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們應該的報應,那些想過動我女人的,最後結果,會生不如死。」卓少淳抬眼看她:「我說過,只要你一天是卓夫人,沒人敢欺負你。」
在此事發生之前,蔚青的表情可能是感動。
但現在,她卻沒了感動的念頭。
他說:只要她還帶著卓夫人的帽子,一切皆好。
是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我當時,真的被他們摁倒,得逞了呢?」蔚青知道自己本不該這麼問,但是她竟然問了。
「放心,我從不打沒把握的仗。」卓少淳說得那麼風輕雲淡,彷彿之前驚心動魄的一幕,對於他來說是小事一宗而已。
蔚青雙腳發硬發冷。她緩緩閉上雙眼。
他不是收不到電話,不是收不到短信,而是精明如他,早算準了內部有人,算準了裡面的人真敢動她就死定,動過她的下場就是這樣——
她懂了。
只是心裡很不舒服,不舒服到都是悶悶的堵塞著。
良久,睜開,長呼一口氣。
「原來在你心目中,卓夫人的位置就是用來這麼利用的!」蔚青分不清自己的表情到底給什麼,只是複雜的情感一併湧上腦間。
「卓少淳,我算是看清楚你的為人了!」
言畢,蔚青轉身上樓回房,一個人孤寂地走過那條長長的走廊。
當小手觸到房門把手,心中一陣泛酸,她不爭氣地在房門前掉了淚。
那只是她的「臨時丈夫」,協議不是寫好了嗎?
各取所需。
她要權勢地位,他要女人陪著秀恩愛模範。一直都是這樣。
她憑什麼介意?
突如而來的一種噁心感從胃中翻騰著,蔚青的臉色極度難看,走進房裡時,她快步跑去浴室,「哇——」一下把所有吃過的東西都吐出來。
吐了好久,蔚青幾乎把能吐的都吐掉。
她趴著在洗手盆那,扶著邊緩慢站起,對上鏡子上那張蒼白的小臉蛋。
好噁心的場面,感覺渾身好冷,這回真吐了。回到黑暗的鐵皮屋子。那兒有打過架的痕跡。
所有人都走光了,就剩下黑暗的通道,兩個男人互相見面。
一箱子落在水管邊上,有個男人打開,是滿滿的一箱錢,紅燦燦的清一色,大手熟練地翻開,一疊一疊直到箱底。
「虎哥,你要的錢。」黑暗中的男人看不清相貌,很模糊很模糊,聲音很沙啞。
叫虎哥的男人粗眉展開,猙獰的臉上滿是不屑:「嘿,第二次合作,又是因為個女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追女人的,那麼狠毒的招數都想出來,我服了你!哥們!」
「只是這樣做,卓少淳都不肯露面。你說是不是白費了心思!」虎哥抓了把錢,隨意鋪開,賞給下屬。「本來想在這兒埋了他,但那隻狼機警得很,看來他老婆不是他的軟肋。」
「卓少淳是什麼人,你居然拿個女人威脅他現身?」
男人俊容逐漸浮現,竟然是易睿臣的面容。
只見他滿面的紅暈已消散,剩下的只有狠厲的眼神一閃而過:「還有,那個不是他女人,是我女人,你給我記好了。」
「是的,從易總自願注射迷幻藥開始,就知道易總動了那女人主意,當時還給你下了雙份——」虎哥狂笑幾聲,「既然坑不了姓卓的,報不了仇,也做個順水人情給易總。」
「需要我感謝你?」易睿臣早已恢復往常的表情,緩緩轉過身,與剛才的面目不同,帶著強勢的凌厲。
虎哥腳一軟,深知眼前的男人也是個不好惹的主。
