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孩子能夠與自己熟絡,薄練臣現在每天一有空便往主宅跑。
今天,他也來了,不過他還帶了安粱一起來,他本來沒打算帶她來的,可是她說她也想孩子了,想來看看,安家跟薄家也算得有些交情,蘇老爺子看到她倒也沒怎麼懷疑什麼,主要是薄練臣跟安粱在人前不顯親暱,看上倒像是普通朋友。
下午的太陽很好,傭人帶著孩子在花園裡散步曬太陽。
薄練臣跟安粱走過來的時候,孩子在嬰兒車裡沒睡著,正睜著眼望著天,一雙漆黑的眸子眨巴眨巴的,一個人吸著手指,吐著泡泡玩。
孩子的成長快的令人驚歎,簡直就是一天一個樣,安粱有些感歎上次見到這孩子還是小小的巴掌大一點,沒想到現在不但小胳膊小腿都有些長大,連那張小臉都長起來有些成形了,眉眼間跟他母親有著驚人的相似度。
她下意識的朝薄練臣望去。
只見他蹲下身,嘴角含笑,面目溫柔的看著孩子,全身散發著父親的慈愛,這樣的他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
就算他們在床上極致歡愉,他也不曾對她有過如此溫軟的神情,那笑容彷彿能夠融化寒冰。
他的笑容看在安粱眼裡分外不是滋味,看在孩子眼中卻其實也不是她想的那麼一回事,最起碼,孩子似乎沒感受到他的慈愛,看到他伸手過來要抱自己,孩子的嘴巴一下子嘟起來,淚眼汪汪就要開始哭功。
薄練臣沒想到孩子認生到如此地步,他都還沒抱起他,他就這麼不願了。
他無奈收回手,孩子一下子眨了眨眼咿咿呀呀的叫了聲,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反正就是不嘟嘴,望著天一個人又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一個人玩手指,要麼踢腿,反正就是不愛搭理人。
薄練臣看著鬱悶極了,開始試著跟兒子溝通:「寶寶,爸爸來看你,你怎麼不理爸爸……」
他的耐心在這一刻極好,跟孩子說了很多很多的話,雖然孩子最初沒怎麼搭理他,但是後來也不知道被他的聲音吸引了還是被他的神情吸引住了,反正會看幾眼他。
薄練臣見他注意力在自己身上,頓時便又想著抱他了,可他一伸手,孩子照樣哭。
帶著孩子的傭人見了,笑了笑對薄練臣道:「孩子這段時間好像特別不喜歡讓人抱,他喜歡躺著。」
安粱在一邊說道:「讓我試試看。」
薄練臣對她的話沒有異議,推開了身讓出了位置,安粱臉上掛著溫柔的笑,俯身卻是輕而易舉的將孩子抱起來了,孩子並未對她哭,只是好奇的眨眼看著她,準確的說是看著她披了一肩的烏黑頭髮。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麼,反正眼睛一眨不眨的。
這是安粱新做的髮型,一直以來,她其實更喜歡挽起頭髮,那樣看上去氣質更顯高貴大氣一些。
孩子在安粱懷裡沒哭,讓薄練臣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驚奇,難道這小子這麼小就懂得喜歡女人了不成?排斥他的抱排斥的那麼明顯,他天天來可還比不上安粱,竟然對安粱的抱不反感。
