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父坐在沙發上,咽喉發乾,全身肌肉緊繃,有些顫顫的望著對面慵懶而坐的男人,緊張而忐忑。
這個男人,俊美,威儀,高雅……宛若古時的帝王,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看著自己,沒有任何言語,但是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強大威懾力卻令自己心驚膽戰。
他這輩子可以說混跡官場多年,還從未碰到過給人壓迫感如此之強的人,明明什麼都沒說,沒做,光淡淡的一眼便震住了自己。
男人那雙眼眸彷彿住著妖魔,有著吞噬人心的力量,令人不敢直視!
難怪薄練臣讓自己來求他。
他暗中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薄少意下如何?」
薄少恆眉眼平靜的審視著的眼前的男人,嘴角漫不經心的勾起一個弧度,風輕雲淡道:「令千金犯下的是殺人案,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案子而已……」
席父心頭重重一跳,說道:「正因如此,所以才想要懇求薄少幫幫忙。」
「但是你給予的理由不足以說服我。」
薄少恆神情很淡,眼風都不曾挑一下。
光憑薄練臣,薄家有愧於她女兒這條理由就想讓他們幫忙抹去一宗殺人案,這買賣怎麼算都有點虧。
席聞譽名譽被毀,但是並未**,流言蜚語一旦隨著時間的流逝自然而然便不攻自破,薄家也完全有能力為她匹配一門門當戶對的望族人家。
席父有些緊張,額頭冒出了冷汗,「那不知薄少想要如何才能答應?」
對於這個男人,席父完全看不透他,更猜不出來他的意思。
他跟薄練臣完全不同,若說薄練臣是一隻狡詐陰險的狼,那麼這個男人便是一隻全身充滿妖氣,令人無法琢磨的狐!
他完全不知他下一步棋走向何處?
「既然談判,你就應當準備了充足的砝碼來,你的砝碼不夠。」
男人雙手交纏相扣,懶洋洋出聲。
席父額頭汗珠更甚,眸子低垂,極力思考著能夠說服他的理由。
可是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身上並沒有他所想要的東西。
錢?他恐怕從來不缺這玩意。權?人家完全只手可遮天。命?為他賣命的人怕是多如牛毛。
女人?……
他瞠目,驀然想起他離去之時,薄練臣給予他的提示:聽說他最近對你家女兒有些感興趣,你大可利用這點。
他看向薄少恆,目光裡還有未來得及收回的震駭之色,他以為,以為薄練臣不過是玩笑一說而已,難道,他真的是想要他的女兒不成?
他試探性一問道:「不知薄少想要什麼?莫非是女人?」
薄少恆眼角一暸,靜靜的看著他,目光說不出來的平淡,卻透著莫名的危險,「你認為我是想要女人?」
他一聲反問,將席父一下子問住了,有些驚詫,難道不是?
薄少恆笑了,笑得妖嬈惑人,邪佞盡顯,「那不知你想要送我什麼樣的女人?」
席父愣了愣,見他如此說,終於有些釋然一笑,有些難掩的激動道:「你想要誰都可以?」
他倒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還能跟薄家這位掌權人攀上關係,無法嫁給薄練臣沒關係,嫁給這個男人更好!
他幾乎下意識的以為那人是席聞譽,卻沒想過,若是他中意席聞譽,哪裡還容到他去求他,早就自發將人救下。
「席聞鴉也可以嗎?」
薄少恆狹眸半掩半瞇,目光看似慵懶至極,卻深藏著銳利的鋒芒,蓄意待發。
席父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有些難以置信的重複了一聲:「你說誰?」
他倒真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薄少恆淡笑不語,靜靜的看著他,那目光黑的極致,耀眼的極致,彷彿容納了宇宙在其中,璀璨奪目。
「席聞鴉,你想要她!?」
席父震駭了下,倒真沒想到他竟然想要席聞鴉。
「怎麼,不可以?」
薄少恆依舊維持著不變的姿態,但是上半身朝前傾了傾。
席父心緒翻湧,各種滋味交雜,眸色晦澀難明,「不是,當然不是,既然你想要自然可以,我今日就可以將她給你送來。」
「你竟如此捨得將你女兒送與我當……情人?」
薄少恆咬唇,勾著笑,完美的臉龐上笑意越發濃厚了些。
情人!?
