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檸說完,看著容青緲,等著她接下來的回答,完全沒有打算聽簡業要不要回答剛才容青緲的問題。
「檸公主可是有些小瞧相公了。」容青緲微微一笑,輕緩的說,「若論容顏二字,此女算得上漂亮,卻無大家閨秀之質,頂多是位小家碧玉的柔順,只略在江姨娘趙江涄之上。放在青緲眼中,因青緲見識少,瞧見的人也不多,自然覺得好看,相公卻是閱人無數,豈會如青緲一般,隨便中人之上的姿色就可以喜歡?若論歌舞,此女雖能取悅檸公主,只怕難入相公之眼。青緲豈能因自己見識淺薄給相公誤添了庸脂俗粉惹得相公心中不快?所以青緲要先問問相公的意思,若是相公喜歡,那自然青緲也會喜歡,若是相公不喜歡,青緲自然也不會喜歡,夫唱婦隨,半點不可錯。」
跪在地上的紅兒聽的有些惶恐,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只得垂頭跪著。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簡業喜歡紅兒,你就答應他帶紅兒回去?」簡檸微微一笑,很是嘲諷的說,「也不怕她奪了你好不容易得來了這份寵愛。」
「青緲好歹是正室。」容青緲微微一笑,語氣突然多了三分淺淺的涼薄之意,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紅兒,「若是她真的逾越了,青緲自然會收拾她,她如何得了相公的歡喜,青緲便如何的收拾她。你叫紅兒是不是?」
最後一句話突然問及跪在地上的紅兒,紅兒正惶恐中,突然聽到容青緲的詢問,下意識抬起頭來,瞧向容青緲,對上容青緲那張清麗中透出三分涼薄之意的面容,嘴巴微微張了張,「是,是的。」
容青緲歎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慢慢的說:「這規矩真是不好,怎麼可以瞧著我講話,一點尊卑都沒有,還不如江姨娘知道示弱。紅兒姑娘呀,暫且不說相公會不會帶你離開,許你一個側室之位,只你能不能得了我的喜歡,在簡王府裡安穩的呆下去還是兩說著,既然大家以後有可能做成姐妹,我這個當姐姐的可要醜話說在前頭。我向來是個心狠手辣的主,若是瞧著不順眼的,指不定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相公一向偏護著,也慣寵的青緲不知個進退,你得習慣,討得檸公主歡喜的事情少在我這個當姐姐的跟前做,想想也是,好不好的留了個人在相公跟前討歡喜,你說,是我傻還是你傻?」
簡檸指著容青緲,有些氣極敗壞的說:「簡業,你也不管管她,她這是什麼意思,嘴裡說著只要你同意,她就讓你帶了紅兒離開,你也曉得,紅兒她一向喜歡你,自打第一次瞧見你就一心想要伺候你,哀家這也是為了你著想,你這般年紀還沒有生養,到底是不孝,紅兒身子好,又生得漂亮聽話,可以為你誕下一男半女。容青緲她,她這是什麼意思?」
容青緲立刻看向簡檸,面帶微笑,半真半假的說:「青緲不過是給紅兒姑娘提個醒,別讓紅兒姑娘瞧著我這個當姐姐的,看著溫柔,只當是個好欺負的主,這醜話說在前頭,當著檸公主和相公的面,以後發什麼事情,青緲也好向檸公主交待,若是紅兒姑娘出了什麼事,遇了什麼險,必定是背著青緲做了讓青緲不開心的事,想來檸公主也是這樣想的,留在這裡是個禍害,送出去難道不是禍害?罷了,只瞧著相公的意思吧。」
簡檸恨恨的瞪了容青緲一眼,想到全煥肩膀上的傷,又想起要留全煥在這裡不得不挑斷他腳上的筋脈讓他變成殘廢,「你果然是個狠毒的!」
「是。」容青緲緩緩的說,「十年裡悄悄養成的,如今算得上蛇蠍。」
簡業差點笑出聲來,這樣的容青緲,他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相公,您說吧,雖然青緲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紅兒姑娘伺候您,但若是您喜歡,青緲也就委曲求全,就當第二個江姨娘吧。」容青緲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無奈,但簡業立刻就聽出她是故意的,「反正,江姨娘已經讓青緲好好的練了手,再多一個,肯定會簡單許多,想想到也是有趣的事。」
