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蘭王后是在任琦寧出兵的第二天前來拜訪的,墨修堯和葉璃早已經離開了那家客棧住在城中一處尋常的小院裡。雖然好幾個權貴子弟失蹤,也不知道譚繼之是怎麼做的,這些權貴之家都有志一同的沒有將這件十分可疑的事情稟告給任琦寧。所以任琦寧也就不知道自己的王城中暗地裡到底有了什麼樣的變化,躊躇滿志的帶著他的大軍出發攻打紫荊關去了。
雖然北境建國的時間並不長久,但是朝中的這些權貴,特別是前朝舊臣卻早已經沒有開國的鬥志和拚搏精神。他們等待的實在是太久了,久的或許任琦寧這一代還是做不到的話,他們很可能就會放棄這個虛無而飄渺的富國之夢。所以,現在雖然還遠沒有達到他們的先祖所設想的富國大業,但是畢竟是已經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國家。在他們看來,只要將那些北境人都趕走或者都殺死他們就成功了。所以,他們辛苦了太久的時間,現在自然該是他們享受的時候了。
現在,在這些前朝舊臣的眼中,所謂的朝廷大事都遠不及他們自己的事情重要。他們獲得的金銀珠寶,他們獲得的土地豪宅,他們的嬌妻美妾還有他們的兒女子孫。他們為了林家辛苦了那麼多代,現在自然是應該獲得回報的時候。所以,沒有人覺得自己的兒子被綁架了這件事很詭異,和可能有某方面的勢力滲入了昌慶城,他們只知道要救回自己的兒孫,不能讓綁匪害了姓名。這其中更以當朝丞相為最,因為被綁架的是他最疼愛的小妾的兒子,也是雲妃的同母親弟弟。
「王爺,王妃,赫蘭王后求見。」小院裡,葉璃和墨修堯正相對而坐手執棋子弈棋。聽到門外侍衛的稟告,葉璃扔下棋子笑道:「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赫蘭王后遍帶著人走了進來。跟在她身後的正是前日在客棧裡跟人打架的那個領頭的北境男子,據說是赫蘭王后的表哥。
「定王,定王妃。」赫蘭王后笑容明朗利落,絲毫沒有中原女子的羞怯扭捏。葉璃含笑道:「有勞王后親自上門,兩位請坐。」赫蘭王后也不客氣,在葉璃和墨修堯對面坐了下來,一邊笑道:「定王和定王妃真是好本事,若不是表哥進宮跟我說,只怕我還不知道兩位已經到了北境了呢。」
葉璃歉然道:「我們來的匆忙,沒來得及跟王后打個招呼,還請見諒。」
赫蘭王后擺擺手道:「不必跟我客氣。定王和王妃能夠親自前來,我很高興。至少這證明,兩位是當真有誠意要與咱們北境合作的不是麼?」葉璃側首看了墨修堯一眼,墨修堯淡淡一笑,表示一切交給她處置。
葉璃點點頭,也不再跟赫蘭王后兜圈子,看了看在座的兩人問道:「北境所有的事情,赫蘭王后都可以做主麼?」
赫蘭王后笑道:「北境各部已經暗中推舉我父親做汗王,便是有什麼事我做不了主的,我父親總是做的了主的。王妃儘管放心便是。」葉璃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暗暗歎息,北境人並不像他們以為的那麼沒有心機。至少這赫蘭王后,還有她的父親,以及眼前這個看起來大智若愚的青年男子,卻都不是省油的燈。
「如此甚好,定王府可以幫助北境對付任琦寧。保證他和他手下的勢力再也沒有機會在北境興風作浪。但是同樣的,北境必須承諾,事成之後全部退回北境與原本大楚的邊界以外。不知道赫蘭王后有沒有什麼異議?」葉璃淡淡說道。
