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必擔心,我蒙古鐵騎昔日縱橫天下,何從碰到過敵手,兩萬大軍攻下區區一個西直門,還不是手到擒拿,相信一會兒哈將軍就會送來好消息,殿下還是坐下喝杯酒水酒吧?」太子府首席軍師滿擴帖木兒望著愛猷識理達臘說道。
愛猷識理達臘從鼻腔裡「嗯「了聲,臉上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放鬆下來,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微微歎了聲,道:」軍師話不假,可都這個時候,仍不見哈將軍的消息,我怕——?「
滿擴帖木兒剛想說話,就在這時府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幾個韃子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一見愛猷識理達臘便跪倒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愛猷識理達臘與滿擴帖木兒相視一望,兩人各自心頭一驚,滿擴帖木兒上前喝道:「快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為首的一個將士哭道:「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南蠻子的大軍射殺了哈巴大將軍,現在,現在我大軍群龍無首,已經潰敗?」
「什麼?」愛猷識理達臘驚叫了一聲,險些到在了地上,失聲道:「你快說,情況如何?」
那小將哭著將西直門的戰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去,當聽到無一人突圍而出,原先抱有希望的心臟,登時險些就此停止,久久沒說話。
「滿擴帖木兒,本太子現在該怎麼辦,不能突圍,太原十萬大軍無法到達,我大都將危矣,難道上天真的要拋棄了我大元了麼?」愛猷識理達臘一臉的沮喪,望著滿擴帖木兒無助的道。
滿擴帖木兒也是一歎,兩萬精兵竟連小小的一個西直門都沒攻下來,這個結果怎不讓他驚訝,但他終究是見過風浪的人,略一沉吟了片刻,又道:「西直門城外的南蠻子可有追趕?「
那小將哭道:「沒有,小人聽到那個南蠻子姓蕭的將領說,窮寇莫追才讓他們停止了追殺,小人才得以趕回府上給太子送信?」
滿擴帖木兒點了點頭,心道:「想不到這姓蕭的果有些厲害,不但能行軍佈陣,還深知孤軍深入乃兵家的大忌,看來西直門有此人鎮守,只怕是難以做出大的突圍,不過——?「滿擴帖木兒目光閃了閃眼裡有了幾分笑意。
這一幕恰好被愛猷識理達臘看在眼裡,眉間露出一絲喜色,望著滿擴帖木兒叫了聲:「太師——?」
滿擴帖木兒點了點頭,道:「太子,局面並不是一敗塗地,我們還有一絲希望?」
「當真?」愛猷識理達臘喜道。
滿擴帖木兒滿臉肅然,用力的點了點頭,道:「不錯,還有一線希望?」
愛猷識理達臘似有不解之意,盯著滿擴帖木兒疑惑的問:「可我大軍剛剛兵敗——?」
滿擴帖木兒搖著手中的紙扇微微一笑,道:「戰場上勝敗瞬息萬變,也許這一刻是勝了,下一刻就是敗的開始,南蠻子以少數兵力,阻擋我兩萬精銳大軍,這份勝利,必然讓南蠻子軍心大振,若是要靠眼下的兵力突圍——?」
愛猷識理達臘急道:「會如何?「
滿擴帖木兒掃了愛猷識理達臘一眼,笑道:「必敗無疑?「
愛猷識理達臘一愣,隨即道:「可軍師——?「
滿擴帖木兒故作神秘望了一眼府外,忽然對愛猷識理達臘問道:「敢問太子,我們今日突圍目的何在?」
愛猷識理達臘微微愕了一下,不明所以的道:「那還用問,自然是將陛下的旨意送往太原,命擴廓帖木兒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總覽天下兵馬速來大都,天下勤王!」
滿擴帖木兒笑著點了點頭道:「殿下所言極是,我大軍攻下西直門唯一的目的便是有人將陛下的旨意送出,讓擴廓帖木兒率領我蒙古大軍速來大都勤王,既如此一個人出去,跟兩萬人馬出城,又有何不一樣呢?「
愛猷識理達臘身子一顫,忽然轉過身來望著滿擴帖木兒,一對黑色分明的眸子,湧出了狂喜之色。
「軍師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南蠻子有三十萬大軍又如何,我大軍只需一人出城,將消息送出,三十萬大軍還不是我大元的囊中之物,消滅他們還不輕而易舉!「
滿擴帖木兒搖著羽扇,笑而不語。
愛猷識理達臘一臉的喜色,只是這喜色並沒有維持多久,就淡了下來,歎了聲道:「軍師所言的確讓本太子歡喜了一番,只是,這西直門我兩萬大軍尚且不能突圍而出,何況一個人?「
滿擴帖木兒一臉的笑意,手中的一把羽扇輕輕搖動,說不出的氣定神閒,胸有成竹,他沒有立即答話,而是笑呵呵的望了一眼府外的西直門,問道:「殿下以為,眼下的西直門的大軍會如何?」
愛猷識理達臘摸不清楚他葫蘆賣什麼藥,想了想道:「打了勝仗,自然是歡慶?」
滿擴帖木兒從鼻腔裡「嗯」了聲,道:「那防備比起先前又會如何?」
愛猷識理達臘想了想道:「敵人都已經被打退了,自然可以放鬆些?「
滿擴帖木兒呵呵一笑,道:「殿下既明白,還用問老臣麼?「
愛猷識理達臘一愣,隨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他盯著滿擴帖木兒驚喜道:「軍師是說,西直門的南蠻子剛剛取得一場大勝,必然守衛鬆懈,我們趁機殺一個回馬槍,趁機突圍——?」
滿擴帖木兒臉上的笑意忽然變了變,原先一副見誰都樂呵呵的面龐,在剎那的功夫換上一副無比肅然的臉龐,他盯著府邸門外的夜空,用無比低沉的聲音道:「南蠻子雖厲害,也是人,是人也有累,有疏忽的時候,而這個時候無疑是最容易露出的,他們剛剛打了勝仗,累了大半夜,守衛一定比起先前要鬆懈了多,定會以為我們的蒙古勇士怕了,會縮在都城裡膽戰心驚等著他們來攻城,可這一次他們一定錯了,我們大元的勇士是不會懼怕失敗,第一次失敗了,我們還可以來第二次,第三次,就算剩下一兵一卒,只要有一人突圍而出,這一場大戰,殿下就贏了,城外的三十萬南蠻子就是讓殿下名垂千古的墊腳石!」
愛猷識理達臘身姿一顫,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