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瞧了一眼身旁垂手而立的芬芳,眉頭微蹙,有些失望的說:「這丫頭真是辜負了哀家的一番期望,竟還不如她要去帶來給哀家的容青緲。」
正在此時,外面有腳步聲,很是匆忙,但到了門外,還是收斂了一下腳步聲才由外面的太監帶著進來,是農莊的一名護衛,面色匆匆,似乎是行色匆匆的才剛剛趕到,手裡還有一個箱子,竹編而成,很是精緻可愛。
「屬下見過太后娘娘。」護衛撲通一聲跪下。
簡王爺和簡王妃一怔,這個護衛他們認的,是他們安排到農莊保護容青緲的護衛中的一個,平時看著老實忠厚,也不太善言詞,但功夫不錯,有時候農莊裡的一些事情會由他寫了書信送回來。
但是,他為何直接到了宮裡,而且是向太后娘娘跪拜。
「那丫頭找到沒有?」太后娘娘好像根本沒有看到簡王爺和簡王妃的錯愕表情,看著跪在地上的護衛,語氣平靜的問。
簡王妃立刻明白,農莊裡有太后娘娘的人,比如說這位護衛,其實就是太后娘娘一早安排妥當的人,這麼說,是不是簡王府裡也有太后娘娘的人?
為什麼,太后娘娘要如此關注一個容青緲呢?
「容姑娘並沒有離開農莊,她確實是去懸崖處尋找野山蜜,這種野山蜜在農莊附近有幾處,但位置都很偏僻,容姑娘年紀尚小,到底是有些小孩子的心思,特意瞞了一些地方不讓屬下們曉得,就如同小孩子看護自己的玩具,屬下們也只是遷就著。」護衛跪在地上,將竹編的箱子放到地上,恭敬的說,「這竹編的箱子裡就是容姑娘採下的野山蜜,她說,沒想到簡姑娘走的這樣快,大概是京城有些急事,而她還在五年之期內,不好也跟著到京城來,東西便派了屬下快馬追趕簡姑娘送到京城,囑咐屬下一定要親手交給簡姑娘。」
「芬芳,去取了東西過來讓哀家瞧瞧。」太后娘娘輕聲說。
芬姑姑立刻走到護衛身旁,將箱子從地上提起,送到太后娘娘跟前,再將箱子打開,裡面確實是上佳的野山蜜。
「簡檸,你知道你輸在哪嗎?」太后娘娘歎了口氣,示意芬芳將箱子拿到一邊,重新看向跪在地上的簡檸,淡淡的問。
簡檸怔了怔,眨了眨眼睛,猶豫一下才明白,太后娘娘所問的意思是,她究竟為何沒有帶來容青緲。「是簡檸無用。」
話雖然如此,心中卻大是不服氣,雖然不知道輸在哪裡。
「你確實無用!」太后娘娘沉了沉臉,冷泠的說,「意氣用事!你一個人騎著馬就趕去農莊,連個可信可商量的人都沒有帶。沒有想好每一步如何做,就直接和容青緲說出你的打算,輸給一個比你小八歲的小姑娘,你真是讓哀家失望的很,虧著哀家還一心為你打算。」
「簡檸想著這件事事情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沒有告之任何人,不僅同書同畫不曉的,就連爹娘和兄弟姊妹也不知。」簡檸沉了沉氣息,神情已經慢慢恢復中,「簡檸只想不打擾任何人的將事情做好。」
「可是,你遠嫁和親那邊的皇上知道。」太后娘娘冷冷一笑,嘲諷的說,「只要他知道,你就算是尋個孿生的姐妹也瞞不過,自打選定你,你嫁過去要做皇后,對方就已經派了人過來瞭解你。你以為你瞞得過別人,你只是瞞過了一些無用的奴才和你的爹娘,你連容青緲都瞞不過,讓人家戲弄於談笑間。還在這裡誇口說你只是想要不打擾任何人的將事情做好。」
簡檸長長吐了口氣,剛要張口。
「芬芳,把事情和她說說。」太后娘娘眉頭一蹙,不耐煩的說。
芬芳聲音溫順的說:「是,奴婢這就和簡姑娘解釋一下。」口中說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簡檸,語氣平靜的說,「簡姑娘在心裡定是恨著太后娘娘不顧著素日裡的情面,把你往火坑裡推吧?如果奴婢沒有猜錯,簡姑娘可真真是辜負了太后娘娘的一番苦心,太后娘娘要你和親,聽著是嫁給那個你認為的老男人,入土半截的老皇上,其實並不是這樣。」
簡檸怔了怔,不相信的看著太后娘娘,又看向芬姑姑。