簡業笑了笑,「青緲,你明知道我不喜歡。」
「檸公主,您瞧,相公他不喜歡。」容青緲立刻看向簡檸,「可不是青緲不同意,是相公他不喜歡。」
簡檸氣得一指簡業,「你個不爭氣的,以前的時候從未見你如此,不過是一個商家之女,值得你如此在意嗎?雖然你是王府裡最小的,但也得有個一男半女——喂,容青緲,你在做什麼?!」
簡檸正在講話,卻看到容青緲突然的抬手將手中酒杯裡的酒潑在依然跪在自己面前的紅兒身上,「紅兒姑娘,既然是個歌舞之人,就該好好的做你的本分,把那目光和心思收了,我家相公豈是你可以惦記的,你也得記好了,你只是檸公主跟前的歌舞奴婢,只是唱個曲跳個舞讓檸公主有些歡喜,只是伺候檸公主的奴婢,檸公主的就是檸公主的,別存了心思,不然,再漂亮,下一次可不是酒水潑在面上,只怕是這漂亮的容顏就毀掉了。」
紅兒嚇得往後一仰,險險的摔倒在地上,「檸公主,奴婢,奴婢——」
她央求的聲音落在檸公主的耳朵裡,檸公主怔了怔,容青緲後面的話顯然是在提醒她,也同時在提醒紅兒。
「如此漂亮的女子,何必讓人惦記著,原也該早些尋個合適的人家嫁了去才好。」容青緲淡淡的說,「皇子們惦記著,不過是娶了做個妾室,若是檸公主真的憐惜著,就尋個合適的人家,門當戶對的做個正妻為好。」
簡檸的眉頭微微一蹙,對身旁的太監說:「吩咐她們開始吧。」
跪在地上的紅兒呆了呆,也不敢多言,只是偷偷的有些怨恨的瞪了容青緲一眼,又有些哀怨的瞧了瞧簡業,但簡業根本沒有看她,她的目光落了空,有些傷心難過的退回到歌舞之人中,音樂起,起舞。
「容青緲,你是什麼意思?」簡檸壓低聲音,「你是說,全煥他會喜歡她這樣的女子,他們會背著哀家做出什麼事情來?」
容青緲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青緲什麼也沒說。」
「你關了全煥,全煥已經是殘缺之身,自然是心中懷恨,必定處處與你做對,自然不會放過你身旁的人,尤其是你身旁有些容顏的女子,定會與她們談笑風生的惹你惱怒。」簡業有些冷漠的說,「青緲不過是好心提醒你,與其對付青緲,不如放些心思在自個的事上,全煥我們是給你送了過來,如何瞞哄過這裡的人,還要你費些心思,甚至,你還得給全煥一個歸宿。」
「哀家不會讓他娶妻!」簡檸語氣冷漠的說,「他也許心中怨恨哀家,但哀家要的只是他留在這裡,不丟了性命,哀家不管他的什麼宏圖大志,哀家只要他好好活著,留在這裡和哀家一同歸西。」
「他曾經是一個戲子。」容青緲語氣平靜,「他在台上演過無數次的悲歡離合,自然最知如何哄得一個人開心,他能哄得過你的父親,自然可以哄得過你身旁的人,檸公主,餘下的時間,也許你會過得很有意思。」
簡檸長長出了口氣,唇角有些冷冷的笑,「哀家已經是個棋子,生死不由哀家,能夠得些樂趣也是好事,容青緲,哀家暫且不和你計較,但也不說哀家就會放過你,哀家心中的怨氣一定會尋個機會讓你知曉,不過早一時晚一時而已。容青緲,說真的,哀家是真真的不喜歡你!」
「彼此,青緲也是真真的不喜歡檸公主。」容青緲微微一笑,溫和的說。
「哈哈!」簡業忍不住哈哈一笑,看著簡檸一臉的想惱惱不得的糾結。
簡檸長長出了口氣,恨恨的說:「哀家懶得理會你!」
容青緲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是表示贊同。
那邊,紅兒正在賣力的起舞,眼光時不時的瞟向簡業,甚至有意無意的朝向簡業那邊起舞,每一個動作都是用了心。
「行了,他既然說不喜歡,依著他的脾氣,你再做什麼也是無益。」簡檸有些不耐煩的說,「好好的跳你的舞。嗯,哀家是要好好的想一想,可有合適的人家許了你,放你在這裡,終究是個麻煩,那些個皇子王孫們,時不時的尋個理由過來瞧你,真是擾了哀家的清靜。」
容青緲微微側頭,低低的聲音對簡業說:「相公果然是個心狠的,您瞧,紅兒姑娘真真是失望的很,一顆女兒家的心此時定是碎成了片片。」
簡業點點頭,「是,可惜我的兩個護衛全都已有妻室兒女。」
容青緲一窒,一時沒接上話,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端起面前的酒杯,裡面已經重新續了酒,輕輕抿了一口,不再開口說話,也不再理會簡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