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父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席母坐在床上發呆,既不去卸妝也沒梳洗的意思。
他走過去道:「你幹什麼呢?快去洗洗睡吧!」
「老公,跟你說個事,你有沒覺得譽兒這兩天有些怪?」
席母擰緊了眉,把心裡的所想說出來。
席聞譽自那晚從聞人弒那裡回來之後彷彿變了一個人,開始席母沒怎麼覺得,這兩天卻是越感覺越感覺不對勁,席聞譽比以前有些寡言了不說,性子也收斂起來了,這兩天早上都不出門了,還會乖乖的下樓跟客人打招呼,更令她覺得怪異是剛才……。
「有什麼怪的,我看著挺正常的!」
席父的心思沒有席母那麼心細,也沒察覺出那裡不對勁來。
「你沒發現她這兩天不愛出門了,性子也變乖了好多!」
這樣的乖巧的席聞譽是席母沒有料到的。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女兒總會長大的,你想多了吧。」
席父掀開了被子鑽進去。
「那你知道剛才她跟我說什麼?」
「說什麼?」
「她說讓我聯繫下喬公子明天跟他見見面先,還有她願意出國了!」
天知道席聞譽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席母嘴巴都可以塞得下一個雞蛋,席父本來還讓她去勸勸女兒的,可沒想到,她都還沒怎麼說,席聞譽已經一口答應下來了。
這便是席母覺得最為怪異的地方,要知道席聞譽前兩天早上還跟她鬧不會跟那男的出國也不願見面,這才兩天居然一下子顛覆了,席母都有些適應不過來,問席聞譽為何改變主意,她說她想通了,這本應該讓席母心安的話卻莫名的讓她覺得心提起來了,依她對席聞譽的從小瞭解,女兒實在太不正常了。
「噢,這是好事!看來這丫頭想清楚了,你該高興才對。」
席父面露喜色,他還怕席聞譽會大吵大鬧,讓席母一點點開導,沒想到她自己想通了,這樣更好,省了他們一番口舌。
「你這什麼意思?女兒分明不正常,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席母一心只關心席聞譽,其他的她才不在意。
「老婆,女兒是長大了,不是不正常,你也不想想她都幾歲了,是該懂事成人了。」
席父覺得這是席聞譽成長的正常表現。
「不對,我看著不對勁,女兒分明有事。」
席母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判斷。
「能有什麼事,你想多了,別想了,快洗洗睡吧,明早我就聯繫喬先生去。」
席父正在興頭上,覺得席母有些思慮過頭了,席聞譽能吃能喝也會笑的能有什麼事。
「老公……」
「啊,我困了,我先睡!」
席父打了個哈欠,似乎不願再跟她說這個話題了。
席母有些不滿,「老公,你怎麼當爸的。」
「哎,老婆,都這麼晚了,先睡吧,有什麼明天再說,別想這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席父閉了眼縮進被窩裡,他是真的困了。
席母無奈,只好一個人坐在那兒琢磨。
席父的效率不可謂不高,第二天一大早就給喬家打了電話說明了席聞譽的意思,讓喬家約個地方見面,喬先生很高興,當即就說讓他兒子去席家接席聞譽得了,聽他如此說,席父笑的眉眼都直了,看來喬家還真挺重視這門親事的。
席聞譽下樓吃早飯的時候,那位喬世榮正好到了,席父熱情的邀請他一起吃。
這大早上的,席母本來還打算再試探下女兒的,可有客人在也不好說,只能眼巴巴在一邊看著席聞譽的舉動。
席聞譽沒反感喬世榮坐在她身邊,還露出了友善的笑,這讓席母心裡更覺得訝異了。
喬世榮的教養極好,也似乎因為在外國成長的緣故,國語不是很流利,不過性子極好,很君子謙謙的那種,唯一令人席母覺得有些變扭的是喬世榮的模樣跟說話聲,微微有點女氣了!不過席母倒沒往深處想,覺得這樣的女婿其實已經不錯了。
吃過飯後,席父便催著席聞譽跟喬世榮出門,席聞譽很聽話,一點反感的意思也沒有,乖乖的出門。
他們一走,席母又忍不住說了:「你看看,女兒真的太不正常了!」
「行了,女兒哪裡不正常,我看你才不正常,我去上班了,先走了!」
席父的心情正好,哪裡聽得進去席母的這話,拿了外套就走,席母想叫人都叫不住,「哎,我說你……」
b市的初雪下了兩三天,今天才有些放晴,整個城市白茫茫一片都是雪景。
一輛車子緩緩的從市區開往香檀山方向,車內,席聞鴉昨晚沒睡好,此刻正靠著椅背補眠,薄少恆將車子開的又平又穩,車速也不快,一個小時的車程,他開了一個半小時,到達香檀山腳的時候席聞鴉還沒醒,前面山道卻似乎有些情況,他下車去看了下,回來的時候發現席聞鴉剛醒。
她睜開有些朦朧的眼睛,還有些迷糊:「到了嗎?」
「快到了,已經在山腳了。」
