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研晟的答案令她大為吃驚,「什麼,你知道她懷了死胎!」研晟語氣平淡道:「是的,薄練臣給她下了藥。」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席聞鴉微微倒吸一口冷氣,雖然早就料到薄練臣絕對不會容許章嬈把孩子生下來的,但是沒想到他那麼狠,居然用了這樣的法子。
「薄練臣派人給她下藥的第三天。」
研晟沒有絲毫隱瞞。
席聞鴉靜默了幾秒,緩聲道:「你沒提醒她嗎?」
「就算我提醒了,她的孩子也已經受到侵害挽不回來了。」席聞鴉的語氣似有幾分惋惜,拋開一切,單純出於對一個無辜孩子的惋惜,研晟猜到她的想法,歎息了聲。
其實沒有這次的事件,研晟也知道章嬈肚子裡的孩子是不可能出生的,要知道像薄家這樣的家門哪裡會容許一個情婦生下一個私生子,就算薄郾同意了,也要看薄老爺子同不同意。
章嬈一直以來的想法都太過天真了,嫁入豪門哪裡只憑借一個孩子便可以成功的,哪怕是她生下孩子,薄老爺子那邊過不了關,她再怎麼努力都逃不過情婦這個詞。手裡抱著孩子,席聞鴉不知說什麼好,心情有些沉重,想起當初這孩子也差點沒法出生。
「姐,你現在在哪裡,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光顧著他回答席聞鴉的問題,他倒是一時忘記問她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按理來說,她跟章嬈都沒碰過面。
「她來做產檢,我碰巧遇到了。」
「產檢?姐,你懷孕了嗎?」
研晟有些錯愕,音調都上揚了一個度。
「不是我,是安粱,她來做產檢!」
懷裡的孩子奶喝的太足了,有些溢出了嘴角,席聞鴉拿掉奶瓶,拿濕巾給他擦拭了下,孩子咿咿呀呀的叫了一聲,研晟驚奇道:「姐,你手上抱著的是念習嗎?」
孩子被薄練臣接回去這事,研晟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是啊,他剛喝了點奶,應該犯困,叫了兩聲在打哈欠。」
「姐,讓我跟小傢伙的說說話。」
「好!」席聞鴉將手機放在孩子耳朵邊,然後哄著孩子發聲。
孩子瞇了眼,漆黑的眸子看著她,但就是不發聲,那端研晟透過手機也在孩子耳邊輕柔的喊,可孩子就是不願意再出聲了。
席聞鴉有些無奈的失笑,拿回了手機,她一笑,倒沒想到,孩子掠開嘴也跟著笑了下,嬰兒的笑聲雖然輕,但清脆而悅耳,像是鈴鐺一般格外好聽。
席聞鴉摸了摸薄念習已經漸漸濃密起來的髮絲,目光柔軟,研晟誇讚了孩子幾句後他那邊似乎有事,兩人結束了通話。
這時,坐在席聞鴉旁邊的一個女人突然開口道:「這孩子眉目五官長的可真好,一臉福相,將來定是個大富大貴的人,你可真有福氣!」
席聞鴉笑笑,沒說話,她不期望這孩子能夠大富大貴,只是希望他能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就足夠了。
陳欽文最近請了律師跟薄郾辦離婚手續,雖然薄郾死活不同意離,但似乎不同意也得同意了,要不然上了法庭鬧起來,他的臉面就徹底丟盡了。
離婚協議書上,薄郾簽下自己的名字,臉色極為難看。
陳欽文臉上的傷還遺留著淺淺的青紫印子,看到薄郾簽下離婚協議書心裡有些鬆口氣的同時也很迷茫。
整整幾十年的婚姻,她的大半青春都給了這個男人,為了他和家庭奉獻了太多,現在終於離開他了,卻突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現在你滿意了吧?」
薄郾冷冷一眼,滿含嘲諷。
陳欽文沒說話,只是靜靜的將離婚協議書收好。
對於這個男人,幾十年來的感情早就在歲月裡一點點磨滅殆盡了,之所以一次次容忍著他就是顧及孩子,現在薄練臣都同意了他們的離婚,她憑什麼不離。
薄郾這邊話剛說完,他的手機猛然響起,他拿出來看也沒看便接起了,章嬈的哭聲驚天動地,哀怨而淒楚。
薄郾眉宇一皺,很是不耐煩道:「有事說事,瞎哭什麼。」
「孩子沒了,我們的孩子被人殺了。」
章嬈充滿了痛苦,溢滿了哀愁。
「到底怎麼回事?」
薄郾心驚了驚。
在章嬈陪伴的這些天來,章嬈不斷給他灌輸再擁有一個兒子的好處,薄郾心裡已經漸漸被徹底說服了,可這是鬧的哪一出?孩子被人殺了?被誰殺了?誰敢殺他的孩子?