「這位老皇上確實年紀大了,而且身體也很不好,所以,他需要為他的兒子,即將要繼承王位的太子,他最疼愛的一個兒子尋個有靠山的妻子,以幫著這位太子順利登基,並且能夠在皇位上坐穩,於是,才會有了這個和親之說。是這位老皇上親自派人來我們國家提親,太后娘娘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為了不讓老皇上其他的兒子發現這其中的原因,才特意對外宣稱是老皇上要娶妻,要你代表這個國家前去和親,兩國交好。」芬芳語氣平穩的說,「太后娘娘已經派人打聽過這位太子,不足三十,並未有正室,容顏清秀,琴棋書畫都頗為出眾,是個溫文謙和的公子,你是太后娘娘的小輩,你的母親又是太后娘娘的親侄女,她如何會不顧你的幸福?」
「若是單純的和親,隨便宮裡選個公主就可以。」太后娘娘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簡檸,淡淡的說,「何必要用你?可惜你只看表面,沒有弄清楚事情的根由就匆匆的去尋個人代替你,你可曾想過,你這是抗旨不遵的死罪!」
簡檸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一時錯愕無語。
「就連容青緲都能猜出哀家之所以這樣安排一定有哀家這樣安排的原因,都會有意的迴避開你的要求,不肯跟你回京城來,你卻這樣辜負哀家的期望,就以你這樣的性情,真的到了那裡,豈不是會被後宮的嬪妃們拿的死死的?」太后娘娘歎了口氣,「原是很有把握的事,如今哀家反而遲疑起來,你究竟能不能讓哀家放心,能不能將那個國家掌控在自己手中,全是未知。」
簡檸羞愧的很,跪在地上,沮喪的很。
「雖然事情緊急,但也要容哀家再想想,若是你執意不想嫁過去和親,哀家也不能勉強你,簡業。」太后娘娘突然話題一轉,瞧著同樣跪在地上一直不吭聲的簡業,「如果你姐姐她真的不想嫁去和親,哀家要真的讓容青緲回京城來代你姐姐遠嫁和親,你可肯同意?就如你姐姐所言,放棄容青緲,你還可以選擇趙江涄,她雖然是外姓家的小姐,但哀家要她得到容家的全部財產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是哀家一句話。」
簡檸扭頭看向簡業,雖然明白了太后娘娘的真實安排,她還是不想遠嫁他國,陷在後宮的爭風吃醋,爾虞我詐中。而且,說句實話,她才不相信太后娘娘有這樣的好心,雖然說不出原因,卻就是不相信!
簡業似乎有些意外,抬頭看了看太后娘娘,眨了眨眼睛,「太后娘娘,您是在問簡業嗎?」
「是。」太后娘娘笑了笑,「怎麼,不好回答這個問題嗎?」
「沒。」簡業立刻笑著說,「簡業正在瞧著太后娘娘責罰簡業的姐姐,根本沒想到這事還會輪到簡業身上,嗯,讓簡業想一想。——這件事吧,要說從簡業的角度來說,娶誰都一樣,正如簡檸所講,這京城裡不缺有錢的人家,那些人家裡的小姐也不少,嫡出的,長得模樣漂亮的也有很多,不獨獨容青緲這一個,當然,容家是比其他人家有錢,容青緲長得也比其他家的小姐們多少漂亮那麼一點點。這是給我娘面子,因為人是她挑的。在簡業,無所謂。」
簡檸狠狠瞪了簡業一眼,她這個弟弟,永遠是這樣吊兒郎當的模樣,好像天塌下來也與他無關一樣!
「但是——」簡業眉頭蹙了蹙,表情嚴肅了一些,十七歲的他已經個子很高,肩膀很寬,是個英俊出眾的年輕公子哥,只是表情還有些散漫,再認真的事從他嘴裡說出來,也多少有些不認真,「如果從太后娘娘的方面想,這件事行不通,您剛才也說了,您選了簡檸後,人家立刻派了人過來查訪,您要是顧著簡檸的脾氣,由著她更換了人,不論是誰,容青緲也好,趙江涄也罷,或者其他任何一個女子,對方都會認為是我們言而無信,會對我們國家生出敵意,為了一樁挺好的婚事,弄出一場戰事來,真是沒有必要。尤其是,如今的容青緲還是個陰邪在身之人,這要是讓對方知道了,就算是老皇上不在意,他們的國民也會不樂意,說不定,到時候老皇上雙腿一蹬走了,人家還以為是我們國家有意派出一個不好的人去陷害和詛咒他們的老皇上。那,事情就會越鬧越大了,好好的國家安穩就沒有了,不值得,不值得!」
太后娘娘面上露出一絲微笑,這個簡業,雖然瞧著有些玩世不恭,卻不是個糊塗的傢伙,道理比簡檸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