他忙讓人拿出視頻帶,當眾燒燬:「易總和你女人再黑屋裡的視頻,全部銷了。放心好了,錢我收了,沒有人能看到你們做的事情。」
「等會,讓人開車送易總出去。」
「不用,我有人在外等著。」易睿臣手裡拿著下屬遞來的方巾,擦了擦手,表情沉穩的令人不禁心生敬佩。
「收了你的錢,我暫時不會在國內露面,避避風頭再說。」虎哥手指按著自己的斷手傷,那兒是被砍斷得位置。
斷臂之仇,他有機會再報還給姓卓的。
「易總,保重。」虎哥向前走幾步,那空蕩蕩的袖子,在黑暗中分外空洞,猙獰。
「嗯,」易睿臣看著自己通紅的手,眉頭緊緊蹙起,那兒是他剛才苦情的證明。
「看易總挺緊張那女的,把眼光放遠點。」虎哥拍拍他的肩膀,有點不為意地:「其實男人只要有錢,有地位,哪怕女人不趕著撲向你?」
易睿臣冷哧。
「提醒你一句,自己總該掂量好。姓卓的狡猾奸詐,不是那麼好惹的主。」虎哥打了個響指,幾名下屬做出「請」的手勢。
「我也贈你一句,今天的事,給我閉緊這張嘴。」
易睿臣眼眸在黑暗中如虎,轉身邁步向通道光明處,話音在黑暗中徘徊不散:「難保有一天,我會做得比卓少淳更絕。」
虎哥看著易睿臣遠去的背影,一名下屬走上來:「虎哥,話說我覺得卓夫人很眼熟。」
「就是上次,我手下的兄弟收了易總一千萬,開車去撞他老婆姚雲娜,當時易總還說,把孩子使勁撞掉。就是卓夫人中途跑出來,一個不留神讓他們撞歪了,」
「結果……他們撞上卓夫人了。」
「什麼?姓易的還讓你們撞自家老婆?」虎哥暴喝一聲:「你們做了那麼蠢的事,別說是跟我虎哥辦事的,你不丟臉,我還嫌丟人——」
——
第二天,蔚青醒來時,旁邊的男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昨晚,她破天荒地第一次背對著他睡覺。
那個男人也沒有勉強她,她先睡下,然後聽見後面他悉悉索索的聲音,也許是脫衣服,蔚青把自己防得死死的。
但是,他沒像往常一樣緊貼上來。
兩人分開被子睡覺,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感覺到他漸漸入睡,彷彿她被人綁架那事,真對他一點兒影響都沒有。
蔚青心中憋悶得慌。
就這樣過了一晚。她沒有主動理他,他也沒有說話。
起床,蔚青看著那個空掉的枕頭愣愣發呆。
也好。
離兩人關係的結束越近,他更加好保持這個態度。
如果他真對她好,她更加害怕……
只是,當蔚青一想起他對別人殘忍的手段,【抱過你的男人都被剁了手,手指都切碎攪爛】
突然一股噁心感湧上喉間,蔚青捂著嘴巴從大手裡鑽出來,直撲向浴室——
洗刷完畢,蔚青快速換上上班的衣服,打點好一切,看著鏡子中的臉龐,沒有了昔日的紅潤,鏡中那個表情冷漠的女人,又回來了。
默默打開門,關上,室內重新恢復一片黑暗。
快步下樓,樓下的女用早起已經在弄著衛生,蔚青看了眼沒人留意她就直接走出去。
就在這時,姜管家氣喘吁吁地從後面追出來,「夫人,夫人你今天還沒吃早餐!」
「不吃了,沒胃口。」蔚青一點也不想吃,擺擺手,現在的她,可是時刻惦記著易氏的情況。
索麗安準時把車子開過來花園,恍如一個專業秘書加柴科夫,蔚青低頭鑽上了車,往3樓的窗看了一眼,窗簾飄起,裡面熟睡的人想必還沒醒。
「開車,回公司。」蔚青按下窗,緩緩升高,小臉轉回來。