赫蘭王后點頭道:「沒問題,我們只想要過會我們原本的生活。我們北境人雖然不及你們中原人聰明,卻也不願意被人當成槍使。」任琦寧每次打仗總是要北境大軍衝在最前面,這固然是因為北境大軍比剛剛組建不久的中原兵馬英勇,但是又何嘗不是想要以這種方式消弱北境的兵馬,減少北境的人口呢?現在說起來北境建了國,土地面積也擴大了。但是他們北境人不擅種植,甚至有許多人不習慣中原的生活,日子過的反而比從前更加艱苦了。
「任琦寧手下的人雖然自私自利,貪得無厭。但是有不少人卻也真是有些本事。而且,任琦寧處處防著我們,現在他出征了,卻帶走了北境大部分的兵馬,而且這昌慶城駐守的大部分兵馬都是中原人。經過這兩年的大戰,北境兵馬所剩的也不過三十多萬,但是任琦寧手下的中原兵馬卻有上百萬之多,不知道定王和定王妃有什麼打算?」一直沒說話的那青年男子開口問道,語氣中卻隱隱有些憤恨之意。北境兵馬如今只有三十多萬了,這也算得上是定王府所賜。去年楚京一戰,北境就損失了二十多萬兵馬,同時也讓北境各部落恨死了任琦寧。
對他的態度,葉璃也不在意。兩軍交戰自然沒有手下容情的時候,更何況當初為了守護楚京,大楚和定王府也死了不少人。兩國之間,更是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至少目前在關於任琦寧的事情上,他們雙方的目標都是一致的不是麼?
葉璃淡淡道:「任琦寧的兵馬確實遠比北境多,但是真正能用的只怕並不太多。」無論是墨修堯還是葉璃都是軍營中出來的人,自然明白這剛剛入伍的什麼都不懂的士兵跟所謂的百戰精兵到底有什麼差別。若是真的打起來,只怕任琦寧手下的中原兵馬十個也未必對付得了一個北境士兵。不是他們太弱了,而是跟那些在白山黑水間馳騁,各個部落間廝殺出來的悍勇精兵比起來,他們其實只是一群剛剛拿起武器的尋常百姓而已。
「何況……這些兵馬原本都是大楚的百姓,真到了重要時候,未必會效忠任琦寧。」前朝遺孤的名聲是不錯,但是那是指用心經營之後讓百姓們過得比從前更好了,他們才會開始懷念那已經非常遙遠的前朝。但是現在,任琦寧以北境駙馬的身份建國攻佔大楚。在許多人眼中,他只是一個長著中原人模樣的異族侵略者而已。更何況,這兩年北境這裡的百姓們過的並不好,反而是任琦寧大量徵兵讓這些百姓們苦不堪言。紫荊關以外的地方靠近蠻夷之地,素來都是地廣人稀。任琦寧在短短兩年間徵兵超過兩百萬,如何不讓這些百姓們怨聲載道?
赫蘭王后眨眨眼睛笑道:「我倒是忘了,有定王在此,何愁那些兵馬不肯倒戈?」定王府在大楚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和號召力走了一趟大楚和璃城的赫蘭王后可是見識過的。這也是為什麼他們答應條件這麼爽快的原因。想要跟定王府搶這一塊地方,他們還不夠強大。
「我們撤出大楚,那些被任琦寧帶走的兵馬要怎麼辦?」年輕人皺眉問道。
葉璃和墨修堯對視一眼,墨修堯淡然道:「這難道不是你們該考慮的問題麼?」年輕人臉色一黑,道:「難道那麼多人就那麼讓給任琦寧被他拿去當炮灰用掉了?那都是我北境的最英勇的男兒!」
墨修堯有些閒閒的道:「難道是本王要你們答應任琦寧出兵的麼?」你們給本王添了堵,還指望本王幫你們將兵馬撤回來麼?一想起現在紫荊關前圍著的那些兵馬,墨修堯也有些不爽。赫蘭王后拉了自家脾氣有些火爆的表哥一把,朝葉璃歉然一笑道:「定王,王妃,我們也是無可奈何。任琦寧鐵了心要出征,除非我們立刻跟他翻臉,不然的話還能如何?我們已經盡量拖延他的時間了。」
