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道長這才正眼的看著容青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半天,捋著自己的鬍鬚沉吟不語,眉頭皺著,沒有人敢開口打擾他,只靜候著。
蓮香原本還要說話,卻被錢德培一拽,示意她閉嘴。
「令愛確實是遇到了不乾淨的人和事。」雲天道長緩緩的說,「而且,現在她仍然陷於其中,本道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似乎是地獄陰暗之氣,自她進來,本道便覺得有一股極寒極陰之氣在這裡遊走不去。容小姐,你是不是在夢中看到死亡、背叛,而這所有一切,全發生在你熟悉的人中?」
「是。」容青緲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
「容老爺。」雲天道長突然看向容鼎,表情嚴肅起來,「可否允許本道和令愛單獨呆一會?」
容鼎從雲天道長的神情裡看出事情的嚴重性,立刻說:「好,我們在外面等候,若是有事要在下配合,請隨時喊一聲。」
「外面落雪,溫度很低。」雲天道長的神情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傲慢和不耐煩,對服侍他的老道士說,「你帶容老爺和他的兩位公子,還有兩位隨從去隔壁偏室歇息,這裡,沒有本道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老道士服侍雲天道長不是一日兩日,知道他的脾氣,看來容青緲確實是遇到事了,而且足夠邪惡,連雲天道長都要十二分的謹慎,「幾位隨小道去偏室稍候。」
沒有人表示反對,都明白,容青緲確實是撞邪了,而且相當嚴重。
房間裡只剩下雲天道長和容青緲二人,雲天道長一直盤腿坐在小几前,容青緲沒有等雲天道長開口說話,自個走到小几前,在雲天道長的對面跪坐下,將酒壺中的酒倒入小几上的空盞內,酒香立刻撲鼻。然後,她後背挺直,雙手放於自己膝上,靜靜看著雲天道長。
記憶裡,他很喜歡這樣與她對坐說話,他一直不喜歡坐在椅子上,總是這樣盤腿而坐,小几上好酒一杯,一盤生的花生米,再無他物。
雲天道長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對面只是個七歲的女童,眉眼還稚嫩,成年後必定是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可現在端坐在他面前的時候,卻莫名的讓他心生緊張之意,呼吸也有些起伏,「你,想告訴本道些什麼?」
容青緲看著雲天道長,輕輕吐了口氣,慢慢的說:「我夢見了我的一生遭遇,但那並不是我的人生,所以,很害怕。」
「你怎知那不是你的人生。」雲天道長端起酒杯細細品了一口,真是入口綿軟醇厚,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容青緲又輕輕的歎了口氣,「我說不是就不是。」
雲天道長聽容青緲這樣講,忍不住一挑眉,語氣略微有些冷,「你這小姑娘真是霸道的可以,既然不是,何必擔心!」
「若是我的人生,何必夢中提醒,這豈不是在警醒我不可如夢中一般嗎?怎麼反成了我霸道,你這人真是聽不得實話!」容青緲語氣略微有些煩躁,看著雲天道長,「你若是有本事替我驅邪便幫我,若是沒事就直說,我盡量不做夢中之事便好,雖然害怕,到底只是一場夢,知道了便可避免。也說不定這是老天眷顧我,我爹娘心善,捐了許多銀兩給雲天道觀,你們的祖師爺心中自然有數,我定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