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氏瞟了容青緲一眼,見她看起來表情還算穩定,「錢德培已經帶他們去吃東西,等會帶他們去休息。簡公子還是住在上次來的時候住的房間嗎?奴婢好安排人去打掃收拾。」
「好。」簡業點點頭。
秦氏擺好飯菜,將溫好的酒倒在酒杯裡,放在簡業的跟前,也倒了小半杯放在容青緲的面前,「小姐也跟著喝幾口,這風雨大,潮氣自然會重一些,喝杯酒驅驅潮氣。」
容青緲點了點頭,「知道了,一會讓錢德培過來帶簡業哥哥去休息。」
「不必,吃過飯,說會話,我自己回去就好。」簡業擺了擺手示意秦氏可以離開了,「這兒沒事了,你下去吧。」
秦氏不好再停留,看了容青緲一眼,容青緲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簡業雖然可惡,但在夢魘裡,也不是一個不顧廉恥的傢伙,更何況她從來都沒有認為他對她有意思。所以,秦氏根本不必擔心簡業會如何對她。
但是,容青緲並不知道秦氏的想法,如今的簡業已經是個十七歲的少年,英俊瀟灑,舉止高貴,蓮香見他一眼都花癡一般,秦氏擔心容青緲也會著迷,又擔心簡業佔了容青緲的便宜,容青緲到底才剛剛十歲。
一路矛盾著,秦氏心中歎了好幾口氣,也顧不得風雨淋了她一身。
「秦媽媽。」錢德培打開門迎了秦氏進來,蓮香正在熨燙衣服,是簡業主僕三人換下來的衣服,桌上也擺了些飯菜,「剛把飯菜擺好,蓮香說要等了你回來一起吃。小姐,她還好吧?」
「進喜和進忠呢?他們吃過了嗎?」秦氏接過錢德培遞過來的乾毛巾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外面雨下的可真大,這一會的功夫就淋濕了,你們先吃,我去換件乾淨衣服,算了,不曉得一會要不要出去,先湊合著吧。」
「他們已經去休息了。說是一路上奔波,也不知道簡公子著急什麼,也不肯住宿,說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趕到。」錢德培倒了杯溫好的酒放在秦氏的面前,蓮香也放下手中的事情過來坐下來吃飯。
「嗯。」秦氏點點頭,先喝了口酒,「我過去的時候,小姐和簡公子聊得還好,沒有什麼爭執,也沒有問起小姐腿上的傷。我也猜不出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只是隱約的似乎是聽到了全煥的名字。」
他們此時是在小廚房附近的一處他們有時候會用來休息的房間裡呆著,這兒離容青緲和她們平時休息的地方不遠,有走廊相通,隨時可以過去,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原是在外室呆著,因為要帶了進喜和進忠吃飯,就換到了這裡。
「全煥?」錢德培一怔,「他能有什麼事可以讓簡公子匆匆從京城趕來這裡?對了,前些日子全煥不是還來過,送了些小姐吩咐他去購買的物品。難道他出了什麼事嗎?不過,就算是他出了什麼事,也不至於會影響到小姐吧?」
秦氏搖了搖頭,「看簡公子到沒有生氣的模樣,似乎只是有些著急的來這裡看望一下小姐。」說到這裡,突然笑了笑,停了一下才繼續說,「也是我年紀大了,竟然忘了,如今簡公子也是十七歲的少年,可以娶妻生子了,只是咱們小姐年紀還小,還得再等上幾年,只怕是簡公子想念咱們小姐了,所以特意跑來看望咱們小姐。」
蓮香點點頭,「是呢,他們可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錢德培卻沒有說話,只低頭吃飯,似乎是餓了,又似乎是在想心事。
「錢德培,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蓮香見錢德培突然間不再說話,好奇的問,「你是我們三個人中最聰明的一個,秦媽媽總是誇你,你快說,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可別瞞著我們。」
「是啊,德培呀,你想到什麼了?」秦氏也隨口問。
錢德培抬起頭,語氣稍微有些勉強,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淺淺的浮著,「沒想到什麼,秦媽媽說的有道理,咱們小姐這般出色的人,簡公子記掛著最是正常不過,雖然這樣的天氣匆忙的趕來有些意外,但感情這種事情,沒人說得清楚呀,是不是。我們別瞎操心了,快吃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秦氏也沒多想,到是蓮香一旁歎了口氣,「簡公子真是招人喜歡,每次見他,我的心都砰砰亂跳,止也止不住。錢德培,你這種眼神看我做什麼?!我不就是花癡些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簡公子長得帥,我瞧著喜歡,也很正常好不好,我又不是瞎子,看不到。」
