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水兒靠坐在床頭,蒼白的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看著木松源的雙眸脈脈含情。
「來,再喝一口。」
木松源笑著,將一勺湯藥送到水兒嘴邊。
水兒順從的張口喝下,彷彿那只是糖水,她全副心神都在木松源身上,哪裡還會去注意藥汁的苦澀與否。
餵水兒喝完一碗藥,木松源收拾了藥碗,片刻後走了回來,坐在榻邊,見她面色潮紅,便問道:「剛喝完藥,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嗯,師父開的藥裡有安神的藥物….」
水兒笑著點頭,在木松源的服侍下,躺了下來,木松源為她蓋好薄被,笑道:「好好休息一下,我晚些時候來看你。」
說著話,他便起身欲走,水兒卻是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羞澀道:「不要走…在這裡陪著我,等我睡著再走,好嗎?」
木松源愣了一下,而後坐了下來,笑道:「好!我等你睡著再走。」
水兒聞言,這才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香爐中,檀香靜靜的燃燒著,蒸騰起淡淡的馥郁香味。
這種安靜的氛圍,一天一夜沒睡的木松源也漸漸感覺到了睏意,靠著塌邊看著水兒,而後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木松源發現自己躺在水兒的懷裡,水兒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當下連忙翻身坐起,訕笑道:「還說等你睡著了去找大師兄談事情,卻是沒想到我倒是睡過去了。」
水兒抿嘴輕笑,道:「大師兄之前來過,見你睡的正香,就沒讓我叫醒你。連夜從軍營趕回來,一定很累吧!」
「還好。」
木松源紅著臉點了點頭,心道自己睡在水兒懷裡的樣子肯定被大師兄看到了吧!說不得又會像義父那樣整天取笑自己。
被水兒含情脈脈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木松源尷尬的低咳一聲,說道:「對了,回來一通忙亂,還沒問你,前夜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空聞大師和琪兒去了哪裡?」
水兒面色微變,眸中有一抹驚恐劃過,顫聲道:「那夜,我正和寒漪姑娘在房中做女紅,卻是忽然聽到院中很嘈雜,正疑惑發生了什麼事時,就有兩個蒙面人闖了進來,手裡都拿著兵刃,向我們逼要蟠龍玉珠,寒漪姑娘為了保護我,被他們抓走了。」
「對了!寒漪姑娘被他們抓走之前,偷偷塞給我一個錦囊!」
說著話,水兒忽然想起了什麼,從枕下摸出一個小小的錦囊,遞給了木松源,「就是這個!」
木松源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赫然竟是一顆蟠龍玉珠!
「這就是他們說的那個蟠龍玉珠了吧?」
水兒好奇的問道。
「不錯。」
木松源微微點頭,看著手中翠綠通透的蟠龍玉珠若有所思,半晌抬頭看著水兒,問道:「這真是寒漪姑娘給你的嗎?」
水兒點頭道:「是啊,當時我很害怕,她忽然將這個東西塞給我,讓我千萬要交給你,然後她就被抓走了。」
木松源聞言眉頭微蹙,心中暗道難道自己和義父之前對寒漪的懷疑是錯的?如果她真是衝著自己的玉珠和義父的蟠龍劍來的,又怎麼會將這枚玉珠拱手相送?而且還拚死保護水兒!
見他眉頭緊蹙,一臉苦思,水兒低聲問道:「松源,怎麼了?」
木松源倏然回神,搖頭道:「沒事,我想我和義父之前都錯怪寒漪姑娘了!心中有些愧疚!」
「這話怎麼說?」
水兒驚訝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木松源道:「因為玉珠和蟠龍劍,義父和我都失去了最親的人,所以我們非常小心謹慎,輕易不會信任別人。當初在巴中時,寒漪來的蹊蹺,義父和我就懷疑她可能是那些人派來的臥底,所以我一直提防著她…….」
話說至此,木松源頓了頓,慚愧歎息道:「沒想到,她會為了保護你,而被那些人抓走,還將玉珠交託給我,我先前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人君子之腹了……」
見他一臉愧疚之色,水兒握緊他的手掌,柔聲道:「你和義父都遭遇了痛苦的事情,小心謹慎固然無錯,雖然先前錯怪了寒漪姑娘,而今明白過來也不晚。那些人沒拿到玉珠,定然不會輕易加害寒漪姑娘,我們只要找到他們,救出寒漪姑娘就好了!」
「嗯,我會想辦法找到她的下落,救出她的!」
木松源笑著點頭,握緊了水兒的手掌,笑問道:「那空聞大師和琪兒,他們兩個又去了哪?」
水兒笑道:「師父在你們走後,便說要出去尋找百年的紫心草,琪兒鬧著要跟師父一起去,師父拗不過她,便帶著她去了。也幸虧琪兒走了,要不然,那天晚上怕是琪兒也會被他們抓走。」
「哦,是這樣。」
木松源聞言點了點頭,而後笑道:「如果是這樣,我想我應該猜到是誰抓走了寒漪姑娘!」
水兒好奇的看著他,木松源笑道:「我們雖然在漢中打跑了陸文成,在巴中打跑了赤練童子,但他們對玉珠勢在必得,我想我們周圍肯定還有他們的眼線,一定是他們看到我們都離去了,所以才敢強行攻進王府,欲要搶奪玉珠,卻沒想到我們離去的時候,大師兄府中還留有大隊人馬,讓他們的計劃出了差錯,只能抓走了寒漪姑娘!」
聞言,水兒拍手道:「那你的意思,抓走寒漪姑娘的人是陸文成他們一夥的!」
「不錯!」
木松源笑著點頭,把玩著手中的蟠龍玉珠,道:「他們而今沒拿到玉珠,只是抓走了寒漪姑娘,我想他們很快就會來找我們的!」
聞聽此言,水兒頓時明白過來,道:「你是說他們會來找我們,讓我們拿玉珠去換回寒漪姑娘,是嗎?」
木松源微微點頭,心中暗恨那日沒能一掌拍死陸文成那狗賊!
