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我是說那天晚上,我娘和我過來簡王府後院想要帶你離開的時候,你怎麼突然的就不見了?哎呦!——」江侍偉說到這裡,突然不耐煩的停下來,眨了眨眼睛,然後伸手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面具,惱怒的說,「這玩意貼在臉上真是難受的很,好像有什麼東西繃著我臉上的五官和皮膚,說個話都費事,還扯的難受!」
江侍偉那張五官糾結的臉再次出現在容青緲和簡業面前,他們二人也是瞧得習慣了,尤其是容青緲,表情變都沒變,靜靜瞧著江侍偉等他繼續說下去。
「容青緲,你是怎麼避開我娘和我的注意從牛車上離開的?」江侍偉長長出了口氣,很是滿足的說,「還是這樣舒服!」
容青緲故意撇了撇嘴,半帶調侃和嘲諷的說:「避開你們二人不過是小事一樁。對了,江侍偉,枉我還當你是好朋友,最起碼也稱得上朋友二字,你卻和李玉錦同流合污,想著要抓了我去,折磨我,然後問出我也不知道藏在何處的全煥,你還好意思問我我是如何逃掉的,你不說我還不生氣,你這一提,我真真是看不起你,平時說得豪言壯語,真到事情來了,最是狡猾。」
江侍偉哈哈一笑,瞧著容青緲,語氣到是很真誠的說:「本人從來不做什麼君子和好人,小人做的最最順手和開心,狡猾二字就當是你對本人的最好評價,不過,令我鬱悶的是,就算如此,我還是被我娘給算計了,同時我娘和我又讓你給算計了。容青緲,你細細想當時情形,如果我不和我娘一起來抓你,她必定會安排了其他的人和她一起來,你單獨落在她手中,絕對比落在我和她手裡恐怖萬倍,至少,有我在,你可以少受一些罪。」
「哼。」容青緲故意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如此說來,我到要謝謝你和你娘一起來後院抓我了?這樣厚臉皮的話你也說得出來。說吧,你今日過來是又想起了什麼『是為我好』的壞事!」
「我這一次,確實是為你好。」江侍偉臉色一沉,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簡業一直沒有說話,聽到江侍偉這樣說,一旁緩緩開口:「是不是小姑姥姥又想出了什麼法子對付青緲,而這個法子你又一時不能想出解決的對策?」
「是的。」江侍偉點點頭,「我娘一直相信全煥在容青緲手中,所以她不會放棄抓到容青緲並且從容青緲口中問出全煥的下落這個念頭,你們讓小倩捎回去的那幅畫讓我娘很是生氣,她猜出來,你們有可能也同樣的通知了太后娘娘那個老巫婆,所以她要我女兒,也就是趙江涄去向太后娘娘告密,說是容青緲和簡王府暗中藏匿了她。」
「惡人先告狀加上倒打一耙。」簡業淡淡的說,「這一步棋下得倉促,還很毒辣,不僅針對青緲,也同時針對簡王府,把她自個當成誘餌讓太后娘娘對付青緲和簡王府,然後她從中獲利。不過,也看得出來,全煥的突然失蹤讓她的所有計劃出現紕漏,這已經是她的最後招術。」
江侍偉表示同意,「是,我娘是個為了目的不計後果的女人,夠狠夠毒夠絕情,我殺了一直照顧我的曹天安,就算是換了太后娘娘那個老巫婆,怕是也要責打我忘恩負義,或者攆我出去不再認我這個兒子,但她不是,她接受了曹天安已經死掉的事實,依然利用我幫全煥達成她讓全煥做皇上的最終目的。我劫持了她,她一直假裝順從於我,卻利用藏在她身上的迷藥,以她自己的體溫讓藥物慢慢揮發出來,令我知道中毒也半點法子也沒有。幸好,她還是需要我的幫助,所以只是利用迷藥讓我暫時不能動用真氣和武功,到沒有捨得真的讓我變成廢人一個。」
「你想怎樣?」容青緲好奇的問。
「趙江涄雖然姓趙,但你們都知道,她其實是我和姜氏的女兒,在我和我娘之間,這個臭丫頭更願意聽從我娘的吩咐。在這種情形下,不論我要做什麼事,前提一定是我必須是活人一個,否則其他免談,而且經此一劫之後,我也明白,想要對付我娘,一定要沉得住氣,慢慢來,不然,只會一敗塗地!」江侍偉長長出了口氣,嘲諷的說,「她能夠用她身上藏的迷藥對付我,必定還有其他法子等著收拾我,在她徹底放鬆警惕前,在她的注意力全部轉移開前,我不能做任何事情,更不能在行動上和她成為敵人,不然,就算是我想幫著容青緲,也只是妄想而已。」
