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嘴角微微向上一勾,一抹得意的笑意從嘴角溢出,大手按著那女子的後腦勺,輕輕的拍打著,每拍一下,那女子的檀口雀舌便輕輕吞吐一下,吸允之間片刻便讓胡惟庸舒服的輕聲叫喚起來,手上拍打的動作也越來越快,那女子雀舌轉動,或輕、或攏或慢、或捻、或抹、或復、或挑、或轉——「騰挪之間,胡惟庸便是魂消魄蕩,欲仙欲死,哼哈之際,身下的那張湘妃竹椅,也隨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宛若給兩人的伴奏!引人遐想連連。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湘妃竹椅停了下來,胡惟庸端起酒壺押了一口,吧唧吧唧了兩下,便擺了擺手,那女子會意,站起身來,從湘妃竹椅旁的茶几上,端起一把古箏,玉指輕輕拂過耳邊的髮絲,一邊手中輕撫琴弦,聽得錚的一聲,那女子小嘴微微啟開吟唱道:「寶貴似侯家紫帳,風流如謝府紅蓮。鎖春愁不放雙飛燕。綺窗相近,翠戶相連,雕櫳相映,繡幕相牽。拂苔痕滿砌榆餞,惹楊花飛點如綿。愁的是抹回廓暮雨瀟瀟,恨的是篩曲檻西鳳剪剪,愛的是透長門夜月娟娟,凌波殿前,碧玲瓏掩映湘妃面,沒福怎能夠見?十里揚州風物妍,出落著神仙。
胡惟庸搖頭晃腦隨著琴聲慢慢的哼著,嘴裡喃喃道:「這個叫兮兮的美人兒,當真不錯,當初花一百兩銀子買回來,還真挺值的?不說這生得傾國傾城的容貌,就是這唱小曲的功夫,便不是一般人能唱出來的,何況那一張百變彈簧的小嘴,吸允之間,不知道多麼的**!「
「好,唱得好!「胡惟庸鼓掌大叫。
那女子唱的更加賣力,一曲不算長,也不算短的小曲總算唱完了,兮兮站了起來,提著裙擺,蓮步輕輕搖,有些懼怕的走到胡惟庸的跟前。
她原本是蘇州人,父親是蘇州的秀才,朱元璋攻打平江時,她父親幫忙守城,最後,平江城破,張士誠生死,朱元璋因為痛恨蘇州百姓在大軍攻打平江時支持過張士誠,平江城破後,殺了不少人,而她的父親正好在其中之類,父親死後,母親一時接受不了,竟一病不起,不久也過世了,她自此流落到青樓,因為資性慧黠,頗有文才,被青樓老鴇看重,大力培養,終於在秦淮河畔有了一些小名氣。
胡惟庸買下她是在三個月前的一日,那日,她一襲淡黃色的衫子,站在樓前一把古箏,也如今日這般唱著曲子,她本是青樓女子,唱個小曲自然很平常,並沒有如何放在心上,誰知第二日,院子外一陣喧鬧聲將她驚醒了過來,她正奇怪外面是何人喧嘩,忽見老媽子一臉喜悅的衝了進來,對她不停的說:「恭喜,恭喜!以後做了大官的夫人,可莫要忘記了這裡!「邊說邊讓人給她梳妝打扮。
她不明不所以,自然不願意打扮,那老媽子這才告訴她,說她也不知道哪兒修來的福氣,昨日登台演唱,被一位進來喝茶的大官看重了,要收回去做小妾,今兒早上來,花轎來迎接了!
陡然聽到了這個消息,她心中自然高興,青樓之地,終日強顏歡笑,與人皮肉,如今自己年輕,可一旦年老色衰,那些客人不再前來,老媽子也不再當她是搖錢樹,到那時她如何生活。
青樓女子最要的歸宿,自然是從良,從了良她便不用過著這種強顏歡笑的日子,可她又不禁擔心起來,她可聽說了,有個大耳朵的男子說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豈能為了衣服,而斷了自己手足呢?這些大官看來,妻和妾那是天壤之別,妾是什麼?妾就是一件物件兒,一件衣服,只要自己願意,隨便就可以拱手讓人、贈人,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
她可聽說了,說前朝有個叫綠珠的女子,被一個叫石崇的大官看中了,帶回家做了小妾,但這個叫石崇的男人不知收斂,投靠了一個比他更大的官,叫賈謐,石崇為了逢迎賈謐無所不用其極,甚至賈謐出門,他站在路邊,望車塵而拜,深為時人不齒。待後來賈謐被誅,石崇因為與賈謐同黨被免官。當時趙王司馬倫專權,石崇的外甥歐陽建與司馬倫有仇。依附於趙王倫的孫秀暗慕綠珠,過去因石崇有權有勢,他只能想像一下而已。現在石崇一被免職,他明目張膽地便派人向石崇索取綠珠。
那時石崇正在金谷園登涼台、臨清水,與群妾飲宴,吹彈歌舞,極盡人間之樂,忽見孫秀差人來要索取美人,石崇將其婢妾數十人叫出讓使者挑選,這些婢妾都散發著蘭麝的香氣,穿著絢麗的錦繡,石崇說:「隨便選。」使者說:「這些婢妾個個都艷絕無雙,但小人受命索取綠珠,不知道哪一個是?」石崇勃然大怒:「綠珠是我所愛,那是做不到的。」使者說:「君侯博古通今,還請三思。」其實是暗示石崇今非昔比,應審時度勢。石崇堅持不給。使者回報後孫秀大怒,勸趙王倫誅石崇。
每次聽到這兒的時候,她倒覺得這男人,雖不是個好官,倒也是個好男人,哪知道,她後來聽人說,趙王倫派兵殺石崇。石崇對綠珠歎息說:「我現在因為你而獲罪。」綠珠流淚說:「願效死於君前。」綠珠突然墜樓而死,石崇想拉卻來不及拉住。石崇被亂兵殺於東市。臨死前他說:「這些人,還不是為了貪我的錢財!」押他的人說:「你既知道人為財死,為什麼不早些把家財散了,做點好事?」初次聽這個故事的時候,她可是哭了好一陣,只覺得,那個叫石崇的男人被人殺,雖緣自綠珠始,但其實由來已久了。但還是他過於張狂了,古語說得好:「禍福無門,惟人所召。」石崇動輒殺人,怎麼會有善終?就算沒有綠珠,以石崇的所作所為,也不會有好下場的,只可恨的是這個一個男子,到頭來卻將一盆髒水算在了可憐的綠珠身上,讓她不免有些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