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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綁架皇帝 文 / 鳳輕

    「跟我一起離開這裡!」看著眼前的明顯嚇到了的女子,鳳之遙沉聲重複了一遍。

    皇后被他的話嚇得怔住,半晌才回過神來淡淡的搖了搖頭。鳳之遙眼中升起一絲怒氣,咬牙道:「為什麼?」皇后垂眸,掩去眸中的憂傷和黯然。抬眼看著鳳之遙的臉色卻帶著淡淡的微笑,道:「我是皇上的妻子,大楚的國母。誰都能走,但是我卻不能離開這裡。」雖然她對墨景祈並沒有所謂的男女之愛,但是當年先皇指婚之時她也並不曾有過什麼不滿。既然如此,以後的日子是好是壞都與旁人不關。她和墨景祈是夫妻,他是她女兒的父親。她不愛他,卻必須陪著他。從前她不明白鳳之遙的心思,現在明白了就更不能和他一起走了。從楚宮裡帶走一個大楚皇后,對鳳之遙並不是什麼好事。

    鳳之遙狠狠的盯著皇后平靜的笑顏,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

    皇后看著他輕聲道:「你年紀也不小了,聽說定王妃都已經有了身孕,你與定王同歲也早該找個好姑娘成親了。阿瑤,姐姐謝謝你來看我。但是……以後不要再來了,宮裡並不是什麼可以隨進隨出的地方,對你對我都不好。」鳳之遙猛然起身,瞪著皇家道:「好!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不該來打擾皇后娘娘的生活。我這便告辭便是!」話雖是這麼說,腳下卻沒有絲毫的移動。其實話一出口鳳之遙心中便懊惱不已,他知道她那麼說只是想要趕他走而已並不是真的怕他給她帶來麻煩。皇后輕歎一聲道:「真是小孩子脾氣,回去吧。」

    鳳之遙瞪著皇后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想告訴皇后墨景祈到底做了些什麼,想告訴皇后定王絕對不會放過墨景祈的。想求她跟他一起走。但是他瞭解她,就算知道了這些,她也不會跟他一起走的。因為自從她踏上了祁王府的花轎,她今生的生死榮辱就都繫於墨景祈一個人身上了。就算墨景祈真的成了亡國之君,她也只會陪著他殉國而已。

    「是不是無論墨景祈做了什麼,你都不會離開他?!」鳳之遙冷聲道。皇后一怔,她本是極聰慧的女子,聽鳳之遙這麼一說便明白必然是墨景祈又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唇邊泛起淡淡的苦笑,道:「身為皇后,不能勸諫皇上德行是我的錯,若有什麼我自然也只能與他一道承擔。阿遙,你走吧別再來了。將來若有機會,替我……照顧一下長樂吧。」鳳之遙沉默不語,鳳三公子縱然機智善辯卻永遠也不是她的對手,她只要那麼淡淡的看著他他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沉默了許久,鳳之遙才點了點頭看著皇后道:「好,我走……你自己保重……」

    看著鳳之遙越過窗戶飛快的消失在暗夜中,皇后怔怔的望著眼前搖曳的燭火出神,許久也只是溢出了一絲輕輕地歎息。

    鳳之遙出了宮門,掠過京城的大街小巷庭院樓閣帶著一身的露氣和寒意落入傾城坊的後院。此時已經是四更時分,即使是這樣的煙花之地也早已歸於平靜。鳳之遙踏入放縱,一腳踢開房門走了進去。等在裡面的冷皓宇卻是被他嚇了一跳,挑眉道:「你這是怎麼了?」鳳之遙搖搖頭,走到桌邊坐下,抓起桌上的一壺酒仰頭便往嘴裡倒。冷皓宇撐著下巴看他如此作為,也知道必定是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伸手拍了拍鳳之遙的肩膀道:「有什麼事過不去的?回頭兄弟陪你喝個三天三夜一醉方休。不過現在……你去宮裡怎麼樣了?找到碧落花的下落了麼?」

    鳳之遙放下酒壺,皺眉搖頭道:「麒麟的幾個人幾乎將墨景祈的寢宮翻了個便,都沒有絲毫的蹤跡。還有寢宮裡的密室也都查看過了。」冷皓宇皺眉道:「會不會是譚繼之騙了咱們?」鳳之遙搖頭道:「不會,南疆聖女如今還在西北關著呢。南疆皇太女與清塵公子是好友,若是南疆聖女死了譚繼之在南詔的勢力將會蕩然無存。」冷皓宇有些苦惱的敲了敲額頭,思索了一會兒抬眼看著鳳之遙問道:「如果咱們直接問墨景祈要你說有沒有可能?」

