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過了幾日,金陵城內便有一些傳說傳了出來,說劉伯溫是被當朝丞相胡惟庸害死的。
消息傳出,一些人初始還不相信當朝相國會如此大膽,毒殺朝廷命官,但消息被有心人的傳播,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得人不信。
說是當朝相國胡惟庸記恨,當年劉伯溫說了他幾句壞話,便引起了胡惟庸的仇恨,以莫須有的罪名陷害劉伯溫,迫使劉伯溫返回了金陵城池。
但胡惟庸覺得這樣還不夠,不斷加害與他,便在前些時日,正逢劉伯溫感染了風寒,臥病在家中,被皇帝知道了,皇帝顧念劉伯溫昔年的功勳,便讓胡惟庸帶了御醫去探望。
御醫開了藥方,他照單抓藥回來煎服用,覺得肚子裡好像有一些不平整的石塊擠壓在一起,讓他十分痛苦。
二月中,劉基抱病覲見朱元璋,婉轉的向他稟告胡惟庸帶著御醫來探病,以及服食御醫所開的藥之後更加不適的情形。朱元璋聽了之後,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些要他寬心養病的安慰話,這使劉基相當的心寒。三月下旬,已經無法自由活動的劉伯溫,由劉璉陪伴,在朱元璋的特遣人員的護送下,自京師動身返鄉。回家後,拒絕親人和鄉里為他找來的一切藥石,只是盡可能的維持正常的飲食。
幾天後,病情越來越重,劉伯溫學究天人,自知來日無多,找來兩個兒子交代後事。交代完後事時,又讓劉璉從書房拿來一本天文書,對他說:「我死後你要立刻將這本書呈給皇上,一點都不耽誤;從此以後不要讓我們劉家的子孫學習這門學問,還讓子孫給朱家留下了許多治國良言,消息送到京城,不斷皇帝痛哭,便是文武百官也痛哭不已,後來皇帝派人找來劉伯溫的長子劉璉詢問劉伯溫的死時的情況,劉璉事無鉅細一一說了出來,皇帝覺得有疑,便讓御醫檢查劉伯溫的屍體,才知劉伯溫並非是病死的,而是吃了不明的藥物而死。
皇帝雖知這是胡惟庸所為,有心想治他之罪責,奈何沒有證據,只好作罷。
聽了這消息,金陵城的百姓一時大罵胡惟庸,直罵胡惟庸是宋時秦檜,是賈似道,要求皇帝治他的罪責。
這叫罵聲最初還只是幾個膽大的罵罵,後來不知怎麼的,罵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糾結在一起,天天在胡惟庸府外叫罵,弄得胡惟庸很是狼狽不已。
「門外又有人罵了吧?」書房裡,胡惟庸皺著眉頭,對著門外問了聲。
「是的,老爺!「管家游七躬身道。
胡惟庸眉頭皺了一下,沒在說話,坐在太師椅上,顯得有些心神不寧,望了一眼書桌上的奏折,這些都是彈劾他的奏折,他沒料到自己探望了一下劉伯溫,竟引出了這樣的效果,實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而且這些時日,他發現他府外有不少錦衣衛遊走,他不傻,心知這是怎麼一回事,但他沒有絲毫的擔心,如今的他已經是堂堂大明的相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朝廷大半都是他的人,唯獨李善長沒表態,但他相信永不了多久,李善長一定會為他所用。如今的他,可謂是一呼百應,皇帝縱然想要動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看了一下奏折,對於劉伯溫之死的事情,他絲毫沒在意,劉伯溫如何死的,他心知肚明,誰都看得出,他與劉伯溫有仇,劉伯溫生病,皇帝誰也不讓去,唯獨叫自己去看望,這本身就是一個信號,他如何不懂,所以,他才對劉伯溫動手了,他這麼做,不過是順著皇帝意思。
不是他胡惟庸要劉伯溫死,是皇帝要他死!
只是他千算萬算,還是棋差一招,皇帝要劉伯溫的性命,他心知肚明,不然劉伯溫進宮向皇帝密告他對自己下了藥,皇帝都不曾過問半分,從這一點足以看出皇帝的心思了是怎樣了,劉伯溫聰明絕頂,也一定看出了皇帝心思,否則也絕不會不顧政令,獨自返回青田了。
他事事都算得清清楚楚,唯獨沒料到皇帝竟會拿劉伯溫的死來黑了他一把,這個黑鍋,他不背也得背了,這一招也是最厲害的一招!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且無可奈何。
有些氣急敗壞的掃了一眼幾分奏折,便直接看了最後一道奏折,這道奏折竟是皇帝下達奏折,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掃了一眼,他就勃然大怒,原來奏折裡朱元璋變更地方行政區劃,將浙江、江西、福建、北平、廣西、四川、山東、廣東、河南、陝西、湖廣、山西諸行省改為承宣佈政使司,同時廢除行省,將其職責一分為三:設承宣佈政使司、都指揮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主官簡稱布政使、都指揮使、按察使,分別掌管行政、軍政、司法職責。相互牽制,相互監督,不相統屬,直接由他指揮,這樣一來,他的中書省便如同虛設,明承元制,所有奏章都先進中書省,一般朝廷大事,先由中書省相國處理,給出意見後,發往吏、戶、禮、兵、刑、工這六部以及大都督府和御史台等各相關職能部門,這樣一來,所有的奏折就不能送給皇帝了,而是由他相國決定了,什麼東西皇帝能看,什麼東西皇帝不能看,什麼言論對自己有利,什麼言論最自己沒好處,一切都有相國掌握了。這也是相國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所在。
皇帝突然想撤銷中書省,設置三司布政使,目的很明顯,削弱的相國的權利,他好不容易爬上這個位置,經過多年的佈局,才有了今日一呼百應的局面,滿朝文武有一大半是他的人,這樣的局面,他豈能放棄,陡然看到這個奏折,讓他如何不驚訝,如何不憤怒。
「好你個朱元璋啊,散佈我殺劉伯溫的謠言是第一步,設置三司布政是第二步,看來你是要對我動手了,可惜啊,可惜了……可惜你還是不知道,縱然制度有所改變,但只要有中書省,有宰相的一日,承宣佈政使司、都指揮使司、提刑按察使司、所有的奏折,還是要送到中書省,由相國親自決定!只要有了這權利在手,滿朝文武還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