葉璃微微一笑,身後拉了拉墨修堯的衣袖輕輕搖了下頭。墨修堯這才收起不悅的神色,不再說話。葉璃想了想道:「想要讓他將兵馬撤回來,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能夠撤多少回來,我卻是絲毫沒有把握。我們只能徐徐圖之。」
赫蘭王后歡喜的道:「早就聽說王妃足智多謀,今日一見果然不假。王妃爽快,我們北境人也不小氣。只要王妃相助讓我們將我北境的將士順利帶回去。赫蘭願意將任琦寧手下所有的暗中勢力全盤相告。那林家能夠在大楚隱藏兩百年之久,還有如此龐大的勢力,定王和王妃總不希望他們過上幾十年再捲土從來一次吧?」
葉璃有些意外的看著赫蘭王后,赫蘭王后一笑道:「王妃不必懷疑,這些都是我那姐姐生前收集的。她到底跟任琦寧成婚十多年了,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我們多得多。」
葉璃沉吟了一下,點頭答應下來。北境經過任琦寧這幾年的利用,已經元氣大傷。就算將那三十萬兵馬全部帶回去,短時間內也沒有能力與墨家軍抗衡了。
赫蘭王后拱手笑道:「那就多謝王妃了。」
「你我各取其利。王后不必客氣。」被動的等著任琦寧率領大軍去進攻紫荊關,與北戎合圍墨家軍。還不如他們先在任琦寧的背後插上幾刀,後院失火了看任琦寧還有什麼功夫去給墨家軍添堵。
送走了赫蘭王后一行人,墨修堯望著葉璃半晌不語。葉璃嫣然淺笑道:「怎麼了?」
墨修堯拉下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沉聲道:「我要走了。」葉璃點頭道:「我知道,我會盡快辦妥北境的事情回去跟你回合的。」如今墨家軍已經跟北戎和北境全面開戰。這也和去年的那一仗不同,去年是為了搶奪楚京,搶到搶不到與雙方都非關生死。但是這一次確實不死不休之戰,這樣的情況下定王府的兩個掌權之人卻都呆在北境這小小的方寸之地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是為了安定軍心,也必須有一個人出現在戰場上。墨修堯能陪著葉璃來北境,還停留了這麼久已經是殊為不易了。
「讓人盯著譚繼之一點,這個人不能太信任他。若是有什麼不安分的,便殺了吧。」墨修堯低聲叮囑道。知道他擔心自己,葉璃靠在他懷裡低聲笑道:「你知道的,我做事一向很有分寸,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會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的。」如果從前她還會不在意生死的話,現在卻早已經不會了。她有愛她的丈夫,有三個未成年的孩子,還有那麼多牽掛著的親人。無論是為了什麼,她都會好好的保全自己的性命的。
墨修堯有些悶悶的道:「怎麼能不擔心?我只想找個地方將你藏起來,永遠也不讓別人看到你,也永遠不會讓你遇到任何危險。」
「這麼大的人了還孩子氣,你好意思麼?」葉璃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含笑望著他正色道:「我不可能永遠都不見別人。」墨修堯臉色更陰鬱了,「我知道,徐家那些人你就放不下,還有你那幾個朋友,還有墨小寶!」說到墨小寶,墨修堯習慣性的磨牙。
