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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5章 :就想成如此模樣 文 / 僾果

    看著容青緲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馬車外面,簡業輕聲問:「在想什麼?」

    容青緲眉頭微蹙,竟然沒有聽到簡業的詢問,只靜靜看著馬車外不停退向後面的景物,高高的院牆遮住了所有。

    簡業沒有再繼續詢問,容青緲一定是遇到了什麼。

    她在太后娘娘面前,好似是無意的提到了她的爹娘在她年幼時最愛種植花草,這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容家舊宅裡花草甚多,也不乏名貴品種,也確實送過雲天道觀一些梅花,而他移了雲天道觀的梅花替代後院被趙江涄燙死的梅花也確有此事。

    又說到皇宮裡的花花草草真好看,雨中看花草最是愜意。

    是看到了什麼和她記憶裡幼時相似的花草嗎?讓她想起她的爹娘和兄長?

    他以前不關心身邊的人在想什麼,因為他一直可以猜出他們在想什麼,不論是他的父母還是兄弟姐妹,包括趙江涄,但對於現在的容青緲,他發現他開始頻繁問起同樣一句話:在想什麼?

    是的,他發現,容青緲變了好多,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她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而且並不完全對他說起,包括她的一些念頭,哪怕只是一瞬間產生,她寧願自己去想,自己去做,也不願意和他商量,哪怕偶爾對他談起,眼神裡雖然有依賴,言語間也只是簡單隨意。

    想起初次在容家舊宅外遇到十年裡都不曾在意過的她,雪花飄落中,她的眼神清靈冷漠,看他彷彿是熟悉的陌生人,略微有些意外又下意識的疏離著,讓他彷彿突然間嗅到寒梅的香氣,水仙的清甜。後來在母親的後花園裡再看到她時,彷彿世外的人,就站在伸手可以觸及的地方,卻又遙遠的彷彿在千里之外,如同吹過的清風,無法把握。

    那兩次相遇裡的她還是嬌怯的,彷彿還是迴避著他,怕著他,不願意與他面對面,哪怕是再溫柔的微笑也藏著迴避,是一種略帶三分排斥三分厭惡的不得不面對,他曾經想,如果可以,她定是寧願自己在他面前徹底消失。

    而現在,她是溫柔的,彷彿他確實是她一直愛慕的相公,但是,那份溫柔裡卻藏了禮貌和客氣,對他,還不如對江侍偉來得親切隨意,甚至他有些妒嫉她面對江侍偉時的那份嬉笑怒罵,那份調侃捉弄,甚至那份不加掩飾的冷漠,她不掩飾對江侍偉的厭惡,但依然可以平靜的當江侍偉是所謂的朋友。

    但對他,她卻是溫柔如水,冷漠如冰,看似相同的物件,一個流動輕盈不可把握,一個凝固通透不可親近。哪怕是二人在一個房間裡,一張床上,也是陌生的,客氣的,禮貌的,疏遠的。

    她不說,他再問也是無益,不如不問。

    突然,容青緲側頭看了一眼簡業,輕聲說:「我要見江侍偉,他對皇宮比任何人都熟悉,他是在那裡長大,雖然後來離開,但皇宮大的格局不會發生變化,至少他之前繪出的皇宮格局與現在的瞧起來,太后娘娘的院落附近不差分毫,也許,他能夠給我一些提醒。」

    簡業怔了怔,他並不知道之前江侍偉有繪過皇宮的格局圖給容青緲,但意外歸意外,容青緲說得不錯,江侍偉是在皇宮長大,對皇宮的佈局要比自己熟悉的多,他雖然也有經常出入皇宮,但一些細節角落自然不及江侍偉。

    「好,我會派人通知他,讓他尋個合適的機會過來。」簡業溫和的說。

    容青緲輕輕咬一下自己的嘴唇,輕輕出了口氣,似乎要說什麼,卻又沉默下來,好一會都沒有說話,眉頭卻又微微蹙起。

    「是遇到什麼人或者什麼事了嗎?」簡業輕聲問,他並不想追問容青緲給他一個答案,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問出,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囉嗦。

    容青緲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眼神裡只有淺淺的困惑。

    入夜,風變的大了起來,刮的關閉的窗戶有些撞擊聲,桌上的燈盞加了燈罩,還是火苗亂跳,時明時暗,容青緲坐在桌前發呆,簡業不打擾她,只靜靜陪著,看著桌上的殘棋,這種需要用腦子想的棋局,不必容青緲配合。

    「他會來的。」簡業覺得自己不夠沉穩,目光從殘棋上挪開,看著靜靜不語的容青緲,聲音溫和的說,「他不會負你的相約。」

    容青緲長長出了口氣,緩緩的說:「他已經來了。」

    簡業怔了怔,看到門被推開,江侍偉從外面走了進來,全身都藏在黑色的衣服裡,面部也蒙著厚厚的黑紗,彷彿一個鬼魂從被風吹開的門外走進來,進忠進喜跟在他身後,伸著手臂似乎想要阻攔。