「趙江涄去向太后娘娘告密?」容青緲怔了怔。
眼前是趙江涄可憐兮兮的面容,動不動就慌亂,就急躁,就掉眼淚的趙江涄能騙得過一向精明狠毒的太后娘娘嗎?若是這樣容易就可以哄得過,簡檸想必不會選擇遠嫁,簡王府也不必小心翼翼的應對太后娘娘。
「她是個笨蛋,但她的祖母很聰明。」江侍偉歎了口氣,無奈的說,「我娘最是明白如何讓趙江涄死心塌地的聽自個的吩咐。我娘知道,趙江涄這個丫頭最是喜歡簡業,一直想要成為簡業的正室,替代你的位置,所以她總是以此來誘惑趙江涄這個蠢丫頭照她說的做。如此此時我不僅言語上表示反對她的做法,行動上也和她對著幹,她只會遷怒於容青緲,並且想出更加陰損可怕的招術對付容青緲,而到了那個時候,因為她對我的敵意和提防,有可能我無法提前知道她將會如何對付倒霉的容青緲,就算是想要幫也幫不上了。」
容青緲明白江全煥的意思,他是在和她說一件事,現在他得自保,所以不能出面幫她對付李玉錦,只能事先提醒她記得提防李玉錦的招術。
「你希望我如何應對此事?」容青緲眉頭微微一蹙,半真半假的問,「如果依著我的想法,怕是會讓趙江涄處境變得很危險,但如果她不危險,危險的必定是我,這種情形下,江侍偉,你覺得我要如何做才更妥當?」
江侍偉看著容青緲,「她雖然是我的女兒,但卻愚蠢到家,不過,這件事我並不擔心你的做法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因為簡業他曾經答應過要保證趙江涄的生命安全,所以,你如何做,簡業都會有一個底線,趙江涄不能死,既然是這樣,你想如何就如何,反正這個難題是簡業的不是我的。」
容青緲怔了怔,有些意外,看向簡業,這才想起來,是的,簡業答應過自己的爹娘不會讓自己出問題,但他也同樣的答應過江侍偉不會讓趙江涄出現性命之憂,也就是說,簡業會在此事上,保證既不讓自己出事,也不會讓趙江涄出事,但前提是,簡王府一切安好,不然,也許簡業只有一個選擇:簡王府。
簡業微微一笑,淡淡的說:「小舅舅真是會將麻煩推給在下。」
「你聰明,能者多勞。」江侍偉哈哈一笑,「如今我要對付我娘已經是費盡心機,再騰出些智慧考慮容青緲的生死,趙江涄的死活,怕是我命已喪,容青緲和趙江涄都是你的女人,至少目前,容青緲還是你的女人,所以,你得保證她們兩個都性命無憂,又不能連累簡王府,害你爹娘送了性命。」
簡業依然微微一笑,不過,這一次沒有講話。
「時候不早了,我得抓緊時間趕回去,不然,讓我娘發現了,少不得會被算計,她太精明,我脫了鞋也追不上,還是小心些好,小心駛得萬年船,哈哈哈!」江侍偉說著,自顧自的樂了樂,然後重新取了面具戴在臉上,「這玩意雖然很討厭,但至少可以讓我順利的出現在這裡。」
容青緲沒有說話,眼神裡卻微微有些悵然,努力掩飾著。
是啊,不論發生什麼,江侍偉和簡業都沒有義務幫她承擔危險,在這種情形下,江侍偉肯冒險過來和她說一聲李玉錦要讓趙江涄對付她,並且說出對付她的法子是什麼,給她時間想出應對之策,已經很不容易,怎麼可能要求他替她對付李玉錦,她並未承諾給他什麼,他想娶她做未來的正宮娘娘也是他的想法,她沒有答應過他,她於他,頂多算是一個認識的女子。
而簡業,他一向最是看重簡王府,不希望有事情牽扯到簡王府的安危,所以,她更沒有權力要求他為了她的性命和她的爹娘付出他自己的性命和整個簡王府原有的安危,換了是她,在自己爹娘和別人爹娘之間做選擇,也只會選擇自己的爹娘,她同樣無權要求他。
「容青緲,你自己保重。」江侍偉走到門口,想了想,又回過頭來,瞧著沉默不語的容青緲,說,「我娘是個精明人,而趙江涄雖然愚笨,但為了簡業她也會做出你想像不到的事情,你要小心應對才是。」
容青緲靜靜點了點頭,依然不開口,心裡頭有些莫名的煩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