    「問墨景祈?」鳳之遙一愣,不解的看向冷皓宇。

    冷皓宇晃動著折扇,一邊道:「只怕這世上除了墨景祈本人沒人知道他到底把碧落花藏在了哪兒。不問題本人要還能怎麼辦?無論是你的時間還是王爺的身體可都經不起咱們慢工出細活兒。」鳳之遙不得不承認冷皓宇說的不錯,他無法在京城停留太長時間,而且沈先生也提過王爺的身體雖然因為鳳尾草的作用未必會只有兩年時間就徹底失控,但是時間也絕不會太長。而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半多了。計算他們時間耗得起王爺的身體卻等不起。沉思了許久,鳳之遙道:「這事兒我要好好想想,對了北戎那邊烈火蓮怎麼樣了?」

    冷皓宇道:「自從王爺能夠恢復行走,想必許多人都認為王爺的毒已經解了。對烈火蓮也沒有從前那麼注意了。我已經安排好了人,只要烈火蓮子一成熟立刻取回。」鳳之遙點頭,「不管有沒有用,多準備一點總是好的。萬一到時候碧落花來不及,有烈火蓮沈先生總會想到辦法的。」事實上對碧落花大家心裡都沒有太過樂觀,不說找到碧落花需要的時間和精力,還有那早已失傳的古時藥方都是個麻煩。所以沈揚一邊研究碧落花的同時,也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一些可以替代或暫時克制王爺體內毒素的藥方上。冷皓宇嚴肅的點了點頭,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定王健在的基礎上,一旦定王有什麼閃失所有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這也是為什麼墨家軍暫居了整個西北這麼長時間,墨家軍上層的將領卻並沒有更加激進的原因。一旦王爺出了什麼事,他們現在做得越多對墨家軍將來的打擊就會越大。

    「好,就這麼辦,需要多少高手你告訴我一聲就是。」冷皓宇起身道,鳳之遙這次帶來的只有一部分暗衛和十幾個麒麟的人。雖然都是精銳但是人數太少了。鳳之遙挑眉笑道:「說起高手,王臨走的時候王妃還真是給了我一個高手。只要他能乖乖聽話,就算是從皇宮裡把墨景祈抓出來也未必不可能。」

    「哦?」冷皓宇奇道,「王妃手下還有這樣的高手存在?」

    鳳之遙嘿嘿一笑,道:「沐擎蒼,天下四大高手之一。再加上麒麟你覺得夠不夠?」

    冷皓宇愣了一愣,撫掌笑道:「夠,簡直太夠了。」天下四大高手之一,在加上神出鬼沒的麒麟。除非墨景祈的皇宮是銅牆鐵壁沒有一絲縫隙,不然絕對不愁不能將他從宮裡揪出來。

    皇帝的寢宮裡,墨景祁神色陰鬱的從外面進來,渾身的低氣壓讓跟在身後的太監宮女們也是戰戰兢兢的低著頭不敢看前面的主子。站在門口,墨景祁回頭掃了一眼驚若寒蟬的眾人,冷聲怒道,「都給朕滾出去!」眾人心中鬆了一口氣,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一瞬間殿中就只剩下墨景祁一人了,金碧輝煌的寢殿顯得空寂而冰冷。墨景祁踏入其中,一腳踢翻了旁邊一個放著古董花瓶的小几,然後殿中其他東西也紛紛糟了秧。守在店外的宮女太監們只聽見裡面傳來霹靂匡啷的聲音,就知道皇上又在砸東西。

    「公公……」新來的小太監有些擔憂的問著總管的公公,皇上這樣砸東西發怒真的不要緊麼?

    總管公公顯然早已習慣了這個,很是淡定的道:「好好守著,不該問的別多問。」

    「是。」小太監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墨修堯!葉璃!朕一定要殺了你們!」殿內,狠狠地發洩了一通的墨景祁看著滿地的狼藉怒吼道。一想起早朝的時候收到的消息墨景祁就忍不住怒火中燒,甚至恨不得宰了送信的人。葉璃生下的孩子,墨修堯竟敢光明正大的稱之為定王世子。定王之位早就被他下旨罷黜了,墨修堯此舉分明就是在1與他對抗。甚至他還光明正大的發了帖子廣邀各國權貴前往汝陽參加定王世子的滿月宴。要知道這是連大楚皇子都沒有的殊榮,墨修堯是想要告訴全天下人,他墨修堯的兒子比他的皇子更尊貴麼?