    江侍偉是一個人來,沒有帶任何的隨從。

    「不必攔了,讓他進來吧。」簡業微微一笑,半帶調侃的說,「好歹是你們夫人邀請來的客人,風大,阻在門外有失禮貌。」

    進喜和進忠二人立刻退了出去,掩好了門。

    「只一個人嗎?」簡業指了指空著的椅子,笑著說,「怎麼哄瞞過的小姑姥姥,這個時辰就趕了過來,以為著要過了午夜才成。」

    「她會用藥,我也會,好歹青出於藍要勝於藍,不然,豈不辜負了前人的真言,下個迷藥讓她睡得踏實些,也是做孩兒的孝順,免她思念全煥夜不成寐傷了身體。」江侍偉打著哈哈在空著的椅子上坐下,順手調亮了火苗,「說吧,有什麼事這麼急見我,這才分開多久呀,就想成如此模樣。」

    容青緲看著江侍偉,完全不理會他的調侃,伸出手放在桌面上,半握的拳頭打開,裡面放著一朵枯萎的花,不大,小巧的很,看顏色似乎是紅色,極是不起眼,如果不是因為容青緲掌心乾淨,甚至不會瞧得出是一朵枯萎的花。

    「這什麼玩意?」江侍偉愣了愣,一把拿下遮住自己面容的黑紗。

    「皇宮裡哪裡會栽種這種花?」容青緲盯著江侍偉那張五官糾結的臉,表情認真,語氣裡還有些冷漠。

    江侍偉怔了怔,盯著容青緲手裡的花看了好一會,並不認識,「這是什麼花呀?我還從未見過,這種不起眼的花,皇宮裡不可能種,除非是沒有人呆著的地方,比如說冷宮和禁足嬪妃的私設內監之處。」

    容青緲輕輕吁了口氣,「嗯,那你告訴我,皇宮裡哪處宮院裡松柏比較多一些,且人煙少至,既然你不認識,說明這花的主人不是個受寵的嬪妃,也不是太后娘娘眼裡的紅人,一定是個人煙罕至之處,但是,這個地方,皇上一定知道,也許偶爾還會派了親信過去瞧瞧。」

    江侍偉又怔了怔,看了一眼簡業,簡業的表情也有些困惑,二人彼此看一眼,各自靜靜想了想,誰都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這些宮院裡哪裡會有?」容青緲取出江侍偉之前所繪的皇宮佈局圖,用手劃過離太后娘娘宮院很遠,位置有些偏僻之處,「最好是已經被遺忘的,裡面面積要大,種了松柏,還要有些不太好的傳說,人人不會靠近。」

    「鳳雛閣!」江侍偉和簡業幾乎是同時說出同一個地方。

    「就是這裡。」江侍偉蒼白的手指落在一處,那是皇宮一處極偏僻的角落處,隨意畫了一個大大的方框,裡面寫著『鳳雛閣』三個字,「這三個字是先皇登基時先皇的父皇所賜,取鳳雛之意,希望皇子們都是年少但以後有大成就的人。以前是皇子們練武和嬉戲的地方,宮牆有門,通外面一片開闊之處,有武藝高超之人守護,因為平時們皇子會在那裡騎馬習武。我還有印象,裡面種了許多的松柏,為得是保持清涼,不過裡面沒有什麼花草,到有一些名貴的盆景。後來傳說那裡死過一個人,死得極是淒慘,死後好久仍然會傳出淒慘的哀嚎,聽得人毛骨悚然,只要靠近就會瘋掉,連進去打掃的太監奴婢也會離奇的死掉。太后娘娘那個老巫婆派人封了那裡,那裡也就荒蕪起來,幾十年沒有人居住過。後來這些我也是聽人說起,因為當時我早已經被關進天牢。」

    「鳳雛閣?」容青緲看著自己掌心裡枯萎的花朵,喃喃的重複。

    「是,傳說裡面死掉的人就是我父親的親弟弟,簡松之。」簡業眉頭微微一蹙,「如果不提『鳳雛』二字,我幾乎已經忘記還有這樣一個地方,這兩個字在簡王府裡是從不會被提起,我還記得我父親曾經有一個妾室,原本得寵,有一年她家人過來探望她,她有個年幼的弟弟名字有此二字,我父親當時就發火,立刻將那位寵妾攆了出去,她那個年幼的弟弟也立刻改了名字,再也不曾踏足京城半步。沒有丟掉性命是我母親出面求情,那是唯一一次我母親出面為父親的妾室求情,所以我記的很清楚,當時我還很小,剛剛記事,記得那個小孩子也就是**歲的年紀,嚇得當時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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