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緲口中說著,似乎是略有抱怨之意的看向雲天道長。
雲天道長似乎這一刻才反應過來,立刻看向被小倩努力控制著的趙江涄,他知道,要是他再不出手,不曉得在憤怒狀態下的趙江涄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棺木的後面,隱藏的房間裡,曹天安和江侍偉都在,如果事情弄得不好收拾,最終倒霉的只能是雲天道觀和自己。
「本道立刻就做法事。」雲天道長立刻說,又快速的掃了一眼簡業。
簡業只是平靜的站在一側,口中淡淡的說:「江涄的母親過世,她必定是難過至極,一時體虛招惹了一些不乾淨的東西也是難免,依著容青緲的意思讓小倩扶了她到後面歇息,此處沒有外人,不必太過計較規矩。」
雲天道長立刻上前匆忙出手點在趙江涄的穴位上,讓她在狂躁的掙扎中突然的眼前一黑昏迷過去,正好倒在小倩的手臂上。
「果然還是雲天道長的法術高明。」容青緲的語氣平緩隨意,「一出手就可以讓江姨娘安穩下來,早如此,何必讓江姨娘受剛剛那些不堪的折磨。」
雲天道長臉上一紅,明明不過是平靜隨意的語氣,卻聽得他羞愧不已。
「哼!」一聲輕哼,曹天安看著牆壁外面,他和江侍偉呆在這個隱藏的房間裡,外面沒有人可以看到他們,但他們卻可以清楚的看到和聽到外面的人和對話,「這個江涄就是個沒用的,容青緲不過是幾句隨意挑釁的話,她就著了道,讓自己出盡洋相。哼,這個嘴尖牙利的女人,這根本就是在嘲諷我們,她一定猜得出我們就在現場,只是不知道我們躲在何處。她羞辱江涄,就是羞辱給我們二人看!」
江侍偉喝了口茶水,「嗯,侍偉知道,但侍偉挺欣賞她的作法,有仇就報的作法,不似侍偉要顧及到那麼多。若是侍偉能夠如她一般,也許這天下早就歸在侍偉手下,不必讓侍偉一直這樣躲藏。」
曹天安歎了口氣,似乎想說什麼,又猶豫一下,嚥了回去。
「江涄雖然是我的女兒,唯一的骨肉,至少目前是,但她實在是不中用的很,她嫁給簡業也不是一天兩天,到現在也沒見得了簡業的心,外人都覺得她得了簡業的寵愛,其實,不過是表面的,侍偉也是個男人,簡業究竟是不是真的在意江涄,外人看不出,侍偉卻看得清楚。」江侍偉語氣冷漠的說,「要不是江涄這丫頭蠢笨的可以,我早就殺了簡業,簡業始終是個威脅,他看著不動聲色,但實際上心裡有數的很,你看他,這一段時間裡,始終保持沉默,既不說破容青緲的意思,也不斥責江涄的愚蠢,只是輕描淡寫一句話,讓人將江涄帶走,不過是賣了個面子給你我,又讓你我不能真的出面懲罰容青緲。他這實際上是在暗中的給容青緲留了一個很大的餘地,告訴我們,他不會介入容青緲和江涄之間的紛爭,但是,他也不會允許其他人介入其中,包括你我二人。」
曹天安點點頭,「是,難怪太后娘娘對他最是欣賞,可惜這小子一向不喜歡政治,素來最喜歡裝憨賣傻,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你母親原本也是極欣賞他,一直希望他能夠看在與你是親戚的份上幫著你,但是,也一直擔心猜不透他的想法反而誤了你的事情。」
「義父。」江侍偉突然看向曹天安,表情認真,雖然五官糾結,但仍然看得出來他很認真,「究竟母親為何不肯讓侍偉與當今那個愚蠢至極的皇上發生衝突,明明這江山社稷是侍偉的,她卻不肯讓侍偉出手奪回屬於自己的天下!明明先皇就死在太后娘娘那個老巫婆和當今皇上這個賊子手中,她卻要侍偉一定要忍上再忍,沒有她老人家的同意,不可動手?」
曹天安眉頭蹙了蹙,張了張嘴,又嚥回要說的話。
「罷了。」江侍偉突然轉移開話題,「既然他們二人已經猜出我們就在現場,不如,我們出去瞧瞧他們,和容青緲這個女人說說話,在侍偉來說,也是一件有趣的事,至少,不會覺得無聊。」
曹天安再瞧了瞧牆壁的外面,想了想,點點頭,「也好。」
外面,簡業看著小倩攙扶著已經昏迷的趙江涄離開,正要考慮提出告辭帶容青緲一起離開,卻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微微怔了怔,「他們果然在,而且竟然想要出現在我們面前。容青緲,你果然引起了他們的興趣。」
容青緲也覺得空氣中有一陣熟悉的味道,以及熟悉的腳步聲,是的,她熟悉簡業衣服上的味道,也同樣聽得出江侍偉的腳步聲,她猜得出來他們在,以他們對她的好奇心,以這場根本不存在對姜氏緬懷的法事上,她知道,他們一定在,而且一定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不覺得奇怪?」簡業看著表情平靜的容青緲,淡淡的問。