    「墨修堯……魔修堯……朕當初沒能殺了你才到今天養虎成患!你給朕等著!」

    「啟稟皇上,柳丞相求見。」門外,總管小心翼翼的稟告道。

    墨景祁眼一沉,冷冷道:「滾進來!」

    殿門從外面被推開,又飛快的關上。柳丞相同樣小心的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墨景祁的臉色才跪下拜道:「微臣見過皇上。」墨景祁冷哼一聲,問道:「今早的折子,丞相怎麼看?」墨景祁不叫平身,柳丞相也不敢起身,抬起頭一臉義憤填膺的道:「啟稟皇上,墨修堯此舉實屬大逆不道。自去年以來,墨修堯多行悖逆之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幾多寬恕他卻依然我行我素甚至越加驕橫妄為,請皇上下旨嚴懲!」柳丞相的話顯然頗合墨景祁的心意,神色稍悸,點頭道:「平身吧。丞相有什麼意見?」

    柳丞相微一思索,拱手稟道:「墨修堯遠在西北,皇上即使想要罰他只怕也是鞭長莫及。以微臣之見,應立即查封京城內的定國王府以昭視聽。另外,雲州徐家那是定國王府的外祖,素來與定國王府來往頗多。請皇上下旨即刻鎖拿雲州徐氏一族,抄沒其家,殺一儆百!」

    「這……」雖然墨景祁同樣看不順眼徐家久矣,但是說起抄沒卻還是稍微有些猶豫。柳丞相連忙道:「皇上明鑒,徐家掌握著大楚最富盛名的驪山書院。每屆科舉驪山書院的考生更是佔據了極大的數量。而朝中百官甚至有近半數都出自驪山書院。一旦徐氏投靠了墨修堯,那麼這些官員和人……」柳丞相沒有將話說盡,但是只留的那一點餘音也足夠讓墨景祁思考了。果然,墨景祁神色一變,點頭道:「柳丞相所言甚是,這事就交給丞相去辦吧。記得千萬不可讓百姓詬病。」柳丞相笑道:「皇上儘管放心,徐家和墨修堯的關係是天下皆知的,如今墨修堯此舉可謂悖逆,徐家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墨景祁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很好,丞相退下吧。」

    「微臣告退。」

    看著柳丞相退了出去,墨景祁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等他抓了徐家的人之後墨修堯會是個什麼表情了,可惜他不能親自看到,實在是有些惋惜。正想著,驀地頸後一陣劇痛,墨景祁眼前一黑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墨景祁再次想來,卻發現自己並不在金碧輝煌的寢殿裡,而是在一間空蕩蕩的房間裡。整個房間裡什麼都沒有,甚至除了自己坐著的椅子以外連個傢俱都沒有,根本無從判斷他到底在什麼地方。但是有一點墨景祁還是明白的,他被人綁架了,而現在他所在的地方也絕對不會是皇宮裡。墨景祁心中一沉,低頭看著將自己靠靠的困在椅子裡的繩子有些徒勞的掙扎著,「來人!快來人!何方賊子居然如此大膽,給朕出來!」

    門吱呀一聲輕響被推開了,墨景祁背對著門口什麼也看不見,但是他卻能感覺到有人進來了,厲聲吼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綁架朕。還不速速給朕鬆綁朕饒爾等不死。」

    「唉喲,本公子好怕啊……」一聲帶著些微寒意和嘲諷的笑聲從背後傳來。墨景祁側首去看,身後站著三個黑衣男子。從頭到尾一聲的黑衣就連臉都包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來。墨景祁看了又看,卻發現他全然看不出來這幾個人到底是他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人。

    「你們是什麼人?可知道綁架朕是什麼罪名?」墨景祁厲聲道。

    鳳之遙瞇眼看著眼前穿著明黃龍袍的男子,長得確實不錯,墨家人長得都很不錯。但是那眉宇間的氣勢與定王差了卻不是一點半點。即使他故作鎮定,鳳之遙依然從他眼底深處看到了恐懼的意味。若有所思的一笑,會怕就好。

