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晚還沒等席聞鴉掐好時間打過去,薄少恆已經先打過來跟他問候。
「怎麼還沒睡,等我電話嗎。」
男人嗓音磁性而低沉,聽在耳中令人怦然心動。
「嗯!」
肚子裡有許多話,但這一刻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席聞鴉只能微不可聞的輕輕應了聲。
那頭薄少恆似乎輕笑了聲:「早點休息,我過幾天就回去了!」
「嗯!」
席聞鴉扭著被角,依舊應聲不說話。
薄少恆莞爾一笑道:「那麼晚安!」「晚安,注意安全,早點回來,我等你!」
席聞鴉總算開口說了一句較長的話。
薄少恆聲音溫柔的不能再溫柔,「好!」
薄練臣應酬完喝了酒回到家難得看到安粱抱著孩子在輕哄,暖橘色的檯燈下她哼著搖籃曲,溫婉淺笑,全身洋溢著一股母愛的光輝,令人觀之動容。
自上次商場的事發生後,他明顯感覺到安粱的心情低落,對他態度冷淡不說,對孩子也熱心不起來,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緩和兩人的氣氛,之後又發生魏蘇的事情,他差點再跟她吵起來。
他知道那天對她的態度太過嚴厲了些,但丟失孩子那麼大的事情他無法做到冷靜自持,他以為她能夠理解自己的,但終歸兩人之間到底缺少了對各自的信任和理解。
他脫了外套在安粱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安粱抬頭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卻沒說話,似懶的搭理他。薄練臣眼眸掃她一眼,沉聲說道:「氣還沒消!」
安粱輕輕拍打孩子的手一滯卻不答話。
薄練臣靜坐了幾秒,挪了屁股在她身邊坐下,安粱往旁邊挪了挪位子出來,也不知是想疏離他還是覺得他身上的酒味刺鼻。
薄練臣看了眼已經呈現半瞇眼安睡狀態的孩子,說道:「給我抱抱。」
「去洗澡,你身上一股酒味,也不怕熏著他。」
安粱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開了口,對於他身上的酒味很是不滿。
「就抱一下,沒事的。」
「去洗澡!」
安粱態度堅持,薄練臣反駁不過,笑了聲道:「倒真像是個母親,好,好,我去洗澡。」
看著薄練臣走進臥室,安粱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孩子,眼裡閃過冷色,早已沒方纔那般的溫柔模樣,抱著孩子進了房間將他放入小床裡。她抱著孩子坐在這裡不就是想給薄練臣演一處母愛情深的戲碼,現在戲演完了,她也沒必要再繼續抱下去了。
等薄練臣洗完澡出來,安粱已經躺在床上了,睡相一如這幾夜來的面朝床外側躺,似乎還在鬧脾氣,薄練臣也不惱,倒有幾分失笑,躺上床伸手去摟她道:「好了,我都跟你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安粱無動於衷,似乎沒聽到他的話。
薄練臣歎了聲,自顧道:「梁兒,我知道讓你接受孩子實在委屈你了,對你對寶寶來說都有點不公平,我在你面前總是提孩子也或許令你感到厭煩了,但是我只是想讓你多瞭解下念習,喜歡上他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畢竟以後我們是要生活在一起的家人,還有……」
他停頓了下,突然伸手將手緩緩從她腰後伸至她的腹部輕柔撫摸,「你肚子的寶寶不論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孩子,我愛他也愛你,你明白嗎?」
他撫摸的動作委實太過溫柔了,那一下下彷彿真的撫摸到了他們的孩子,安粱睜著眼睛感受著腹部的撫摸,心有所觸動。
他騙她實在太多了,她不知道薄練臣這話裡到底有幾分真幾分情,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信他一回?