薄少恆大掌揉了揉她的髮絲,滿眼溫柔。
「哦,那你怎麼停下來了!」席聞鴉一聽快到了,立馬來精神,可有察覺到車子停著沒動,這一帶也不是停車的地方。
「前面出了點狀況,在清理積雪,需要等等!」
這兩天下的雪有些厚了,積了一層,上山的道路打滑不太好走,薄少恆其實有些憂心的,所以前幾天答應跟她一起來。
「要等多久?」
席聞鴉隨口問了下。
「我去看過了,應該要不了十分鐘,你要不再瞇一會。」
薄少恆攬了她的身子往自己的肩膀上靠。
席聞鴉搖搖頭,不過還是順從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不了,再睡下去我都快變成豬了!對了,你有沒發覺我最近長胖了,肚子上都長肉了。」
席聞鴉突然有些感受到章珂被肥肉困擾的憂傷,她當初還對章珂說沒事,可是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特別讓喜歡的人看到,她難免也有些不淡定了。
「哪裡胖了,傻瓜,你只是衣服穿的多了,厚實了。」
薄少恆摟著她笑瞇瞇的說,眼裡閃過一道光,極快。
席聞鴉身上其實有沒長肉他最清晰,他覺得摸的手感正好。
「真的嗎?可是我怎麼覺得我臉都胖了一圈。」
席聞鴉說著掐了掐臉上的肉,她覺得這肥膘都能跟家裡的黑鴉媲美了,黑鴉也長胖了不少,圓不隆冬的跟顆黑球似的,她冬天抱著它特別暖和。
「沒有的事,你這是心裡作用!」
薄少恆拿下了她掐紅臉頰的手,有些憐惜的摸了摸那細嫩的皮膚。
席聞鴉被他粗礪的指尖摸著還真有些臉紅,明明不是很撩情的動作,但是在這個男人做來總帶著一股勾引的味道,惹人遐想。
薄少恆倒沒注意到她的神情,很專注的揉完她的臉頰又將她睡亂了的髮絲梳理好。
往往越是微小的舉動越能讓人感覺到溫暖,席聞鴉只覺通體都是暖意。
山道清理好了,前面上山送喪的車隊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往上開,薄少恆重新發動車子上路。
山道雖然經過清理了,但是積雪仍然存在,為防止打滑,上山的車子都上了防滑鏈。
上山的路不長,很快,薄少恆便到達了停車的地方,將車子挺好,兩人牽手走上一節節青石道,石階上沒人清理積雪,有些厚度,薄少恆拉著她走的小心。
蘇錦涼的墓在比較高的位置,當初蘇老爺子幾乎掏了大半的心血買了最好的墓地,那些錢本來是給他娶老婆用的,可沒想到最後用在了這裡。
說來有些悲涼,到了這裡,席聞鴉腦子裡又開始不由自主的想起蘇錦涼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看著被積雪蓋了一層的墓碑更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
山上的溫度還有些低,冰霜將男人的照片凝結了一層,朦朧的看不清,席聞鴉走上前將他墓碑上的積雪一寸寸抹去,也抹掉了照片上的冰霜。
薄少恆將帶來的紙質蛋糕和鮮花放下,點燃了蠟燭和香。
席聞鴉蹲在那兒,親自給他燒了蛋糕,「錦涼,今天是你生日,蘇爺爺跟錦年沒有辦法過來,我來陪你過,希望你不會寂寞……」
薄少恆站在她身後一言不發的看著她的舉動,聽著她自言自語似的的訴說。
站了一陣,山上的風有些大,天空又開始飄雪了,山上不比下面,溫度都感覺相差懸殊的很大,雖然他們都穿的已經很保暖了,但還是有冷意。
薄少恆扶了席聞鴉的肩,給她擋去寒風,柔聲道:「走吧!要下雪了。」
席聞鴉起身點了點頭,眼神有些不捨,似乎還想再陪一會。
薄少恆頓時對她道:「想來的話下次可以再來,今天天氣不太好,先下山吧,待會又要下雪了。」
「嗯!」
席聞鴉被他擁著轉身剛要走,就在這時,砰的一聲,一顆子彈砰然而至。
「小心!」
薄少恆臉色大變,想要帶著她趴下已經來不及了,只能以背部為她擋去子彈,噗的一聲輕響,席聞鴉在他懷裡幾乎感覺到他身子猛然顫動了下的反應,一時瞠目,腦子一片空白,「薄少恆!」
砰砰——再次幾槍轟然襲來。
「我沒事!別怕!」薄少恆額頭有冷汗,卻咬著牙安撫她,帶著她更是躲入了一旁的墓碑前。
「你真的沒事嗎?」席聞鴉心驚的不行,想要伸手觸摸他的背後看下傷在哪裡了,可薄少恆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神犀利如電,鄭重道:「聽著,躲在這裡別動別出去,我去解決掉他知道嗎?」
「不,不要,你受傷了,我去……。」席聞鴉拚命的搖頭,他擔心她,她何嘗又不是害怕他再次受傷或者一去不返……
「鴉鴉,聽我說,這是個殺手,不同於普通人,他能夠潛伏在這裡這麼久沒讓我發現,他非常危險,你的身手根本派不上用場,你不能有事,我會平安回來的,等我!」
薄少恆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眸底一片陰鷙冷光。