這兩字讓席父眉微微皺了下,眼神有些閃爍,然而話語卻是決然,「若她能夠換回她妹妹的一命,做你情人又何妨?」
薄少恆的眼底猶若冰凝結霜了一般,冷寒的徹骨,然而面上卻不動聲色,依舊帶著儒雅的微笑,有些迫不及待道:「哦,倒真沒想到你女兒在你心中如此不值錢,竟然可以如此當作買賣交易低賤送與人。」
席父的太陽穴突突挑了下,有些不太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不是他提出來的條件,他想要的嗎?怎麼這意思他聽著不對味。
「最後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下席先生,如若今日問你要人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任何人,你還會將你女兒送與他嗎?」
他一雙狹眸淡淡的睨著他,不逼人,卻令人有種無所遁形的錯覺,席父完全躲不開他的目光,全身宛若毫無秘密一般袒露在他眼前。
他嘴唇顫動了下,心驚的無以復加,有些無措道:「女兒終歸是要嫁人的,若真要那地步,能夠以她的幸福換回她妹妹的一生,又有何……」
不可兩個字還未來得及吐出,席父驚駭的發現身子陡然離地而起,他的咽喉被人死死掐住,男人邪佞的眉眼帶著隱秘的殘忍和陰鷙,瞳仁沉黑,有著無盡的黑氣在湧動著,他的笑容卻是妖冶到極致的華美,令人移不開目,心顫,心驚,心窒……
這哪裡還是個人,簡直就是幻化於人世間的妖魔,帶著華美的面具蠱惑人心。
「你……」
席父聲帶被掐的完全發不出聲音來,他毫不懷疑男人的手輕輕一折,他便能當場脖頸斷裂而亡,他雙手抓著他的手腕死死掙扎,臉色通紅,眼眸裡有驚恐。
「從今天起,給我記住,她是我的人,不准你碰她,欺她,辱她,罵她,命令她,肆意踐踏她的尊嚴,隨意擺佈她的人生,既然你不將她當成女兒看待,不寵她,不疼她,那麼我來寵,我來疼,若讓我下次再從你口中聽到如此無情冷漠之話,休怪我不顧情面!」
他話語說完,毫不客氣的將席父狠狠扔在腳下,「滾!」
薄少恆極力壓抑著眼眸裡的風暴,殺機四溢,整個空間都迷漫著令人膽寒的冰凍之氣,若不是看在他是席聞鴉生父的份上,今日這番話,他定會絲毫不留情的擰斷他的脖子。
席父看著眸若九幽寒霜的男人,心中已然不足矣用恐懼來形容了,他剛才差一點就踏入了地獄,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他慌慌張張的爬起身來往門外衝去,彷彿怕身後有猛獸追來一般,步伐無比迅速。
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如此震怒,因為一個女人而疼,心痛的彷彿有人在上面一刀一刀凌遲他的心臟,折磨他的靈魂,他覺得自己瘋了,竟然如此不淡定,可就是如此不受控制。
他視若珍寶般的女人竟然被親生父親看的如此之低,低到塵埃裡,不惜為了另一個女兒而將她當成交易品來做交易,他有些怒不可遏,極力需要發洩的東西!
一拳狠狠砸向一旁精美的玻璃魚缸,彭的一聲巨響之後,魚缸脆裂一地,水無邊的漫了出來,色彩斑斕鮮艷的華美魚兒全部在地毯的玻璃碎片上不甘的跳躍起舞,宛若站在刀尖上起舞的人,傷的遍體鱗傷卻依舊不想放棄,哪怕流盡最後一滴血,也要舞盡人生最後一刻。
薄少恆一雙眼眸隱隱猩紅,全身上下散發著強烈的戾氣和殺氣,眼眸掃都不掃一眼地上美麗的魚兒,淡淡轉身離去。
席聞鴉正在上課,男人突兀的闖了進來,連聲招呼都沒招,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來到了席聞鴉的桌前拽起她便走。
席聞鴉驚愕的無以復加,「你有……什麼事嗎?」
「跟我走!」
男人不說話,死死的拉著她走。
課堂上的眾多學生跟教授傻眼的看著長相完美的男人進來,然後拉著席聞鴉出去,前後不過三十秒,讓他們連反映的機會都沒有,滿腦子的霧水。
「薄少恆,你怎麼了?」
席聞鴉察覺男人臉色很差,有些心驚,不明白他來找自己的意圖。
薄少恆不說話,拉著她直奔學校外的停車場,他腳步快,看上去很急切似的,席聞鴉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上車!」
到達車子前,他直接將她推入副駕座,然後轉身自己坐上駕駛座,直接發動車子。
「你要帶我去哪?」
席聞鴉有些心驚於他今日異樣的氣場,像是完全變了個人,全身透著濃郁的不安。
「民政局!」
車子如利箭般射出,他言簡意賅,薄唇微抿透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席聞鴉眼皮一跳,瞠目道:「什麼?」
民政局!?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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