他驚異的望著孩子和安粱,有些困惑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安粱抱著孩子對著他調皮的眨了眨眼道:「想知道?可我不告訴你。」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不過不能在傭人面前失了顏面,她靈機一動便如此說了。
薄練臣看著她調皮的表情有些失笑。
傭人在一邊笑瞇瞇的感概道:「安小姐是個精緻的人,估計孩子很喜歡她呢。」
傭人的話讓安粱很受用,臉上的笑容越發開懷了些,看著孩子的目光也不如以前那般厭惡了。
薄練臣也高興,孩子不排斥安粱是件好事,日後,他們相處起來應該也沒那麼難,對於安粱,他還是想要娶她的,至於席父那邊,他說什麼也不會妥協的。
這邊,他正這麼想著,那邊,孩子突然抓著安粱的髮絲使命的扯,嘴裡還發出嘰咕嘰咕的聲音,似乎覺得很好玩,扯的非常帶勁,安粱的頭髮當即便尖叫起來了,孩子的小手看上去小小的,但是沒想到力氣大的驚人,雖然沒扯下她一把頭髮下來,但是也扯的她頭皮生疼。
傭人跟薄練臣被她的叫聲嚇了一跳,都上前幫忙,可孩子扯的興奮壓根不鬆手,邊扯還邊笑。
那笑容純潔無瑕,但此刻看在安粱眼中像極了惡魔的笑容,讓她憎恨無比。
「寶寶,乖,不許扯了,快放手,你弄疼阿姨了。」
薄練臣試圖將他的手拽下,可他一碰孩子,孩子就哭,哭的稀里嘩啦,好不委屈,但就算如此,他也沒忘記手上扯人的動作,還扯的更凶了。
安粱的氣的簡直想打他了,頭皮幾乎都被他扯下來了一層。
孩子的哭聲,安粱的尖叫,一切都亂了套,薄練臣太陽穴突突的跳動,他扳孩子的手雖然沒用多少力,但是孩子的皮膚嫩,一下子便有了紅印子,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哭的更凶了,眼淚都掉出來了,一張臉因為哭啼而憋的通紅。
花園的動靜鬧的大,在二樓無心看到的薄老爺子頓時便下樓過來。
「怎麼了,孩子怎麼哭的這麼厲害?」
他過來之時,安粱已經成功在薄練臣的解救下了她的頭髮,不過由於孩子扯的很厲害,她的頭髮掉了不少,整個髮型更是跟雞窩一般慘不忍睹。
「沒事,孩子一時鬧情緒了。」薄練臣淡淡對沉著臉的薄老爺子說道。
薄老爺子看著安粱的一頭亂髮,有些明白了,關心道:「安粱,你的頭怎麼了,被孩子扯的嗎?真是對不住了。」
「沒事,孩子也不過是一時調皮。」
安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氣的不輕,可她非但不能拿孩子怎麼著,還要陪著笑臉說沒事,別提多憋屈了。
她現在完全不敢抱這孩子了,看他的眼神都帶了濃厚的厭惡。
她沒事了,可孩子還在哭,哭的呼吸一喘一喘的,跟接不上來氣似的,薄練臣想哄他,可孩子根本不領情,他一碰哭的更厲害,還一個勁的躲他,薄老爺子看著心疼,去抱他,他卻沒拒絕,被薄老爺子輕輕拍打後背安撫著哭聲還真漸漸小下來。
薄練臣看著氣悶,就覺得納悶了,怎麼就自己抱一個勁的躲,別人抱都可以呢?