公司內部一片蕭條,已經是上班時分,但似乎大家的工作熱情不高。
蔚青踏著中跟鞋,走在厚厚的地毯上,她今天下去市場部巡視情況,卻察覺沿路都是壓抑的臉。
「什麼回事?」她不僅輕聲問一旁高傲狐步而行的索麗安。索麗安甩了甩頭髮,整理了一下超短的連衣裙子,「夫人,回辦公司我做份分析報告給你。」
總裁室裡只坐著蔚青一人,她頭疼地翻開一份接著一份的請辭信。這是一批海量的辭職信,都在這兩天擺到了蔚青桌面上。
這些都是近段時期,公司要走的一批批優秀人才名單。小到有部門主管,大的有董事股東。
李博早想走了不說,他是寧願辭職都不願意坐等退休的員工,只因為她不姓易。
蔚青翻開一封辭職信,看了眼,又翻開另一封,一封接一封,耐心把它們統統翻完,放在總裁桌面上。小手捂著額頭,一聲不哼。
「夫人,現在是退出的那批股東在生事。」索麗安眼角掃到辭職信的日期,都是同一天。「上次卓少讓他們全線退出,現在他們回來勸大家離職。」
蔚青把桌面上所有的辭職信整理好,思考片刻,突然開口:「召開個緊急會議,所有部門高層,統統給我出席。」
會議開得不算順利。蔚青知道大家一直對她的管理有歧義,這次更加突出。
散會後,蔚青叫住了李博,他是最瞭解蔚青為人的老員工。以前她是易睿臣未婚妻時,兩人經常會合作,辦事。
「博叔,別辭職。我批你提前退休,不差這一年。」
蔚青坐在那張總裁椅上,面色有點不好。這間公司重新掌管,比以前還難上幾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只聽易睿臣的話。
卓少淳幫她清理整頓了公司,她感覺現在的公司順了很多,只是一時還沒找到適合的人手,這是讓蔚青最為頭痛的問題。
「謝了卓夫人,公司內部現在很亂,只批我一人,想必更多人會不忿。」
李博聽到這話,沒有預期中的高興,只有無盡的擔心。他為易氏服務了大半輩子,裡面的結構人脈,比蔚青熟悉得多。
「不用說了,易氏以前不虧待你,我蔚青現在也不虧待你。博叔,去人事部把手續辦了。」蔚青不想李博再混這趟水,她揮揮手:「再不走辭職也不准了。」
李博心中清楚,眼中帶著點感激:「青,那你說怎就怎樣,雖然我不再服務易氏,如果你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不嫌我這副老骨頭煩的話。」
「博叔,謝謝你。」
李博眼角帶點慈祥:「應該的。」
等著李博走後,蔚青又是一陣噁心,跑去到廁所幹吐了一會後,在擦嘴的時候,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她腦門——
難不成……
中招了?
不算確定,但這一嚇讓蔚青忐忑了很久。
趁著索麗安載她回家的路上,她撒謊說想買感冒藥,讓索麗安停車給她,。
「夫人,不用你走,我幫你去買。」索麗安盡忠職守,一個箭步率先下車。
「不用,我自己買就可以,我平時吃得那個牌子。」蔚青多番推搪,更加增加了索麗安的懷疑,看著她的眼神彷彿像看賊似的:「夫人,你告訴我牌子就成,難道又想偷偷買安眠藥?」
「卓少不允許你再吃安眠藥,我讓夫人自己買了回家,有什麼事,麗安就是失職。」索麗安倒是很怕卓少的,基本對他言聽計從。
「不是安眠藥……」蔚青覺得自己辯解無力。誰叫她有吃藥的習慣?