二人正說著話,卻是侍女推門走了進來,恭聲道:「公子,小姐,王爺讓婢子來請你們去用膳,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嗯,好,我們這就來!」
木松源笑著點頭,收起蟠龍玉珠,而後起身道:「我去給你打水來梳洗,你先換衣服。」
說著話,便走出來房間。
木松源端著水盆走了進來,看到水兒對著鏡子,手中拿著梳子愣愣發呆,不由有些奇怪,問道:「水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水兒回神,忙應道:「沒事,我沒事。」起身走去洗臉。
……………………
因為寒漪的事情,木松源決定自己還是留在王府以策安全,畢竟義父在外追查父親的下落,而大師兄則每日忙於追查寒漪的下落,水兒的安全便只能由他來保護。
而前一日的長談後,水兒似乎對寒漪的事情非常上心,總是有意無意在木松源面前提起寒漪。
不過木松源並未在意,只是每日細心照顧著她,每天都陪著她在園中曬曬太陽,或者教她呼吸吐納之法。
這一日,脫不花正和木松源還有水兒在後花園的亭中喝茶,一名家丁小跑著來到涼亭外,恭聲道:「王爺,公子,剛剛有人送了一封信來,指明要讓公子親啟!」
木松源驟然一驚,連忙放下茶杯,接過家丁遞上來的信,撕開看了起來,信上只有寥寥數語,「明日午時,西城門外,玉珠換人,若然不來,便等收屍!」
「信上寫什麼?」
脫不花看到木松源陰沉的臉色,當下沉聲問道。
木松源不語,只是將信遞給他,寥寥數語,脫不花很快便看完了,臉色變得冰寒無比,看向那家丁,寒聲道:「送信的人呢?」
家丁回道:「已經走了。」
「追!」
脫不花騰然起身,躍出涼亭,抓著那家丁,朝著馬廄衝去,木松源見狀,便急忙對水兒說道:「你快回房,我陪大師兄去追那送信人。」
說著話,人已經掠出涼亭,追著脫不花而去,水兒追出涼亭,見他飛身而去,不由焦急的喊道:「松源,千萬小心!千萬小心!」
「無妨!我不會有事的!」
木松源的聲音遠遠飄來,人早已沒了影子。
水兒失落的回到涼亭中,呆愣的看著桌上的青花瓷杯,低聲自語道:「寒漪姑娘花容月貌,自不是我這般蒼白病容可比的,或許….他們才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吧…」
話說,這邊廂木松源和脫不花帶著那家丁,已經追到了南城門外,卻是始終都未找到家丁口中所說的送信人。
脫不花惱怒的看著身後騎著馬的家丁,喝道:「那送信人究竟是沖哪個方向去的?」
「回王爺,小人確實是看著他衝著南邊去的……」
家丁有些害怕的說道,聲音都變了。
脫不花惱怒的瞪了他一眼,而後看向木松源道:「小師弟,你先回府,師兄我再去找找看!這些人就在我們周圍,若是他們趁著我們不在府中,再次進府,驚擾到弟妹那可不好。」
木松源雖然心憂寒漪的處境,但也擔心水兒,略微沉吟後,說道:「大師兄,那就麻煩你了!你自己小心一點!師弟就先回去了!」
「嗯,無妨,小師弟請放心!師兄這破山王爺的稱號可不是白給的!」
脫不花哈哈大笑,而後一提馬韁,帶著家丁,又向北門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