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一切準備停當,因為木松源訂婚禮時收了不少禮物,所以脫不花親率衛隊護送木長風一行人去往鳳凰城,在港口登船,啟程回泉州。
港口上,一眾衛兵正在忙著往船上搬運財物,脫不花等人站在船邊告別,周琪兒緊緊抓著木松源的手,癟著小嘴,抽噎道:「松源哥哥,你一定記著來雲南看我!」
木松源眼眶濕潤,蹲下身,雙手抓著周琪兒的肩膀,笑道:「琪兒放心,只要大哥哥有空,就一定回去雲南看你,你在王府也要乖乖的哦!」
「嗯!」
周琪兒哭著點頭,卻是猛地撲進木松源懷中,一雙手臂緊緊抱著木松源,哭喊道:「大哥哥,琪兒不想和你分開!」
眼見這一幕,水兒別過了頭去,最是傷人離別意,聽著琪兒的哭聲,她心中也有些酸楚。
眾人依依惜別,脫不花一直送到船上,直到大船離港,幾欲揚帆,他仍舊不願離去。
獨孤寒峰蒼老的臉上神色淡漠,卻遮掩不住那一抹哀傷,背過身去佯作不耐的擺手,道:「快走吧!莫要誤了我們的行程!!」
脫不花滿臉淚痕,兀自雙膝一軟跪在船頭,深深叩拜,額頭磕在甲板上,發出砰砰的聲響,哽咽道:「師尊!此次分別,不知何日方能相見,花兒俗務纏身,不能侍奉在您老人家身邊,萬望您老保重身體!!」
獨孤寒峰眉宇間一抹哀傷一閃而沒,旋即不耐的擺手道:「哎呀!廢話恁多!我又沒死,你哭什麼!還不給我滾下船去!!」只是言語雖歷,但卻隱含一絲無奈。
脫不花不笨,自然聽了出來,兀自又叩了幾個響頭,方才起身,上前拉住木松源的手,低聲道:「小師弟,以後師尊就由你照顧了!你要多多費心!」
木松源點頭,笑道:「師兄放心,我會照顧好義父的!」
水兒附和道:「師兄就放心吧,水兒會好好侍奉二老的!」
脫不花點頭,重重的握了握木松源的手,而後從懷中摸出一個小木盒塞進他的手中,笑道:「這個你等我離去後再看,日後有什麼事,切記一定要第一時間派人通知我!」
「嗯!」
木松源點頭,握緊了木盒。
脫不花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向後退了幾步,身形驟然縱起,隨風而蕩,緩緩落在岸邊,而後跪倒在岸邊,朗聲道:「花兒恭送師尊,木伯父!」
「升帆!!」
船夫大聲喊道,船帆驟然升起,樓船船身一震,劈波斬浪駛向大海。
木松源站在船頭,遠遠眺望著港口,依稀可以聽見周琪兒的哭聲,撕心裂肺,讓他心中生疼。
也許是因為同樣的家門遭遇,周琪兒與他最是投緣,而這個活潑好動的小丫頭也給他帶來了許多快樂,沖淡了他心中的悲傷,今日分別,他心中確實十分不捨。
水兒站在船艙門口,看著他落寂的背影,不由的有些心疼,緩步上前走到他的身側,溫暖的纖手握住了他略微有些冰涼的手掌,輕聲道:「琪兒留在王府也是不錯的選擇,有彩蝶陪著她一起長大,可以讓她忘卻那些痛苦的過往!」
「我明白,所以我選擇讓她留在大師兄那裡。」
木松源握緊了水兒的手掌,低聲說著話,遙望海岸線,卻已是看不見了。
是夜,月明風清,巨大的樓船在浪濤聲中前行,木松源與獨孤寒峰還有父親坐在甲板上喝酒下棋,水兒也在甲板上跳起了炎月舞,這門武功從舞蹈演變而來,此刻水兒跳來,雖然少了一分威勢,但卻多了一分柔媚。
獨孤寒峰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寒漪,而後看向木松源,道:「你大師兄給了你一個木盒,裡面放著什麼?」
木松源正在看水兒跳舞,聞言一愣,而後從懷中摸出木盒,遞給獨孤寒峰,道:「孩兒還未來的及看。」
獨孤寒峰接過,打開木盒一看,旋即笑了起來,而後將木盒還給了木松源。
見義父淡笑不語,木松源一臉好奇的問道:「義父,盒子裡裝著什麼啊?」
獨孤寒峰擺手笑道:「自己看罷!」
木松源疑惑的看了一眼獨孤寒峰,而後打開了盒子,但見木盒中放著一枚黃澄澄的令牌,細看之下,他才發現這竟是在莽山時獨孤寒峰拿出來的那塊令牌,當下看向義父,疑惑道:「義父,這枚令牌不是大師兄送給您的嗎?怎麼又給我了?」
獨孤寒峰淡笑,擺手道:「為父到雲南之後便將這枚令牌還給了你大師兄,為父一生縱意而行,這東西留在身邊也是無用,便還給了你大師兄,沒想到他又轉送給了你!也罷,你就收下吧,雖然我們江湖人士不和官府打交道,但備不住哪天這小小的令牌便有了用處!」
木松源笑笑,而後將令牌貼身收好,這是大師兄的一番心意,須得小心收藏。
說話間,水兒已經跳完了舞,俏臉上掛著薄汗,歡快的跑到木松源身邊坐下,微羞道:「木郎,我的舞跳的好不好?」
「你跳的是最好的!!好像仙女一樣!」
木松源毫不吝嗇誇讚之辭,惹得水兒羞澀不已,獨孤寒峰聞言,便即謔笑道:「你眼裡就只有水兒一人,縱是有仙女,怕是你也不看在眼中!」
木松源滿臉通紅,羞臊的低下了頭,眾人見狀哈哈大笑。
而此時,獨孤寒峰卻是注意到了寒漪,發現她一臉失神,不由的眉頭微蹙,他心中明瞭,這丫頭對義子松源暗生情愫,平素看到水兒與松源親暱總是一臉不高興,可是今日卻有些奇怪,這讓他隱隱的有些不安。
難道……
獨孤寒峰心中有一個閃念,但瞬間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兀自搖頭低聲道:「不會的,為情她連性命都不顧,應該不會再與那些人有什麼牽連……」
只是他即便這般自己安慰自己,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不由的深深看了一眼一臉失神的寒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