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簡業、江侍偉以及進忠三個人陽光下呆愣的表情,容青緲撩起帽子上的面紗,忍不住笑聲清脆,坐在馬上,面容上透著縱馬奔馳後淺淺潮紅,笑的單純天真,「你們三個的表情真是有趣的很。」
簡業用眼神示意進忠將摔倒在地上的江侍偉扶起來。
江侍偉搭著進忠的手從地上站起來,好像摔的確實不輕,他用手按壓了一下自己的腰背,抬頭看向依然坐在馬上的容青緲,半真半假的說:「最毒莫過婦人心,此話真是不假,你是不是打算摔死我?要不是我有武藝在身,現在不死也得殘廢,你可真夠狠的!」
「有嗎?」容青緲語氣懶散的說,「開個小玩笑你都開不起,江侍偉,你的心胸實在不夠強大,若是想要摔死你,就趁你還在騎馬狂奔之時突然引得馬匹身體直立,將你拋出去,最好是選在有石頭的地方,不然,死不成的。」
「嘖,嘖。」江侍偉咂了咂嘴巴,「我喜歡,這性格最適合統領後宮,說好了,我若是得了這天下,就娶你做我的正宮,讓你做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進忠快速瞟了江侍偉一眼,又偷偷看了簡業一眼。簡業表情平靜,看不出他內心做何想法,似乎對於江侍偉打如今還是他正室身份的容青緲的主意沒有反應,眼神也淡漠隨意的看著攀談中的江侍偉和容青緲。
容青緲微微一笑,半真半假的說:「好呀,若是你能夠得了這天下,能夠讓我們容家重新恢復舊時情景,我的爹娘無事,我的兄長無事,我便嫁給你,做你的皇后,成為這天下最最尊貴的女人!」
「此話當真?」江侍偉加了一句追問。
容青緲懶洋洋的說:「其實你得不得這天下無妨,只要可保我爹娘無事,我兄長安穩,我容家再復當年情景,我也可以考慮要不要答應你的提議。」
「簡業,你可聽到她之所言。」江侍偉看向簡業,面紗後面的表情雖然看不到,但從聲音裡可以聽得出他並不是兒戲,「若我可以達成她的願望,你可要放她自由讓她隨我離開,她與江涄同是你的妻子,但你對她一向無情無愛,並不放在心上,若說這十年間,我也不會對她有任何心思,只不過這段日子見她,她卻頗得我心,你可肯答應?」
簡業淡淡一笑,淡漠的說:「她的事她自己可做主,不必問我,只是你可知她定是不肯與其他女人共居後宮,你若是真的得了這天下,成為九五之尊,可能夠只有她一個女人?她知自己清白,大概是不能容許別人不夠清白,你若是想要她兌現承諾,至少要將身邊此時仍然陪伴你的女子們攆的乾乾淨淨,不論是心裡的還是身邊的。」
容青緲眼中閃過一絲微惱,不曉得為什麼,她覺得簡業這話裡透著幾分諷刺之意,到不是嘲諷她和江侍偉之間所謂的『你若達成我的心意,我便可以考慮接受你的提議』之事,而是所謂不能允許所嫁之人經歷豐富。
他是在嘲諷自己不能接受他與趙江涄的事嗎?
容青緲輕輕吁了口氣,是的,如果換做是與自己無關的人,也許她會接受趙江涄的存在,她與趙江涄同樣都是簡業的女人,只是簡業不喜歡她,似乎是喜歡著趙江涄,她,便容不下趙江涄,而她與趙江涄之間的所謂恩怨,亦不過是因為趙江涄恰好愛著她也愛著的男子。
突然,天空上一隻類似鷹的飛鳥飛過,發出刺耳的鳴叫,江侍偉的眉頭一蹙,有些不耐煩的嘟囔了一句粗話,然後對容青緲說:「我有事得立刻離開這裡,等我得了時間再去找你,詳細商量我的提議。姓簡的,說好了,這件事你絕對不可以反悔!」
簡業表情平靜,既不點頭也不說話,目送江侍偉匆匆離開。
「我要繼續騎馬。」容青緲立刻說,她不想和簡業單獨相處。
簡業依然表情平靜,看著容青緲,語氣淡漠的說:「你和江侍偉的約定是你們的事,你可以自己做決定,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他不是一個隨便可以戲弄的人,他之所以對你和顏悅色,不過是因為他喜歡你,想要得到你,你對他來說是一個新鮮而有趣的人。如果你是覺得我十年裡對你不公,又和趙江涄在一起,而心中惱火,有意的接近江侍偉,我不覺得你這樣可以救得出你的爹娘,就算是救出你的爹娘,他們也不見得會感激你,反而會覺得是他們連累了你。為了不讓你知道這些是非,你爹娘費盡心思為你籌劃,不值得你如此辜負他們對你的一番苦心。再有,如果江侍偉幕後的人知道你在利用他救出你的爹娘,他們會搶在你救他們出來之前就殺掉他們,你太小瞧權力之爭的黑暗和無情了。」