「如果不是安眠藥,那就讓麗安替你買回來。」索麗安很篤定。
回家後,蔚青躺在床上忐忑不安,剛才索麗安買了一大堆感冒藥給她,什麼國產的進口的全部都買齊全了,但是她只有乾瞪著那堆藥,把它們統統掃進抽屜裡。
被索麗安看得死死的,去藥房的機會都沒有。她腦海中閃過無數次可能不是的答案,睡著以後可能是的答案又浮到腦海中去。
終於揪准了去探望蔚國忠的機會,蔚青中途溜出來,在醫院自帶的便利藥房內買到了那盒東東。從藥店店員口中,她得知要到清晨驗,才會是最準確。
小心翼翼地藏起,苦熬到第二天上班之前,她飛速跑去浴室,深呼吸一口氣,拿出那根驗孕棒——
「碰——」外面房門被推開,那個男人居然清晨回家?
浴室裡的蔚青手抖了抖,整條驗孕棒,就這麼掉進馬桶裡。
看著它半沉浮在那兒,蔚青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卡嚓」浴室門被扭了扭,蔚青看了眼半沉浮的玩意,馬上用極快的速度處理了它——
整理完畢後,她平靜地去扭開浴室的門,看見了單手撐著門站在外面的卓少淳,一夜未歸的俊容上顯得有絲疲憊。
兩人正在冷戰中,蔚青沉默地低頭越過他,男人也沒有說過話。
當蔚青走出浴室時,身後「碰」的一聲關門。讓她的心逐漸下沉。
明明是他的錯,憑什麼她冷,他更冷的態度。
沒什麼胃口吃早飯,蔚青只喝了一杯牛奶,就打電話讓索麗安備好車出門,出門的時候,正好遇上卓少淳穿著優閒服下樓,一抹簡單的白色把欣長的身型襯得十分高大醒目。
蔚青冷冷地別過臉,拿起手袋,快步往客廳外走去。
今天,蔚青約了有意和易氏做項目的大型企業老闆,相約的地點在一間露天打網球的地方。
對方的老闆是個精力十足的中年男人,身板很硬朗,打起網球一點兒也比年輕人差。
看到蔚青,老闆用毛巾擦擦汗讓她坐下,又繼續回到網球場揮拍。
蔚青就這麼坐在遮陽傘下,烈日當空讓她有些發昏,但是那老闆似乎打得興致很高,一局接一局,直到一個多小時,蔚青坐得腿都酸了,他才願意停止下來。
禮貌對他點點頭,蔚青正想和他商談細則,誰知道該老闆談不夠一刻鐘,接了幾通電話。
雖然蔚青是掛名的總裁,但是她仍舊願意為易氏作出犧牲,沒有架子就是她最大的特點。
陪同蔚青來的還有其他兩名經理,她這次可是誠心十足,帶了人過來。易氏那方面,全靠她自己,以前是,現在大規模的辭工潮後,更加得親力親為。
「真的抱歉,蔚總啊,朋友出了個事讓我過去一下,要不我們晚上再談?」對方掛了電話面帶歉意,但又一面不得不離開的表情。
兩名經理已經在冒火,然而蔚青制止了他們,款款而立,氣度一笑:「如果羅老闆還有事做,先去處理,我們晚上再說。」
原以為年輕女人當老總,怎麼會有心高氣傲的表情,誰知道蔚青大度的做法,讓對方老闆很是欣賞,伸出手與她相握:「今晚去金迷俱樂部,消費全算我頭上。」
「謝了,羅老闆。」蔚青抽出手,對著後面的經理:「我們不打擾羅老闆了,先離開。」
回程的路上,司機索麗安不禁對蔚青讚賞:「夫人,你好厲害。」
蔚青咬唇。
她哪兒是厲害,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加上,天天被卓少淳那只豺狼熏陶,跟著他提升得特別快,雖說他很可惡,但是這個方面還是有用的。
「索麗安,你說男人去金迷,圖的是什麼?」冷不防,蔚青問了一句。
「美女,美酒,簡單一句就是尋樂子。」索麗安說得很流暢。
「查查羅老闆的喜好,今晚我們對症下藥。」蔚青微皺著眉頭。
