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聲音一邊慢慢遠去,緊接著,有些嘈雜的腳步聲從各處趕去有火苗的地方,從腳步聲中聽,簡業和江侍偉彼此看了一眼,這裡面有武功極高之人,也有些粗使的奴才,一個廢棄的院子,何必要這麼多人?
「我還真擔心他們會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火。」進喜撫了撫自己的胸口說,「嚇死我了,看來這裡的戒備也沒想的那般嚴密。」
容青緲朝著進喜呆的位置看了一眼,其實只是一團黑影,不仔細瞧看不出是一個人蹲在樹枝上,緩聲說:「那是因為他們相信沒有人會來這裡,或者懷疑一個已經廢棄了幾十年的院子,他們在這裡應該呆了很長時間,除了宮裡的一些奴才,估計沒有人到這個地方來。」
等了一會,再也沒有從鳳雛閣方向傳來奔來此處的腳步聲,簡業一行人這才從樹上下來,留下進喜呆在原地,其他人朝著鳳雛閣方向前行。
雖然離鳳雛閣不遠了,但明顯的,這裡的情形比之前要糟糕,沒有了那麼多的樹木荊棘,視線突然間變得開闊起來,這樣,如果不是此時夜色重,鳳雛閣上掛的燈籠又不大,風雨中晃來晃去的,他們一行人立刻就會被發現,根本藏不住人。
「這樣看,鳳雛閣裡面一定有道道。」江侍偉再次用肯定的語氣說。
「嗯。」簡業輕聲應了句。
大門是緊閉的,關的很嚴實,並沒有開門,自然也瞧不清楚裡面的門房裡面有沒有人,門前也沒什麼人,冷清的很。
江侍偉藉著燈籠昏黃的光四下裡看了看,又伸出手來摸了摸大門和門前的石台,輕聲說:「這裡完全沒有樹木荊棘,地面上也乾淨的很,似乎是一直有人打掃,門前的小石台也很光滑,表明白天的時候會有人坐在這裡守衛,這樣對待一處廢棄的院子有些過於仔細,若真是廢棄幾十年的院子,最多就是找幾個老邁的太監呆在這裡,宮裡疏於管理,老太監們也不是勤快的,這裡應該生有雜草,樹木荊棘密佈才對。」
容青緲卻不理會江侍偉的猜測,只靜靜盯著面前的鳳雛閣大門,這大門緊閉,要如何進去?
「這宮牆可不矮。」江侍偉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容青緲,光線不明,但他在天牢裡呆的時間長,夜間看東西反而比白天還好一些,瞧見容青緲面上的猶豫,「我與簡業有武功,可以想辦法進去,進忠也不成問題,你,要是簡業帶著你一起,怕是不成,裡面萬一有武功高超之人,一聽落地之聲就知道有人闖入院落,自然不會——喂,你要幹什麼?!」
容青緲完全不理會江侍偉的調侃,直接一步走到大門前,抬手就扣動門上的銅製門環,夜色中,門環發出清脆的聲音,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江侍偉剛要再出聲阻攔,就聽到裡面有人不滿的問:「什麼人?」
「皇上派在下過來瞧瞧,這裡怎麼突然有了喧嘩之聲,外面的火苗是怎麼一回事?」容青緲用有些尖細的聲音問,掩去了她原來的聲音,乍一聽有些像那個王公公的聲音,完全聽不出是個女人,聲音裡還有些怒氣,「太后娘娘與皇上母子二人說了一會閒話,你們這裡就鬧出這等動靜了,找死是不是!」
裡面的人大概一時沒反應過來,頓了一下才說:「你是哪位?一向不是王公公來此處嗎?」
「你耳聾是不是?」容青緲站在門前,語氣裡再添了三分驕橫,「在下剛剛說過,太后娘娘在和皇上母子二人閒聊,這裡的事一向瞞著太后娘娘,王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一時半刻都離不開,你當在下願意來這裡不成!雖然傳聞有些誇張,但少不得有幾分的可信,在下還怕丟了小命在這裡。開門,這外面風雨大,在下沒心情在這裡囉嗦,皇上還等著在下去回話呢。」
有人走近大門,然後門栓被拉開,江侍偉瞪大眼睛,看了一眼簡業,與進忠三人一起貼著門旁的牆壁站立,用嘴形對簡業說:嚇我一大跳!