容青緲低頭不語,白馬前蹄微微有些躁動,輕輕刨著地上的青草。
「江侍偉也不過是一枚棋子,你利用一枚棋子去對付他的幕後之人,等於是用雞蛋去撞擊石頭。」簡業輕輕歎了口氣,「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計策。」
「我只想救出我的爹娘,不論用怎樣的辦法。」容青緲抬頭看著簡業,感覺到有暖暖的春風撫在自己的面頰之上,很舒服,「我是惱恨這十年裡自己的被無視,但是,在知道我的爹娘還活著之後,我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救我的爹娘出來,不論他們會不會感激我,我只要他們活著離開這個國家。你不會出面去救我的爹娘,我也沒有能力自己去救我的爹娘,我只能利用別人,而唯一可以讓我利用的只有江侍偉,也只有他有可能成為這國家的新皇上。」
簡業看著容青緲,撫了撫自己胯下的馬匹,那是一匹良駒,有著一種天生的高傲,如同簡業給人的感覺,「我們先騎馬吧,看得出來,你的馬術不錯,似乎是特意學過,雖然我並不記得你有學過騎馬,就當真的是閻王所教吧,你有很多問題要去考慮,也有許多想法有待實施,不過,當下,最好只是騎馬,在風中奔馳的感覺是最自由和愉快的。」
說著,輕輕一拽馬韁繩,他所騎馬匹立刻仰頸一聲長嘶,迎著春風快速奔跑起來,它這一跑,引得容青緲所騎白馬也不由自主的跟著一聲長嘶,跟在簡業所騎馬匹的後面奔跑起來。
「進喜回王府了,他沒事。」簡業的聲音同時落在進忠的耳朵裡,「你或者可以回去與他見面,或者在這裡等候。」
進忠猶豫一下,知道哥哥沒有跟在主子的後面是因為主子安排他提前回了王府,也就不再奇怪為什麼不見哥哥在,畢竟那個國家,簡檸所嫁的國家,是一個並不太平的所在。便還是選擇了在此處候著,等簡業和容青緲騎馬騎的疲憊的一同返回簡王府,尋了一處避蔭之處,騎在馬上候著。
簡業的馬匹始終在前,也不回頭看容青緲有沒有跟上,容青緲所騎的白馬則幾乎只差半個馬身的緊跟在簡業所騎馬匹的後面,速度越來越快,所有的景物都變成了一閃而過的恍惚,彷彿樹連在了一起,花草也成了一片模糊。
突然,前面的簡業一勒馬韁繩,他所騎的馬嘶鳴著猛的停下,跟在後面的容青緲根本沒有想到簡業會突然停下來,來不及收緊馬韁繩,白馬也收不住勁的直衝向前。
她在夢醒後是有學過騎馬,教她騎馬的是農莊裡馬術極好的護衛,也時常在山間騎馬,馬術並不算太差。
但這樣的速度和突然勒馬的情形她並不擅長,其實已經有些疲憊,胳膊和手腕都有些酸痛,手中一鬆,馬韁繩竟然從手中脫落,身體突然失了平衡,白馬的速度極快,眼看著就要從馬上摔落下來。
就在她身體離開白馬的瞬間,簡業的手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胳膊,往他自己的馬上一帶,那股子幾乎要將她甩出去的力氣瞬間的被消於無形,她穩穩的落在簡業的馬上,簡業再一帶,將她放到自己的身後,與他同乘一馬。
「這馬騎的不錯呀。」一個聲音帶著三分威嚴的響起,帶著些自以為是的成熟,「朕不記得你這位正室會騎馬呀?聽你父親說,你這位正室除了家中有些錢財,長得還算說得過去外,別的實在沒有什麼可取之處。」
簡業哈哈一笑,半真半假的說:「還好,不算太笨,是比江涄差一些,但江涄被關,母親禁足她不許外出,男人哪裡可以沒有女子相伴,姑且由她陪著打發時間,教她騎馬玩耍,這不,剛剛差點把自己給摔成殘廢,若不是我眼疾手快就血濺當場了,才開始學會騎馬就一門心思想著要馳騁。」
口中說著,簡業縱身下馬,然後將手遞給馬上的容青緲,示意容青緲跟著一起下馬,容青緲將手放在簡業手中,藉著簡業的力氣也從馬上下來。面前的人正是當今的皇上,陪在皇上身旁的正是簡業的父親簡王爺,後面是一群身著勁裝的護衛,個個精神抖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