看著他滿臉的不忿和嫉妒之色,葉璃莞爾一笑,輕輕在他唇邊落下一吻道:「好吧,如果以後你不用管定王府了,你還是這麼想的話。我犧牲一下你高興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聞言,墨修堯眼睛一亮,「阿璃此話當真?」
葉璃眨了下眼睛,「自然當真?」
「好。等我把王位傳給墨小寶我們就去隱居。」俊的臉上原本的陰鬱之色一掃而光,墨修堯整張臉上都寫滿了神采飛揚。看著他一臉興奮躍躍欲試的模樣,葉璃不由得一臉黑線,「你不是打算立刻回去就傳位吧?」她相信墨修堯絕對幹的出來這麼不靠譜的事情。
墨修堯攬著她,有些惋惜的道:「本王是很想這麼做……」看到葉璃不悅的瞇眼,連忙繼續道:「只可惜,墨小寶的年齡實在是有點小。至少也要等他能上馬打仗了才行吧?嗯……十四歲怎麼樣?本王還沒滿十四歲就上戰場了。」墨小寶今年八歲,十四歲就是六年後……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到時候徐清塵也還在,如果墨小寶聰明的話,還能騙徐清塵多替他賣幾年命。這麼一想,墨修堯頓時覺得上天實在是對他不薄。一定是為了彌補他坎坷倒霉的前半生,所以才送給他如此期待的後半生……
看著眼前的人一臉愉悅的神遊天外,葉璃無語的推開他往房間裡走去。墨修堯無奈的值得跟上去,臨走時朝著不遠出的牆頭望了一眼,袖口移動一道勁風劃過,有什麼東西砰然落地,又傳出一聲悶哼。
送走了墨修堯,葉璃轉身回去一進門變看到譚繼之坐在院子裡含笑看著她。只是坐座位的姿勢有些怪異,還不時的伸手肩膀上的某處地方忍不住呲牙咧嘴。
看著他這幅怪模樣,葉璃淡淡的挑眉道:「譚公子怎麼有空過來?」
譚繼之笑道:「這不是有事情要跟定王和王妃稟告麼?剛好碰到王爺和王妃告別,在下也不好打擾只得在此恭候了。」葉璃看看他深藍的衣擺上沾著泥土,淡淡道:「有勞譚公子久等了。」
「確實久等了。」譚繼之有些咬牙切齒。看著葉璃在自己對面坐了下來,不由挑眉笑道:「定王還真是放心讓王妃一個人留在北境?」葉璃指尖銀光一閃,噌的一聲一把明晃晃的飛到貼著譚繼之的臉頰飛過釘在他身後的樹上。不理會他的調侃,葉璃微微一笑道:「譚公子要不要試試看,王爺為什麼放心讓我一個人留下?」
譚繼之連忙搖頭,他之前可沒有聽漏墨修堯那句「若是有什麼不安分的,便殺了吧」。他也相信,葉璃絕對下得了手殺他。連忙換了個話題,正色道:「我已經跟北境的那位丞相接觸過了,並且……稍微提了一下關於我跟任琦寧的身份的問題。」
葉璃看著他,「他憑什麼相信你是真的,而任琦寧就是假的?」當年林願剛出生的時候,林家經歷了一場劇變。幾個家人帶著林家的少主林願倉皇而逃,任琦寧也是挨邊快十歲了的時候才被林家的家臣找到的。
譚繼之搖搖頭道:「他沒有相信我,也不需要。前朝都亡國二百多年了,王妃你真的覺得那所謂的前朝遺孤是真是假還有那麼重要麼?那些人只是……有的是忘不了前朝和自己家族的輝煌,有的是確實走投無路罷了。就算當年他們沒有找到任琦寧,也還是會有張琦寧李琦寧的。他們只需要相信,我能給他們的比任琦寧能給他們的多就行了。」
「這恐怕有些困難。」葉璃撫額思索道。即使任琦寧現在一身的麻煩,但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任琦寧都還是比譚繼之更成功,更能給人好處的。畢竟任琦寧還有個北境國,而譚繼之是什麼都沒有。放棄了任琦寧表示那些人還要再重新奮鬥幾十年,已經開始享福的他們會願意麼?