這話一說完,他整個個人幾乎如一道殘影開始邊躲閃子彈便朝著男人槍聲發源地靠近。
「小心……」席聞鴉幾乎來不及跟他說上一句話,眼睜睜看著他深入險地。
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殺他們?到底是誰?幾乎在這一刻,席聞鴉的眼裡充滿了怒火和疑問,將能想到的人都排查了一遍,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人來,徐盛!她臉色有些白,她幾乎都快忘記他是個危險的人物了,都是她連累了薄少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光頭還是有些被薄少恆快速躲閃的魅影嚇到了,那身影不是人吧,跟一陣風似的吹過,他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不見了,再一眨眼的瞬間又冒了出來,彷彿一頭敏捷的豹子,從容在槍林彈雨以及各座墓碑穿梭,光頭拿槍的頭有些抖了,他覺得這個男人不是一般的邪門,而是很邪門,他媽的彷彿身上穿了鎧甲一樣不怕自己子彈。
不過越是如此,越是讓他感覺到了振奮了,像是惡狼遇到了獵物,「他媽的,中了邪了,我還不信幹不死兩個雜碎!」
他這句話落下沒多久,在他腦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是嗎?」
他脊樑骨猛然一寒,還未等他有所反映,砰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臉頰上,緊接著,一腳又轟然而至,狠,毒,辣,招招致命,直往他的脆弱點而去,薄少恆神色嗜血而殘忍。
危機下,人類的潛能也浮現出來了,光頭被擊中好幾招,但還算有些本事,險而有險的躲過了一些殺招。
近身搏鬥,槍支完全不頂用,被當成了刀把子使喚,薄少恆有速戰速決的意思,因而下手絲毫不留情。
他不知道還有沒潛伏的殺機,所以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掉這個男人。
他殺人的目的他並不感興趣,因為他會查出來,但是千不該萬不該觸犯他的底線。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他亦然!
槍聲一沒有,席聞鴉便透過重重墓碑尋找薄少恆的身影。
山上的視線並不算開闊,但也讓她看清了有兩道身影在雪地上搏鬥廝打。
她視線巡查四周並沒有掉以輕心,她不信徐盛就只派了這麼一個人來對付他們。
果然,查找了一會,她發現一處可疑的地方,她心跳一瞬快速起來,小心翼翼的趴伏靠近。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把握拿下這個人,但是終歸要試試看,薄少恆不容許她有傷害,她亦不願看到他受傷,她不是脆弱的玫瑰花,一折就斷。
靠著更近了些,席聞鴉一時屏住了呼吸偷偷望去,那人根本沒注意到她,倒是端著一台相機正在拍攝薄少恆跟男人的博鬥場面,席聞鴉一時有些困惑,他拍下這個做什麼?
這個答案,席聞鴉還沒想到的時候,薄少恆那邊已經進入了一個最激烈的階段,他突然一個凌厲的掌風再旋身一腿狠辣的將光頭踢倒在地,一手擰斷了他的手腕,光頭彷彿野獸一般嘶叫了一聲,拼了全力挽救局勢,可惜,失去一隻手的他更加不是薄少恆的對手,在格拉一聲器官斷裂的聲響中,光頭的頸項被擰斷了,他的眼裡幾乎還有難以置信的光澤一閃而過。
那邊剛結束,這邊躲藏的男人倏然露出了猙獰的笑,收起了錄像,舉起了槍對準薄少恆的後心臟。
那一瞬,席聞鴉幾乎想也不想直接撲了過來,犀利的一拳轟然打在男人的太陽穴上。
砰——槍聲也由於她的這一撲射了空,打到了遠處的樹木上,驚起一片積雪簌簌墜落。
薄少恆心驚豁然回頭,直往這邊奔了過來,「鴉鴉!」
席聞鴉的伸手並沒有薄少恆來的兇猛,但是在猝不及防下還是讓男人吃了悶虧,然而,等他反映過來反撲的時候,席聞鴉也有了吃力感。
如此有利於男人的局勢下,男人卻在看到薄少恆衝過來的那瞬猛然想要抽身離開逃跑,席聞鴉驚了驚,幾乎下意識的想到他懷裡的攝像,幾乎不顧自身防守,拼了全力將男人懷中的攝像打落出來。
男人一驚,席聞鴉伸手便去奪,男人也想奪回來的,但是發現薄少恆的身影已經越來越近了,頓時咬了咬牙在席聞鴉拿到相機的那刻在她腳上勾了下,再推了把,將她推入一處傾斜的山道,自己則迅速的逃離了現場。
「鴉鴉!」
親眼目睹那幕的薄少恆幾乎雙眼充血,盈滿了殺機和嗜血的毀滅!
叫聲更是震動的樹木上的積雪都顫抖起來,簌簌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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