索麗安擺了個方向盤,從後視鏡看到了夫人,就一雄心勃勃的模樣,馬上答應:「是的,夫人。」
夜幕降臨,
在這種大城市裡生活,晚上燈火通明,下班人群增多,找樂子的男人紛紛出動,各色酒吧也想出不同招徠客人的招數。
霓虹燈璀璨,讓整座城市都泛上了慵懶,曖昧的氣氛。
在眾多夜場裡,金迷是最不用使出奇招的俱樂部。
光是氣勢宏偉的建築外牆,光潔的大理石柱邊站著數十名保安鎮守,還有約莫兩排美女列隊歡迎的場面,就足以讓人感覺幕後老闆財大氣粗。
老闆熊挲,黑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敢在熊挲面前賣弄的人基本絕跡。種種不尋常的關係,為金迷濛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來此消費人士,非官則富,還得是會員制。
這兒的通道,蔚青十分熟悉,為了不驚動門口那些保安,蔚青決定從後門進去。
熟練地讓索麗安在後面廚房的一個入口停車,那兒站著4名保安,統統都認得蔚青。穿過他們,蔚青從廚房那兒邁步進去。索麗安走在前面。
走入內裡,金迷的燈光很璀璨,蔚青穿著精煉的套裝,沿著走廊熟練地往前走去。今晚,她約了人。
蔚青不是挨打的主,她知道辭職的人是有預謀的,要不也不會一窩蜂的辭職。要發展要謀出路,不能夠故步自封,蔚青做出這個決定——
尋求合作的商機,投其所好。
「查過了,羅老闆喜歡喝紅酒,不需要年份久遠的,他口味不太挑。有酒就成。」索麗安一邊走,一邊在身後提醒著蔚青。
「需要人陪喝?」蔚青腳步頓了頓,摸著小腹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地方,她內心十分不確定,那天的驗孕棒唰地掉了下去,是因為那個男人突然回家。
到底有沒有中獎?她心裡沒底。
畢竟有些事沒查清楚,不好喝酒。
「他對美女沒什麼興趣,酒不要求好,最重要有人陪喝酒。」索麗安一邊翻查著資料,一邊說。
蔚青內心暗暗叫糟。
「麗安。你的酒量如何?」
「三瓶沒問題。」
「三瓶什麼?紅酒?」
「啤酒,夫人。」索麗安實話實說,一點兒也不矯情。
蔚青略一思付,「打電話,讓今早的兩名經理過來,要男的,酒量好點的。」
「是的,夫人。」索麗安微微鬆了口氣,忙拿起電話去打。
一路繼續往前走。
金迷走廊上很黑暗,偶爾迎面而來的人影搖晃著身體,經過她的時候會瞥一眼,蔚青知道自己今天很正裝,她盡量低調地往旁邊走著。
兩個糾纏在一起的男女在走廊邊吵著架,估計都是喝高了的,男的甩了女的一巴掌:「下賤的女人——說!你肚子的孩子是誰的?」
「我怎麼會知道!那晚你走了你兄弟強姦我!」女人酒後醉得又哭又鬧:「他上我的時候你到哪去了?現在憑什麼來質問我這問題?」
蔚青心中一滯,她站在男女旁邊,就這麼看呆了。
「明擺著就是個賤貨!他動你,難不成還不會反抗?」男人醉得比女人更厲害,臉紅得怒髮衝冠的模樣:「別告訴我,當時你可是享受的——」
男人的樣子很猙獰,扯著女人的頭髮:「說!賤貨!當時被強的時候,你是不是舒服地大吼著,他什麼都告訴我了!」
「我沒有!」女人哭得發狂:「你寧願相信你那兄弟,都不信我!我是被他強上的!」
「反正裡面的種不是我的,我不會承認!」男人推開她:「滾去,自己處理掉,再回來求我要你!」
「不,這孩子我要定了!」女孩子很年輕,纖細的肩,長髮飄得讓那人憐惜:「不管是你的,還是他的,可它就是我的孩子,我要把它生下來——」
