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他的腦子裡幾乎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想像,腦海裡的所有東西都彷彿放飛騰空了,身形如箭一般滑下傾斜的山道,完全不管不顧,就怕晚了一秒就來不及抓住席聞鴉。
席聞鴉的身子順著傾斜的山道一路墜落,期間有雜草荊棘割破了她的衣物以及皮膚,跌跌撞扎半響幾乎在山腰處才險而有險的被一棵枯樹攔住。
她並沒有昏迷,但這一翻滾下著實有些暈了頭,她嚶嚀的想動彈,卻覺得不少地方火辣辣的疼。
「鴉鴉!受傷了沒?有沒覺得哪裡痛?」
薄少恆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狹眸一瞬不瞬的將她全身巡查了個遍。
「我沒事,看,我把東西搶到了。」
相較於身上的微小疼痛,席聞鴉獻寶似的將懷裡的相機拿給他看。
哪知,薄少恆冷眉一凝,肅然道:「以後不許這麼莽撞了,知道嗎?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差點就滾下懸崖了!」
他的身體幾乎都還在顫抖,嗓音裡滿是因擔憂而產生的恐懼,他的眼眸裡迸發著駭人的光芒,如火焰在舞動!
席聞鴉從未看到他發火,這是第一次,沒想到平常如此自制力極好的優雅男人發起火來也是這麼的恐怖,讓她的心連跳不止,她勾住他的脖頸,弱弱的道歉道:「對不起,當時我沒考慮那麼多,一心想把相機搶到手。」
薄少恆心中薄怒未消,然而看她認錯態度良好卻又不忍再罵,抬了臉看她道:「鴉鴉,記住,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知道嗎,你活著才是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
席聞鴉眼眸顫抖的厲害,整顆心又不受控制的因為他的話而動容,幾乎要以笑才能掩飾住眼眶裡的酸澀,「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會再讓你擔驚受怕了。」
薄少恆勾起滿意的笑,聲音又不自覺放柔下來,「還能起來嗎?要不要我抱你。」
「不用!」席聞鴉搖搖頭,撐地起身,一下子有些急了,踩到了積雪差點再次滑倒,還好薄少恆護著她的腰身,她的手也下意識的在他背後衣服一抓,卻沒想到摸到一陣黏稠的液體,她頓時心驚,想起他的傷來,再回頭去看薄少恆的臉色,明顯發現他本紅潤的唇有些泛白。
她心憂而心疼道:「你的傷痛不痛,要不要緊?」
她急切的想要去看他的傷勢,薄少恆卻攔住了她。
「沒事,只是小傷,子彈並沒打入內臟,我們先回去再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背上的傷在他眼裡只能算是小傷而已,他更擔心席聞鴉身上有沒傷,雖然看她能走能站的,但是方纔那一摔可著實不輕,她的臉都給刮傷了。
兩人爬上坡,趕回了停車的地方,薄少恆由於受了傷,席聞鴉不讓他開車,自己上陣。
一路上,席聞鴉有些心急如焚,車子開的較快但也不至於到徹底失了分寸的地步。
車子開進市區的時候,已經過了四十多分鐘,薄少恆突然開了口:「鴉鴉,不要去醫院,送我去另外一個地方。」
中了槍傷終歸比不上一般的傷,去了醫院定然會惹人懷疑!