薄老爺子抱著孩子哄了一會,孩子哭淚了便睡著了,傭人抱著他回房,安粱想要去整理下髮型,因而也跟著回了宅子,花園裡頓時只剩下薄老爺子跟薄練臣兩個人。
薄老爺子率先慢慢的沿著花園裡的小溪流朝先走去,薄練臣默默的跟在他身邊。
自小時候跟薄老爺子較為親近些,長大的薄練臣倒真沒像此時此刻這樣跟薄老爺子靜靜走在一起散散步,每次來不是公事談完就走便是吃頓飯的時間而已,這些年他幾乎根本沒在老宅住過。
「唉,人老了就不行了,連走幾步路都感覺沒年輕的時候有力。」
薄老爺子的聲音從前方悠悠傳來。
薄練臣瞇了瞇眼笑道:「爺爺身子骨健碩,何來老之說。」
薄老爺子呵呵的笑,回頭看他道:「我們爺兩很久沒這麼好好的說話了,來,坐下,我們今天就好好說說。」
他指了指草地上擺放的長椅,薄練臣尾隨他坐下,看著眼前的十幾年都未曾改變過的風景,不知為何看了有種淡淡的憂傷和感慨,「是啊,十幾年了,這裡依舊沒變,但是我們都長大了。」
薄老爺子也隨著他的目光掃視了一遍花園的景色,淡淡道:「還記得當年你出生那會,我每晚吃完飯都抱著你來這裡走走,轉眼間你孩子都出生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薄練臣這會沒說話,只是靜默的看著薄老爺子略顯滄桑的身子側影,夕陽晚霞照在他的身上給老人渡了一層的金光,他眸色有些柔和下來。
如此祥和而寧靜的氣氛裡,他心頭的恨意有淡淡消弭的跡象,然而,薄老爺子突然說了一句話,剎那將他的心再次打落低谷,摔的粉碎,他的眼眸沉的不可見底,有絲絲致命的恨意再次湧了上來。
薄老爺子說:「娶了席家那丫頭吧,姑娘家一輩子就這麼毀了,你總要負起責任來,雖然……」
他頓了頓道:「雖然這件事情因汪家那小子而起,但是姑娘家的責任卻在於你。」
薄老爺子並未看著薄練臣,而是望著遠處的風景,一雙眸子裡含著半輩子的滄桑。
薄練臣的唇線緊抿,擱置在膝蓋上緊扣的雙手死緊。
他腦海裡冒出個念頭,像是毒籐一般滋長起來,這事若放在薄少恆身上,他不信薄老爺子會如此說服他?
為什麼偏偏妥協是永遠是他?他有什麼錯?
為什麼要如此對他,他也是薄家嫡親,還是長孫,卻一絲也不顧慮他的感受?
他到底在這個家算什麼?
他豁然站起身來,薄老爺子眸子朝他看來,很是平靜,也很平淡。
薄練臣望著他,語氣有些冷,有些寒,更帶著不易察覺的恨,「爺爺,我只問你一聲,若是今日之事發生在少恆身上,你也會讓他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嗎?」
薄老爺子雙手負後站起身來,看著他,語氣沉然道:「少恆他不會犯如此錯誤。」
簡簡單單一句話將薄練臣最後一絲彌留的親情徹底擊的蕩然無存。
他笑,笑的諷刺,「他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爺爺就如此相信他,相信他的為人。」
薄老爺子皺眉,看著他的笑容,一雙滄桑的眸子裡有不可察覺的失望,他今日也不過一番試探而已,沒想到薄練臣竟然如此沉不住氣,他有心幫他,他自己卻不思悔改,如此沉不住氣的他該如何在政界這條污濁的道路上走下去,實在會被抹黑掉。
他心裡有些歎息,對薄練臣道:「孩子,你的心性不如恆兒,我能夠如此相信恆兒的為人便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迄今為止沒有讓爺爺一次失望過。」
「對我卻很失望是嗎?」
薄練臣笑得越發諷刺了些。
原來他怎麼及都不及不上薄少恆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是這麼相信他,連一絲懷疑都沒有,而自己他不是試探,便是自作主張的安排,完全不給他說不的權利。