秦氏哈哈一笑,錢德培卻只是白了蓮香一眼,沒有理會蓮香的調侃。
容府,容鼎和容夫人正在吃飯,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伺候容夫人的合浣做了趙霖的姨娘後,另外尋了一個奴婢伺候容夫人,也是家奴,雖然沒有合浣長得漂亮,到也生得五官端正,舉止沉穩。
奴婢綠梅走進來,語氣平穩,恭敬的說:「老爺,夫人,是咱們府上的遠親全公子,說是有事要和老爺夫人說一聲,人在外面候著,瞧著好像是受了些傷,但今日是跟了兩個奴才模樣的人伺候著。」
綠梅比離開的合浣大一些,最早的時候也是跟在容夫人身邊,因為她的娘親生了一場病,容夫人體恤著,讓她回去伺候她的娘親,她的娘親過世後,綠梅自個覺得家中母喪,自己不是一個吉利的人,主動提出來去後院打雜,做些洗衣縫補的事情。
合浣嫁人後,容夫人想到了她,又把她要回到了自己身邊。
雖然容夫人之前有想過為她選個人家,但她卻對容夫人說,她在她的娘親生病的時候,曾經發下毒誓,她願意用十年相守換母親多活一年,沒想到她的娘親竟然多活了兩年,她要守著自己的誓言,不肯嫁人。
如今她雖然已經滿了雙十,生得清秀端莊,卻仍是獨身一人。
容夫人點了點頭,綠梅做事最是穩當,比她親自教導出來的合浣更穩重,這也和綠梅的娘原本就是府上的奴婢有關,打小行事就有娘親教導著,言行舉止比合浣端莊從容。
「請他進來吧。」容鼎放下手中的碗筷。
綠梅立刻轉身出去,很快帶了全煥進來,在全煥的身後,確實跟著兩個奴僕打扮的人,瞧著有些面生,但動作利索,似乎是有些根基在身。
全煥進來,立刻跪在地上,額頭觸地有聲,「全煥見過容老爺和容夫人,感謝這幾年府上的照顧,全煥真是虛擔了這份照顧。」
容鼎一愣,「起來說話,何事如此鄭重?」
全煥卻不肯起來,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容鼎和容夫人,表情真誠,語氣恭敬感激的說:「全煥一直以為自己是府上的遠房親戚,這也是爹娘留下的書信內容,一直仰仗著容府的照應,在京城落了腳,讀了書,還參加了春試。如今全煥無意中遇到了爹娘在京城的一位故交,他和全煥說,當年全煥的爹娘離開時,在京城留下了幾處小的院落,他一直代為打理,給全煥留著,他曾經派人去老家尋過全煥,卻未得音訊,那一日在街上遇到了全煥,一眼認出全煥,說全煥和過世的爹娘長得極是相似,他還曾見過幼時的全煥。全煥福氣,沾了爹娘的光,也是爹娘這位故交本性純良,一直為全煥留著那幾處小的產業,並代為管理,如今也算是有了些規模,攢了些錢財。全煥想,既然全煥有了這份產業可以過活,便不好再賴在容府不走,也是全煥一時沒有弄明白,原來全煥的爹娘所留書信中的遠房親戚是京城爹娘的這位故交,而非容府,全煥真是羞愧難當,這幾年一直心安理得的仰仗容府照顧。」
容夫人坐在椅子上,表情溫和的聽著全煥說話,也是之前綠梅有說,全煥臉上似乎有受過傷的痕跡,才有意無意的多瞟了兩眼,確實,全煥的臉上有一道隱約的疤痕,不細看看不出,似乎有意的遮掩了,撲了些粉,但傷痕處還是有些微微的紅腫,與旁邊皮膚略微不同。
「這是好事。」容鼎笑著說,「能夠遇到這樣的故交,也是你爹娘為人良善,他既然沒有辜負你爹娘所托,也是好人。至於是不是容府的親戚,這不妨事,容府不過是給你一個不必挨餓的落腳之處,餘下的也是靠你自己。你今年的春試成績不錯,既然有了這樣一份產業,可以好好的專心讀書,那就尋個好的先生,在秋試的時候取個好成績,得個好功名,也算是告慰了你的爹娘。」
全煥眼睛裡似乎閃過一絲苦笑,容鼎和容夫人卻沒有看到。
「全煥,你的臉上怎麼了?」容夫人溫和的問。
「是全煥自己不小心。」全煥似乎有些尷尬,「那一日遇到爹娘的故交前輩,他請了全煥去家中坐坐,喝了幾杯,聊起舊事,一時感觸,多喝了幾杯,全煥一向不勝酒力,這一喝就喝的多了些,人也有些犯迷糊,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劃破了臉上的皮膚,原是想著早些過來和容老爺容夫人說一聲,但實在是羞愧難當,便避了些日子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