「誰管你?要生就自個養去,別讓我負責任!」男人煩躁地推開女人:「我有得是錢,身邊女人多得去了,誰在乎你這個婊~子。滾,帶著野種給我滾——」
「可是你說得!」女子嘩得大哭起來:「生出來,真是你的別後悔,臭男人——」說完她扭頭就走。
蔚青就這麼站在那兒,腿像注了鉛一般,怎麼也邁不開腿走出一步。她從來不是八卦的女人。
只是這一幕就像活生生另一個她。似乎扮演著她身邊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看什麼看?」女子跑過她身邊的時候,長髮飄飄,卻很拽得推了她一把:「沒見過人家情侶一起吵架?圍觀什麼?去你的臭八婆!」
蔚青往後推了幾步,幾乎踉蹌跌倒,閉眼想:也好。和姚雲娜的遭遇一樣,煩惱一切可以解決了。
誰知道,一隻大手橫了過來,穩穩抓緊她的手臂。
有種挫敗感,蔚青緩緩扭過頭,去看身後的男人——
「抓她過來。」熟悉的醇厚男音在上方,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女子被扯著長髮,被突然出現的幾個男人硬生生地抓了回來。
只見卓少淳上身套著件米色襯衫,西裝長褲站她後面,捲起的衣袖,露出一截結實的手臂,腕上戴著a字頭腕表,尾鑽閃爍著。
蔚青沒了聲音。這是他們冷戰後第一次挨得這麼近。
「幹什麼抓我你們,媽的!操,別抓我頭髮——」女子粗口連篇,掙扎著過來。
剛才喝高的男人一看見卓少淳,什麼酒意都飛到雲天外去了,他連著兩步衝過來,揮掌:「啪」一下,就這麼給了一巴掌:「胡說些什麼,是卓少,卓夫人。快道歉!」
蔚青看著那個女人,被男人打完後嗚嗚地哭著,心中酸澀。
「算了。放了她。她是孕婦受不了驚嚇。」蔚青沉默一會開口,說話有些彆扭:「我沒事。」
男人看見卓夫人開口,忙趁機拽起女人的頭髮,臉上很凶地對著她吼:「卓夫人幸虧沒事,回去看我不收拾你!還不快說謝謝——」
女子順從地道謝,卻嗚嗚哭得厲害,跟著他往回路走,手指還掐著他的脖子:「死傢伙,剛才又說不管人家,現在算什麼意思?求我原諒你?討厭死你了——」
那對喝高的男女小情侶一邊互罵著對方,一邊互相拉扯著走直到消失。
不知怎的。蔚青突地升起了一絲羨慕。
即使那男人如何惡劣不堪,即使他說話如何難聽——但是他還懂得,在關鍵的時候來救這個女人回去。
而自己……
還沒等蔚青羨慕完畢,卓少淳一如既往地攬著她走進包廂,那兒有很多人和他們打招呼:「卓少,卓夫人,坐坐。」
每一個人都是洋溢出奉承的笑容。都是對著她身邊的男人而來。
蔚青看向這個男人,他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彷彿天塌下來都與他無關。
「抱歉,我今晚不能陪你喝酒。」趁著一片高談闊調聲中,蔚青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現在有事辦,你自己留在這兒玩得開心點。」
「這麼急約了誰?」卓少淳終於開口,看似不經意,但是語氣的強勢卻是不容她反駁。
這是冷戰後,他第一句對她說的話。
蔚青露出很淡的表情:「談生意上的事情。」
「對方是什麼人?」某男人轉過臉,面向著蔚青。
「一個對易氏有幫助的男人。」蔚青冷哧,俯身趴在他耳邊,「你教的,簽合同才是正事,其餘的,都是瑣碎事情。」
卓少淳半瞇著狹長的眼眸定定看著眼前的女人,經過幾個月的調教,她演恩愛的演技,比他還要出色。