譚繼之淡笑道:「確實很困難。不過卻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些前朝舊臣和任琦寧之間也不是沒有矛盾的。這些人想要盡快將北境人趕走,或者殺光。好讓他們享受勝利的成果而不必與北境人平分。但是任琦寧卻更像利用北境人替他打仗。但是北境人也不是傻子,想要北境人繼續替他賣命,他就不許讓赫蘭王后生下皇嗣,並且立為太子。而這又恰巧是那些老古董們無法容忍的。這次任琦寧帶著赫蘭王后和雲妃剛剛回到宮裡沒兩天,雲妃就小產了。丞相府這邊認為是北境人所為,要任琦寧嚴懲赫蘭王后。但是任琦寧急著想要出兵攻打紫荊關,把事情給壓了下來。」
「事情的真相呢?」葉璃挑眉問道。
譚繼之道:「有可能真的是北境人所為。畢竟,北境人是絕對不會允許雲妃先生下一個完全中原血統的皇子的。不過……也有可能是雲妃旅途勞頓,真的是意外小產了。不過,這種事情誰在意呢?」中原人這邊,只想抓住這件事向北境人問罪。不管是不是北境人所謂,至少他們都是喜聞樂見的。至於任琦寧,暫時他只能息事寧人。
「所以,丞相對任琦寧感到不滿了?」葉璃問道。
譚繼之笑道:「也沒什麼。在那些人看來,現在國家已經定了,至於誰當皇帝又有什麼關係。只要能帶給他們更多的利益,將任琦寧換成譚繼之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就算是哪天他們自己想爬上去做皇帝我都不會覺得意外。」
「很抱歉,這次你當不成皇帝。」葉璃真誠的道歉。
譚繼之撇了下嘴,道:「沒關係,我也不想當北境的皇帝,更不想當傀儡。」他是想要復國,可不是想要當給什麼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的木偶,更不用說這個木偶上還貼著蠻夷的名字。
看著任琦寧有些失落的模樣,葉璃有些好奇的問道:「你這輩子做過什麼自己想做的事情麼?」
譚繼之看著她道:「有啊,我一直在做。」
葉璃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道:「你是說復國?」
「有什麼不對?」譚繼之不以為意,他這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復國,不是一直在做麼?雖然一直都沒有什麼成果。
葉璃搖搖頭,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道:「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很想復國。」
譚繼之也算和葉璃打過幾次交道的,勉強也算對她有些瞭解。問道:「王妃似乎不以為然。」葉璃淡笑道:「人各有志吧。我不是皇室之後,自然也不明白那種感覺。只不過……若是為了一家之天下而將天下百姓拖進戰火之中,真的有必要麼?」
譚繼之臉色微沉道:「什麼叫有必要麼?這天下原本就是我林家的!」
葉璃淡然道:「在你林家之前,這天下姓薛。你若是直接將皇帝殺了就能改朝換代,你就是每天換一個皇帝我也沒有意見。但是,每一次改朝換代最遭殃的卻是那些普通百姓。他們,並不欠你林家什麼,反而,當年是你林家的先祖無能,將他們拖入了戰火之中。而之後,林家的歷代後人,都在努力想要再一次將他們拖進戰火裡。」
譚繼之啞然無語,他不同意葉璃的話,但是隱隱又覺得她說的似乎並沒有錯。半晌,譚繼之才冷笑一聲道:「王妃說的倒是好聽,那王妃和定王現在在做什麼?難道王妃現在還想告訴我定王並無逐鹿天下之心?王妃覺得在下會不會信?」墨修堯的心計之深令人思之便不由得冷汗浹背,看似處處受制,情非得已。但是短短幾年時間,便將定王府從當年打敗之後數年的蕭條沉寂深受打壓,變成如今這樣領土橫跨大楚西陵兩國,同時佔據著當世兩大國的都城。這樣的轉變,怎能不讓人驚恐?等到現在回頭再看,才會發現其實許多事情分明就是墨修堯事先算計好了的。
葉璃淡淡道:「你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恰逢其會,定王府難道要引頸就戳?譚公子?林家的先祖只是不甘心承認他們的失敗,而你……不過是為了成全你的野心。其實都跟復不復國沒有關係。」
譚繼之再一次啞然,沉默良久才不由得歎了口氣道:「或許,王妃說得沒錯。但是我的路已經走了三十多年,就算是想停也停不下來了。」
葉璃挑眉,「因為前面走錯了,後面就要義無反顧的錯下去?那如果前面是懸崖,譚公子是不是也打算眼睛眨也不眨的跳下去?」
譚繼之無奈的一笑道:「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