容青緲微微一笑,半真半假的說:「花若盛開,蜜蜂自然會飛來。」
簡業輕輕佻了一下眉毛,微微一笑,「不錯,蠻接地氣的形容。不過他們可算不得蜜蜂,招惹了他們,可是要命的事,這如同雙刃劍,可能殺敵也可能自傷。你一心報復他們曾經和現在的所作所為,反而容易暴露出自己最軟弱之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必急在這一時。」
容青緲懶洋洋的說:「本人不做君子,太無趣。本人只想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痛痛快快過完自己的日子。」
簡業沒再說話,只瞧向已經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曹天安和江侍偉。
「容青緲,好口才。」曹天安聲音冷漠的說,「明知道我們二人在場,還這樣不給江涄面子,明知道江涄年紀小,有些事情上沒有你的心機城府,卻還有意的挑起她的不滿,她母親剛剛過世,你這個當姐姐的,應該安慰才是,卻這樣嘴尖牙利,真是沒有教養。」
容青緲輕輕一笑,「曹老將軍教訓的是,青緲也是為江姨娘好,雖然是個側室,到底也是簡王府的人,事事要時時提醒,免得落人話柄連累簡王府。」
「你!」曹天安氣得眉頭一皺。
「容青緲說得有道理。」江侍偉卻一旁開口,「江涄這孩子自小缺少人好好教養,養成不懂規矩的潑辣性格,有容青緲在旁時時提醒,也免得被她自己的行為害死。義父不必太放在心上,如果是侍偉出面,怕是教訓的更是厲害,正如簡業所言,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太過忌諱。」
容青緲微微一笑,輕聲說:「真是奇怪,明明有江侍偉這樣懂事理,懂進退的人物,卻偏偏要委屈著躲藏起來,若是這天下……想來也許會更好一些,曹老將軍,青緲斗膽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您覺得可有道理?」
曹天安吐了口氣,這話問的他說是或者不是都不妥。
「曹老將軍果然明理。」容青緲語氣溫和的說,「還是青緲說話青澀些,曹老將軍以沉默代表贊同,難怪江侍偉會一心跟隨曹老將軍,他的母親也肯將自己的孩子托付給曹老將軍,偏偏曹老將軍雖然膝下無子,又捨得將江侍偉當作親生一般對待,必定是江侍偉的母親考慮周到,怕自己的孩子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不妥的事情,所以特意托付給成熟老練的曹老將軍一旁指點。江侍偉,你說你若是真的想要成就霸業,曹老將軍會不會不惜生命的支持?」
江侍偉下意識偏頭看向曹天安。
曹天安一抬頭,瞧見容青緲正面帶微笑的瞧著他,而江侍偉也靜靜的看著他,甚至一旁的簡業也看著他,只是簡業的面容上明顯帶了些同情之意。
因為,此時他不論說什麼,都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因為,也許一句話,都有可能毀了他與江侍偉之間父子般的情誼。
容青緲看似無意的在挑撥他和江侍偉之間的關係。
「容青緲,你什麼意思!」曹天安迴避回答容青緲的問題,反而一步逼近容青緲,惡狠狠的說,「你是不是存心想要我們父子生了隔閡!?」
容青緲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壓力直接壓迫過來,下意識向後退了退,眉頭微微一蹙,瞧了瞧此時上前一把拉住曹天安的江侍偉,「他在說什麼?你們若真是情同父子,何人可以挑拔,難道是曹老將軍心中有苦衷不能說?」
曹天安氣得差點蹦起來,真想指著容青緲的鼻子破口大罵,這個可惡至極的臭女人,真是要作死呀!
「曹老將軍。」簡業一旁輕輕一推,似乎只是客氣的想要勸架,曹天安卻覺得有一股力量將他瞬間的推開一些,而容青緲也瞬間覺得自己的呼吸順暢了一些,「容青緲不過是一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一向在簡王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過是說些玩笑話,您一個長年征戰殺場的前輩,何必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