    「綁架皇上是什麼罪名?」鳳之遙笑容可掬的看著墨景祁問道:「大楚律上有綁架皇上這一條麼?」

    墨景祁啞然,大楚律上當然沒有這一條,因為根本就不會有人膽敢綁架皇帝,「放肆!」鳳之遙冷笑一聲,俯身將手肘撐著椅背,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墨景祁笑道:「咱們既然請了皇上來此,自然是知道後果的。所以皇上最好還是不要廢話了,不然……」原本空空的指尖突然出現一把小巧的匕首,鳳之遙漫不經心的將刀尖在墨景祁的脖子上遊走著,冰涼鋒利的刀鋒瞬間就激的墨景祁的脖子上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你想怎麼樣?」

    站在一邊背靠著牆的冷浩宇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跟皇上借一點東西。皇上富有四海,想必不會這麼小氣吧?」冷浩宇的話雖然聽著無比的溫和,但是卻讓人無法忽略其中的威脅之意。

    墨景祁飛快的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刀尖,問道:「你們想要什麼?」

    「碧落花。」鳳之遙低聲道。

    墨景祁一怔,道:「朕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什麼碧落話?」鳳之遙冷冷一笑,道:「聽說碧落話可肉白骨活死人,只是不知道如果這一刀刺下去……碧落花能不能夠救得回來?」脖子上微微一刺痛,墨景祁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脖子上流了下來,那是他的血!心中一顫,墨景祁連忙叫道:「等等!碧落花失傳已過百年,是誰告訴你們朕有碧落花的?」鳳之遙笑道:「這個告訴皇上也無妨。有一位姓譚名繼之的公子,不知道皇上認不認識?」

    墨景祁愣住,譚繼之?如果是別人他說不定還可以抵賴,但是譚繼之當然知道的清楚,因為那東西原本就是譚繼之當初獻給他的。他以為譚繼之已經被墨修堯殺了,難道……「你們是墨修堯的人?!」

    彷彿看出了他在想什麼,鳳之遙冷笑道:「皇上就不用白費心思了。知道那個寶貝在皇上手裡的人可不少呢,譚繼之還活著,現在就在楚京。」

    「他在你們手裡?」

    鳳之遙搖搖頭道:「雖然我們也在找他,不過現在只要知道碧落花的下落就足夠了。看起來譚公子對皇上也沒那麼忠心嘛,據在下所知,譚公子早在兩個多月前就已經反悔京城了,皇上不知道麼?」

    墨景祁暗恨,他確實不知道。原本他以為必然是墨修堯暗中殺了譚繼之,如今看來原來當初墨修堯真的放了他,是他自己不肯回來。不用說……肯定是已經背叛了自己。想到此處,墨景祁心中一緊。譚繼之背叛了自己是否代表那件事已經被墨修堯知道了?!

    「我可真是佩服皇上,這種時候還能出神。」鳳之遙笑道:「說吧,碧落花的下落或者皇帝陛下的命?」

    「殺了我你們也別想逃出京城!」墨景祁怒道。

    鳳之遙笑道:「誰告訴你咱們現在是在京城了?我這會兒殺了皇上依然可以大搖大擺的進京城去找個地方住下來。碧落話總是在宮裡的,在下慢慢找也無所謂。既然皇上如此固執,看來咱們大楚該換個新皇登基了。」說完,竟像是沒有絲毫的猶豫,抬起手中的匕首就往墨景祁的脖子上刺去。

    「慢!」墨景祁驚叫道。看著匕首險險的在自己脖子上停下不由嚇出了一聲冷汗。

    「我說……」墨景祁早已臉色慘敗,眼睛裡充滿了恐懼,「碧落話在……在皇后寢宮裡。」

    鳳之遙一怔,鳳眼一瞇冷然道:「那種寶貝你會放在皇后宮裡?」

    墨景祁道:「正是因為是寶貝,放在皇后宮裡才不起眼。碧落話外形如玉,八年前朕另外修飾了一番當成禮物賜給了皇后,並命她好好保存。所以她絕對不會將碧落花自用或者賜給別人。」

    鳳之遙站起身來,道:「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朕絕無虛言。你們什麼時候放朕離開。」

    鳳之遙往門外走去,「只要我們拿到了東西,隨時可以放你離開。但是東西若有什麼問題,後果皇上是知道了!」

    墨景祁頹然道:「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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