母愛情深的戲碼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安粱演的越發入骨入髓,太過逼真的時候以致於她自己都覺得那孩子彷彿就是她親生的,安粱對孩子無微不至的照顧,薄練臣看在眼裡雖微有驚異,但驚喜更甚一些,覺得她聽進了自己的話,真正的從心底裡開始接受了,尤為欣慰,對於她的關心也開始一天天與日俱增了,也頻繁過問她肚子裡寶寶的成長情況了。
這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但誰也沒想到突來的一件事打破了所有的寧靜。
安粱每兩周都會去醫院產檢,前兩次都是薄練臣陪著去的,第三次的時候,薄練臣有緊急事情要處理無法陪著,那天不巧照顧孩子的傭人生了病不好接觸孩子,薄念習也要她親自帶,安粱分身乏術,正好是星期六,索性約了席聞鴉陪同她去。
對於席聞鴉的好感源自於她為她解了心中鬱結,所以看待席聞鴉沒有如剛開始那般帶有算計了,也算有了點真心在裡面。
那日早上,席聞鴉坐車趕到了安粱跟薄練臣的家裡,薄練臣早已出門去了,安粱給她開的門。
薄練臣有好幾處自己的房產席聞鴉是知道的,但這處住所她還真頭次來。
「來了,先進來吧。」
安粱請她進去坐,還客氣的去給她倒茶。
席聞鴉好久沒見到孩子了,心緒有些澎湃,一進屋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搜索孩子的身影,終於在沙發上看到了躺在那兒正在玩腳丫的孩子。
她走過去,目光柔軟,將孩子輕輕抱起,孩子眨著一雙黑葡萄般的眸子滴溜溜的在她身上轉了個圈。
一抱到那軟軟的身子骨,思念如泉,席聞鴉有些想落淚,這是她的孩子她卻無法認也無法自己帶著看著他一步步成長,她大抵是天底下最不稱職的母親了。
她有時候瘋狂的想想,真想拋開一切,不顧一切帶著孩子遠離這裡的一切是是非非,遠走出國。
可這終歸是想像而已,這裡有她另外拋不下的執念。
「你先坐會,我去換身衣服。」
安粱端了茶過來放在茶几上,眼看著她抱著孩子,也沒覺得不對勁,只是單純的以為她喜歡孩子。
席聞鴉點點頭,「好,你去吧,我幫你先抱著他。」「行,不過小心點,他可皮了,很喜歡抓人的頭髮。」
席聞鴉笑了下,對她的話沒發表意見。
安粱亦是一笑,入了臥室,沒一會她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外出的衣物,手裡拿著精美的包包和一件孩子的外套。
席聞鴉當即抱著孩子起身。
安粱從她手裡抱過孩子熟練的將外套給孩子穿上,那番舉動神情倒真是像極了疼寵孩子的親母親,席聞鴉在一邊看著還真有些不是滋味,不舒服極了。
準備妥當,兩人帶著孩子總算出了門直奔醫院而去。
休息天的孕婦來的比平日裡多的多,長廊上排的滿滿的,幾乎沒處落座,大多數都是老公陪著妻子來的,也有一部分是婆婆或者姑嫂陪著來的。
有幾個五六歲七八歲的孩子在走廊上嬉鬧,大人在一處喊:「別撞到阿姨們,小心點。」還真不碰巧,大人的話才落下,一個孩子恰巧撞到了剛過來的安粱身上,幸運的是那孩子撞擊力並不大,安粱並沒被撞倒。
孩子母親還是給安粱道了歉,把孩子拉去教育了一番。
安粱笑著說沒事,笑容明艷而充滿慈愛。
席聞鴉不知道是否女人懷了孕所以心便格外柔軟些,如安粱這般脾性跋扈的女人居然也有如此溫柔善解人意的一天,真是難以想像。
兩人在外面走廊等了一陣子,突然診室裡傳來一聲聲厲聲咆哮,彷彿得了失心瘋的瘋子一般,「你說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騙我的,怎麼可能,我的孩子怎麼可能死掉,你這個庸醫,一定是你看錯了,你看錯了!」
「小姐,你的化驗報告單上明確顯示出你肚子裡的胚胎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你懷的是個死胎,我怎麼可能拿這麼大的事情跟你開玩笑,況且你自己也察覺出肚子不對勁,我根本沒必要騙你,以你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建議你盡快手術將肚子裡的死胎拿出來,拖得越久對你的身體越不利。」
「你騙人,你騙人,你這個滿口胡言的庸醫,我不相信,不相信他死了,他前幾天還好好的在我肚子裡,怎麼可能死了。」
女人音調顫抖的不成樣,隱隱還帶不笑不哭的腔調。
對於一個即將做母親的女人來說,沒有什麼消息能比這個更令她們悲痛欲絕的了,外面聽到女人吼叫的准媽媽們都是一陣唏噓不已。
醫生歎息了一聲,然後似乎在勸誡女人,可那女人像是完全聽不進去了,砰的一聲不知道砸碎了什麼東西,然後從診室裡衝了出來。
眾人終於看清那個女人的樣貌,是個年輕而漂亮的女子,穿著打扮也極為光鮮靚麗,席聞鴉旁邊的一個女人咦了一聲有些驚愕道:「這人好像名模章嬈!」席聞鴉本來沒注意的,聽到這一聲,不由自主的往章嬈離去的背影看了眼。
章嬈肚子裡的孩子,她沒記錯的話是薄郾的,她心裡格達了一下,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研晟請過醫生給章嬈檢查過,肚子裡的很健康,怎麼會突然間說死便死了。
她愣神的一瞬,護士叫到了安粱的名字,安粱跟她說了聲走進了診室。
席聞鴉找了一處座位坐下來等,耐不住疑惑,當即給研晟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