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喝上龍井茶,李青山心中著實不痛快的很,見他不客氣,也沒好臉色多看,走了回來一屁股坐在了首位上,提起茶壺也想給自己沖一杯,一看茶几的小蝶空空如也,一肚子又多了幾分,很不滿的瞪了蕭雲一眼。
蕭雲看的好笑,故意的見茶蓋打開,經過一小會兒的水泡,只見色澤綠翠,內質清香味醇,朵朵茶芽裊裊浮起,旗槍交相輝映,好比出水芙蓉,俏嫩可人。茶湯碧綠,香氣清高,滋味甘醇,實乃茶之神。
「果然是「院外風荷西子笑,明前龍井女兒紅啊,好茶,好茶啊!「蕭雲讚揚的聲響在閣樓裡不斷的迴盪。
「哼,你有完沒完啊?「李青山終於按耐不住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了這句重話。
蕭雲喝著茶,吧唧吧唧著嘴巴,竟懶得去看他了。
李青山發了怒火,心中有些後悔,他是被公子派遣來拉攏此人的,若是惹怒了他,來一個一拍兩散,那就得不償失了,瞟了他一眼,見低著頭喝茶,並沒有氣惱的模樣,不由得鬆了口氣。
李青山哪裡知道就在這麼一會兒,蕭雲也在一直打量他,見他時而眉頭緊鎖,時而眼裡怒色隱隱顯出,可到了最後,都是一團和氣,這一絲和氣多少是刻意偽造出來,被一個囚徒喝了價值五兩銀子,有價無市的珍貴茶葉,不斷沒有絲毫的怒色,還能保持如此的笑意,那麼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人對自己有些畏懼,有所顧忌,才會這麼做,而且這樣推算,這人並不是真正想見自己的人?
想明白了這些,他倒也想看看這個奉命而來的說客,能拿出什麼手段來籠絡自己。
鬆了一口氣的李青山,這時忍住心中的憤怒,笑呵呵的道:「蕭公子,老朽李青山,剛才對蕭公子多有得罪,還請公子見諒?「
蕭雲抿了一口茶,不急不躁的道:「不敢,不敢,在下乃是你們階下之囚,你不必如此看我臉色,有什麼話兒就直說吧,說完了,我還要回房睡覺呢?」
李青山見他對自己如此無禮,心中暗怒,眉頭微微跳了跳,抱拳道:「蕭公子果然是痛快之人,公子如此痛快,老朽若是在做那惺惺之態,那就公子鄙視了?」
「總算說了一句中聽的話?」蕭雲喝著茶心道。
李青山見他不吭聲,繼續道:「實不相瞞,昨日將公子請上天竺寺來?」
「呵呵,你們請人的法子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小弟佩服!佩服!」蕭雲微微一笑,道。
李青山一張老臉紅了紅,也不知說些什麼,尷尬的笑了笑道:「我們是山野粗野,用意粗俗了點,得罪了蕭公子,還請蕭公子莫要見怪!「
蕭雲看他說了大半天,都是東扯西拉的瑣事,有些不耐煩的道:「有什麼,直說吧?」
李青山道:「實不相瞞,我家公子想與公子商量一件大事!」
「哦,這麼說是你家公子有求於我了?」蕭雲抓住了漏洞,望著李青山問。
李青山咬了咬牙,似乎不想承認,想了想,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
蕭雲放下茶杯,抓了一顆南棗丟入了嘴裡,吧唧吧唧了兩下道:「你家公子既有求與我,卻又做那縮頭是烏龜,這誠意似乎太好了點,你回去告訴你家公子,若是沒看過《三國演義》三顧茅廬的故事,沒關係,本公子聽過了,可以說與你家公子聽聽!」
這話極為不客氣,還帶著大大的諷刺,饒是李青山脾氣再好,辱及了自家公子,也按耐不住了,「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目光殺氣一顯,伸手指著蕭雲,厲聲道:「姓蕭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不過是個囚犯而已,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要是再辱及我家公子,便是我家公子放過你,老夫也不放過你!」
「喲,這會兒想起我是囚犯了,剛才做什麼去了!」蕭雲目光一閃,同樣一股殺氣在雙目閃過。
不知為什麼,這一股殺氣一閃,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青山,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這樣一來,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氣勢截然不同。