對於他的話,薄老爺子微微皺眉,失望嗎?確實有些失望,但是他還不至於到令自己覺得無可救藥的地步。
薄練臣看他沉默,眼神冷了下來,臉色卻在這一刻平靜的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看不透,「爺爺,我是不會娶那個女人的,且不說我現在喪妻,況且,我已有喜歡的女人,我不會再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他話說完,也不去看薄老爺子的臉色反映如何,倏然轉身就走。
這是他第一次公然反抗他爺爺,也是第一次大膽的說出他心中的想法。
路上碰到從屋子裡回來的安粱,他拉了她便走,完全不顧安粱的反抗和回頭,「怎麼了?我還沒跟你爺爺道別呢?」
「不用了,走吧。」
薄練臣現在完全沒了遮掩的了心思,明目張膽的摟著安粱離去。
安粱看他沉沉的臉,戾氣十足的眼,內心有些恐慌,這樣的薄練臣令人害怕,她覺得怕極了,從何開始這個男人讓她如此看不透,變得陰沉而陰冷,全身帶著死氣一般。
她禁不住打了個顫。
薄練臣眼睛睨了她一眼:「冷嗎?怎麼身體都發抖了?」
他的語氣明明是溫柔的,卻令人不安極了,安粱搖搖頭,咬著唇說不冷。
薄練臣看了她幾秒便沒有懷疑的轉頭。
薄老爺子一直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走,看著他帶著安粱離去,一雙蒼老的眸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有淡淡的無奈和惋惜。
翌日,在家鬧騰了好幾天,哭了好幾天的席聞譽突然消失在了席家,席母怎麼找都找不到她,找她手機卻是留在房間裡,席母簡直急瘋了,一個電話便把在建設廳的席父召了回來,兩人打遍了席聞譽所有的朋友和同學連親戚都不放過,就是找不到人。
兩人想到席聞譽可能去蘇家了,又跑去蘇家找,卻還是沒人,蘇家完全空蕩蕩的,這下,他們徹底不知道該去哪裡找才好,只能報了警,然而失蹤不過才一兩個小時,按照規定是警方是無法立案調查的,然席父仗著權勢硬是讓警方出動找人。
席聞譽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
而今天其實也是蘇錦涼的案子開審的日期。
殺害蘇錦涼的兩名兇手在當天便移交法院關押著,正準備半個小時後的開庭受審。
席父的擔心其實沒有錯,席聞譽現在其實很想死,但是在死之前,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一件事才行,那就是要為蘇錦涼報仇,蘇錦涼的死狀她在報紙上看到了,太過慘不忍睹,令人看了第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他死的如此慘烈,而兇手獲罪只是簡簡單單的坐個牢而已,還因為自首認罪態度良好可能減刑。
她覺得內心有一把火在燃燒,燃燒盡她所有的理智,只剩下瘋狂。
人一旦被逼入了絕望,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出來,而席聞譽便是被逼入絕境的人。
名譽被毀,她的人生已經黑暗一片了,蘇錦涼是她唯一的光芒和希望,籠罩著她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可這希望也被人打碎了,而席父又逼著她嫁給薄練臣,無疑不是在逼著她自殺,而此時經受了蘇錦涼的死訊,她到達極限的神經終於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
她太小,還不曾經歷風雨磨難,受不了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絕望。