「你還在生氣,上次我顧著簽合同,沒去救你的事情?」
男人目光暗沉下來,伸出長臂,一把按著她的後腦勺向自己逼近,男性的薄荷香縈繞著兩人的四周。
蔚青倔強地抬高小臉,對上他玄寒的視線,唇邊勾起一絲的笑意:「你會的,我也會。」
外人眼光看來,這一夫妻黏糊糊地粘在一起,男人女人的動作姿勢十分曖昧,讓人浮想聯翩。事實上,只是他們兩人才知道,此刻的氣氛緊張萬分。
她心裡還是生氣。所以表情也不會好到哪兒去。但是她卻要強裝著笑臉來應對著面前的男人。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兩人對視良久,蔚青率先有了動作,她的小手勾著卓少淳的脖子,在眾目睽睽之下,率先吻上他的薄唇——
「我想你……」蔚青率先表演恩愛戲碼,後面的呢喃模糊不清:「去死……」
不吻猶可,這麼一吻卻安靜了不少。包廂裡瞬間靜了下來。
大家心中的「卓夫人」本來就應該這個樣子。放浪的本性,金迷出來的女人。只不過現場觀看兩小口恩愛,更具刺激感。
蔚青邊吻邊感覺男人的線條一點點凝聚起力量,只是她的心一點一點地變冷。很矛盾的一種感覺。
男人扯唇,大手一拉,直接把蔚青扯入懷中,加深了這個吻,靈巧的舌頭就這麼捲著她的丁香小舌,纏綿無比。
「毒了點。」他低低的笑,一邊大手隔著衣服,捕捉住她的柔軟:「我能選擇一種死法嗎?」
沒料到他居然當眾這麼對她,蔚青隨即往後掙扎,倒吸著冷氣——
「和你簽合同的姓羅,現年45,最喜歡美女陪喝酒。但對女人沒多大興趣。」男人沿著她的臉頰,沿著吻向她的耳垂:「我說得對不對?」蔚青深知道索麗安的忠心程度,咬咬牙,一聲不哼。
「你去吧,別喝太多。」耳邊響起男人的一句,「別讓人弄醉了。」
他們的纏綿的確太多了點。
這情況,就像兩人剛剛才開始熱戀上的情侶一般,完全不避忌旁人的眼光。
於是眾人側目,自從這女人攀上卓少後,沒有預期中的被甩,只有越來越親密,兩人戀得如火如荼。
「別開國際玩笑了,你有什麼可擔心。」蔚青吻到他的耳垂邊,壓低聲音很冷漠:「妻子被綁架都不曾關心過,這些小事就別裝了。」
「你當我裝也好。」卓少淳俊顏放鬆,似乎很享受蔚青主動:「知道你要去見別的男人,真不捨得離開半步。」
他的話,她分辨不出真假。
兩人在公眾面前足夠的親熱,蔚青也表演得越來越純熟,只是她覺得自己的演戲,卻像越來越真實。
甚至演到彷彿兩人從沒有冷戰過。
她心中清楚,兩人的協議只剩下二十多天。
心中生了一種眷戀,但是她強制把自己的情感抑制下來,她知道如果自己真陷進去了,時間一到就難以抽身出來。
到時候,才真的萬劫不復。
「不好。公私要分明,我想靠自己。」蔚青掙扎了下,「真要走了。」
「談完後打我電話,我今晚就在這附近。」卓少淳深邃的眼眸泛著柔光,雙臂扣緊了點她,把她整個後背嵌入懷中,性感的下巴擱在她頭頂的秀髮間。
蔚青感覺他今晚纏得很不合常理,
「不用了。我有索麗安陪著。」她咬唇,冷冷推開他:「你今晚別喝太多,早點回家。」
後面的男人沒了動靜。
蔚青盡量不去看他,剛才的吻戲越來越逼真,她不想就這麼一眼就真的會荒唐地留下陪他喝酒,
整理好衣裙,她緩緩站起,
小手的指頭被牢牢抓住,一點一點往上,直到抓住了她整個掌心。
「我等你。」淡淡的一句,讓人絲毫感受不到男人的內心世界。
蔚青頓住了離去的腳步,臉色一冷,還是甩開了他:「什麼事晚上再說!」
終於在一間包廂見到早上的羅老闆。