「這小子好大的殺氣?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李青山心頭不住的跳動。
蕭雲見李青山臉上露出驚恐之色,暗笑道:「就這等不經嚇的貨色,就想說服我,老子也身份也太掉價了,老子可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
「嘿嘿,不是在下不客氣,李大哥這點道行,在下還沒放在眼裡,若是當真動手,死的只怕不是在下?「蕭雲語氣冰冷。
「你——你——太狂妄了?」李青山終於怒了,但沒有進一步行動。
蕭雲早已猜出了李青山背後之人有招攬他之意,這樣說來,自己就是諸葛亮了,這樣的人有豈會輕易殺了呢,所以才有恃無恐,樂得一個痛打落水狗!一來看看,李青山身後那人對自己招攬有什麼程度,二來是他早已看出了這李青山不過是一條聽話的狗而已,要談條件,打探消息,與一個狗能探出什麼,唯有見狗的主人了。
李青山沒想到一個階下囚竟然如此囂張,大搖大擺的喝珍品的西湖龍井不說,還說話如此不客氣,見過牛氣的,沒見過這麼牛氣的,一時氣的頭髮都豎了起來,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有心想動手,但觸及了蕭雲殺氣騰騰的目光,膽氣立即卸了不少。
江南的閣樓多半是有側閣的,天竺寺建築一排江南建築風格,自然也少不了,就在兩人對峙之時,側閣裡一個白衣的年輕人搖著紙扇,面前落下了一個珠簾,對著門前道:「這姓蕭的,果然有些手段,想必是看出了我的用意,他用三顧茅廬相逼,這是在逼我效仿劉備呢?」
「看樣子是的?」門簾外,同樣一襲白衣,卻是一個女子,那女子眉似新月。明眸善睞,脖頸肌膚勝雪,一張俏麗的臉蛋彷彿能滴出水來,若是有人看了,恨不得撲上去咬傷兩口才甘心。
這女子如花的面容,秋水的般地眸子,透過前面的屏風望著閣樓了的一切,在看到閣樓裡蕭雲繞著二郎腿,一副居高臨下模樣,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那笑意彷彿是西湖的水,靜靜的,柔柔的,兩道彎彎的峨眉,宛若一張唐代的仕女圖。
「這人果然不是吃虧的主啊,堂堂白蓮教壇主,被罵成了這樣,這樣事情還是頭一次!這滋味,一定很不錯!「那女子笑意越來越濃,如風,如水,慢慢蕩漾開來!
閣樓裡蕭雲看到林青山面色鐵青,似乎沒覺得不好意思,繞著二郎腿喝了口西湖龍井,才瞥李青山一眼,語氣出乎的意料的道:「叫你主人出來吧,這麼躲躲藏藏讓人好生不自在的很,想要人給點真本事,我總得看看我的老闆是什麼貨色吧,若是個劉備輔佐輔佐倒也說得過去,要是劉禪,本公子勸你還是告訴你家主人,別在本公子身上浪費口水,我丟不起這個人?「
「姓蕭的,你太目中無人了?「李青山氣的臉色發青,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看樣子想要給自己公子挽回顏面。
蕭雲不動神色的看了一眼,以他現在的本事,當然不怕這等貨色發怒,他之所以耐著性子在這裡,是因為還沒得到了蘇二小的消息,唯有耐著性子等一下。否則依他的個性,區區一個白蓮教,縱然有千軍萬馬,他也要憑著一把刀殺了出去。
「哎,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蕭雲輕聲歎了聲,見李青山雙目圓睜,看樣子是被蕭雲氣的夠嗆,要動手了!」
「爺爺的,老子正手癢呢?」蕭雲滿不在乎的繼續喝茶,若他猜得不錯,這一切李青山背後的主人一定看在眼裡,能不能喊住,就看那主人招攬自己的心有多大了?「
「好茶!好茶啊!」蕭雲高聲讚揚道。
「這小子倒有些意思,不愧是本公子要招攬的人?」許久,閣樓的側門的年輕人輕歎了聲。
「公子是要見這無賴麼?」門外的一個女子柔聲道,聲音柔柔的,宛若一波清水,聽得人心頭暖暖的。
「本公子的大事,需要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人既然要見我,我便會會他!「側閣裡那年輕人道。
「一切聽公子吩咐?「門外女子飛快的瞟了一眼閣樓,匆匆閃身不見。
「怎麼,你家主人這點誠意都沒有?「蕭雲端著茶杯望著一步一步走近的李青山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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