殺人而已!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上次沒能殺死席聞鴉,讓她謹慎了許多,這次,她準備充足了才來的。
兩名兇手暫時被分開關押在法院的關押室裡。
她以冒充的司法人員的身份進入登記,一切都非常順利,她「友善」的給他們倒了水喝,將放了毒的兩杯水分別給了兩名兇手,親眼看著他們喝下去才走出了這間屋子。
她並沒離去,而是直接去了法院最高的天台,她望著澄清天藍的天空,明明太陽是那麼的大那麼令人感覺暖意融融,可是她全身冰冷的卻毫無溫度。
這個世間能夠給予她最溫暖的人已經走了,她毫無可戀,她覺得她的世界已經隨著蘇錦涼的死而坍塌,再也沒有人可以讓她如此深愛,愛到不顧一切,愛到願為他殺人,她覺得自己比席聞鴉還要愛蘇錦涼,席聞鴉根本比不上自己,一點也不比不上……
她爬上了天台的高台,朝下望去,底下的人和車輛渺小的猶如螞蟻,在她腳下俯首稱臣。
她眼淚滿是憂傷,流著淚望著天際的盡頭,彷彿看到了蘇錦涼朝她明媚而笑的身影,她說了聲:「錦涼哥哥,我來陪你,譽兒為你報了仇,你看到了嗎?他們都死了,馬上我也去找你,你在那邊等等我好嗎?」
此刻,只要她輕輕縱身一跳,她便能去和蘇錦涼相遇了。
然而,就在她閉眼跳躍的時刻,不知從哪個角落裡衝出來一個男人將她抱住在地上滾了三滾,生生將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她哭喊著掙扎踢打著男人,男人輕鬆的制服了她雙手雙腳,將她壓制在地上,一條臂膀橫壓在她脖頸上,衝著她吼了聲:「你想死滾遠點,別在老子眼皮底下進行。」
他的聲音是沙啞的,猶如五十多歲的老者,但是他的輪廓卻是那麼的年輕,清俊如霜,一雙眼冰冷無比,沒有絲毫溫度,猶如死人的眼眸一般令人生寒。
說完這一句話,男人便起身,朝樓梯口走去,再也不看席聞譽一眼,席聞譽發現他的腳一隻是跛的,走起路來非常不方便,似乎截過肢現在安裝的是假肢。
席聞譽愣愣的看著他,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一吼給嚇著了還是被他的話給驚住了,只是傻傻的看著男人背影好一會,等她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天台上已經衝上來好多人,有警察有司法人員,她第二次自殺的機會便這麼沒了。
在人生的道路上,這次的事件若不是她人生的終點,那麼便會成為她人生的另一個起點。
席聞譽被以謀殺罪逮捕了,席母接到消息的時候眼前一黑,直接昏過去了,而席父雖然鎮定一張也蒼白的緊,他怎麼想也沒想到這個女兒竟然有膽子殺人!
殺的還是罪犯!
她居然為了個蘇錦涼而跑去殺人!他到此刻才赫然明白,她對蘇錦涼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一般的那種情感,而是陷入了瘋狂的境地,難怪她會為了蘇錦涼而想要殺害席聞鴉,他本來還不太相信,這下他算是徹底明白了,然而明白的也太晚了,終究是他們的寵愛讓女兒遭逢了如此大禍。
席聞譽殺人的消息傳開後,眾人唏噓不已,都沒想到這個女孩子竟然如此偏激瘋狂,為了個蘇錦涼而走到如此地步。
一而再再三湧起的風波,蘇老爺子那邊董老太已然完全瞞不住,蘇老爺子已經漸漸的意識到了什麼,他開始咄咄逼人的問董老太,雖然他已經是風燭殘年,但是多年的官場生涯讓他氣勢還能遺留一些,董老太幾乎沒招架住多久便全說了。
她一說完,蘇老爺子便直挺挺的坐在那兒不動了,一雙眼還睜著但是不會轉動了,看上去詭異的嚇人。
董老太按了鈴,醫生一**的湧進來,蘇老爺子再次躺下了,這次他躺下卻是心如死灰了,蒼老的眼裡有熱淚湧出,他的孫兒,他都沒走,他怎麼能先走一步呢?