由於早上沒坐下好好聊,對方的老總表現出很大的耐性,在金迷談事情,只是為了大家更放鬆。蔚青讓索麗安出馬,給對方敬了幾杯酒。
索麗安當然毫不矯情地一杯一杯地飲光。幾個經理也圍著對方老總一起飲酒。
蔚青坐在一旁,淺笑著,小手不自覺撫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這次雙方見面很順利,易氏繼上次集體辭職後,似乎又迎來了另一條光明的道路。蔚青看著索麗安手中的那份沉甸甸的簽約合同。她知道自己為這次的危機,做出了一次挽救的行動。
易氏裡的能留下的員工,最有效提高士氣的方法就是加薪,收集了各部門的意見,她準備開始大刀闊斧地進行一輪改革。
晚上夜色很濃,蔚青走出金迷,竟看見那烏黑得發亮的名車在路邊等她。
卓少淳大手擱在車窗邊,袖子下的手臂結實有勁,指間夾著快燃盡的香煙,依舊是一抹反射光芒。
他果真一直在這兒等著她。
蔚青知道,反抗他的下場就是讓索麗安左右不是人。也沒多說什麼,她直接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
汽車內的暖氣很足,內飾換了串鈴鐺,車頭還多了一對男女結婚娃娃,不停地點著頭。蔚青看著這些玩意,很陌生,沒作聲,望向窗外。
大手伸到她膝蓋上,輕握住她的小手,蔚青看了眼自己的小手,
「剛才談成如何?」
蔚青看向旁邊單手擺弄方向盤的男人,只見他側面的輪廓分明,給人一種似是有情卻無情的疏離感。
「一切順利。」蔚青淡淡地應了,沒有太多情緒給他。
「你臉色不太好,請私人醫生回來檢查一下,好不好?」
「不用了。」蔚青小手明顯僵硬了一下,但這細微的動作還是被卓少淳捕捉到了,加重了點手勁:「怎麼突然出汗了,是不是暖氣太大。」
「今晚喝了點酒,吐了。」她心虛應著他,心想著他怎麼會突然提這個問題。
車子一路疾馳,蔚青看著車頭那對點頭的結婚娃娃,拚命地對著她笑著,像是諷刺著她剛才說的話一般。
回到別墅,蔚青洗完澡後就發現桌面上多了一杯熱呼呼的牛奶,她思付著那男人竟然有喝牛奶的習慣,卻見卓少淳已從陽台重新進入房內,煙味縈繞未散盡。
「喝光它。」他擱下一句話就走進浴室。
蔚青看著那個牛奶杯子,出神了好一會,沒有喝,因為她一點心情都沒有。獨自掀起被子就睡下,隱約還聽到浴室的聲音。
等卓少淳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看見床上的女人閉著雙眼,早已睡過去,而桌面上的牛奶早已飲得乾乾淨淨。眼神斂去,他看見露台的地上有一滴牛奶的痕跡,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第二天蔚青醒來時,摸索著鬧鐘看時間。
揉揉雙眼,「十點。」什麼?她竟然如此好眠,一下就睡了這麼多個小時。身邊的枕頭早已涼掉,男人已回公司很久。
突然,蔚青想起今天還有個會議要開,忙翻身起床就這麼往浴室走去。
「嘔——」刷牙時突然有了噁心的感覺,胃部一陣反酸,蔚青用手背錘了錘自己的臉,現在的她有點苦不堪言的感覺。
感覺胃部翻騰著難受,想起肚裡可能有的小東西,她把心一橫——
不行。
一定要去醫院檢查。
她不能這麼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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