑納了才行。」
小小和天賜對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擔心。兩萬人馬一個照面就叫人給收拾了,田豐帶兵千里馳援,難道就能如此大的勝算。只有天祐不覺察,大聲附和道:「那是自然,我就先祝豐哥哥馬到功成了」
這話田豐自然愛聽,摸著天祐的頭就笑了起來。
轉身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卻悄悄對小械:「我有些事情,要交代給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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