老天要拿走他的性命儘管拿去了便是,為何,為何要帶走他的孫兒,蘇家難道命中注定家門薄弱,居然一而再的讓他這個老頭子經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而另一邊,知道席聞譽以殺人收押的消息,席聞鴉頗為震驚了一番。
相較於她的吃驚,薄少恆卻有些神思凝重了,這兩名兇手是關鍵人物,唐笑好不容易查到點眉目,沒想到線索就這麼斷了,兩人的身後明顯有人,藏的很深,可是他怎麼查也查不出來,很顯然有人提前做了手腳,沒留下痕跡,讓他無從查起。
他正想著派人提取兩名犯人暗中審問一番,沒想到被席聞譽這麼一攪和全部毀於一旦。
現在要重新查起卻無疑很難很難,連蛛絲馬跡都斷了,還如何查。
除非……只能寄希望於蘇錦年的案子上,既然蘇錦涼是為這件事而死的,那麼背後的人不是同一夥人也是同一個人。
他拿出手機快速撥打了一個號碼:「唐笑,你馬上親自飛一趟h國將錢平帶回來。」
「我親自去嗎?用得著這麼勞師動眾嗎,不就是個錢平,我馬上讓人把他帶到你面前。」
唐笑的聲音在那邊不以為然道。
薄少恆語氣危險而邪佞起來,「叫你去就去,哪裡來這麼多廢話,想去北極呆著的話直接說一聲,今天就送你走。」
「得,我不說了,你是老大,我聽你的還不成。」
唐笑說完便掛斷了。
薄少恆掛完電話便看著席聞鴉目光直直的望著自己。
席聞鴉其實也猜出了點,但是她畢竟沒薄少恆想的深遠,不如他這般心思慎密,有些她還是不太明白,「你懷疑錢平也會遭到毒手?」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既然有人不希望蘇錦涼查下去,都對他這個檢察官都敢動手了,那麼沒道理不會對一個小小的錢平動手。」
薄少恆長身而立,雙手插兜,姿態悠閒散漫卻無形中又帶著凌然的霸氣,邪肆逼人。
席聞鴉想了下他的話覺得很很有道理,有些認同,不過還是有些困惑,「那這次的兩個人兇手不是席聞譽殺的嗎?」
「不,法院那邊消息確實是席聞譽混做司法人員將人殺死的,他們確實是她殺的,她是一枚突然跳進來的棋子,令人措手不及卻也正合了某些人的意。」
薄少恆瞇起眼,語氣沉緩,波瀾不驚。
席聞鴉擰眉,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看樣子這件事情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想,牽扯了很多不該牽扯進來的人,正朝著未知的道路上行進,也不知道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人?竟然能夠如此深藏不露。
不過,不管藏的多麼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她相信,總會真相大白。
然而上天總是喜歡捉弄人,明明已經瀕臨真相的門口,卻再次關閉了大門,唐笑沒能從國外將錢平帶回來,帶回來的只是一具死屍,而他本人也受了很重的傷。
按照他的說話,他們買通了國外的黑幫,聯合起來,唐笑人單力薄,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在國外的勢力完全沒人家大,對方處處針對他,壓制著嚴嚴實實的,他被打壓的猶如過街老鼠般,能夠撿回來一條命已經走運了。
最後的一絲痕跡也被無情的抹殺了,席聞鴉覺得心寒之極,徹骨的冷,那日,她在窗前整整坐了一天,怎麼也放不下,她不可能讓蘇錦涼如此白白死去,就算傾盡所有她也會找出幕後黑手。
蘇錦涼的葬期已經在蘇家旁系的安排定下來了,礙於蘇老爺子跟蘇錦年的傷病所以延緩了一段時期,直到蘇錦年能夠下地行走,蘇老爺子從悲痛的情緒中緩衝過來,打起精神強撐著身體坐在輪椅上舉辦了葬禮。
蘇錦涼被葬的地方是在b市的香檀山公墓區,那裡位於西郊的一座高山墓園區,風景優美,環境清幽,那裡一直以來都是名門望族的首選墓地。
葬禮的步驟,席聞鴉一步都沒落下,最後還跟隨著送喪人群一路護送著蘇錦涼進山,上山,然後埋葬,她親眼看著這個繁華正茂的男人一步步被黃土掩埋,掩埋了不止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笑容,他的愛情,他的青春,他的理想,他的人生……他的一切的一切,他的生命就像是最璀璨絢麗的煙花一般在她的生命裡只綻放了一時,卻讓她銘記了一輩子。
她覺得心空空的,茫茫然的,眼角有淚劃出,只有一滴……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她放下手裡的鮮花,行了葬禮,將這段話獻祭給他,蘇錦涼,雖然我相識很短,我也無法讓自己愛你,但是我對你情感超越了時間,比愛情還要親厚,那便是親情,你就像是我的家人一般,你永遠在我的心底最深處,我愛你,我的家人!
------題外話------
終於搞定了~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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