裡面的人打開門,瞧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容青緲,一身黑衣,微微垂著頭,看不清五官,瞧著有些瘦弱,似乎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公公,看身形是第一次見到,那人只開了小半扇,還用身子擋著。
「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那人上上下下打量著容青緲。
容青緲抬起頭,冷冷瞟了那人一眼,不屑的說:「不過是得了皇上的信任派了你們在這裡守著,要的不過是一切不起波瀾,你們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害得皇上不得不派人過來詢問消息,皇上身邊的人多得很,是不是都要你認識才成?真是讓王公公給慣壞了!」
那人雖然還是擋著打開的半扇門,語氣到沒有開始那般生硬,卻還是用懷疑的態度問:「你為何不著公公的衣飾,卻弄了這樣一身黑衣服?」
「呸!」容青緲微微提高些聲音,「你哪只眼瞧見我是個公公?!皇上身邊的公公是伺候人的,在下可是好人一個!太后娘娘在皇上那裡,在下要是一身皇上宮裡的打扮,難保不會被人發現,細查起來又是事,這還是芬姑姑教導的在下,凡事要低調!」
那人聽到容青緲提到芬姑姑,神情這才輕鬆下來,打開門,讓容青緲進到院落裡,正要轉身關上大門,卻聽容青緲聲音一凌,「這是什麼?」
那人被容青緲突然提高凌厲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先是急急的瞧向容青緲所指的方向,容青緲朝著一個方向緊走了幾步,停下,那人也顧不得關門,匆忙的跟上,想著這是皇上跟前的人,又是一個人來,不會有事,並沒有發覺,在他走開不過瞬間,外面的三個人已經閃身進入院落裡。
似乎有些風從門外吹進來,那人走到容青緲身旁停下,警覺的回頭瞧了瞧大門,大門虛掩著,沒有什麼人,他不放心,也不顧不得瞧瞧容青緲瞧見了什麼奇怪物件,匆忙返回去掩上房門。
容青緲的嗅覺非常靈敏,她已經嗅到江侍偉身上來自地獄般的陰冷氣息就在自己的附近,知道門外的三個人已經進來,微微鬆了口氣,直了直身板,等著那人關上大門,再走回來。
「不知您瞧見了什麼?」那人再回來,雖然不知道這來人的身份地位,但對方既然是來自皇上身旁,又是得了芬姑姑的照應,必定是身份特殊之人,這語氣裡帶個尊稱不會有錯。
容青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是驚魂未定,「這什麼鬼地方?!難怪來的時候芬姑姑囑咐在下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以前王公公來這裡,從未和在下說起過這裡的事情,在下與他各有各的事情,也不能怪他,他一向是個嘴嚴的奴才,這也是為何他得皇上信任的緣故,但是,這是什麼鬼地方呀!這裡能住人嗎?到底是皇上,這皇上的心思呀,真是猜不得!」
江侍偉聽容青緲在那裡囉嗦,差點沒笑出聲來,這女人真夠狡猾!
簡業卻眉頭微微一蹙,他明白容青緲的驚訝,這裡,並沒有大門前那樣的乾淨,視線開闊,而是雜草叢生,樹木混雜著荊棘,高大的樹木粗壯的很,枝葉也茂密的很,比外面的視線更黑暗,整個院落就和個鬼堡差不多。
這樣的地方,怎麼可能有人居住?
但是,既然沒有人居住,為何皇上對這裡還如此的在意?
「不知您是皇上身邊是做什麼的?」那人遲疑的問,完全猜不出容青緲的真實身份,但被她的語氣唬的厲害,也不敢直接盯著容青緲的臉看。
「在下?」容青緲瞧了一眼那人,有些語氣傲慢的說,「在下當的是個不太常在宮裡活動的差事,說了你也不知道,不過,可以告訴你,免得你看低了在下,在下的差事是負責替皇上與外面的某個大大重要的人物聯繫,還有,就是負責牢牢的監視好簡王府的一切,你們大概也曉得,簡王爺對咱們皇上那可是忠心的很,皇上也對他很是滿意,只是,怕了簡王爺和簡王妃夫妻情深,被太后娘娘察覺出什麼,會壞了大事。」
簡業覺得江侍偉用胳膊肘撞了自己一下,瞧了江侍偉一眼,隱約瞧見江侍偉臉上的調侃之意,似乎在說:你家這位,竟然敢拿簡王府和自個的公公婆婆說事!
簡業只微微一笑,並沒有理會江侍偉,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容青緲說個別的差事,萬一說錯了什麼,會被面前這人懷疑,說她自個最熟悉的一切,混淆視聽最好,就算是這人問起什麼,她回答起來也容易。
那邊,容青緲繼續的瞧著四周圍,滿眼的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瞧不見,只覺得風一吹,裡面沒有燈籠,只有門房裡有些隱約的燭光,甚是瘆人。
「原來是位護衛。」那人鬆了口氣,語氣和神情愈發的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