「有人給我下了藥,我們未出世的孩子胎死腹中了。」章嬈哭聲越來越淒厲了些。
沒了這個孩子,無疑在摧毀她的豪門婚姻夢。
章嬈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薄練臣,但是她無法在薄郾面前直接這麼說出來,難怪薄練臣如此安靜,居然背地裡留了這麼一手。
章嬈恨,恨不得將薄練臣千刀萬剮,她如此小心翼翼提防,千算萬算的躲著他,避著他,還是栽在了他的手裡,她不甘心極了。
她為了生這孩子都不惜拋下了事業和身材,可謂拼盡一切的豪賭,絕不能毀在薄練臣的手裡。
他毀了她,那麼她便毀了他!
「是誰幹的?」
薄郾站起來身怒吼了一聲,眼裡滿是憤怒。
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動手,簡直活的不耐煩了。
他難得老來還能得子,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根本不會有了,就算他再怎麼冷血,這終歸是他的骨血,留著他的血脈,他哪能真的無動於衷。
「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沒跟你說,你兒子找過我一次,硬拉著我去醫院要打掉我們的孩子,我實在不捨得,險而又險的逃出來的,可我沒想到,他他居然還不放過我的孩子,這是你的骨血,就算他不顧及血脈親情也好歹應該想想你,我只是想給你留個兒子而已,讓你多個孝順你的人,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過分,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章嬈掩了嘴低低的哭,哭聲如泣如訴。
「什麼,臣兒找過你,什麼時候的事情?」
薄郾眼裡憤怒的火焰燃燒到極致卻隱隱又透著一股慌亂。
他著實沒想到是薄練臣,他居然已經知道了,本來他還想著先等孩子生下來接進家門再說,可薄練臣直接給他來了個先斬後奏,把他老子置於何地,簡直太放肆了,就算他不要這個孩子也輪不到一個小輩來插手況且他現在確實很想再有個兒子。
不知是不是房裡太過安靜了還是章嬈的哭聲太過響亮了,陳文欽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徹底,瞠目難以置信的看著薄郾。
孩子?他居然背著她連孩子都有了!這一刻說不上來氣怒還是心寒,陳欽文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噁心到極點,最後一絲對他的留戀也算是徹徹底底的死透。
這個男人簡直不是個東西!
她滿眼厭惡的神情讓薄郾注意到了,他有種羞憤難當的感覺,幾乎兇惡的回瞪了眼陳欽文,起身往門外走去。
電話裡章嬈還是嚶嚶哭啼的訴說,說的他心煩意亂,而這時,門被人從外打開,薄練臣一身藏青色西裝筆挺的走了進來,薄郾楞了一瞬,繼而怒火湧了上來,掛斷電話上去便指著薄練臣怒罵:「章嬈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動的手?」
薄練臣面不改色,盯著憤怒的父親,語氣冷淡,大方承認道:「是我動的手那又如何,那個女人根本不配生下薄家的子嗣。」
「配不配還輪不到你來說。」薄郾眼見他承認越發惱怒了,薄練臣直接跳過了他對章嬈下手,擺明就是沒把他放在眼裡。
薄練臣微挑了眉,冷哼一聲道:「爸難道覺得她配生薄家的孩子,若是這樣我無話可說。」
他音調冷厲而高昂,宛若出鞘的寶劍,帶著銳利的鋒芒,氣焰咄咄。
薄郾被他的目光刺的臉色鐵青,一個配字他根本說不出口來,他自己也明白依照章嬈的身份確實不配。
薄練臣的目光冷凝而沒有一絲溫度,薄郾氣勢上已經弱下來了幾分,但很不甘心自己作為一個長輩的權威被藐視,他據理力爭道:「就算她不配,那也是你老子我的種,你打掉我的孩子也該問問你老子的意見。」
薄練臣臉上的寒意更濃了,比之外面的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他略微嘲諷的勾了勾唇道:「你還知道你是我的爸,你姓薄,我以為你陷在女人的溫柔鄉里喪失了理智連你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薄練臣一說完,薄郾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了,指著他,「你……你這個不孝子,有你這麼跟你爸說話的嗎!」
幾乎在薄練臣都沒反映過來的一瞬,薄郾本來還有些顫抖的手突然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薄練臣的臉上。
那一巴掌打的還不是普通的狠,薄練臣的嘴角當即便破了皮溢出血來。
陳欽文尖叫了一聲,薄郾打完連他自己都呆住了,從小到大,他還真沒動手打過薄練臣,一直對他心存驕傲和愧疚,疼愛有加。
薄練臣吐掉了口腔內的鮮血,半斂的眼瞼下看不到他的情緒,他的聲音冷的猶如冰霜,「沒有事的話我先走了!」
這一聲彷彿已經心若心灰!
陳欽文拿了紙巾打算給他擦拭,薄練臣躲避了下,轉身直接走了。
薄郾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氣焰一下子全部消散了,滿眼複雜。
陳欽文再也忍不住,哭著嘶吼了一句道:「我當初怎麼就嫁了你這麼一個男人。」
章嬈在醫院做了人流,將肚子裡的死胎取出來了,孩子取出來的那瞬,她對薄練臣的恨意越發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