他給她報了個地址,隨後竟然開始陷入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有時跟她說話,有時卻是一言不發的閉眼而歇,席聞鴉嚇壞了,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有些燙,她不敢有絲毫耽擱,直接朝著他所說的地方駛去。
充盈了消毒水味的臥室內,私人醫生和護士正給薄少恆做手術,席聞鴉坐在外面的客廳一邊著急的等,一邊接受秦斫跟唐笑的詢問。
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席聞鴉還把幕後黑手也許是徐盛也一併說出來了,說完,將相機拿給他們看,「這是我從那男人手上搶到的。」
秦斫接過直接翻出記錄來看,唐笑也將臉湊了過來,才看了幾秒便忍不住喊:「呀,老大這一腳真是帥呆了!」
秦斫瞪了一眼這個二貨,「你的眼睛就只能看到這些?」
唐笑露出純潔無瑕的牙齒看著他,翻白眼道:「那還有哪些?」
「這可是boss殺人的最好證明,徐盛這次想玩大的,不好,山上的屍體要派人去處理了,要不然就晚了!」
秦斫話說一般,語氣倏然犀利起來,與唐笑對視了一眼,唐笑立馬招來人吩咐了下去。
秦斫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對席聞鴉頷首了下道:「我出去轉轉,探探風聲!」
席聞鴉點了點頭,看著他出去,唐笑倒顯得淡定多了,還笑瞇瞇的問她要不要吃甜點,他家裡有好多。
席聞鴉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拒絕了他的好意。
又過了十多分鐘,手術才收尾結束,臥室的門一開,席聞鴉便衝上去了,「怎麼樣?他要不要緊?」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只是劇烈運動過猛,失血有些多,昏迷是正常的反應,不用緊張。」
席聞鴉一直緊懸的心有些放下來,但還是沒完全安心,她道:「我現在能進去看他嗎?」
「當然可以!」
醫生點頭放她進去後關了門。
臥室內,薄少恆上身半裸的伏躺在床上,呼吸平緩起伏著,席聞鴉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摸摸了他的額頭,撫平他微擰的眉心,另一手與他五指交握,露出如負釋重的笑來。
而,此時此刻,另一處卻是翻了天,香檀山被警察圍了個水洩不通,唐笑的人終歸是晚了一步,警方已經在現場取證了,這消息匯報到唐笑手裡的時候,唐笑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秦斫回來的時候,更是帶來了不少消息,明確肯定了這次是徐盛在背後搞的鬼,而且是有計劃籌備的,設下這麼一張大網就等著套住薄少恆,就連演員他都精心安排好了,選擇了他以前的強敵,他的算計打的很精明,派光頭去殺薄少恆跟席聞鴉能夠殺死最好,若不能殺死那麼薄少恆一定會反過來殺死光頭,至於為何如此肯定!只因徐盛懂得光頭一個殺人的規律,那就是喜歡先殺掉女人,而薄少恆定然不會容忍自己的女人被拿槍指著,光頭必死無疑,而只要他一殺人,那麼他便擁有強有力的扳倒薄少恆的證據,這一計劃不論成功還是失敗,他都是最大的贏家。
不過計劃雖然進行的順利,但還是出了點小意外,徐盛沒想到自己的手下也栽在了席聞鴉的手上,被她奪走了最為有利的證據。
這讓徐盛有些惱火,直接一巴掌扇在了那人的臉上,「白癡,不是叫你注意點,居然還防不住一個女人,老子養你們有什麼用!」
「對不起,老大,那女的實在太難纏了,是我大意了!」
男人一個勁的道歉,承認錯誤。
徐盛在屋內走了兩圈,也冷靜了下來,回轉身看著他道:「找人舉報薄少恆殺人了沒?」
「舉報了,現在只要警方那邊在現場找到指紋樣本等物證就會下達抓人。」
「很好,現在你再去給我放出風聲,就說薄少恆受傷後畏罪潛逃了,另外給我盯緊了唐笑那邊,估計人就躲在那兒。」
「好的,老大!」
男人一一點頭應下。
徐盛吩咐完,下意識揮了揮手讓男人走,但沒一秒,他又叫住了,「等等!這些都不夠,我們必須還要再添一把火才行!」
「老大的意思是……」
男人不明深意。
徐盛眼裡劃過陰狠的笑,對他緩緩說道:「把這件事鬧大,越大越好,最好驚動不滿薄家的家族,明白嗎?」
他還真不信薄家沒有敵人!他要薄少恆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只能如喪家犬一般被關入監獄裡,這是一場玩命的博弈,他徐盛還真沒跟誰賭的這麼大過!
時至傍晚時分,各大媒體網絡以及報紙時政都無一在報道一件事,那就是薄少恆殺人案,各大政委法院的電話幾乎都被打爆了,一些家族紛紛湧動起來,b市一時風起雲湧,變了天似的,而薄家負面的新聞也隨之而來,彷彿潮水般一浪接一浪,b市的天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薄老爺子坐在落地窗前看著漸漸變了天色的天空,眼神肅穆。
營生走了過來道:「首長,薄少的電話打不通,另外各大旁系家主長老要求見你,軍區方面也有來電!」
「營生,你說b市的天是不是寧靜的太久了,所以又要變天了!」
薄老爺子突然跑出來這麼一句,彷彿沒聽到他剛才說的話。
營生站在他身後,身姿筆挺,聞言臉色也微微變化了下,說道:「首長是不是擔心薄少出事了!」
「不,我不從來不擔心恆兒,他並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且心智卓絕,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薄老爺子搖了搖頭,睿智而滄桑的眼眸裡滿是對薄少恆的信賴。
「那首長莫不是擔心會有人利用這次的事情除掉薄家!」
營生並不是愚笨之人,稍稍細想了下厲害關係就揣測出來。
「呵呵,他們怕是已經動手了!」
薄老爺子笑了笑,眼裡迸射出如箭一般的光澤來。
功高蓋主,軍門顯赫,終歸招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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